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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都不認識蘇曳,只是把他當成尋常的考生。
互相見面了之後,便躬身行禮,默默問候。
互相之間也不說話。
許多考生的身後,都是一家人相送,有妻子兒女,有父母。
每一個考生,都代表了每一個家庭的希望。
…………………………
沈廷恩家中。
沈寶兒默默地為張玉釗準備著一切,同樣是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沈廷恩雖然作為科舉老將,但此時同樣一句話都沒有說。
因為張玉釗的學問超過他,也不需要他的囑咐。
而且,這段時間張玉釗經歷得太多了,意志力早就被歷練得如鐵一般。
他瘦了很多,但是目光更加堅定了。
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蛻變。
剛剛步出房門。
外面密密麻麻,站著上百名士子。
他們都是自發來相送的。
被刑部發出來之後,張玉釗短短不到半個月內,就公開發表了十來篇文章。
幾乎三天一篇,質量一篇比一篇高。
一篇比一篇鞭辟入裡,一遍比一篇高屋建瓴。
引得無數士子紛紛追捧。
一時間,幾乎洛陽紙貴。
因為受過大理寺迫害,所以他在士子中,隱隱成為了英雄。
本來就已經很高的名聲,這段時間一日高過一日。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一科張玉釗獲得第一是眾望所歸。
翁同龢躬身道:“送漣亭兄入龍門,預祝兄臺今科折桂!”
上百名書生同時行禮:“預祝漣亭兄,今科折桂。”
張玉釗面對眾人,深深鞠躬拜下,足足好久才起身。
而此時的沈寶兒,也不顧避嫌了,漢人士族女子是不拋頭露面的,但她依舊當著所有人的面,以未婚妻的身份送張玉釗前往順天府貢院。
她覺得這個時候,自己站在張玉釗身邊的態度已經要堅定。
貢院外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大約有三四萬人。
這一科參加順天府鄉試的大約有一萬五千人左右,而最終考中者,大約是150人到210人之間,幾乎是百裡挑一。
順天府每一次鄉試,都是萬眾矚目,畢竟是京師。
而這一次,熱度比起往年高出更多。
因為蘇曳參加文武雙科舉,在有心人的輿論操弄下,已經傳遍了整個北方。
使得這一場科考,更是天下矚目。
無數人茶餘飯後,都在談論這一場科舉。
果然,蘇曳剛剛進場之後。
立刻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開始有人指指點點。
“這就是蘇曳啊?!”
“就是他參加文武雙科舉啊?”
“他國子監貢生的身份,都是捐來的,他原本來參加鄉試資格都沒有的。”
“此人真是譁眾取寵,虛報戰功,臨戰脫逃不說,現在又來參加雙科舉,不怕丟人到底嗎?”
“真是羞於以此人同科考試。”
“他當神聖科舉考場是什麼?他的戲臺嗎?”
所以,蘇曳走到哪裡,哪裡的人就立刻避開,不願意與他靠近。
“張先生來了,張先生了!”
人群忽然躁動起來,因為張玉釗來了。
他本來名氣就很大,因為被大理寺迫害,加上這個月寫了十篇雄文,名聲更是如日中天,被眾多士子視為偶像。
所以,他所到之處,人群也紛紛讓開。
只不過不是避如蛇蠍,而是讓開一條大路。
沈寶兒非常享受這個時刻。
這是張玉釗的榮耀,也是她沈寶兒的榮耀。
讓開一條路後,很快人群又朝著張玉釗匯聚。
無數人拱手行禮問好。
“這一科,我們大家只能爭個第二名了。”
“漣亭兄第一名,才是實至名歸。”
“還有一個第一名,大概也是實至名歸,只不過是倒數第一。”
“哈哈哈哈!”
中途,張玉釗和蘇曳兩人找到了對方,互相對視了一眼。
剎那間,真有一種電石花火的感覺。
蘇曳神情淡然,朝著張玉釗拱手。
張玉釗表情冷肅,目光堅毅,也朝著蘇曳拱手。
這一科,他志在必得。
為了這一科考試,朝廷也拿出了比前幾科足足兩倍的人馬。
順天府幾乎傾巢而出,步軍統領衙門也調來了三千人,維持整個考場內外的秩序。
甚至原本的主考官也換了,換成了前軍機大臣,前禮部尚書,如今的內務府大臣麟魁!
