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節 殺人放火金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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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殘香勾連天庭，靈臺寺祖師圓象得迦闌告誡，心中有了底，方知事關重大，慶幸自己沒有貿然行事。他掉頭去往龍象寺，召來方丈空藏和住持曇海，一一盤問仔細，又看過淨明的神魂，壯大如斯，果然有幾分門道。一個念頭忽然闖入腦海，他若轉而接納天庭道法，一身佛門神通，究竟是水漲船高，還是河水乾涸？

圓象沒有在龍象寺逗留太久，也沒有取道棲凡觀，悄無聲息踏破虛空，徑直迴轉天庭，就像什麼都沒發生。迦闌看過他攜歸雲嵐殿的三枚骨殖，與之密議許久，暫且按兵不動，佛修一脈一如既往閉門唸經，兩耳不聞窗外事，暗中做好準備，靜靜等候青溪子的訊息。

天庭波詭雲譎，醞釀著某種變故，下界局勢卻如烈火烹油，一發不可收拾。圓象來去匆匆，將「靈蛇煉魂功」改頭換面，傳下一篇契合人身修持的功法，與「開元煉魂功」大同小異，靈臺寺方丈印禪不願藏私，與龍象、揭諦、石窟三寺同道分享。繼道門之後，佛門再度掀起清剿妖物的熱潮，這一回，他們不再簡單就地掩埋屍骸，唸經超度亡魂，而是仔細蒐羅，挑出道法殘留的骨殖，積少成多送歸諸寺。

道門諸派將「開元煉魂功」視同禁臠，只有知根知底的核心弟子才得以傳授，佛門四寺沒這麼小氣，卻對心性甚為看重，生怕誤傳邪佞，相對而言棲凡觀的規矩最寬鬆，只要是內門弟子，都可修持這門功法。知道的人越多，越守不住秘密，天長日久，煉魂功漸漸洩露出去，很快演變為百十種不同的版本，有些似是而非，有些錯漏百出，究其根本，都可上溯到開元宗或靈臺寺兩個源頭。

夏土亂象迭生，繼佛道二門之後，諸多散修看到其中的好處，打著大義旗號，深入蠻荒之地，四處獵殺妖物。彼輩見利忘義，心狠手辣，遇到落單的修道士，便暗施冷箭，群起攻之，無所不用其極，完事後毀屍滅跡，洗乾淨手上的血跡，換一副嘴臉，將擄掠所得賣個好價錢，左手進右手出，掉頭又投入殺人越貨的泥坑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殺人放火金腰帶，惡意截殺如星火燎原，愈演愈烈，很快一個突如其來的訊息震驚了佛道二門，有散修口蜜腹劍，殘害了同伴，不知動了什麼惡念，竟將其骸骨挖出檢點，意外發覺一點墨痕，與妖骨無異。天庭道法一視同仁，不僅點染妖族，連人身也沒放過，只要不曾煉魂術，煉化道法壯大神魂，億萬生民，人人有可能是潛在的資糧。訊息像長了翅膀般傳遍夏土，修持煉魂術的喜出望外，不曾修煉的人心惶惶，一場更大的浩劫四處蔓延，每個人都身不由己，每個人都推波助瀾，佛道二門意識到其中的兇險，竭力阻止局勢惡化，但收效甚微。

這一日，筱雅枝來到棲凡觀拜見申長老，奉上滕掌門一封問候書信，談及最近有一散修，自稱「火雲上人」，不知從哪裡得來一份七拼八湊的「煉魂功」，居然給他練出了一點門道，就此一發不可收拾，喪心病狂，接連屠滅數個村寨，掘地三尺搜尋骨殖，手段何其殘忍，以至於激起了眾怒。三聖宗執道門牛耳，主持公道，定不能坐視不理，只是那火雲上人狡詐多疑，數番追捕都撲了個空，最近聽聞在西北出沒，距離棲凡觀不遠，故此要勞煩申長老走一趟。

申元邛並沒有一口回絕，只是說了句：「筱道友神魂強韌，修持有成，何不順便處置了此人？」

筱雅枝知道瞞不過對方，坦然承認這些時日她得宗門扶持，卸脫雜務，專注於修持「開元煉魂術」，頗有進益，只是眼下夏土烽煙四起，不得安寧，身為掌門弟子，也無法全然置身事外，此行是奉師尊之命，前去東海搭救數名落難的弟子，順道拜訪棲凡觀，傳個口信，也無暇久留。

申元邛問起東海落難弟子的始末，筱雅枝告訴他，為搜尋修持所用資糧，師尊將目光投向海中妖物，遣數名弟子前去

東海打個前站，沒想到竟出了岔子，只收到金劍示警，生死未明，故此匆匆趕去檢視，不敢有所耽擱。

淵海浩瀚無垠，妖物繁衍不計其數，與之相比，夏土只是個小池塘，滕上雲有此眼光，不愧是三聖宗的掌門，這一步棋下得極妙。申元邛也不留她，答允往西北一行，筱雅枝唯一猶豫，委婉表示那火雲上人狡兔三窟，神出鬼沒，若實在找不到他的蹤影，也不必強求，待日後有些確切訊息，另行處置。

申元邛不置可否，命曇羽子送她出觀，舉頭望著天邊雲霞，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對旁人而言，找尋火雲上人是大海里撈針，全憑運氣，但只要他煉化天庭道法壯大神魂，便如同黑夜中的火炬，逃不過黃泉道法的感應。這是獵殺時刻，也是收穫的時刻，停滯已久的「食餌術」，終於等來了久違的資糧，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一切都從火雲上人開始！

翌日清晨，申元邛孤身一人，飄然而去，留下曇羽子看護棲凡觀。夏土動盪不寧，曇羽子感同身受，之前外出捕獵妖物的兩支弟子先後迴轉，折了三人不說，剩下的也多半有傷在身，觀內頗有些捉襟見肘，單憑她一人，如何護得周全。思忖再三，曇羽子自作主張，緊閉棲凡觀，召集弟子分成數隊，內門外門打亂，勤加巡視，以備不測。

曇羽子在觀內不無威望，一方面申觀主對她信賴有加，並非第一次代為主持棲凡觀，另一方面她修持時日最久，雖然斷了一臂，神通未可小覷，是以上下並無異議，頗有些令行禁止的味道。但曇羽子心中著實沒底，棲凡觀原有一座護山大陣，可惜毀於血雲之災，如今只剩他們這些拼拼湊湊的弟子，當真強敵殺上門來，十有八九是守不住，到時候觀主不在，三聖宗鞭長莫及，她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