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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收假,紀幼藍迴天文臺上班。
從豆蔻灣過去,車程十分鐘都不要。
她的車太過顯眼,去年第一天報到,車庫裡開了輛911,在停車場遇到她老師趙堅從一輛三十萬的大眾上下來。
饒是她對這方面神經粗些,也感到了一絲尷尬。
趙堅沒說什麼,但有路過的同事嘆氣搖頭:“不得不說,有些人就是命好。”
入職前領導講話,無非是些場面話,但反覆提及的“腳踏實地”“艱苦奮鬥”之類的字眼,紀幼藍聽在耳朵裡,總覺得是在敲打她。
趙堅讓她先熟悉環境認認人,一整天什麼沒幹,就看了幾篇文獻,新同事關心她的包是真是假比關心她的專業方向還多。
中午又被食堂飯菜的難吃程度震撼到,第一天過得很不順心。
下班回家取經,飯桌上,紀幼藍問,自己是不是太張揚了。
紀雲曄一貫狂妄:“車又不是偷來的,你愛開什麼開什麼,受不了就滾蛋。”
紀幼藍:“這不好吧,你手還能伸到我們臺裡?”
“我說你滾蛋。”紀雲曄沒開玩笑,“你來公司上班,頂層停機坪我給你用。”
“……”
老一輩作風簡樸,紀善泉指點她:“趙堅不是個小氣人,但其他人未必沒有意見。你住得多近哪,倒騰幾步就到單位了。早上別躲懶,要麼步行,要麼騎車去,省得四體不勤,來陣風就刮跑了。”
紀幼藍信她阿公的,後面便直接騎車上班。她的腳踏車自然也不便宜,但隨手停在非機動車車棚裡,沒誰多在意。
有同事問那輛911呢,她說是借朋友的。
車是不開了,但吃穿用度無一不體現出她身家不俗。
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只是人家的日常,說些酸話只會讓自己像個小丑。
而且小富婆的大腿實在好抱。
去年八月一次外出觀測,返程路上車子拋錨,同組一行五人被困在疾風暴雨的荒郊野嶺裡。
眾人惶惶不安時,紀幼藍一通電話打出去,半個小時後一輛考斯特中巴接上了他們。
這絕不是他們臺裡的車,裡面設施高階太多,甚至配備了衛生間和床。
司機熟稔地管紀幼藍叫小九,說什麼家裡擔心著呢,趕緊報個平安。
大家坐在車內的按摩座椅上,紀幼藍從衛生間找到乾淨的毛巾給他們擦頭髮。
這時終於將她的姓聯絡到北寧首屈一指的豪門紀家。
“所以是公主來體驗生活?”
“還不許人家公主有理想和追求嗎?”
大家玩笑起來。
差距過大時,反倒不執著於去夠了,回到最本來的人與人的交往,距離就消弭了。
豆蔻灣依山而建,去天文臺多是下坡路,現在的天氣,騎車還不會出汗。
久違地回來,生出一些興奮感,遇到同事滿面春風地打招呼。
但很快就蔫掉。
週一先開例會,另一位分管行政事務的副臺長口不幹地講了快兩個小時,主要就兩點:應對上面的考察、上週的一次實驗室事故。
什麼“警鐘敲響”“重中之重”“引以為戒”,紀幼藍一時還沒適應,腦袋昏昏的,左耳進右耳出,轉而懷念在南極的那段日子。
條件是艱苦些,但自由度太可貴了,起碼不會有這些逃無可逃的無聊會議要開。
她在後面小聲跟冷學寧溝通下午報告的內容,末了問他:“冷師兄,表彰會咱倆還要發言嗎?”
“隨便說兩句,感謝領導的信任,感謝臺裡的栽培,場面架住了就成。”
她單手託著腮,很發愁:“那我跟在你後面說‘俺也一樣’好了。”
紀幼藍不擅長髮表獲獎感言,以前上學時,都是能躲則躲。
中學時常年物理單科第一,老師讓她分享學習方法,她一句“上課聽講就行”,還被人家說一點誠意都沒有,拽什麼拽。
明明那就是她最有效的方法。
後天的表彰會宗雪還會出席,她莫名覺得講這種話很羞恥。
冷學寧跟紀幼藍都是趙堅手下的,拿她當小師妹,在南極八個多月,朝夕相處同甘共苦,比其他同門感情都親厚些。
“一大早不還有人給你送錦旗來嗎?這次你是重點物件,肯定跑不了。”
她差點把錦旗的事忘了,言回還真給她弄了一面來。
老天,能不能讓她回南極再待兩個月,不會讓她再發表救人心得吧?
終於把這個哈欠連天的會開完,紀幼藍回射電天文研究部的實驗室,新課題開展,接下來還有得忙。
午飯去食堂,聽說換了承包商,口味改善不少。
紀幼藍不算挑食,打了兩個喜歡的菜,確實比之前好太多。
吃到一半,科普部的白茵端了餐盤特意來找她。
白茵是她讀研時的師姐,大兩屆,彼此早就認識,關係不錯。
她上來給了紀幼藍一盒藍莓,“餐後水果。”
紀幼藍也沒客氣,“小白師姐,我吃你的嘴可不短。”
“嘴不短,心軟就成。”
“什麼事呀?”
白茵一時不說話,視線掃描紀幼藍的面龐,“師妹,最近表現過於突出了哈,臺裡呢,想給你做一期專題,好好宣傳一下。”
“真的嗎,什麼形式的?”
