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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雀斑,看起來不太好啊。”
克里·查普曼到警察局接人的時候,看到埃德蒙被關在臨時收容間滿臉懨懨。
“……怎麼是你。”
“不然還能是誰?他們都進醫院了,只有我能來接你了。”克里換了一身白大褂,不喜歡搭理的頭髮凌亂翹起,下巴長出了胡茬,“不過說起來,你們可真是狼狽啊,那位金毛隊長和駭客小哥還在icu裡出不來,眼鏡小姐和尤妮斯也是一副要死的表情,發生了什麼?”
“……誰知道。”埃德蒙實話實說。
他在據點裡收到了來自伊迪的求助訊號,同時也收到了伊迪發現觀星小隊很可疑,讓他小心的資訊。
恢復記憶後的埃德蒙意識到機會已經來了,在這個混亂的時候殺死那個小隊的人,絕對不會引起稽查局的懷疑。
“我收到伊迪的資訊前去支援,路上卻被那個最近加入的小隊的人襲擊,沒有辦法只好殺了他們,趕到的時候隊長他們就已經……”
“哼~這樣啊。”克里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沒說相信也沒說不信。
克里·查普曼在這裡的定位相當含糊不清,誰也不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和約伯他們似乎有點過節,雙方不太對付,平日裡除了維修他的機器也不幹其他事,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
給埃德蒙交了保釋金,克里慢悠悠地道:“走吧,去看看那些咱們的精英成員們的慘樣。”
埃德蒙抿了抿唇,奇怪地看向克里:“你很不喜歡他們嗎。”
“是啊,看不慣我的話不用在意我的話。”
最後埃德蒙只是皺了皺眉,什麼都沒說跟上了克里·查普曼。
約伯他們被送去的是一傢俬人醫院,這裡無論是裝置還是醫生資源都遠超公立醫院,而且和這段時間人來人往的大醫院不同,環境依舊十分安靜。
在這裡埃德蒙終於再次見到了稽查小隊……雖說是支零破碎的小隊成員們。
伊迪據說到現在都還沒有擺脫危險期,手術燈已經亮起了12小時還沒有結束,約伯狀態同樣不好,此刻陷入深度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稽查小隊的兩位女士在普通病房,埃德蒙被克里帶過去的時候看見以往冷靜的副隊長戴娜目光呆滯地注視著窗外,對來人根本沒有反應,尤妮斯也是同樣,躺在病床上用被子蓋住腦袋。
“她們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埃德蒙小聲對克里說。
“別在意,偶爾也會有這種情況,”克里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隨意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而後毫不客氣享用起擺在病床邊的水果,“很快會有人來善後了。”
“善後?”埃德蒙迷茫。
“是啊,一個討人厭的男人。”
一個小時後,埃德蒙終於見到了克里說的討人厭的男人。
頭髮規規矩矩地梳起,噴上了髮膠,戴著黑框眼鏡,外面端正清秀,嘴角時刻保持禮貌的弧度,乍一看給人親近禮貌之感,只是埃德蒙感覺到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你好,我是尤金·門德里,想必你就是那位實習期的天才吧。”
尤金微笑著對埃德蒙道。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埃德蒙剛伸出手,尤金卻無視了他的友好訊號,從埃德蒙身邊經過,看向靠在牆邊的克里,“蓋奇在哪裡?”
“隔壁病房,不過他現在還沒有醒來。”
“沒關係,我就是來叫醒他的。”尤金用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病床上的戴娜和尤妮斯,輕聲道,“真是一群廢物。”
他聲音很輕,但是埃德蒙聽到了,尤金應該知道這一點,卻不是很在意。
埃德蒙終於知道,他身上的違和感來自於哪裡,雖然尤金一直保持微笑,但這微笑就像是教科書上的標準公式,他眼鏡下面的眼底裡滿是冰冷和傲慢。
尤金去了隔壁病房,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在意他,他的地位在稽查局比較特殊,是那位神秘的局長大人身邊的秘書,專門回收出問題的調查員小隊,替他們善後,又或者是傳達局長大人的指令。”
“稽查局的……局長?”埃德蒙喃喃,“我好像還沒有見過。”
“你見過才奇怪吧,局長几乎很少出面,一直都是這位秘書代替局長出來傳達指令,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稽查局的高層之一吧,一般調查員很少能見到他。”
“這樣啊……這麼說,他是來善後的?要怎麼樣善後?”
