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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玉城步步進逼,距離石傳燈不到丈許,定神劍依然紋絲不動,燭陰吹息的攻勢愈發凌厲,如疾風驟雨,狂暴肆虐,他終於維繫不住飛舞的蓮瓣,眼看著一片片漸次枯萎。
“咯咯”數響,寇玉城扭轉身軀,骨節摩擦,猶如生鏽的鐵門樞,他將鐵劍緩緩一揮,吐出一道赤紅的劍芒,橫貫重重劍氣,由數寸迅速縮減為二指寬,直射石傳燈手中之劍。
秦子介“咦”了一聲,似乎頗為驚訝,他早年修煉紅蓮訣,自然知道這一劍的妙處,寇玉城與石傳燈修為相仿,並無優勢可言,若以劍氣對攻,無異於比拼真元,還是僵持之局,唯有全力催動紅蓮劍芒,才能穿透燭陰吹息,直擊要害。
石傳燈的要害,在於定神劍,全賴定神劍護住心神,他才沒有迷失在幻象中。
劍芒依附於飛劍,就像藤蘿纏繞古木,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說的正是這個道理,大凡劍芒吐至三尺開外,已是極限,之後每增加一寸,都要耗費數倍之功,得不償失。據傳崑崙曾有一位前輩,修為止步於劍芒關,畢生精研劍芒,修煉到精深處,能將劍芒吞吐至丈許開外,神出鬼沒,如長虹貫日,傷人於無形。
寇玉城這一劍,差強彷彿,劍芒吐出七八尺,視劍氣如無物,甫一射出,即至眼前。
石傳燈終於心神動搖,不能維持“燭陰吹息”之勢,定神劍微晃,與劍芒硬拼一招,“嗡”一聲哀鳴,飛劍脫手,胸口如遭重擊,斷線鷂子一般倒飛出去,嘴一張,噴出一道血箭,受傷委實不輕。
明月高懸,天色朗朗如舊,劍氣盡數消失,劍芒亦隨之湮滅,寇玉城踏上半步,雙眸精光閃爍,又是一劍揮出,周身蓮瓣隨劍勢席捲而去,爭先恐後飄向石傳燈。
一黑一白兩尾陰陽魚在地下追逐遊動,石傳燈被挪移出太極圖,蓮瓣失去了目標,四散飛舞,一片片墜落,被陰陽魚吞入腹中。
勝負已分,寇玉城以劍駐地,胸口劇烈起伏,神色頗為疲倦。燭陰訣變幻莫測,凌厲至極,為了擊敗石傳燈,他底牌盡出,蓮瓣乃紅蓮劍氣所化,能發不能收,這一戰後,他元氣大傷,不宜再催動劍氣,以免損傷根本。
眾人這時才看清他手中的飛劍,形同一根粗厚的鐵條,略具飛劍的模樣,劍尖作鈍圓,兩側不開鋒,無脊,無鍔,無鏜,無墩,黑沉沉極不顯眼。
石鐵鐘道:“第七場,寇玉城挑石傳燈,寇玉城勝,石傳燈敗。”杜默將那盤蒙塵的蛇蛻移至寇玉城名下,與一枚紫玉佩放在一起,紫玉佩是寇玉城摸得的彩頭,鏤刻著數種猙獰毒蟲,一看便是大凶之物。
石傳燈緩過勁來,暗暗嘆息,敗在寇玉城劍下,他心服口服,並無怨言,只是辜負了師父的一番厚望,如之奈何!
邢越拍拍徒弟的肩膀,揪然不樂,五行宗已經出了一個驚才豔豔的褚戈,如今又多了寇玉城,二人聯手,互為掎角,御劍宗年輕一輩無人能與他們爭鋒,至於師弟嶽朔的女兒阮靜,礙於出身,他從來沒把她當嫡系弟子看待。
第一輪最後一場賭局結束,至此,獲勝的七人分別為五行宗寇玉城、浦羽,御劍宗柳闕、魏十七,毒劍宗蔡恪、吳觴,飛羽宗魏羝,其中魏十七、吳觴、柳闕在第二輪可以挑戰寇玉城、浦羽、魏羝、蔡恪。
作為第一輪的勝出者,每人名下都有兩件彩頭。
寇玉城名下是蛇蛻和紫玉佩,浦羽名下是銅印和烏風丹,柳闕名下是毒蛛卵和蛇骨飛劍,魏十七名下是精鐵佛像和三足鼎爐,吳觴名下是蛇骨飛劍和金頭蜈蚣,蔡恪名下是碎玉丹和錯金玉球,魏羝名下是兩柄蛇骨飛劍。
如果說第一輪七場賭局,眾人達成了一點小默契,不恃強凌弱,不車輪戰,那麼第二輪的三場賭局,完全是衝著彩頭去的。
紫陽道人道:“吳觴,你先來。”
吳觴乃是崑崙長老邵康子之徒,修燭陰訣,御玉精劍,今年毒劍宗出戰賭局的五名弟子中,他實力僅次於蔡恪,猶在賀毓之上。紫陽道人率先叫到他的名字,出乎意料,難道在掌門心中,自己竟不如那來歷不明的魏十七嗎?
心中轉著念頭,臉上不動聲色,吳觴舉目望向寇、浦、魏、蔡四人,寇玉城太厲害,蔡恪是同門師兄,此二人不予考慮,剩下五行宗的浦羽,和飛羽宗的魏羝,他瞥了一眼石臺上的彩頭,朝浦羽微笑道:“浦師弟,可否將銅印讓與為兄?”
浦羽苦笑一聲,拱拱手道:“甘拜下風。”
二人雙雙向石鐵鐘躬身行禮,各自退下,這一場賭局,勝者吳觴,敗者浦羽,杜默將銅印移到吳觴名下,對他那點小算盤心知肚明。有其師必有其徒,少了那股子激烈之氣,終究難成大器,吳觴……也就這樣了!
邵康子捻著鬍鬚,怡然自得,徒弟連贏兩場,成為今年歲末賭局的贏家,而在長老宗主押上利物的局外之局中,他也穩賺不賠,若吳觴真的挑上了寇玉城或蔡恪死磕,他反倒要氣極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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