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聯袂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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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燁當然不知道，最先盯上電風扇生意的，居然是一家造船廠。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意外，一方面電風扇這玩意兒，看起來確實沒什麼製造技術難度，如果等國營廠們突然發現如此昂貴的電器銷路居然這麼好的時候，那麼肯定會開始瘋狂跟風的。

在曾經的歷史上，電風扇這種就算了，反正技術確實不復雜，最後大家紛紛搞，結果也不過是個互相降價擠兌，讓消費者獲利。

最糟糕的是電視機和電冰箱，因為現在國內根本沒有能力自主生產映象管和壓縮機，當無數國營廠發現這些電器銷路旺盛，在自身經營危機的情況下，紛紛盲目入局。

然後大量的外匯，被用於了壓縮機和映象管的進口上，最後又打價格戰互相壓價，到了八十年代末期，起碼有九成的相關廠家倒閉，落下一地雞毛。

第二方面說起來，王燁就更不意外造船廠會入局了。

事實上，在整個雲臺市，能被稱之為“造船廠”而非其他什麼“xx造船廠”的，就只有雲臺國營第一造船廠這一家單位，而現如今這家造船廠的經營狀況是，瀕臨倒閉！

整個魯齊省，像個大型半島，南部瀕臨華夏黃海，北部依靠華夏“內海”渤海，而云臺市正是魯齊省的沿海城市，北邊靠著渤海，所以王燁才能吃到便宜美味的超大號渤海烤大蝦乾。

畢竟現如今經濟條件不好，再加上高速不普及、運輸能力低下，海蝦捕撈上來基本上沒有往內陸銷售的可能，只能原地處理，甚至像小魚小蝦就直接扔到茅坑漚肥了。

正是因為如此的地理位置。

其實雲臺市第一造船廠也是曾經輝煌過的，畢竟海岸線雖然漫長，但並非所有地方都適合建造港口和造船廠，恰好雲臺市造船廠所在的，就是一塊地理位置絕佳的“風水寶地”。

而在建國初期，國家要製造軍艦，為了防禦來自海上的敵人、為了擁有一定的“戰略縱深”、為了不讓生產戰艦的造船廠直面可能從海上來襲的敵人，再加上當時造的戰艦排水量較低，導致背靠內海渤海的雲臺市造船廠，曾經輝煌一時，為祖國生產了不少輕型軍艦和軍艇。

但是隨著時間發展，國家對於戰艦噸位需求的增加、海防線的控制、導彈技術的發展等等諸多因素影響之下，雲臺市造船廠逐漸“失寵”了，絕大部分訂單轉移到了對岸的“達裡安”造船廠，以及同省南部靠著黃海擁有更好海況良港的琴島造船廠。

這些資料，有些存在於王燁記憶中，有些則是王燁在燕京鎖定紅星機械廠時，調查周邊情況時尋找到的相關內容。

畢竟對於一個機械廠，配套很重要！

正是因為如此，造船廠入局電風扇和洗衣機制造就不意外了，畢竟窮的已經不行了，搞點其他生意自謀出路，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甚至王燁還得給他們豎個大拇指，會抄也算是點心勁兒和能耐，起碼沒有坐以待斃不是？

因為在正常的歷史上，到了明年雲臺市造船廠就徹底無法維持了，於是魯齊省、雲臺市兩級工業局、連同其他單位，共同組織執行了雲臺造船廠的拆分方案，絕大部分的製造技術工人和家屬，併入南方的琴島造船廠，其他工人和家屬，由雲臺市內部消耗。

整個拆分兼併合併過程，持續了大概一整年時間，最後的結果，是把隔壁的淶陽鋼鐵廠徹底幹屁了，本來就沒有盈利能力，還接納了大量額外人員，不死都沒天理！

而這樣的案例，不是個例，在這個時代是普遍存在的，畢竟都是國營廠，倒閉了也得管飯，於是只能由那些效益還能維持的廠子合併接納。

好的，合併後還能勉強維持，不好的，直接兩個廠子都幹廢了。

這樣的操作，基本上持續到了國營廠大規模股份制改革，然後就拉開了轟轟烈烈的下崗大潮，成就了無數時代的眼淚。

“好了！好了！”

