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背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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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吃飯了。”諸伏景光端著晚飯從廚房裡走出來。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是海鮮焗飯。芝士金黃，蝦仁粉嫩，魷魚雪白，飽滿的飯粒中間夾雜著青紅椒粒和洋蔥，看起來就很有食慾。

然而……想起上回那個看起來同樣好吃但吃起來三觀盡毀的巧克力壽司，他就忍不住從牙疼一直延伸到胃疼。

安室透抬頭看向那個穿著圍裙的熟悉身影，四道目光在空中交匯，彷彿一眼萬年，隨即若無其事地錯開。

客廳擺是長西餐桌，諸伏景光很自然地和安室透坐到一邊，把對面的位置留給夜神楓和赤井秀一。

“我開動了。”安室透拿起勺子挖了一口焗飯送進嘴裡，終於覺得心情好了起來。雖然很意外，但是能吃到Hiro做的飯這件事本身就讓他非常開心了。

諸伏景光感到桌下的腿被碰到了，隨即連著又碰了幾下，帶著一種規律的節奏。

按捺下笑意，他在心裡默默翻譯著幼馴染用碰膝蓋的方式傳過來的摩斯密碼：見到你真好。

微一思考，他動了動，用同樣的方法敲回去：小心卡慕。

安室透一挑眉，沒有回覆。

他到底是情報組，又是在美國加入的組織，對於卡慕這個代號的瞭解可比先加入的諸伏景光甚至赤井秀一都多得多。

“但是，夜神先生，您真的讓安室君去帝丹高中冒充高中生，不是開玩笑的嗎？”諸伏景光又看了幼馴染一眼，替他問了出來。

“當然是認真的。”夜神楓一臉的理所當然。

“可高中不像是大學那麼自由，我會沒辦法參與任務。”安室透抗議。

“沒事，讓組織的醫生給你開個病假證明，有任務的時候就請病假，只要確保一週去上一天課就行了。”夜神楓思考了一下，提議，“先天性心臟病怎麼樣？平時看不出來，有需要時，說發病就發病，經濟好用！”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又不抱希望地問道：“我必須去上的那一天課，就是您來帝丹高中上公開課的日子嗎？”

“真聰明。”夜神楓誇獎。

“……”安室透只覺得心累：完全沒被安慰到好嗎？

旁邊的赤井秀一艱難地嚥下嘴裡的食物——蜜漬蝦仁、鳳梨芝士加番茄醬。一如既往，甜得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再看看對面的安室透吃得香甜的樣子，讓他很懷疑，究竟是他不正常，還是這個世界不正常？

“你那是什麼表情？”安室透被即將回高中上學的悲慘未來憋了一肚子火氣，正好看見赤井秀一的臉色，頓時不滿了。

Hiro的廚藝天下第一！你還做出一副這麼難吃的表情，有本事你別吃啊！

——這人真討厭。

“我就是在想……”赤井秀一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道，“你要是隻有夜神教授去帝丹的日子才去上課，不用多久，就有安室同學暗戀夜神教授的傳言的吧？”

——莫名其妙的敵意，這人挺討厭的。

安室透愣了愣，先是一股怒火湧上來，胸口一燙，但發作出來的時候卻笑得比誰都燦爛：“根子，咬他！”

所有人都不禁傻眼，除了夜神楓。

“喵！”正蹲在旁邊咬著生牛肉的根子豎起耳朵，縱身一撲，一口咬住了赤井秀一的長髮，像是盪鞦韆一樣掛在半空中晃盪。

赤井秀一“嘶”了一聲，丟下勺子去解救自己的頭髮。

“你怎麼知道……”諸伏景光驚訝地看過去，默默吞下了後面的話：根子會聽你的。

安室透笑而不語，望著夜神楓一挑眉。

夜神楓眼底閃過一絲欣賞，一絲遺憾。

不愧是能當偵探的人，這麼快就摸清楚了根子的脾氣，這份洞察力確實世上少見，作為情報人員很合格。

只是，人才怎麼又是組織的人呢？是當個公務員不香，還是老老實實工作賺錢已經不流行了？

幸虧是情報組的，威脅度——先放在諸星大後面吧。

想著，他順手拿出琴酒給的信封放在桌上，指尖一彈，信封順著桌面滑過去，正好停在安室透面前。

“我的任務？”安室透心跳快了一拍。

“我的。”夜神楓淡淡一笑，“給我把人找出來。”

安室透眼底有些凝重，又躍躍欲試：這可以算是一個考驗了。如果能完美完成，以後一定能接觸到更多的機密。他拿起信封揚了揚：“現在可以看嗎？”

“當然。”夜神楓示意他隨意。

安室透倒了倒，卻發現裡面只有一張老照片，然而，心裡戰意更強烈。

如果是普通的任務，怎麼能顯示出自己的能力呢？越困難越好，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才能在一眾底層人員中間脫穎而出，往上爬。

