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皆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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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李修平原本的想法，是打算將這主僕二人安排在天禪寺的。天禪寺雖然不在九門八賢七聖四城之列，但其底蘊絕不亞於九門，有天禪寺照拂，就算天禪寺不去刻意做什麼，也不會有人敢去天禪寺找麻煩，自己再留下一些靈石，就可確保她們一生衣食無憂。

除此之外，天禪寺距離普雲山也不算太遠，將她們安頓下來之後，還可以讓觀潮書院幫忙照看一下，一舉兩得。

普雲山的事情雖然耽擱了不少時間，但李修平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卻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如今別的不說，至少遲秋國和白馳國的戰爭能夠得到避免，萬千黎民便可免去戰亂之苦，李修平內心自然不免生出一種成就感，便覺得自己的人生又多了一份意義。

路上，青冥居士開口道：“說實話，我沒想到書院會直接派人前來，雖說書院的先生們一直都已教化蒼生為己任，可普雲山這事畢竟事關魔族，若是魔族沒有入侵之前，書院這般處理，我能理解，可如今局勢動盪，書院自顧不暇，還能這麼處理，確實讓人難以理解。”

李修平也點了點頭，他自己也沒想到普雲山不僅會答應下來，甚至還直接派出一位化神期修士負責處理普雲山事宜，這也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之前也擔心書院不會答應他的提議，是以才在去信中提到“三百年”這個詞，就是為了提醒書院，他李修平幫書院爭取到了古戰場遺蹟三百年的使用權，讓書院幫助普雲山三百年，算是交易，而這交易並不過分。

也就是說，就算是因為古戰場遺蹟的事情，書院那邊無法拒絕李修平的提議，但頂多也就是回信表明態度，不至於直接派出一位化神期強者，畢竟觀潮書院如今的情況，李修平也很清楚，以至於他一度懷疑自己的提議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是不是會讓觀潮書院為難。可在他心裡，又覺得這事就應該這麼處理，這麼處理似乎才合乎書院的行為準則。

事實證明，他心裡的感覺沒錯，對於普雲山的處理，顯然是順應了觀潮書院的行事準則，否則就算他拿出古戰場遺蹟的事情作為要挾，就算他如今是觀潮書院的小師叔，觀潮書院拿出現在這種態度。

也就是說，因為普雲山的這件事情，李修平更加有信心，知道自己的行為是符合書院的準則的，那麼自己就算對得起書院小師叔這個身份。除此之外，知道了書院的行事準則，今後再遇上類似的事情時，他也知道自己該如何處理，不用再像之前那般猶豫不決。

李修平緩緩道：“或許也正因為我們都料想不到，所以書院才能成為儒家之首，才能擁有七大聖地之一數千年。”

青冥居士點了點頭，笑著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以前我覺得這只是儒家那幫書生的口號而已，如今看來，我對儒家這幫人確實是存在著誤解的，原來他們不僅說，還做，哪怕情況不允許，也會盡可能地創造條件。普雲山這件事情，便是最好的證明。”

李修平卻嘆息道：“我現在才知道，要做這個小師叔，不是那麼好做的。以前之所以答應，是覺得這個小師叔的身份還算不錯，有利可圖，對自己的修行也有利，還有七大聖地之一的觀潮書院作為後盾，怎麼看都沒有拒絕的理由。成為了書院小師叔之後，其實我一直也都覺得無所謂，反正就是一個身份、一個稱呼而已，可事實上並非那麼回事。”

說到這裡，他苦澀一笑，接著道：“以前我也想不明白，我修為不高，甚至都沒讀過幾本書，就因為一個傳承，怎麼就成了書院的小師叔了，這不是誤人子弟，不是給儒家之首的觀潮書院抹黑？現在才知道，能不能做小師叔，跟修為高低沒有關係，跟讀過多少聖人經典也沒關係，而是我在遇上普雲山類似的事情時，可以按照書院的行事準則行事，可以真正地代表儒家在這世間行事。”

青冥居士點了點頭，道：“同樣的事情，別人遇上或許會跟你有一樣的想法，但卻不一定能做出一樣的決定。想和做，是有著很大差距的。實力強的，不屑為之，一個普雲山而已，一個遲秋國和白馳國而已；實力弱的，不敢為之，不僅僅是沒有能力，更因為麻煩。”

