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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可靜靜地接聽著電話,她無法相信20幾年都素未謀面的父親竟然還能找到,而且以這種方式找到了。
她更無法相信山鬼他們找到了他。
她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絲驚喜和意外,可驚喜之中伴隨著巨大隱喻和不安。
“我找了他們10幾年,都沒有一點音訊,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找到了他?”芬可狐疑地問道。
“聽著,芬可,我們在全世界都安插有眼線和特工,找到遺棄你的父親,對我們來說小菜一碟。”山鬼孤傲地回答道。
“我母親呢?”
“我沒有義務為你找到你的母親,芬可!找到你的父親也是為了讓你把手提箱、楊梓祺還有山口雅子帶回來。”山鬼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夠坦白吧?芬可?”
“果然是有目的!”芬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怎麼讓我相信,你找到的人就是我的父親?”
“你父親是一名海員,你母親是一名酒吧女招待,他們在一個港口發生了一夜情,之後產下了你。當時,你父親25歲,你母親21歲,你母親懷上你後,你父親就隨船出海了,然後就再沒有音訊了。”
山鬼又發出了一陣邪魅的冷笑聲,冷笑中參雜著譏諷和幸災樂禍。
笑過之後,他又接著說道:“你母親無力撫養你,就把你放到了一家孤兒院的門口,園長科洛夫人發現了你,從此以後,你就在那裡度過了童年和少年時期,你唯一的親人就是園長和負責照看你的阿姨,我說的沒錯吧,芬可?”
芬可陷入了沉默,晶瑩的淚花從的眼睛裡閃現而出...
山鬼說的沒錯,可以說準確無誤、句句屬實,從小她就在孤兒院長大,園長科洛夫人和貝蒂小姐是她唯一的兩個親人,孤兒院的一切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自打她懂事起,她就認為孤兒院就是她的家,園裡的小夥伴及科洛夫人、貝蒂小姐就是她的兄弟姐妹和親人,至於父母,她沒有任何概念。
父母的這一概念,還是在她成年後才有的。
當時,她頗為震驚,原來,世界上還有父母!生養兒女的父母!
至於山鬼所說的她父母的身份,她還是第一次聽說,20幾年了,她從未得知父母究竟是幹什麼的?為什麼遺棄了她?
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一切都像謎一樣,縈繞在她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現在終於知道了這一切,她想了他們10幾年,也恨了他們10幾年,可突然之間,她又恨不起來了,親情的召喚讓她忘記了一切痛苦和仇恨。
冥冥之中,她認為山鬼說的都是事實,可她又不是非常確定,她需要一個鐵證。
“你能給我一個信服的證據嗎?”
“當然可以!”
山鬼說完,切換成了影片連線,桌子上的一條毛毯出現在畫面中,桌子似乎在一條遠洋漁船上,漁船飄蕩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上。
“看到這條毛毯了沒有?”山鬼指著毛毯說道,“這是一條海員專用毛毯,是你父親的,當初,你的母親就是用這種毛毯裹著你,把你放到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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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
芬可立刻瞪大了眼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嘩譁!”地從雙眼裡滾落而下,她控制不住自己了,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記得這種毛毯,她也有相同的一條,顏色、材質一模一樣,甚至是毛毯上那遠洋的標誌都別無二致。
至今,這條毛毯還珍藏在自己的家裡,科洛夫人告訴她,當初,她在孤兒院門口發現她的時候,她的身上就裹著這種毛毯。
這條毛毯成了芬可與父母之間唯一的紐帶,也是唯一的信物,多年來,她時常會將這塊毛毯拿出來,仔仔細細地看著、嗅著...
看著它,彷彿就看到了父母的影子,嗅著它,就像感受到了來自他們的愛和關懷。
芬可的哭聲更加淒厲了,她的情感爆發感染了車內的每一個人,包括李素佳在內的所有人都投出了同情和欣慰的目光,花豹飛更是目光切切,彷彿感同身受一般盯著芬可,眼含淚花。
“我父親呢?”過了好久,芬可才說出了話。
“你父親就在船上。”山鬼說著轉動了攝像頭,很快,畫面裡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約莫50歲的中年人,他被五花大綁著,兩名武裝人員用槍指著他的頭,跪倒在甲板上。
“孩子,爸爸終於見到你了,你都長這麼大了?”中年人飽含熱淚,激動地說道。
芬可默默地注視著他,她想喊一聲爸爸,可不知怎麼,根本喊不出來。
她流著淚,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好像自己的嗓子無法控制一般,怎麼也喊不出一個字來。
多年來的朝思暮想和深深的責備,讓她無法控制自己...
