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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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稀明，皓月當空，圓月的光芒使得璀璨的星空黯然失色，群星就像被蒙上了一層濾光，隱沒在了通亮的月光之下，大地也沐浴在一片亮光之中，儘管已是深夜，但菲達星的夜晚卻異常明亮，宛若晨曦般浩亮而通透。

機甲XY2653手臂前端的光劍猩紅而明亮，宛如黑夜中的一盞長條形亮燈在月色下散發著淒冷的寒光，寒光之下就是那具偽裝成洛得的屍體。

周芸向劉翰洋示意了一下，他走到了屍體的前方，用身體遮擋住了它，兩人的用意很明顯，那就是不能讓菲達星人先行看到屍體，因為長時間的凝視會露出破綻。

萊迪所派遣的那支空中部隊降落在了地面上，從鳥背上相繼跳下了20幾名全副武裝的菲達星士兵，他們押解著肖航等四人站在了距離劉翰洋他們約50米處。

除了劉翰洋和周芸外，4人是僅有的從城市遺蹟撤離後所生還的人員。

4人被五花大綁著並由4名菲達星士兵牽著繩頭走向了其佇列的最前方。

「我們把你們的人都帶來了，我們要的東西呢？」一名頭頭模樣的菲達星人高聲喊道。

劉翰洋閃開了身子，偽裝成洛得的那名菲達星人的屍體出現在了頭頭模樣菲達星人的眼簾裡。

屍體身著華麗的、象徵菲達星皇權的服裝，其脖子處縫有足以以假亂真的、3D列印的洛得的頭顱，它跪著，其下身被樹枝固定在地上，並用皇袍遮擋住了殘缺的部分。

頭頭模樣的菲達星人向前走了幾步、瞪著眼睛仔細地看著，他認出了洛得，凝重的臉色頓時舒展了許多。

30米的距離及月色下，他根本無法看清這只是一具屍體而已，不過，長時間的凝視，還是讓他發現了端倪，他看到「洛得」似乎一動不動，心頭不禁猝生疑惑。

他正要要求「洛得」站起來時，劉翰洋立即向屍體旁邊的機甲XY2653示意了一下，機甲XY2653手起劍落，隨著藏匿在屍體脖子處的熒綠色血袋裡的血液噴濺而出，「洛得」的人頭滾落在了地上。

菲達星士兵發出了一陣驚詫聲，他們沒有料到處決會來得如此之快，更沒有料到處決會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如此決絕。

不過，那名頭頭模樣的菲達星人卻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取得洛得的頭顱是他此行的目的，至於洛得怎麼死？被誰殺死？均與他無關。

他要得是取得頭顱後回去向萊迪覆命。

臨行之前，他還擔心這是一次亡命之旅，倘若劉翰洋反悔或在交易的地點伏擊他們，憑他所率領的這區區20幾名菲達星士兵是無法與之抗衡的，妥妥地白送人頭。

現在，一切都按著之前所達成的協議進行，不得不說是最好的結果了。

劉翰洋提起了頭顱、徑直向菲達星人走去，頭頭模樣的人也帶領著押解著肖航等人的菲達星士兵緩緩地走來...

雙方在相繼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劉翰洋看了看肖航等人，他們雖然被五花大綁著，但宇航服均完好無損，似乎並未遭到虐待。

「身體怎麼樣？」劉翰洋問肖航。

「還好。」

劉翰洋點點頭，目光看向那名頭頭模樣的人，然後將「洛得」的頭顱高高地舉了起來。

「這是你們想要的。」

他說完，單手一甩，將頭顱扔了過去，頭頭模樣的人一把接住頭顱、仔細地看了起來...