“據說這和他的起源能力有關。”
另一邊尤金已經進入約伯的病房,和之前戴娜他們的房間不同,約伯病房裡的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無數儀器連線著病床上的身體,病床上的金髮男失去了手腳,心跳頻率和腦波頻率都相當低。
尤金脫下手套,露出蒼白纖細的手,觸碰到約伯的額頭:“還要睡到什麼時候,快點給我起來。”
常人看不見的絲線經過肌膚相貼,從尤金的指腹接觸到約伯的額頭,金髮男的身體抖了抖,露出痛苦的表情,猛地睜開眼睛。
半個小時後,埃德蒙驚訝地看著約伯真的從病房中走出。
“隊長,你還好嗎?”
“埃德蒙啊。”約伯的手腳已經長出來了,只不過顏色比原本的膚色白嫩很多,他的臉色也相當難看,似乎連身上的肌肉都縮水了不少,面部肌肉艱難地擠出一絲苦笑,“還行,起碼還活著。”
“隊長,戴娜她們……”
“嗯,我知道,我會去勸勸她的,”約伯揉了揉眉心,“不過首先我得去看看伊迪那邊的情況。”
比起戴娜和約伯,伊迪那邊的情況更加不妙,原本他已經傷到要害,又因為當時約伯的狀態沒有辦法第一時間治療,拖到送醫院時,心臟幾乎已經停止跳動,後面經過搶救救了回來,但是依舊沒有脫離危險期。
約伯再度釋放了能力,但是這一次他明顯吃力很多,光芒也很微弱,堅持了一兩秒又很快消失。
伊迪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約伯嘆了口氣:“我現在只能維持他不死,可能暫時只能維持這樣的狀態。”
之後他又去了戴娜他們的病房,見到約伯後,戴娜和尤妮斯明顯看向了他,只不過臉上還充斥了恐懼和擔憂。
約伯坐在床邊,溫和地對兩人說:“戴娜,尤妮斯,是我,我們都還活著,伊迪也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大家都沒事。”
“蟲、蟲子……”戴娜嘴唇翕張。
“什麼?”
“看來是精神瀕臨崩潰,出現了幻覺的症狀。”尤金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居高臨下俯視戴娜,“看來你已經不適合繼續任務了。”
戴娜情緒激動:“那不是幻覺,我們確實看到了!尤妮斯和埃德蒙你們也看到了吧!?”
尤妮斯茫然地回過頭:“我、我看到隊長瀕死,然後……然後還聽到戴娜的尖叫聲,只有這兩個。”
戴娜不敢置信地看向尤妮斯,目光又轉向埃德蒙。
埃德蒙滿臉迷茫:“我剛來,就被警察逮捕了。”
所有人無語住了,約伯問:“戴娜,彆著急,說清楚你當時看到了什麼?”
戴娜抿著唇角,目光在尤金和約伯的臉上來回移動,最後什麼都沒說:“可能……是我當時看錯了。”
“那個……我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嗎?”埃德蒙終於忍不住問,“突然接到求援的訊號,突然在路上被之前剛加入稽查局的小隊襲擊,然後又被逮捕,有誰能告訴我一聲為什麼嗎?”