“今天的測試到此結束！來，給咱們的試飛英雄呱唧呱唧！”

“慶祝咱們機械廠第一次旋翼機試飛成功！”

與此同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午時，機械廠的測試也告一段落了，最基本的幾個測試科目，都順利而且成功的完成了，當旋翼機落下來，王燁拿著大喇叭笑盈盈的如此喊道。

原本四周圍觀的人群都離得比較遠，這是王燁要求的，萬一的萬一，這旋翼機掉下來了，折了一個試飛員已經是沉痛至極的損失了，要是飛濺的槳葉再割倒一片韭菜，那王燁真的只能哭了。

此刻，聽到王燁的聲音，瞬間四周遠處圍觀的上千人，激動的喧囂著伴隨著雷鳴般的掌聲，就從四周衝了上來，把旋翼機圍了起來。

被上千人圍觀，那是一種什麼感覺？陳航肯定知道！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在眾人的包圍下，在無數父老廠親熱切目光的注視下，在無數誇讚的話語包圍下，陳航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只能紅著臉不斷的向四周鞠躬。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嗓子：

“廠長！講兩句！講兩句！”

“對！廠長，給大家夥兒講兩句！”

隨後這個聲音統治了所有聲音，連綿不絕的迴盪在天空中，在無數人熱烈的目光注視中，王燁撓了撓下巴笑道：

“早知道要講話，我昨晚就熬夜寫個稿子。”

“不然臨陣磨槍容易露怯啊！”

此話一出，現場響起一片鬨笑，等笑聲逐漸熄滅之後，王燁扭頭看向蔚藍的天空，然後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飛起來，只是我們的第一步，而且只是小小的一步。”

“因為接下來，我們要繼續研究繼續製造，怎麼飛的更快、飛的更高、飛到這九天之上，飛到那遼闊無垠的星空中去！”

“而且我們不只是要上天，我們還要鑽地、我們還要下海！”

“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我們的腳步，絕不會停歇，未來必將征服整個地球，邁向頭頂的星辰大海，三十年彈指一揮間，談笑凱歌還！”

“諸位，攜手同心，砥礪前行！”

話音剛落，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迴盪在天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當然了，以上都是夢想，接下來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幹。”

“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五十了，為了慶祝今天這個歷史性的時刻，所以今天大食堂午餐晚餐免費，吃飽了飯才能腳踏實地的幹活兒。”

“還愣著幹什麼？走啊！吃飯去！”

“前面先走，都不要擠啊！”

等掌聲熄滅之後，王燁拿著大喇叭笑呵呵的如此說道，瞬間現場再次嬉笑了起來，隨後人群熙熙攘攘的散去，絕大部分都去了大食堂。

吃過午飯，十二點半王燁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坐下茶水都沒有喝上一口，擺放在那裡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王燁趕緊擦了擦嘴接通了電話。

“喂？哪位？這裡是淶陽紅星機械廠，我是王燁。”

王燁話音剛落，就聽到電話那頭響起梁主任熟悉的聲音：

“我說你小子忙活什麼呢？怎麼辦公室連個值守的人都沒有啊？”

“上午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接不通！”

聽到梁主任這麼說，王燁瞬間尷尬了，因為試飛這事兒對於大家夥兒實在是太新鮮了，除了必須在車間裡上班的工人，其他人和行政人員基本上都跑去看熱鬧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梁主任，上午有個小測試，大家都跑去看熱鬧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您是有什麼著急的事兒？”

“沒耽誤吧？”

對於王燁的解釋，梁主任居然沒有好奇究竟是什麼測試，而是聲音一收剛才的笑意，非常嚴肅的對王燁認真的說道：

“我也是早上剛得知訊息，今天下午五機部的領導們，坐飛機就要抵達泉城了。”

“估計明天上午就會直接奔你們紅星機械廠，你要做好準備。”