李修平道：“若不是這個小師叔的身份，若不是因為之前給觀潮書院爭取到了三百年的遺蹟使用權，我也不敢代表書院做主。當然，最主要還是這段時間的經歷，若是以前，我肯定會選擇更簡單的方式。”

青冥居士問道：“滅了普雲山？”

李修平笑著點了點頭，道：“現在才知道，換一種方式處理事情，雖然看起來麻煩，但結局顯然更加讓人滿意，對自己的心境，也能帶來巨大的好處。”

青冥居士笑著道：“跟當初在東海相比，你確實成長了不少。”

李修平道：“死了那麼多次都沒死去，總得有點變化的。”

青冥居士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眾人就這麼繼續南下。

因為之前在普雲山比斗的事情，所以不論是楚妍還是楊二妮，都不能乘坐馬車，此刻就跟在李修平後面，一路走下來，兩個小丫頭都有些難以忍受，兩張小臉都是苦色。

對此，李修平就裝作看不見，反正不到飯點絕不休息，大不了走慢一些就是了。

李修平也很清楚，這樣做肯定會耽擱南下的路程，使得這次南下所耗費的時間會遠遠超出原本的預料，而對於他而言，每耽擱一刻，他距離死亡就會更近一點，所以這麼做，怎麼看都顯得不明智，更不值得。

其實李修平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因為他如今已經不懼怕死亡，也不是他已經破罐子破摔，已經認命，而是因為有些事情既然已經註定，那就只能順其自然。

能夠跟楚妍三次相遇，便是解不開的緣分，這是無法拒絕的事情，那麼既然將她們收為弟子，自己就應該盡到做師父的責任，既然將她們帶上了這條路，就要確保自己能夠給她們提供最大的幫助，確保她們在這條路上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這是作為師父的責任。

至於他的傷勢，如果真的註定無法救治，那麼就算他現在就出現在南海，也不見得就能立刻醫治，先不說別的，能不能找到二仙之一的花仙，就是問題。

既然一切都充滿了變數，那何不順其自然，任由事情自由發展，該是什麼就是什麼，不論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也都欣然接受，而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儘可能地讓自己少一些遺憾，做好每一件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對於兩個小丫頭，李修平可以狠心假裝看不見，馬車上的婦人卻實在於心不忍，她自己的女兒，她自然比誰都瞭解，從小到大，可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可既然已經將她交給了李修平，那麼自然就應該按照李修平的方式教導，她不好開口說什麼，怕會影響到李修平，從而影響到兩個小丫頭，所以也就只能忍著少看一些。

不過連她都沒想到，她的女兒竟然能做到如今這種程度，要是以前，別說這大冷的天，就算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她自己怕是也走不上一里路，如今竟然能夠走出這麼遠，而且還能跟上馬車的速度，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有些吃驚。只是她每次回頭看去，依舊不免心疼。

此刻總算是到了休息時間，隨著馬車停下，楚妍便跑到婦人的懷中，雖然沒有說什麼，卻一臉的委屈。

一旁，楊二妮只是看著，然後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一切李修平都看在眼裡，也就更加堅定要將那婦人留在天禪寺的打算，否則就這樣一直帶著，不論是對楚妍的修行還是對楊二妮的修行，都沒有好處，甚至於會影響到楊二妮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性。

火靈真人拿出食物分發下去，然後在楊二妮身邊坐下，笑著問道：“如果覺得腳疼，可以嘗試著深呼吸，感受氣流從雙腳流出，這樣會好受一些。”

楊二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火靈真人接著道：“修行雖然痛苦，但所得到的回報也很巨大，而修行最重要的便是基礎，一切都是以身體為本，所以最初的鍛體境是一點差錯也不能出的。”

說到這裡，他看著李修平，接著道：“鍛體，煉氣，築基，可以說是修行中的重中之重，你看你師父，雖然只有築基期境界，可真正實力卻比我們這些人要厲害太多太多了，說實話，我好歹也修行了近千年時間，什麼樣的強者也都見過不少，但在遇上你師父之前，我從未想過有人竟然能夠憑著築基期修為，跟擁有仙人境的魔尊對抗還能活下來，所以跟著你師父的方式繼續行，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你們兩今後就算不能達到跟你們師父一樣的高度，但也一定會達到很多人無法達到的高度。”

楊二妮也看著她那個師父，心嚮往之，對未來也多了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