尤金嗤笑出聲,埃德蒙的表情天衣無縫,好似他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倒黴蛋,約伯苦笑著解釋:
“說起來你還不知道啊,我們遭遇了埋伏,這是一次針對稽查局的陷阱,是黑撲克的首領卡倫斯打敗了我,砍下了我的手腳。不止如此,之前我們調查的隱秘教會毫無疑問也參與其中,這是他們針對稽查局的復仇行動。”
說到這裡,戴娜和尤妮斯臉色無比蒼白,似乎想起了那源源不斷瘋狂湧上來的人潮。
“他們、他們簡直就是一群瘋子!”尤妮斯坐在床上抱住雙|腿,眼神裡流露出驚惶,“不懼死亡和痛疼的瘋子,哪怕在他們面前捏爆同伴的頭顱,都沒能讓他們退縮哪怕一毫米。”
想起那段突圍的經歷,哪怕是戰場上計程車兵都覺得膽寒,更何況是轉職的調查員,尤妮斯從沒有殺過那麼多人,也從沒有過這種被瘋子包圍的經歷,那無邊的血色似乎還沒有從她眼裡褪|去,一閉眼就是紅著眼衝上來的敵人。
“而且是一群無法理喻的瘋子。”戴娜低聲說。
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和邪|教硬碰硬的經歷,但從未像這次,他們竟敢在白天的街道,大庭廣眾之下追殺他們,而且那姿態像是恨不得與他們同歸於盡。
“那個之前加入我們的小隊給的情報不錯,黑撲克確實是隱秘教會的勢力的一部分,我們之前審訊卡倫斯的行為也招來了他們的報復。”約伯臉色陰沉。
他有想過會被報復,但沒有想到會來的那麼快,如同疾風驟雨。
“那我們之後要怎麼辦?”埃德蒙若有若無地試探。
約伯抿了抿唇,看向了戴娜:“先看看你的肩膀是不是還有那個血狼的印記。”
戴娜一愣,拉開肩膀處的衣服,埃德蒙自覺轉過頭。
圓潤白皙的肩頭,一個血色紋路的狼頭無比顯眼。
“果然有……”約伯臉色難看,他的印記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代表對方已經復仇完畢,但是戴娜,還有伊迪他們身上恐怕這個痕跡還沒有消除。
“不知道這個印記有什麼作用,我們最好還是想辦法除掉……”
“隱秘教會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了。”這時,尤金突然打斷了他們。
“什麼?”約伯愕然。
尤金推了推鏡框:“我說的話哪一個字你們聽不懂?你們現在沒有時間和這種來歷不明的教會死磕,最重要的是完成那位大人釋出的任務。”
“可是戴娜身上的印記怎麼辦?”約伯皺緊了眉頭,“而且我認為隱秘教會也可能和那個守門人息息相關,我不覺得這是浪費時間。”
“我會申請專門的能夠消除詛咒的奇物,”尤金冷冷地道,“至於你說的那個找到守門人的任務,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專門過來的原因,以你們的實力不足以同時應付兩個‘未知’等級的任務,所以現在你們不用管誰是守門人的任務,專心找到艾伯特就足夠了,至於隱秘教會,我會想辦法對付他們。”
“為什麼?”約伯不太能接受,“我們調查守門人已經有一段時間,而且好不容易找到了線索,還為此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現在突然讓我們換一個任務,我不能接受。”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蓋奇,”尤金,“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或者你們也可以直接放棄這兩個任務,像個失敗者一樣滾出阿卡姆,後續會有其他人來接替你的工作。”
現場的氛圍一下緊張了起來,約伯臉色陰沉地站起,和尤金對峙,他臉色不太好,像是大病過一場,氣勢卻兇猛如獅子。
埃德蒙臉色發白地退到克里身邊:“高層都這樣嗎?”
“不,只有尤金比較特殊,不過本質上都差不多混蛋。”克里說。
克里的話根本沒有壓低聲音,尤金回過頭瞪了他們這邊一眼,然後從手提箱裡拿出了一個膝上型電腦。
“看吧,這就是我讓你暫時放棄第一個任務的理由,你們之前的調查方向和行動,根本就是錯誤的。”
約伯皺了皺眉,和戴娜他們對視一眼,湊過來觀看,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這麼一個影片。
《教會宣傳,一起來加入隱秘教會吧!》
約伯:?