不遠處的一處灌木叢裡，洛得趴在裡面，輕輕地撥開樹枝，透過枝條間的縫隙看向了交易的地點，他認得那名頭頭模樣的人，曾經，他是他的一名近身護衛。

頭頭模樣的人仍在仔細地檢查著頭顱，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面部特徵和細節，哪怕是洛得臉上的一個凹坑。

殊不知，周芸所採用的3D生物列印技術，根據洛得的所有面部特徵完整地複製了一顆一模一樣的頭顱，且用的是菲達星人的面板和骨骼等生物「原料」，不要說臉部的一個凹坑，就是其臉部的紋路都別無二致。

約莫3分鐘後，頭頭模樣的菲達星人點了點頭，然後向身邊的四名士兵揚了揚手，士兵們解開了捆綁肖航等人身上的繩索，然後向後退了兩步。

肖航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邁開步子走向了劉翰洋，走進後，兩人相視一笑後，轉身帶領著另外三人向後方周芸所在的地方走去，可沒有幾步，那名頭頭模樣的人卻叫住了他們。

眾人狐疑地轉過身，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不遠處，本已放下心來的洛得，此刻的心卻懸到了嗓子眼處，他緊閉氣息、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

「現在，交易已經完成了，你們人，我們也已經釋放了，那個會飛的龐然大物也歸還給你們了，我想知道，你們會離開菲達星嗎？」頭頭模樣的菲達星人問道。

「這取決於我們自己，我要提醒你的是，關於我們會不會離開菲達星這一點並不在此次交易的範疇內，何況，這也不是你所關心的問題。」劉翰洋毫不客氣地回懟道。

「這句話不是我要問你的，而是大將軍萊迪要我轉問你的。」

「那你轉告萊迪，我們會離開菲達星的，希望在我們離開之前，不要再發生任何衝突。」

「我們保證做到這一點。」

劉翰洋點了點頭，帶著肖航他們繼續向前走去，菲達星人也相繼跨上了鳥背，提韁甩鞭、駕馭著大鳥向空中飛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灌木叢中的洛得那顆高懸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這場交易的犧牲品，反而成功地保全了性命，可短暫的慶幸之後卻是無盡的失落和惆悵。

他失去了一切。

對他而言，沒有了顯赫的權勢與榮耀，如同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可心中的憤怒和對萊迪的刻骨仇恨卻支配了他瀕臨崩潰的意志，讓他得以繼續苟延殘喘地活著，希望能有翻盤的一天。

他爬了起來、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劉翰洋他們走去...

「幫幫我...幫幫我...」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聲音淒涼、表情痛苦，眼神袒露著絕望。

劉翰洋和周芸轉過身來，靜靜地盯著步履蹣跚地向他們靠近而來的洛得，短暫的凝視之後均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只需要你們再幫我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洛得豎起一根手指、乞求道。

「聽著，洛得，至始至終，我們都無意於捲入你們之間的衝突，之前也不是幫你，僅僅只是出於同情而已。」周芸解釋道。

片刻後，她又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們幫不了你。」

「那你們再同情我最後一次，就像之前那樣，把你肩上的那個大殺器給我，一個就行！」

周芸本能地用手護住了肩上的電磁脈衝槍，她向後退了一步後，無奈地看向了劉翰洋，劉翰洋走到洛得面前，把他拉到了一邊，一番解釋之後，洛得沮喪地低下了頭。

「你們不幫我，我只有死路一條了，一旦萊迪他們發現我還活著，一定會殺了我的。」他一邊說著，一邊踉蹌著向後走去，月色之中，是他那孤單而落魄的身影。

眾人默默地注視著逐漸遠去的洛得，縱然有心，但卻無能為力。

「等一下！」周芸叫住了他。

他忽地轉過身來，像是黑暗中遇到了一絲亮光，又或是落水者抓住了一條救生的繩子。

「芸，我們幫不了他的。」劉翰洋搖頭嘆息道。

「嗯，我知道，但我們可以救他一命。」

周芸說完，在肖航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後，肖航走到洛得身旁，帶著他向運輸飛行器走去。

約莫5分鐘後，兩人從飛行器裡面走了出來，令劉翰洋感到詫異的是，洛得額頭上的那枚鏤空的白色印章變成了橙色的鏤空印章。

劉翰洋明白了過來，周芸利用生物鐳射技術改變了洛得額頭上的印章顏色，也就相當於改變了他的身份階層，因為在菲達星上，白色鏤空印章代表著從事農業、畜牧業及漁業生產的奴隸，而橙色鏤空印章則代表著從事建築業的奴隸。

身份階層的改變意味著洛得只要躲藏在從事建築業為主的奴隸階層中，就可以很好地隱藏自己，從而保全性命。

洛得蹣跚著向一片叢林走去，幽幽的月光下仍舊是那個孤單而淒涼的背影。

劉翰洋、周芸和肖航等人進入了運輸飛行器，眾人短暫地凝視了一眼菲達星後，周芸駕駛著它就像一把利箭直入雲霄。

他們回航了。

運輸飛行器載著眾人向著遠航艦隊所在的星域飛去...