此人是道光六年的殿試二甲第一名,十幾年前就是翰林院的掌院學士了兼禮部尚書。
資歷極老,學問很高。
讓他來為這次順天府鄉試做主考,可見皇帝之看重。
“不得喧譁!”
“各自列隊!”
“搜身!”
“入場!”
…………………………………………
大理寺內。
田雨公焦急踱步。
因為他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
慶王福晉的弟弟景隆失蹤了,一起失蹤的還有他帶去的八個健銳之士。
而且唯一的線索,竟然是崇恩家的大格格。
“李司,你怎麼看?”
李司道:“大人,您讓下官說真心話嗎?”
田雨公道:“當然是真心話。”
李司道:“根據下官的本能和直覺,這景隆的失蹤大概和晴晴大格格有關。而且八成人已經沒了。”
田雨公皺眉道:“這……這就麻煩了。”
李司道:“對,麻煩了!”
田雨公道:“你怎麼看?”
這一次的你怎麼看,是問李司怎麼辦?
李司道:“崇恩大人是自己人,若是隻有我大理寺一家查案,自然想辦法引到別處去。但這件案子皇上已經關注了,而且對方來頭極大,關鍵還不是我們一家辦案,還有宗人府的人,那可是端華的地盤,和我們不對付。”
田雨公道:“本官煩的就是這個。如果徹查,就會查到大格格頭上去,崇恩大人家就會遇到天大的麻煩,而且晴晴格格的名聲,大概就毀了。”
“如果我們不查,宗人府那邊是不會放過的,端華和崇恩本就是政敵。”
李司道:“如果蘇曳阿哥在就好了,他腦子靈,可惜他在考場內。”
田雨公道:“選了立場,那就站到底。我們先頂一頂,實在頂不住了,也算是盡了心意。”
“大人,宗人府那邊已經派人去崇恩大人府上了。”幕僚進入稟報。
田雨公道:“是誰帶頭?帶了多少人?”
幕僚道:“是右宗正,固山貝子奕緒,帶了一百多人,其中還有刑部的人。”
田雨公臉色一變,這是來者不善啊。
什麼意思?
信不著我大理寺?竟然還帶著刑部的人?
這次對方是硬要拿走這件案子的主導權了。
聽到奕緒這個名字,田雨公也很頭疼,這位皇帝的堂兄今天六十四歲了,在同輩中幾乎最為年長,資歷也最高,為人也最是執拗。
若是他存心要辦崇恩一家,也真是巨大的麻煩。
深吸一口氣,大理寺卿田雨公戴上官帽道:“走,去崇恩大人宅邸!我們這就去會一會這個固山貝子!”
然後,田雨公也不甘示弱,帶上了幾十人。
兩支人馬,浩浩蕩蕩前往崇恩大人的宅邸。
…………………………………………
順天府貢院內。
經過了漫長的搜身過程,一萬多名考生終於全部進入到個子狹窄的號房之內。
聽著外面的炮響。
蘇曳暗歎,自己的運氣還算是不錯,沒有分到最糟糕的位置,至少沒有在恭房邊上。
接下來,考場的號軍開始四處巡視,並且宣讀規矩。
更有各個考官,開始巡視整個貢院。
幾乎每一個經過蘇曳身邊的考官,都會深深看他好一會兒。
這個考場上,他和張玉釗毫無疑問是最受矚目的兩個人。
從頭到尾都會有人盯著他,想要舞弊的機率,完全是百分之零。
漫長的儀式之後,終於要放考卷了。
接下來,就是見證運氣的時刻了。
就如同負八妹說的那樣,如果考卷變了,那一切皆休。
所以,號軍一個個放下發考卷的時候,蘇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穿越以來,還從來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而此時,其他人比蘇曳更加緊張。
負八妹從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睡,一直跪坐在床上,為蘇曳祈禱。
英年早禿按說早該看穿一切的人,天不亮就到寺廟去了,為蘇曳燒香拜佛。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度過信不信那個階段的,莫名其妙就投入其中了。
而且他經過大榮大辱,如今一無所有的人,能找到這麼一個寄託,人生也顯得圓滿許多。
還有晴晴大格格,雖然蘇曳沒有說他如何知道的試題,甚至都沒有提過試題會不會變。
但她還是矜誠地跪在菩薩面前,從回家之後,就一直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雖然她也不知道具體應該求保佑什麼。
就保佑她的小曳,科考一切順利。
而白飛飛拜的不是菩薩,而是媽祖。
長期出海的人,都拜媽祖娘娘。
終於!