此刻,幾位見多識廣的調查員們陷入了茫然。
隨後,影片開始。
影片內容用了畫畫的形式,重現了當初阿卡姆災難,所有人昏迷,在夢中見到的那一幕,簡明扼要地給觀眾傳達了主題。
即,他們隱秘教會信奉的牧神,就是當初將大門關閉的守門人。
在調查員們瞳孔地震的注視下,五顏六色,各種特效的彈幕堪稱瘋狂:
【(符號)牧神降臨(音樂符號)】
【神拯救世人,世人應當信奉神明】
【啊啊啊啊啊牧神冕下!】
【信牧神者,免除罪惡】
【我們的教會!宣揚眾生平等,我們平日透過做好事,來免除罪惡,如果你感到迷茫,如果你信仰拯救了阿卡姆的神明,就來加入我們吧!】
影片不止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類影片以病毒般的速度開始擴散,基本特徵就是各種牧神的自設圖,教會平日活動、信條,還有各種詭異的周邊,
還少不了同人歌曲,歌詞很尷尬,但是很魔性,洗腦一般的全平臺推送,當然還有最不可少的,對牧神的狂熱信仰。
這種安利形式,給人一種十分眼熟,但細思就會格外離譜的既視感。
終於,這些亂七|八糟影片的評論區出現了神回覆。
路人:這是不是有點像追星圈的安利形式?
2號路人:草,說出了我的困惑
3號路人:這些影片是怎麼冒出來的啊?這個教會又是怎麼回事?現在的教會都那麼與時俱進了嗎?
菠蘿披薩:等一下,你們不覺得很離譜嗎,一開始的那個影片的畫面我也夢到了!
牛肉披薩:我剛想說這個!現在無論什麼平臺,只要提到這個夢就會被封禁,但是我和我哥們在現實中確認過了,我們夢見了完全相同的事物!就是這個影片畫的東西,這根本不科學!這不是致幻藥能解釋清楚的東西!
睡得:對,我之前就想說這個事了,感覺這個影片也快要被封了,但是越是隱藏越是可疑啊,說不定所謂的拯救阿卡姆的神都是真的呢!
漢堡:……說真的,我也要開始信教了,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真的有神明和惡魔嗎,我想知道這個教會的聯絡方式,你們誰有嗎?
亞瑟:我知道他們,這幾日這個教會有很多人都在做志願活動,我也受過他們的幫助,我早就想了解這個教會了,感覺比我之前瞭解的教會都要好得多。
可樂:(笑哭)確實啊,這個教會是怎麼回事,宣傳方式那麼與時俱進嗎,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也有點感興趣了。
胡思:是啊,你們的神明看到這一幕不會打死信徒嗎?雖然我覺得很好玩,很接地氣。
約伯他們長大的嘴巴,自從看到影片後就沒有合上過。
以往的邪|教:低調、神秘、高大上、瘋狂、隱匿於黑暗和社會的背面
現在的邪|教:粉圈安利、剪影片、畫自設、同人歌曲、教會信條
這就是之前差點把他們團滅的邪|教組織?
約伯他們想到之前那群教徒瘋狂而又嗜血的模樣,無論如何也難以和這些影片的剪輯者聯絡上。
“這、這是……”約伯腦子一片混亂。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你們之前的調查方向是錯誤的。”尤金推了推眼鏡。
約伯:“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居然在網上那麼堂而皇之宣傳邪|教,而且……還公然宣佈守門人就是他們的信奉的神。”
這和自爆有什麼區別?
“約伯啊約伯,”尤金冷笑,“之前的戰鬥把你的腦子打沒了嗎?你覺得如果他們信奉的神真的和守門人有關係,他會任由自己的信徒暴露身份嗎?”
比起約伯他們,尤金知道得更多,守門人的存在,恐怕在邪神之中都極其特殊。
其證據就是,這個城市裡湧入了太多組織的痕跡,他們都是衝著守門人來的。那位守門人在出現的時候身形模糊,很顯然就是在特意隱藏自己的特徵。
尤金讓約伯他們專注另外一個任務,並非是放棄了守門人的任務,而是他知道阿卡姆不止稽查局一個勢力在調查守門人,衝的太快容易被其他黃雀盯上。
“那這些影片……”
“估計是有其他勢力出手了吧。”尤金推測。
這時,約伯眾人也瞬間想
起,疑似觀星小隊背後的勢力試圖將他們引導向隱秘教會。
和現在的情況何其相似,之前也是透過天命在我的口中,得知了隱秘教會的神疑似就是守門人。
如果不是他們的情報,約伯他們也不至於會和隱秘教會對上。
想到這裡,約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可惜,這群人已經被埃德蒙幹掉了,不然他還真想從他們身上討要點利息。
尤金注意到約伯的神色,冷笑道:“現在知道你們的愚蠢了吧,被人算計了而不自知,現在阿卡姆的形勢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猜猜昨天你們被隱秘教會追殺的時候,有多少勢力在暗中冷眼旁觀?”