曾經,在無數個漆黑的夜裡,她夢到了他們,猛然驚醒的她,喊的第一句就是爸爸媽媽,可現在,面對著他,她卻啞然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嘴裡艱難地喊出了微弱的兩個字---爸爸,儘快聲音帶著苦笑和無奈,可中年人還是感受到了濃濃的親情,他欣慰地點了點頭,淚流滿面。
“好了,感人至深的父女相認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我們該談談正事了。”山鬼說著,示意船上的武裝人員切斷了訊號。
畫面終止了,變成了山鬼那張陰暗而獰笑的臉。
“你想把他怎麼樣?”芬可厲聲問道。
“怎麼樣?呵呵...”山鬼冷笑道,“當然是放了他,前提是你把手提箱、楊梓祺還有山口雅子交給我,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你會變成真正的孤兒!”
“不!”芬可大喊道,“你不能這麼做?他是無辜的。”
“不要讓我這麼做,可以!按照我說的做!”
山鬼說完,手機畫面又適時地切換成了中年人的畫面。
芬可無奈地盯著手機畫面中那個白髮蒼蒼的中年人,看著他那丘壑般滄桑的臉和日漸彎曲的脊柱,心生憐憫。
她流淚了。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芬可更嚥著說道。
“我給你3分鐘的時間考慮,否則,你就等著收屍吧!噢,不,不會勞煩你的,他會被餵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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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芬可的大叫聲中,山鬼切斷了連線。
芬可無力地癱坐在座椅上,表情痛苦、眼神無光,孤寂地看著早已黑屏的手機畫面。
車內陷入了死寂之中,所有人都低著頭,默不作聲。
片刻後,芬可像是反應了過來,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李素佳,李素佳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將目光投向了車窗外。
她在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跟他們拼了!”花豹飛發出了怒吼聲,“停車!我要殺了山鬼,救出芬可的父親!”
“殺了山鬼有什麼用?你知道芬可的父親現在在那條船上?在那片海域嗎?”雅子厲聲道。
花豹飛像洩了氣的皮球,默不作聲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激昂地吼道:“可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芬可的父親葬身魚腹啊!”
“我正在想辦法,衝動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糟!”李素佳一臉嚴肅地說道。
花豹飛徹底蔫了下來,他無奈地看向悲傷中的芬可,他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車內又陷入了寂靜之中,只有急速而行的車聲,彷彿是這個小世界的唯一聲音。
過了約莫30多秒,李素佳打破了沉寂:“按照山鬼說的做!”
“什麼?!”雅子驚呼道,“為了拿到手提箱,我們以命相搏,用50多名特戰隊員的生命才換得了現在的結果,難道讓他們白白犧牲掉嗎?就為了一個...一個陌生人?”
雅子的聲音出現了短暫的語塞,她知道,將芬可的父親比作陌生人,是一種極不尊重的說法,芬可是個好女孩,她也幫了不少忙,可兩件事不能相提並論。
為了此次的成果,犧牲了太多的人,她不想讓這種努力化為烏有。
如果得不到星際飛船和曲率飛行的技術資料,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為此付出生命?
“我何嘗不知道,我們為此所付出的努力!”李素佳厲聲道,“我又何嘗不知道,我失去了50多名隊友?可是...”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可是芬可也為我們付出了很多,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父親被殺害,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更不能一走了之!”
“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你認為山鬼會遵守承諾嗎?”
“我知道後果是什麼!”李素佳面色堅定,“我也清楚他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那你還這麼做?”雅子出離憤怒了。
“我們別無選擇!”
雅子滿臉怒氣,楊梓祺適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冷靜了下來,無奈地扭過了頭。
“讓車子掉頭!”
夜色中,一輛武裝突擊戰鬥發出了淒厲的剎車聲,它在公路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圓,調轉了車頭。
天空中,黑雲咆哮,星光黯淡,孤寂的殘月在翻滾的烏雲中且行且蔽,它彷彿是一個不屈的勇士,艱難地穿梭在猶如千軍萬馬組成的阻礙之中。
寂靜的戈壁上,狂風漸起,車子捲起陣陣黃沙,風馳電掣般地一路向著暗河公司的方向疾馳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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