考卷發到蘇曳這裡了,甚至留著墨香。
顯然是剛剛成卷不久。
蘇曳迫不及待地開啟,幾乎屏住了呼吸。
第一道題,第二道題,第三道題。
快速印入了眼簾。
頓時一陣狂喜。
屏住的呼吸,終於鬆開了。
妥了!
完全妥了!
贏定了!
歷史在這個地方,依舊保持了強大的慣性。
順天府1855年的鄉試考題沒有變。雖然主考官變了,但考題一點都沒有變。
蘇曳快速地從頭瀏覽到尾,每一道題都和歷史上一模一樣。
甚至,蘇曳在看題的時候,標準答案都已經浮現在腦海了。
第一場考試不變,那後面就更不會變了。
單純舞弊而言,第一場和第二場是最容易舞弊的。
一旦漏題的話,至少可以翻找出標準答案來。
不慌不忙,將所有的題目全部看過了一遍,接下來蘇曳開始答卷。
當然,他並沒有下筆如有神一般,筆走龍游。
而是和其他考生一樣,思考良久後,答一道題。
要知道整個考場,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蘇曳呢,他的考試狀態絕對不能異常。
該打草稿打草稿。
該模稜兩可在草稿紙上寫好幾個答案,然後一步步挑選精確,最後把正確答案填寫在考卷上。
要求的就是一個真實。
第一場,整整考三天兩夜呢。
雖然題量非常大,但如果真要追求速度的話,速度最多兩三個小時也就完成了。
所以一開始,蘇曳面前湧來了不少人。
不管是號軍,還是考官,都經常距離蘇曳幾米的地方觀察他。
但是卻又沒有人敢靠近。
因為蘇曳在這個考場太特殊了,最好不要牽扯太深,更不要靠的太近,免得有舞弊之嫌。
但看到蘇曳這麼中規中矩,漸漸地盯著他的人也就少了。
反而是張玉釗那邊,看的人越來越多。
和蘇曳謹慎的樣子相反,張玉釗那邊反而是真正的下筆如有神。
上面的題目,幾乎是一看就會,一看就會。
甚至都不需要打草稿。
他的心中就彷彿有一股氣,之前的張玉釗謹小慎微,而被大理寺折磨過後,他整個人反而變得張揚起來了。
於是,聚在他身邊的考官越來越多,也不必擔心被懷疑。
學霸嘛!考試的時候,老師站在邊上很正常,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看著看著,眾多考官不由得紛紛點頭。
不錯,不錯,非常不錯。
雖然下筆很快,但幾乎每一道題,都答得十分精準。
真不愧一等一的才子。
果然對今科第一是志在必得啊。
………………………………………………
與此同時!
在眾目睽睽之中,宗人府的奕緒帶著上百人,直接衝入了崇恩的宅邸。
而大理寺卿田雨公,則是非常恭敬有禮,先派人送上了拜帖。
然後,在崇恩的迎接下進入了府邸之內。
奕緒淡淡道:“這就去大廳,開始審理吧。”
田雨公驚訝道:“貝子爺,審什麼啊?您這話聽音不對啊。”
宗人府右宗正奕緒冷笑道:“田雨公,伱不要揣著明白當糊塗,我們就是來查案的,來審問嫌疑人的。”
李司在邊上道:“此言謬也,是景隆失蹤了,我們找不到其他任何線索,只有來求到崇恩大人府上,來問一問大格格,是求人幫忙,而不是審訊,請貝子爺不要弄錯了。”
奕緒頓時有些呆了。
這個人是誰?看著頂戴,頂多只是五品而已。
而他這個固山貝子可是超品,他可是高宗乾隆皇帝的曾孫,你這個區區五品官有是誰?