戴娜和約伯他們頓時無言。
約伯閉上眼,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我明白了,我們不會再和隱秘教會死磕。”
“明智的做法。”尤金冷冷地說,看向電腦上的影片,“看這些東西就知道,就算我們不出手,也有勢力已經盯上了隱秘教會。”
“那個神秘的勢力為什麼會盯上隱秘教會?”戴娜忍不住問,“而且還特意將其和守門人強行扯上聯絡,難道因為他們懷疑守門人就是隱秘教會的神?”
“不,他們這麼做,估計是想要毀滅這個教會。如果是懷疑的話,做的太明顯了。”尤金看了一眼約伯他們,“他們的目的,估計就是勾|引像你們這樣的傻子上當,把隱秘教會當成目標,然後借刀殺人。”
“你說誰是傻子?!”戴娜瞬間火大。
“誰上了那麼明顯的當誰就是傻子,”尤金冷漠地說,“可惜,有了昨天那一出,沒有勢力會傻到和隱秘教會硬碰硬。這個勢力的如意算盤估計要落空了。”
尤妮斯喃喃:“難道我們就拿這個神秘勢力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誰叫你們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尤金看掃了一眼埃德蒙,“白白吃了虧,卻沒有得到哪怕一點情報,甚至都不知道算計我們稽查局的勢力到底叫什麼。”
埃德蒙說:“觀星……”
“什麼?”
埃德蒙小聲說:“我想起來,他們的對話中好像有好幾次提到這個詞,好像是什麼觀星公會。”
“觀星……”尤金眯了眯眼,“我會去調查的,不過現在你們的首要任務依舊是追查艾伯特,至於守門人的任務,就先放在一邊。”
約伯抿了抿唇,看起來還是不太情願,尤金冷眼盯著他,然後慢慢從懷中拿出了一張銀色的卡片。
那張卡片上的紋路古怪而神秘,看久了還會產生一種眩暈之感,線路交疊,像是傳說中命運女神的絲線。
“這也是那位傳達的指令,”提起‘那位’時,尤金眼裡閃過一絲狂熱,“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蓋奇,那位在注視著這裡,他判斷現在更重要的,是找到艾伯特。”
“他的判斷是絕對正確的,其餘人只需要服從就夠了,如此人類就能得救。”
約伯的氣勢鬆懈下來,他垂眼盯著那張卡片,鄭重接過。
似乎這代表了約伯退了一步,埃德蒙懵懂地注視著這一切,默不吭聲地分析其中的意義。
那位局長……似乎在稽查局的地位相當高,且受人崇敬。
“當然,敢對稽查局出手的害蟲們,我也沒有放過的理由。”尤金說道,“只不過你們不用在意了,我會從另外一個層面拆解他們。”
另外一個層面?埃德蒙奇怪地撇了一眼尤金。
“我還要知道這次任務的具體內容,”約伯沉聲說,看了一眼埃德蒙,“關於艾伯特這個人,我還有很多疑問。”
埃德蒙心想,大概是之前他在失憶階段,把艾伯特的奇怪表現說了出來,引發了約伯的懷疑。
“路上我會告訴你。”尤金丟給約伯一把車鑰匙。
埃德蒙也很想跟上去,但可惜他沒有理由,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走遠。
“埃德蒙~這段時間得麻煩你留在醫院照顧伊迪他們了。”克里突然湊到了埃德蒙面前,距離很近,埃德蒙瞳孔一縮,沒來得及變化表情,“嗯?你怎麼了?臉色那麼凝重?”