“要找的是……這個女孩？”他問道。

“你怎麼知道？”赤井秀一好不容易擺脫了根子，有些不解地問道。正常人第一次看到照片，應該都會認為找的是男人吧。

“因為卡慕大人讓我偽裝高中生。”安室透一抬下巴，自通道，“照片背景裡的那個手機，是5年前流行的款式。那現在這個女孩差不多也是念高中的年紀，當然要到學校裡去找。”

夜神楓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諸星大和綠川明都只以為自己讓安室透去讀高中是惡趣味發作，倒是被折騰的本人，一眼就看出來的？微微一頓，他又問道：“日本有無數所高中，你準備怎麼找。”

“這個女孩穿的是空手道練習的訓練服，背後的櫃子裡隱約可以看見獎盃，很顯然，是從小練的。”安室透點了點照片中的細節，胸有成竹地給出了答案，“東京空手道全國聯賽。”

“很好。”夜神楓勾起了唇角，“一個月夠不夠？”

“還有半個月，全國聯賽就要開始了。結束之前，我一定會找到她。”安室透答道。

“我拭目以待。”夜神楓點頭。

安室透見狀，緊繃的神經慢慢鬆下來。這第一關，算是過了吧，只要完成這個任務，他就能在卡慕身邊取得一定的地位。而且，得知讓他去讀高中是事出有因，總算稍有安慰。只要任務完成，卡慕總不會還逼著他繼續當高中生？

“諸星，綠川，這幾天你們就留在這裡。”夜神楓忽然又說了一句。

“我們也有任務？”赤井秀一併不意外。

“我跟琴酒要了個小任務，算是小隊磨合訓練。”夜神楓揚了揚手機，“內容我發到你們的郵箱了，回頭自己看。安室君負責前期情報，具體行動——諸星，你指揮，我只要結果。”

“OK。”赤井秀一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倒是安室透有些氣鼓鼓。

第一眼看這個諸星大就不爽，居然還要聽他指揮……嘖，為什麼不是Hiro指揮，比他強多了！

“我沒問題。”諸伏景光在桌下又碰了碰幼馴染。

安室透扁扁嘴，給了赤井秀一一個白眼。

作為最擅長偽裝的情報人員、合格的臥底，他很清楚，把所有的情緒和微表情管理得太好，並不是最好的隱藏方式。沒有一個多疑的上司會信任自己看不透的人，所以，適時地表現出喜怒哀樂不是失誤，反而是一種掩飾。

“那麼，合作愉快，安室君。”赤井秀一挑了挑眉。

“我也覺得會很愉快的。”安室透假笑，“不過，諸星君，挑食不是好習慣。要是你因為不吃飯導致低血糖什麼的影響了任務就不好了，你說是吧？”

“我最近有點高血糖，不勞操心——倒是安室君，先天性心臟病要注意的事項多了，需要找個組織的醫生備課嗎？”赤井秀一反駁。

諸伏景光扶額，這兩人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吧？怎麼看著像是多年仇人見面似的。

還是說，氣場不和這種事就是真實存在的？

“說起來，綠川君，這幾天的三餐，可以不放糖嗎？”赤井秀一直接開口。

若是在這裡呆幾天，每天被糖分荼毒，他很懷疑自己在完成臥底任務之前，會先死於食物中毒。

“哎？可是……”諸伏景光一愣，剛想說不是你特別喜歡吃甜的，我才去特地研究怎麼做甜的料理的嗎？但心念一動，忽然想起，這句話好像不是諸星大說的，是卡慕……嚥了口口水，他有些艱難地說道，“我覺得，挺好的啊？”

“綠川君，我建議，你可以嘗試一下……用鹽？”赤井秀一委婉地提醒。

諸伏景光張了張嘴，頭疼了一下，胡亂點點頭：“好吧，我會試試看的。”

再看看旁邊的夜神楓，明明是他故意折騰人，現在卻像是和他毫無關係似的。不過，誰叫他是上司呢！看起來這口黑鍋，自己是背定了。

夜神楓很愉悅，他又發現了這個手下的一個優點：知情識趣。

作為一個優秀的下屬，就要準備著，隨時主動、自願地替上司背鍋！

唔，要是諸星大和安室透都有綠川明這麼省心就好了。不枉他特地從琴酒手裡搶了個S級別難度的任務來。這要是還弄不死諸星大，他都想親自下手了。

不過新來的這個也不是善茬，弄死了也不虧，看誰運氣好了！

如果是沒完成任務被反殺了，就算是琴酒也不能說什麼吧。

赤井秀一忽然覺得背上一冷，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這是多年來在生死邊緣行走養成的經驗和直覺——我到底哪裡得罪過他而不自知嗎？

想著，他一臉無語地看向安室透：除了你，也沒人對我這麼大惡意了。

安室透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紫灰色的瞳孔狠狠瞪回去。

就算這次沒拿到指揮權，但氣勢上不能輸！

諸伏景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看向看戲看得興致勃勃恨不得趕緊打起來的上司，嘆了口氣，累覺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