“田雨公,你就是這樣管理手下的嗎?祖宗的江山如此敗壞,都是敗壞在你們這群人沒有規矩。”奕緒大怒,他作為奕字輩最年長者,平常是沒有人敢頂撞的,更何況是一個區區五品官。
崇恩在邊上道:“祖宗江山,很多都是敗壞你們這等宗室手中的。派宗人府來,不就是想要用宗室身份來解決問題嗎?”
“奕緒,論輩分,我是你叔叔。”
“論品級,我還是署理山東巡撫,雖然比不了你這個固山貝子超品,但進我的家需不需禮節,就直接帶著一群人衝進來,當我家是欽犯。”
田雨公道:“固山貝子在宗人府時間就了,久居高位,很多規矩忘了,倒是也尋常。,”
這案子還沒有開始,崇恩就和田雨公一唱一和,打壓這個超品的固山貝子。
“而且,這樁景隆失蹤案,主要是我們大理寺在查,本不需要宗人府,是因為要來詢問大格格幾句話,所以讓宗人府過來配合監督,也就是看我們大理寺有沒有失禮的地方。”
“現在我們大理寺沒有失禮,反而你們宗人府開始失禮了?”
“你們宗人府不管宗室體面的嗎?“
大理寺卿田雨公一陣輸出,直接把宗人府氣焰暫時壓制住了。
因為他說的話在理啊。
我大理寺負責查案,我們是主力。
宗人府那麼積極做什麼?你們只是來監督的。
大理寺卿義正言辭道:“在開始辦案之前,就要定下規矩,我們大理寺和宗人府,到底誰為主,誰為輔?”
“但是按照規矩,宗室之人不涉案,那就是我大理寺出手,景隆和死的八個健銳營武卒,總不該是你們宗室吧。”
“所以這樁案子,我大理寺為主,你們宗人府為輔,沒有問題吧!”
貝子奕緒面孔冰冷,道:“閒話少敘,開始吧!”
田雨公道:“大格格是女眷,我們不方便直接面對,所以請找來一個屏風,我們相隔問話,以示體面。”
就這樣,田雨公反客為主,直接把審案變成了幫忙詢問。
接著,田雨公朝著崇恩道:“勞煩大人去請大格格過來,我們問幾句話。”
片刻後,晴晴格格來了,坐在了屏風的對面。
“見過貝子,見過田少保,見過李侍讀。”
就晴晴的這個招呼,就讓田雨公和李司都很高興,因為顯高階。
田雨公道:“請問大格格。”
旁邊的奕緒道:“糾正一下,應該是奉恩夫人。”
田雨公道:“請問奉恩夫人,七月二十二到七月二十九,這幾天時間您在哪裡?”
晴晴道:“前面三天,我在家裡和白雲山的懷石庵來回一趟,後來嫌棄麻煩,就就一直住在懷石庵中。”
田雨公問道:“奉恩夫人,請問您好好在家裡不住,為何要去懷石庵?”
晴晴道:“家中不睦,在懷石庵避開世間紛擾,青燈古佛,能讓我心靜。”
旁邊的刑部員外郎忽然道:“那麼奉恩夫人去懷石庵常住,是不是因為那裡有求子觀音,您有求子之意?”
晴晴道:“絕對沒有,我只是去圖個清靜。而且所謂的求子多在小白雲觀,香火旺盛,但已經被燒燬了。”
小白雲觀的求子,就是非常齷齪了。
把媳婦送過去,一碗湯一喝下,女子什麼人都不知道,第二天醒來接回家,就彷彿做了一個比較豔麗的夢,不久回家一檢查,肚子裡面懷上了。
但是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了。
真正的送子的不是菩薩或者道君,而是那群流氓道士。
這種缺德事做多了,就馬上遭到報應了。
幾個月前,小白雲觀上的所有道士被殺得乾乾淨淨,一把火將道觀也給燒了。
京城的白雲觀非常沒有憤怒,反而拍手叫好。
讓你叫小白雲觀,天天蹭我的名聲,敗壞我的名聲。
田雨公道:“奉恩夫人,您在懷石痷中,可見有景隆一行的身影,可有聽到什麼廝殺之聲?”