“……沒有,我在想艾伯特真的背叛了嗎。”埃德蒙說,“我在警局的時候,那裡的警察都非常信服他,很難想象他會成為邪|教徒的幫兇。”
“這誰又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克里淡淡地道。
“……是啊。”埃德蒙勉強說道,心理卻逐漸沉下。
因為他突然想到,如果接下來稽查小隊的目標要集中在尋找艾伯特上面,那麼現在誰是唯一的線索?
——阿爾奇!
那個尤金,他看起來,可不像是什麼好人。
……
而此刻,阿爾奇尚不知道危機的到來,在發現稽查局的據點裡除了他以外沒有人後,阿爾奇也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閉目進入夢之隙。
這幾天來高強度警惕,加上如果答錯謎題會產生未知的懲罰,阿爾奇不敢在稽查局的眼皮底下冒險,有段時間沒有去到斯芬克斯那裡尋找問題的答案,但問題並不會消失,只會不斷徘徊在腦海中。
“你來了。”夢之隙中,斯芬克斯無聊地甩著尾巴,“今天又要問什麼?”
“上一次沒有來得及問你的事情,那個曾經代替你的無面者,他到底為什麼會出現?”
斯芬克斯:“看卻不能見,聽卻不能聞,觸卻不能摸,它在哪裡?”
阿爾奇思索了一會,答:“心裡。”
“正確。”斯芬克斯舔了舔毛,“他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他遲早會出現。”
阿爾奇皺眉:“什麼意思?”
“這要看你怎麼理解,我只能說只要你往這條路一直走,就遲早會遇到這些存在,但是不一定是這位無面者,也有可能是其他怪異,”斯芬克斯說,“但你在這個時候遇到怪異,確實是人為的。”
“有人想殺你,阿爾奇,而且是從你進入夢之隙開始。”
“是誰?”
斯芬克斯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你儘管問謎語!”
“不,這不是謎語的事情。”
阿爾奇緊皺眉頭,他突然想起之前斯芬克斯重新自我介紹的時候好像說過,現在的斯芬克斯無法回答超出提問者層面的事物。
也就是說這個真相超出現在阿爾奇的層次,涉及更深層的人或者事嗎?
眼看阿爾奇陷入沉思,斯芬克斯不動聲色暗示:“雖然你不能知道,但是不意味著你就無法知道真相。”
不是還有一位邪神的存在就在你身邊嗎?
阿爾奇接收到了暗示,還沒等他說話,斯芬克斯突然說:“外面來人了,你該走了。”
說罷,就直接把阿爾奇踢出了夢之隙。
阿爾奇在現實中睜開眼睛,果然下一刻就聽到了門外傳來腳步聲。
來人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按下門把手將門開啟,嘴角帶著虛假的笑容:“果然在這裡啊,阿爾奇醫生。”
“你是?”阿爾奇眯了眯眼,門外出現的是一個沒有見過的面孔,和之前見過的約伯。
阿爾奇並不知道隱秘教會和稽查局之前的衝突,只是從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察覺到外面的形式或許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變化,比如那隻稽查小隊出去調查後很久沒有回來,並且還給待在據點裡的埃德蒙傳送了求援訊號。
而現在見到約伯令他大感驚訝,因為之前約伯出去的時候還是個健康的人,現在短短一段時間不見,約伯像是大病過一場一樣,臉色慘白,仔細一看身體也好似變得瘦弱了一點。
這是怎麼了?在外面發生了什麼變故?
阿爾奇不停思考著,這時不等他做出反應,尤金已經強勢地走進來,雙眼緊緊地盯著阿爾奇的臉:“初次見面,我是尤金·門德里,有一點事情想要諮詢你,事有關艾伯特·艾肯。”
阿爾奇的瞳孔微微一縮,但整個人依舊保持了不動聲色:“艾伯特?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我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回答你的。”
尤金盯著他,突然緩緩笑了:“果然,你知道點什麼。”
“哦?何以見得?”