“文字內容為主,你們當時在南極也留下好多照片,不過,”白茵接下來才道出目的,“你要是願意出鏡,當然最好不過了。師妹,看看,這不鏽鋼餐盤——”
紀幼藍低頭,不明所以:“啊?”
“看到你漂亮的小臉蛋了嗎?不,這不是你的臉,這是我夢寐以求的KPI。”
紀幼藍:“……”
白茵管理著藍星天文臺多個平臺的影片賬號,發出去的內容始終不溫不火。
科普內容講淺了顯得一個他們臺不專業,講深了又實在勸退觀眾。
南極行的新奇搭上紀幼藍的美貌,只要指令碼不太拉,按她的半吊子水平也能預計出是個小爆點。
“師姐,你要不還是找趙臺吧,或者冷師兄也行。”
“放心,一開始就是趙臺主推你參與這次的宣傳任務。”
紀幼藍放下筷子,“不是死命令吧?我想再考慮一下。”
白茵給足她空間:“錦上添花,師妹,後天表彰會開完,你給我答覆,到時候就看我的相機能不能派上用場了。”
午休時間,紀幼藍把藍星天文臺釋出的影片又看了一遍。
因為資料不好,寥寥評論裡,大多是對天文有興趣的,個別在抬槓的觀點,官方都很硬氣地下場反駁了。
不溫不火的另一面,是不會被網路的洪流吞噬。
輿論毀天滅地的力量,紀幼藍曾不幸被波及過。
高三的那個寒假,在她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誰時,她決定要找到他見一面。
揹著所有人——只除了方玦。
賀歲檔某部電影開啟密集的路演,來到北寧這個城市,正是他們放假第一天。
因為有一個流量明星會出席,票實在難搶,她找到之前買演唱會門票加的一個黃牛,花了四位數才拿到。
趙宏巖是絕對的主角,到如今的成就早就不靠粉絲,風評極高,是路人會為了他進電影院的票房保障。
現場和觀眾互動,討論電影裡的細節,電影外的趣事,紀幼藍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遊離在所有人之外,期待著那份板上釘釘卻又不為人知的血緣關係能給出一點指示。
座位在第三排,前後左右幾乎都是流量的粉絲,手上戴著統一的應援絲帶。
旁邊有熱情的粉絲直接發了兩條給他們。
方玦將絲帶系在她腕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就當是來見這個明星的。你看她們,多開心。”
紀幼藍目光直直地盯著臺上的人,問方玦:“我和他長得像嗎?”
“眼睛,很像。”
“我想和他說句話。”
方玦第一次認識到,紀幼藍其實脆弱、委屈。
道理亙古不變: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她姐姐繆藍和她一樣,都沒有來自父親的愛,那她不會執著來見這一面,問一問為什麼。
這一點,方玦甚至比她幸運。
在變故之前,雖然生活窮困,但母親對他和方意從沒有厚此薄彼。
方玦支撐起她的底氣:“這是你的權利。”
兩個人一齊舉手示意,最後一個交流機會,話筒遞到紀幼藍手裡。
她作為女兒,第一次和自己的親生父親對視。
而對方,甚至不知道她是誰。
她好久都沒組織好語言,趙宏巖耐心地鼓勵她大膽說,是他一貫謙和的作風,像對待他的所有影迷一樣。
“電影裡,關於您的父親身份,著墨不多。”紀幼藍終於開口,聲音裡的細顫被認為是緊張過度,“在現實生活中,聽說您……有一個女兒,您很愛她,可是……”
可是你為什麼不愛我。
紀幼藍說不下去。
這也完全不能稱為一個可解答的問題,甚至有窺探隱私的嫌疑。
趙宏巖的私生活一向不為公眾所知,只兩個多月前他被拍到和一女子共遊某地,媒體捕風捉影,起了誇張的標題:【趙宏巖私會妙齡女子,疑為其新女友】。
形象一向溫和謙遜的他首次在社交平臺發火,點名幾家媒體令其公開致歉,宣告該女子是他女兒,要求刪除所有照片,以後誰敢拿這事炒作,他會訴諸法律。
紀幼藍這句發言無疑是犯了趙宏巖的忌諱,主持人救了場讓她坐下,趙宏巖接下來冷著臉一言未發。
這個片段被傳播到網上,引起的輿論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因手上的絲帶,紀幼藍被認為是流量粉絲,扣上了不尊重前輩的帽子。
流量的粉絲和對家、賀歲檔其他電影的宣發、趙宏巖本人的影迷、看不慣未成年追星的路人,全部下場。
水越攪越渾,一片大亂鬥之中,紀幼藍成了活靶子。
語言化成利刃,讓她遍體鱗傷。
她偷偷去見她父親的事情也瞞不住家裡,那是她生平見的紀善泉發的最大的一次火。
所有的電子通訊被切斷,整個寒假,她再沒邁出紀家老宅一步。
她後來抗拒去了解這件事是怎麼收場,不知道繆家那邊的反應,不知道她阿公是否跟她父親有交涉。
只是在網上再搜不到一點相關的訊息,好像她做的一場噩夢。
開學回學校,身邊也沒人再提,連曲飛飛和孔葭都以為,她只是因為追星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所以直到今天,她不願意暴露在網路上。
上次二十四橋停車場救人的影片,紀雲曄很快就讓人撤了熱度。
曲飛飛征用她的肖像權,怎麼都不會成功。
臺裡這種沒什麼熱度的科普號,或許,穩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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