晴晴道:“完全沒有,您或許不瞭解,我那段時間需要用迷香睡著,睡眠很輕的,沒有見到景隆一行人,更沒有聽到什麼打鬥廝殺之聲。”
刑部員外郎道:“奉恩夫人,景隆失蹤之後,您也從懷石庵失蹤了,請問為何,您去了哪裡?”
這話一出,田雨公心中微微一抖。
這就是最要命的地方了。
晴晴道:“懷玉師太看我難以入眠,飽受思緒困擾,於是帶我下山,遍尋古蹟。”
這話,就顯得虛無縹緲了,不是非常有說服力,甚至也沒有什麼人證物證。
刑部員外郎道:“根據慶王福晉的描述,因為她與你發生矛盾,想要緩和關係。於是派遣她兄弟景隆帶人上了白雲山,想要接奉恩夫人回家,結果就忽然失蹤了,您不論如何狡辯,都擺脫不了嫌疑的。”
田雨公怒道:“放肆,這件案子是你刑部主審,還是我大理寺主審?”
奕緒寒聲道:“田雨公,別忘記了你的職責,你忠誠的是皇上,你如此偏袒,我這就進宮參你。”
接著,奕緒道:“我就索性說破了吧,不再繞圈子了。這景隆好色,得知晴晴孤身在白雲山懷石庵就起了歹念,想要趁機非禮,結果反而被殺了,不就是這回事嗎?繞來繞去做什麼?”
崇恩大怒。
要是這樣說出去,晴晴的名聲怎麼辦?
田雨公勃然大怒:“貝子爺,這是斷案,不是講故事,您要講故事,去天橋底下!”
奕緒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田雨公算什麼?你這個太子少保算什麼?在我這個固山貝子面前算得了什麼?拿著雞毛當令箭,你既然不想好好辦案,就別辦了。我這就進宮覲見,把這件案子完全接過來,你靠邊去吧!”
“田雨公,你究竟和崇恩有何你關係,為何處處袒護,你這個大理寺卿看來是不想做了!”
然後,奕緒直接站起,寒聲道:“晴晴,你現在不願意說。等你進了我宗人府,就由不得你不說了。”
這話一出,崇恩夫妻臉色劇變。
宗人府裡面有一整套刑罰體系,有單獨的監獄,一旦動手,比順天府和大理寺還要殘忍。
別說遠支宗室,就算是皇室宗親進入了宗人府,也有不少直接被逼瘋的。
說罷,奕緒直接拂袖而去。
田雨公來到崇恩面前道:“崇恩大人,我擋不了多久的。這奕緒是皇上最年長的堂兄,分量遠遠超過我,他現在進宮見皇上了,很快就會把這個案子徹底接管過去,所以他再一次來您家裡的時候,就會直接把大格格抓入宗人府審訊了。”
做官一定要立場堅定,這樣可能一時吃虧,但最終利大於弊,大家都會相信你,田雨公深諳其中。
趁著離開的功夫,田雨公繼續吩咐。
“宗人府那邊的手段,一點都不亞於我大理寺殘忍,大格格一旦進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不管有什麼手段,有什麼計策,趕緊使出來。”
“這件案子,實在是太顯目了,大格格是唯一的線索,任何人都會懷疑她的。”
“崇恩大人,不管什麼法子,一定要快,一定要快。”
“不出意料,天黑之前,奕緒就能請來旨意,宗人府就會派兵來抓大格格了。”
………………………………………………
夜幕降臨!
蘇曳收起了筆,沒有秉燭答卷。
然後,他閉目盤坐。
思緒飄到了晴晴那邊。
殺了景隆九人,終究是大案,一定會驚動皇帝的。
不知道田雨公會秉持什麼立場,希望不要讓他失望。
但是對於宗人府,蘇曳不抱希望,這是端華的地盤,此人是政敵,一定不會崇恩手軟的。
所以有一條底線,晴晴不能進宗人府。
那邊的黑弓為何還不動手?
考驗他們是否忠誠的時刻到了。
如果黑弓不動手,那隻能靠白飛飛和她的人動手了。
但那樣風險會增大,白飛飛和他帶來的人,武力要差黑弓等人太遠了。
………………………………
養心殿,三希堂內!
