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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行舟與譚一清師出同門,都是東海派門人。東海派偏居海外,聲名狼藉,中原白道黑道都將其視為邪道,究其根源,在於牝雞司晨。單單牝雞司晨也就罷了,堂堂男兒,要在東海三島出頭,須得以色侍人,或者引刀自宮,這觸怒了武林豪傑脆弱的襟懷。
東海派的開山祖師乃是一名神秘女子,姓名佚失已久,本是仙城的修道人,因故壞了百年道行,只能投入紅塵濁世,轉修武藝。她天資過人,武功卓絕,劍掌氣功凌駕於男子之上,行走江湖數十年,未遇敵手。不過她實在太出色了,非但找不到情投意合的知己,反被誣衊為“妖女”,半生鬱鬱寡歡,沒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人間終究是男人的世界,女人越是出色,就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更不用說一展才能了。除了討男人歡心,她們還能做些什麼?
道行崩壞,壽元有盡,人間找不到延壽之物,她也放棄了重歸仙城的念想,晚年隱居東海,於孤島之上開宗立派,收下數名女弟子,授以劍掌氣功,待藝成之後,命其投身紅塵,行走江湖,歷盡人間甘苦,再回島上見她。
十五年後,只有韓映雪一人重歸師門,其人巾幗不讓鬚眉,在中原闖出好大的名頭,鄙薄者說她荒淫放蕩,廣植面首,視天下男子為無物,成名英豪不是折在她劍下,就在拜倒在她裙下,名聲掃地,終身蒙羞。她向師尊坦言這二十年所閱之人,風光霽月,毫無愧色,世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始亂終棄,女子為何要從一而終?
閱盡風光,歸於平淡,韓映雪大徹大悟,決意繼承師尊衣缽,將東海派發揚光大。掌門終於等到了所求之人,解開心結,傳下屍烢功、妙翅劍、纏絲擒拿手三門絕學,溘然長逝。韓映雪從此隱居於海波山林間,每隔數載,去往中原挑選聰慧貌美的女弟子,帶回東海悉心調教,東海派日漸興盛,開枝散葉,門人聚居“蓬萊”、“方丈”、“瀛洲”三島,不與外界交通。
約莫三四十年前,有一艘海船在東海觸礁失事,兩個小男孩抱著桅杆漂到蓬萊島上,一名潘安,一名譚汲,被外門弟子陸濤救起。韓映雪見他們眉清目秀,相貌討人喜歡,便收留二人,由陸濤撫養長大。
潘安字行舟,譚汲字一清,年歲漸長,脫穎而出,俱是玉樹臨風的白麵郎君,甚得內門女弟子的寵愛,各有一番際遇。潘行舟被阮靈芝看中,收為入幕之賓,他心思隱忍,虛與委蛇,使出渾身解數討好阮靈芝,三年後覓得良機,逃離蓬萊島,銷聲匿跡不知所蹤。譚一清不及潘行舟機靈,為同門陷害,誤食惡藥,面容蒼老了幾十歲,只得廁身於奴僕中,掙扎求生。痛定思痛,他一不做二不休,將陷害他的三名師兄弟盡數殺死,跳崖逃生。
崖高千丈,亂石嶙峋,譚一清落入海眼中,僥倖未死,被暗流捲去,拋入海中,漂泊了數日,幸得“銅龍”江伯渠救起,這才輾轉來到中原,藏身於棲霞山三茅峰。潘行舟卻比他風光得多,留起鬍鬚,改頭換面,憑藉一身東海派功夫,在河朔創出了不小的名頭,結交一幫英雄好漢,歃血結義,創立飲馬幫,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銀,好生逍遙快活。
亂世人命賤如狗,在藩鎮的鐵騎前,飲馬幫算不了什麼,潘行舟處心積慮投靠魏博節度使錢知微,結果在趙府被老夫人一眼認出,活脫脫就是兒子少年時模樣。老夫人心中生疑,滴血認親,這才確認他是節度使大人的私生子。原來潘行舟生母潘雲秀原是教坊司的舞姬,被錢知微酒醉糟蹋了,身懷六甲,與舊情人私奔,途中產下潘行舟,捨不得溺死,好不容易拉扯到四五歲大,積攢起幾十兩貼己錢,搭海船去往南方另謀生計,沒想到遭遇海難,一命歸西。
其時河朔羊氏一家獨大,錢知微權衡利弊,聽了老夫人的勸,與其信任外人,不如扶持私生子,潘行舟有節度使大人鼎力支援,如魚得水,飲馬幫蒸蒸日上,勢力遍佈河北三鎮,終於成為人上之人。不過命運操諸人手,錢知微既然能將他托起,也能隨時將他打落,飲馬幫中不知有多少眼線暗子,潘行舟心知肚明,他一狠心引刀自宮,破除妄想,全心全意修煉東海屍烢功。
譚一清意氣消沉,束髮遁入道門,自號“一清道人”,在三茅峰結廬隱居,苟延殘喘。他沒有潘行舟狠心,有殘書在手,卻始終下不了手,一刀切去子孫根。閒暇時與“銅龍”江伯渠閒聊,得知這世間有仙城,有修道人,能飛天遁地,能長生不老,東海派的功夫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他心中大為豔羨,只恨沒仙緣,一來二去,引刀練功的心思也就淡了。
一清道人原以為自己就在三茅峰度過餘生,沒想到陰差陽錯結識了羊先生,緊緊抱住這一根大腿,贏得夢寐以求的機緣。雖是旁門左道,搬運血氣的粗淺法門,卻令他脫胎換骨,無須吃那一刀,就練成了屍烢功、春波掌、射陽針,望著潘行舟那張光潔無須的白臉,他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潘行舟百思不得其解,屍烢功只適女身,男子強行修煉,陰陽未濟,五內俱焚,死狀慘不忍睹,一清道人從哪裡尋得秘術,屍烢功非但登堂入室,而且將東海射陽針練到如此境地,委實可怖,難不成……難不成……
一清道人呵呵笑道:“想不到吧,你那一刀是白切了!”
潘行舟終是梟雄本色,心性堅忍,旋即回覆了常態,道:“仇百川可是死在你手下?”
一清道人大大方方道:“不錯,東海射陽針殺人於無形,便是仇百川這等老江湖,也防不勝防。”
潘行舟心念數轉,緩緩道:“這等壓箱底的功夫,本不當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雖說射陽針防不勝防,若沒提防豈不是更好,區區一個青樓的倌人,不值得這麼做……是羊護的緣故嗎?”
一清道人不覺心生感喟,只是出手殺了一人,便給對方推測出這許多,潘行舟打小就比自己聰明,比自己有心計,搶走他心愛的玩偶,強迫他鑽褲襠蒙羞,勾引他暗戀的侍女,裝失手打傷他左肩……人前親如兄弟,人後嫁禍陷害,吃了虧偏生還沒處說理去。不過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提起秋冥劍指向潘行舟,諷刺道:“你就不問秦姬的下落?是當真不在乎,還是少了胯下之物,沒辦法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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