“阿爾奇醫生啊,你控制情緒和麵部肌肉的能力實在是出色,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尤金扯開嘴角,“一般人聽到許久不見的摯友的訊息,反應是該那麼平淡嗎?”
“除非……他早就知道這個摯友的下落。”
尤金的聲音猶如驚雷般在阿爾奇的心間響起,瞬間阿爾奇就拉高了警惕,緩緩抬眼看向這個笑得狡黠的男人。
“差點忘了自我介紹,鄙人不才,雖然沒能像阿爾奇醫生您一樣拿到幾個心理學的博士,但因為一些特殊的能力,在心理上頗有些實踐經歷,”黑框眼鏡下,尤金的眼神猶如捕獵的毒蛇般攝住阿爾奇,“還請您……慎重的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如果讓我看出來有隱瞞的成分,說不定我就得對您採取一些強制手段了。”
阿爾奇緩緩笑了:“你在威脅一名在警局工作的顧問?”
“不好意思,”尤金拿出一本證件,“我們總部這邊可以下達特殊逮捕令,無需罪名也無需證據,當然,我認為我有足夠的能力讓您沒有機會去找外面的民權組織,因此,請您好好配合。”
阿爾奇的表情終於冷下來,偏頭看了一眼一旁的約伯:“原來請我過來,不是當顧問,而是當犯人啊。”
約伯臉上露出苦笑:“抱歉,阿爾奇醫生,我們原本並不想動用這種手段。”
“閒話少說。”尤金拉過來一張凳子坐在阿爾奇對面,“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請問阿爾奇顧問你知不知道艾伯特的下落?”
“不知道。”阿爾奇硬邦邦地回答。
尤金臉上的笑容加深,手指放在了自己的眼鏡框上:“看來從一開始就得采取一些強制措施。”
“等下,尤金。”約伯攔住了尤金的動作,“能讓我先問嗎。”
尤金抬眼,冷冷地看著約伯,約伯毫不退讓:“你只有十分鐘。”
換了個人坐在阿爾奇面前,尤金在一旁雙手抱胸冷眼旁觀,約伯首先向阿爾奇道歉,“抱歉阿爾奇醫生,我當初邀請你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會是今天這種境地。”
“哦?”阿爾奇都氣笑了,“這麼說我手機和電腦上的監控是我自己安裝的咯?”
約伯眼裡閃過一絲愕然,張了張嘴,一時竟羞愧的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他低下頭道:“艾伯特涉及一起重要事件,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請務必告訴我們,事後無論什麼補償都儘管提。”
“那你先告訴我他犯了什麼事。”阿爾奇說,“值得你們稽查局那麼大費周章。”
“這要從之前說起,您應該還記得不久前阿卡姆的災難吧?那實際上是一個名為異鄉人的組織的計劃,他們想要將整個阿卡姆拖入夢境當中,當然後面失敗了。”
阿爾奇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但他不應該知道,愕然問:“那不是致幻藥洩露?”
“不是的。”約伯解釋,“這是必要的對外面的說法。”
尤金突然笑了:“還要繼續裝普通人的遊戲嗎?海斯醫生。”
阿爾奇看向他,尤金手腕上露出了一件約伯感到眼熟的手錶,只不過這個手錶之前是戴在伊迪手上的。
手錶上只有一長一短兩個指標,如今指標指向bizarre(怪誕的
這同樣是一件奇物,屬於約伯小隊內部共有,能力是檢測出該人是否是超凡者,之前約伯小隊去找卡倫斯的時候使用過一次,確定了卡倫斯並非超凡者。
但奇怪的是之後卡倫斯又變成了超凡者找他們復仇,這在倫理上是行不通的,因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那麼短時間內從一個普通人覺醒夢之隙,並且順帶突破階梯成為覺醒起源的超凡者。
要麼是有相反作用的奇物在干擾,要麼就是那之後復仇的卡倫斯是假的。
但是這兩個可能性都不太確定,前者,如果卡倫斯在之前就是超凡者,根本沒有可能被他們按在地上動用汙染物而不反抗,而如果後面的卡倫斯是假的,也說不過去。
因為在和那位卡倫斯戰鬥的時候,約伯是真切感受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刻骨的憎恨。
因此可能性只剩一個,那就是手錶這個奇物自身出了問題。
約伯之前和尤金詳細說過這件事,但後者還是把手錶要了過去,他剛想提醒尤金,卻被後者用眼神制止。
阿爾奇他看向尤金手腕上的手錶,心神俱震,他想起了之前蘭恩和他提起過,這個世界上除了有因夢之隙誕生的超凡者,還有一些奇怪的物品,其中就包括奇物、汙染物等等。
這個就是奇物?這個能分辨一個人是不是超凡者?