“而且不止有五機部的領導，聽說國防部的首長這次也一起來了，到時候我會一起陪同的，你小子到時候說話可悠著點，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思，但是別大嘴巴什麼都說。”

“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我想幫伱都沒辦法！”

“聽懂了嗎？”

梁主任話音剛落，王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感嘆說道：

“不是吧？這麼大陣仗？梁主任，我很慌啊！”

“沒有必要吧？我區區一個紅星機械廠，就是賣了幾個煤氣罐而已。”

“對了，您知道哪幾位要來嗎？”

聽到王燁的聲音，梁主任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我說王燁，從你的聲音，我可沒聽出來你很慌，我是很認真，你一定一定要小心點！”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上面現在態度很複雜，不信你現在就給你那位在華清當院長的老師打個電話問問，讓他老人家給你講講道理。”

“啊？知道了嗎？謹言慎行！”

聽到梁主任的聲音都開始低吼了起來，王燁收斂起笑容，輕咳了一聲說道：

“無論如何，謝謝您，其實我心裡有數的。”

“到時候我會收斂著點的，您就放心吧！”

在得到王燁的承諾之後，梁主任才稍微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

“行，心裡有數就行，我就不多說了。”

“另外操辦的不要太簡陋，但是也不要太過，正常招待就好了。”

“別的我就不囑咐你了，不懂的你就讓老前輩給張羅，那位幹什麼都說的過去，沒人敢指責。”

“我還有一攤子要忙的，先掛了哈！”

隨後梁主任匆匆的結束通話了電話，想必他那邊也是忙得可以，畢竟部委的大領導要下來檢查工作，作為省國防管理辦公室怎麼可能不忙呢？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王燁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目光銳利的盯著面前的電話皺眉思考了幾秒鐘。

片刻後，王燁站起來走到門口，邦邦的敲了敲大門然後喊道：

“把大家夥兒都喊過來，我要開個會！”

聽到王燁的聲音，給你辦公室的兩個工作人員快步走了出來，然後去通知其他的人了，而王燁則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鋪開一疊稿紙，時而思考時而書寫。

王燁確實在寫“說話稿”，但是卻不是防止自己說錯話，而是防止自己說漏話！

說句不好聽的，像這樣能直達天聽的機會可不多，哪怕自己背後有老師、勉強和那位周副部長還算有幾分眼緣，但是這都是不是關鍵因素。

而關鍵就是，這次是領導視察，是正兒八經因為工作而來的！

這麼大的領導都來了，紅星廠雖然現在搞得風生水起，但是怎麼可能沒有困難沒有問題，那不得找領導訴訴苦、求求助、表表決心，最後在領導的指示和幫助下，辦的越來越好嗎？

當然了，對於王燁而言，要點好處是一方面，重要的一方面是自己終於有一個和較高平臺的對話機會。

如果能稍微暗示一下，然後推動或者改變一些弊端，就比如專利法的問題，國內專利和國外專利對接的問題，那王燁真的會無比欣慰！

片刻後，大會議室裡機械廠頭腦雲集。

聽到王燁這麼說，瞬間所有人的都直接傻眼了，哪怕過去他們是軍工廠，也沒有這麼大的領導來視察過，更沒有招待過！

“老前輩，招待這塊，就由您來負責吧！”

“不要太大張旗鼓，正常就行，領導來是視察的，咱們也不能太浮誇對不對？”

對於王燁的說法，老廠長喜笑顏開，領導來視察這是重視的表現，說明機械廠會發展的越來越好，所以興高采烈的點了點頭說道：

“王燁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絕對沒有問題！”

“走走走！都跟我走！”

片刻後，老廠長帶著一群人急匆匆的離開去忙碌了，而王燁則繼續回到辦公室，寫自己的備忘錄。

當天下午四點。

泉城市，遠郊區的戰區基地，只見一架內部經過改裝的運輸機徐徐落地了，魏青山老人和周金烈老人為首先後走出機艙，宋指揮和戰區諸多領導、梁主任等人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