貝子奕緒將整個問案記錄遞給了皇帝。
“皇上,這個案情再明白沒有了,晴晴有重大之嫌疑。”
“景隆九人去白雲山接她回家,結果莫名其妙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之後晴晴也失蹤了好幾天。”
“而田雨公,一直偏袒,阻撓奴才辦事。”
“臣彈劾田雨公,徇私枉法。”
“臣請代表宗人府,全權接管此案,將晴晴帶入宗人府,審問個水落石出。”
“一個八旗勳貴,五品雲騎尉,竟然就這麼消失了,一定要查清,否則將人心惶惶。”
皇帝沉默了良久,點頭道:“照準,但注意一點,人帶到宗人府詢問,不管怎麼樣,注意保密,而且儘量不要用刑罰手段。”
“遵旨!”奕緒道。
不用刑罰?!
不要緊,宗人府的手段多得是。
鐵人來了,也給你打滿鋼釘,更何況是一個嬌柔女子。
奕緒意氣奮發,直接出宮返回宗人府,直接召集人馬,準備再去崇恩府邸,拿晴晴宗人府審問。
皇帝接著聲音冷冽,道:“來人啊,詔大理寺卿田雨公覲見。”
…………………………………………
某個大宅之內。
死鬼景隆之兄,景泰,慶王福晉董鄂氏的另一個弟弟。
他的爵位更高,正四品雲麾使,兼副鳥槍護軍參領!
在八旗軍中,已經算是一個有份量的人物了。
而且八旗勳貴出身,根深底厚。
這對兄弟都是因為一件事情升官的,剿滅太平天國林鳳祥的北伐軍。
此時,景泰一家幾十口人,還有他的十幾名心腹手下也在場。
正在商議為弟弟景隆報仇雪恨一事。
“肯定是晴晴那個賤人的姘頭殺的景隆。”
“那賤人被抓進宗人府後,我就不相信她不招。“
“聽說晴晴那個賤人的姘頭是蘇曳,說不定景隆之死和蘇曳有關。”
“查,一查到底,把這對狗男女送上斷頭臺!”
“把蘇曳從考場拽出來,問他是不是晴晴那個賤人的姘頭?是不是他害的景隆?”
……………………………………
與此同時,景泰的大宅外面。
黑弓等十六名兄弟,穿著黑衣,全副武裝。
李岐也帶著面罩,穿著黑衣。
還有一個人,懷玉師太。
她望著景泰府邸,露出了刻骨的仇恨。
李岐低聲道:“黑弓,主子的命令,你做還是不做?”
黑弓道:“你知道我們要做什麼?”
李岐道:“不就是殺人全家,滿門全滅嘛!”
黑弓道:“這是殺官造反,一旦被抓,誅滅全族。”
李岐的目光頓時充滿鄙夷。
而黑弓身邊的捻軍兄弟,望向老大的目光也有不滿。
李岐寒聲道:“我武功不如你們,而且我哥接下來是大理寺少卿,我都敢做,你們這群反賊,反而不敢做了,丟死人了!”
說罷,李岐拿起強弩,瞄準裡面的一個軍官。
二話不說,扣動扳機!
“嗖!”
直接一箭,射死了那名軍官。
緊接著,懷玉師太那邊也猛地射出了強弩。
不動手,也逼你動手!
黑弓一聲怒罵,艹!
我又不是不動手,只是再想想而已。
瞬間,黑弓等十六人,開始彎弓搭箭,瘋狂射殺。
幾分鐘後!
十八人,猛地衝入景泰的府邸。
大開殺戒!
殺,殺,殺!
這黑弓,之前一直猶豫要不要動手,顯得優柔寡斷。
而一旦衝殺進來動手之後,就屬他最兇殘,殺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短短片刻,將景泰滿門幾十口,連同手下的十幾名心腹,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整個大宅之內,鮮血淋漓,屍橫遍地。
一邊殺,一邊高呼。
“為大帥報仇雪恨,報仇雪恨!”
然後在牆壁上,用鮮血寫了一個大大的:洪!
………………………………
注:第五更送上,今天更了三萬字!距離新書榜第二名僅僅只有幾十張差距。
恩公,您手中還有月票嗎?給我好嗎?真的給您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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