如果是這樣,那他之前做的人設就出現了漏洞,如果‘阿爾奇’是超凡者,那他不應該不知道阿卡姆之前的災難是真的。
不、等一下!
阿爾奇猛地抬頭看尤金,卻發現對方的眼眸中滿是壓抑的興奮:“阿爾奇醫生,你沉默的時間好像太久了,是在思考這是不是超凡物品嗎?”
這是心理戰!
阿爾奇額頭浸出了汗水,不管這是不是奇物,他之前最先的反應應該是質疑,而不是盯著那個手錶看,這相當於直接暴露自身。
“說起來,海斯這個姓氏讓我有點耳熟呢,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尤金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太陽穴,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張開血盆大口,咬住獵物的蛇,“啊,對了,好像很久以前有位調查員就是這個姓氏,我記得好像叫查理·海斯……”
“不知道他是你的什麼人?”
一瞬間,怒火直接從腳板底燒到大腦,阿爾奇幾乎動用了全部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一拳打到這個人臉上。
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就像是在給罪犯做心裡評測一樣,無論面對多低劣的人渣,作為心理顧問,第一點就是要學會摒棄心裡的偏見和憤怒,因為怒火上頭會使人做出不理智的判斷。
阿爾奇瞬間就在腦海中重新整理資訊、策略,隨後睜開眼,聲音沙啞低吼出聲:“別給我提這個人渣!”
“我和他很久以前就沒有關係了!”
他大口大口喘息,胸膛起伏,像是被戳中了雷區,眼裡流露出憤怒和憎恨,只不過聯絡之前那句話,以及阿爾奇表面上的經歷,可以得出他是對自己的父親拋妻棄子的怨恨。
尤金的目光仔細從他臉上劃過:“你知道你父親的身份嗎?”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阿爾奇冷冷地說,“這能彌補這個人拋棄我們的行為嗎?不管他是誰,他做了什麼,在我心裡他一直是個人渣罷了。”
約伯愣了愣,他之前也調查過阿爾奇的背景,大概知道他小時候是和母親一起過,父親很少著家,不知道在做什麼,原本以為又是個狗血的故事,但是現在聯絡到尤金的話……
“你……是從自己的父親那裡知道的奇物和超凡者嗎?”約伯問。
好問題。阿爾奇閉了閉眼,狀似疲倦地說:“我不知道,他確實留下了一則筆記,並且在那個筆記上記載了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我嘗試了一下,偶爾會在做夢的時候夢到自己來到一個充滿迷霧的地方,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筆記呢?”
“當然是燒掉了,我留著那人渣的東西做什麼?”阿爾奇冷冷地說。
尤金若有所思:“既然你知道這個世界不簡單,為什麼之前故意裝作不知道阿卡姆的災難的真相?”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怪物,”阿爾奇說道,“之前只是懷疑,又不確定。”
“好吧,算這個理由過關,那你既然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不簡單,那就好說了,”尤金說,“我簡單扼要地告訴你吧,我們抓住了一位涉及異鄉人陰謀中心的證人,他告訴我們引發前面一起災難的罪魁禍首,也就是異鄉人的首領索倫,曾經留下了一點遺產,這個遺產很可能就是他能夠開啟‘門’的關鍵,只有艾伯特知道那個東西的下落,如果我們找不到艾伯特,之前阿卡姆的災難就有可能重演。”
他指了指阿爾奇的胸膛,說:“而你如果因為一己之私而隱瞞他的下落,那麼你就會成為這個災難的罪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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