15分鐘後，運輸飛行器進入了茫茫的星際空間，按照星際導航的指引，這片星域應該就是遠航艦隊停泊的地方，可放眼望去，整個星域一片黯淡，既沒有遠航艦隊那巨型城市般的璀璨燈光，也沒有沿途警戒的武裝護衛飛船中隊巡邏的蹤影，只有空曠和死寂。

在隨後開啟的電磁掃描中，發現了大量的金屬殘骸，超乎眾人想象的是，金屬殘骸並非一小片，而是綿延數十萬公里，猶如一片巨大的星雲，從距離運輸飛行器約3萬公里的地方開始一直向遠方的星域延伸而去。

金屬殘骸陣似乎漫無邊際，已經超出了運輸飛行器所探測的最遠距離。

眾人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們預感到了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那就是遠航艦隊遭到了攻擊。

隨著運輸飛行器逐漸向殘骸陣靠攏，真相已經昭然若揭了，殘骸來自於遠航艦隊大大小小的星際艦船，數十塊艦體的弦號碎片佐證了這一點，其中就有一艘「太淼」級星際戰艦「冰淼」號。

除此之外，在殘骸陣的中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電磁漩渦，它就像一隻碩大的雷電之眼，又像一個足以吸積、撕裂一切的黑洞，瘋狂地旋轉著，不斷地將周邊較大的星際艦船的殘骸肢解、粉碎，然後吸入其中。

顯然，遠航艦隊的艦船遭到了這個電磁漩渦的攻擊，然而，現在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它的餘暉而已，無法想象它攻擊遠航艦隊時那風捲殘雲般的氣勢。

擁有大大小小200多艘星際艦船的遠航艦隊被一個電磁漩渦所摧毀，而且毫無還手之力，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攻擊遠航艦隊的會是誰？

這是他們所有人此刻心中最大的疑慮，短暫的分析之後，似乎除了泰伯星人之外，再也找不到另外一種文明。

眾人斷定，大機率是他們的一支執行「宇宙先鋒」計劃的星際探險隊！而這支探險隊就是透過時空之門降臨菲達星的那支。

「有幸存的星際艦船嗎？」劉翰洋單手撫頭、一臉凝重地問道。

「目前沒有。」周芸搖了搖頭，臉色哀傷，她看了一眼遠處的那個瘋狂的電磁漩渦後，接著說道，「目前還不清楚遠航艦隊的所有星際艦船是否都被摧毀，因為通訊還沒有恢復。」

劉翰洋的目光也看向了電磁漩渦，他明白了通訊受阻的原因所在了，電磁漩渦所形成的的強磁場遮蔽了這片星域的通訊訊號，菲達星也應該包含在內，這就是他們之前一直無法與遠航艦隊取得聯絡的原因了。

「我們現在去哪兒？」他悲愴地問道。

周芸沒有回答，她茫然地看向了浩渺的星際空間，神情悽然...

肖航等人也默不作聲，飛行控制室內一片死寂，充滿了悲涼的氣氛。

去往哪裡？是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道不得不解的難題。

在劉翰洋和周芸等人離開菲達星後，萊迪扶持了一個只有兩歲大小的孩子登上了皇帝寶座，據說這個孩子與前皇帝布索茲有較近的血緣關係，而萊迪自己則以大祭司的名義把持了朝政。

洛得又回到了奴隸群落中，他成了一名從事建築業的奴隸，與身邊數以百萬計的奴隸一道日夜不停地修建著高達30萬座的六面塔。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30萬座六面塔是他向泰伯星人承諾的。

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似乎是一場夢，又似乎是個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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