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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平搖頭道:“都不是,是幾個敬德門的弟子。”

老人不由得皺起眉頭,然後連連擺手,道:“不去不去,連聽都沒聽過。”

李修平道:“您老聽過的,人家也不欺負我啊。”

老掌櫃坐回躺椅,抬眼看著李修平。他是看著這小子長大的,如何不知道他心裡什麼想法,再一次問道:“你真確定?”

李修平點了點頭。

老人闔上雙眼,半晌後才問道:“要什麼樣的程度?”

李修平一愣,然後回道:“隨劉爺爺心情,不過動靜最好大一些。”

老人沒有再說話,而是對著李修平揮了揮手,示意李修平可以走了。

李修平離開之後,酒樓中走出一個青衫年輕人,望著李修平離去的方向。

“你去一趟,動靜弄大一點,但也別把人家滅門了。”老掌櫃依舊閉著雙眼,聲音很低,宛若夢中囈語。

年輕人皺眉道:“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至於嗎?”

老掌櫃雙眼突然睜開,瞪著年輕人道:“撿了便宜還不偷著樂?”

年輕人卻道:“先生可不是佔便宜之人。”

老掌櫃幽幽道:“反正都要離開青陽縣了,也該了卻這樁緣分了。你真以為幾個煉氣期的小娃娃,真能欺負那小子?這小子是怕老頭子我心不肯,才想著在臨行前用掉這個人情。”

年輕人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學生不明白,他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何偏偏要選華陽宗?”

老人反問道:“什麼叫更好的選擇?合適的,才是最好的。這小子雞賊著呢。”

年輕人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接著問道:“此間事了,先生是不是要回去了?”

老掌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年輕人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又不好繼續追問。

老掌櫃便重新閉上雙眼,幽幽道:“是該回去了,不過你還不能回去,他們不是弄了個萬仙大會嘛,你到時候去看看。”

年輕人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老掌櫃接著道:“等你處理完……叫什麼門派來著?”

年輕人道:“敬德門。”

老掌櫃點了點頭,道:“老咯老咯,記性也不好了,看來那把‘歸途’,怕是也用不上了,以後你就帶著吧。”

年輕人一臉愕然,滿是難以置信的看著老掌櫃。

老人像是已經睡著。

年輕人便不再打擾,用手裡的抹布拍了拍長衫,然後順著街道向著東邊走。

……

敬德門。山腳。

此刻六名敬德門弟子自青陽縣返回,兩個攙扶一個,步履艱難。

看到了自家山門,六人停下腳步,一名弟子問道:“師兄,咱們回去怎麼說?”

一個鼻青臉腫的弟子眼珠子轉了一圈,道:“你們抬著我們兩個上去,就說我們找那李修平鑄劍,可他卻瞧不上我們是敬德門的弟子,不由分說直接把我們打成重傷。”

一人頓時溜鬚拍馬道:“還是師兄高明,這樣掌門肯定大發雷霆,說不得還會親自殺到青陽縣。”

剛好這時候,有個穿著一身青色儒衫的年輕人左看右看,像是在山裡迷了路,看到六人之後,面露喜色,跑上前問道:“請問這裡可是敬德門?”

六人一愣,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讀書人裝扮的傢伙。

打量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之後,六人眼神交流一番,然後一人點頭道:“沒錯,我們就是敬德門弟子,你有什麼事?”

年輕讀書人連忙道:“在下聽聞敬德門道法通神,如今妖患嚴重,特來求一兩件法寶傍身。”

六人都皺起眉頭,然後被徐半生打得鼻青臉腫的那名師兄便道:“我們敬德門法寶自然是有的,不過你能不能拿到,還要看緣分。這樣,你先跟著我們上山,至於掌門真人願不願意賜你法寶,我可不敢保證。”

青衫讀書人連連感謝。

對於這位師兄的決定,其餘弟子都有些不能理解,他們現在要做的,難道不是回到宗門訴苦,然後讓宗門給他們報仇?

而那名敬德門弟子如此做,其實只是留了一手,畢竟那姓徐的自稱華陽宗弟子。如果是真的,報仇的事情肯定就沒希望了,說不定他們還會受罰。

若是他們帶回一個祈求法寶的人,那麼不管這傢伙能拿出多少錢,師門長輩至少都不會當著外人的面懲罰他們,等這人離開敬德門的時候,師門長輩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就算要懲罰,也不會太重。

一念及此,這名敬德門弟子不免暗自佩服,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只是牽動傷勢,結果笑容沒有,反而疼得齜牙咧嘴,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個一臉笑容的肥胖傢伙。

……

隨著步步登山,很快便進入了敬德門山門,接著就有敬德門弟子前去通報,然後兩位仙風道骨的老人直接迎了出來,剛準備發問,就看到六人帶回的年輕讀書人,不由得陷入思索。

那身形頎長的敬德門弟子一看到師門長輩,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自己的悲慘遭遇添油加醋訴說一番。不過華陽宗什麼的,隻字不提。

敬德門兩位老人當即怒不可遏,大喝道:“欺人太甚!”

另一位老人卻皺眉道:“那李修平不是沒有靈根?怎麼可能只用一招,就把你們重傷至此?”

這時候那青衫讀書人走了出來,開口道:“關於這件事情的真相,其實並非如此,而是……”

話還沒說完,先前暴怒的老人便冷聲打斷道:“你是何人?”

青衫讀書人便只能道:“在下祁文興,見過兩位前輩。”

兩人顯然並未聽說過這個名字,所以接著問道:“你先前所言何意?”

青衫讀書人便道:“他們說的並非事實,事實是他們逼迫李修平鑄劍,李修平沒有答應……”

還是沒有說完,又被這老人打斷,道:“你是說我門中弟子在欺騙我等?”

接著兩次被打斷,青衫讀書人不由得皺起眉頭。他來的時候,其實有些頭疼,不知道該怎麼動手,可現在他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頭疼。

祁文興嘆息道:“有沒有欺騙,其實不重要了。”

兩位老人不由得皺起眉頭。

祁文興接著道:“我家先生欠了歐冶先生一個人情,你們敬德門弟子今天在青陽縣欺負李修平那小子,他跑來讓我家先生給他要個說法,我家先生嫌你們敬德門太弱,就讓我這個弟子跑一趟。”

他無奈道:“師傅動動嘴,徒弟跑斷腿,晚輩也是沒辦法。”

兩個老人眉頭緊皺,那六名弟子也一臉錯愕的看著這個自稱祁文興的年輕讀書人。不是來求法寶的嗎?怎麼變成來幫李修平討要說法的了?

幾人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這樣一來,那還得了?要是這傢伙沒什麼本事也就罷了,可要是這傢伙是個什麼高手,讓敬德門遭受損失,那事後他們還不得被抽筋扒皮?

“敢問閣下的先生是何許人也?”另一個老人眯眼問道。

祁文興搖頭道:“我家先生的名諱,你們還不配知道,不過兩位前輩放心,敬德門三座山頭,我會留下一座。”

“好大的口氣!”

這時候又有一人走出,一步便來到近前,沉聲道,“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拆掉我敬德門兩座山頭?”

祁文興看著這人,微笑道:“其實很簡單的。”

說完,他抬腳一踏,整個地面瞬間劇烈搖晃起來,然後一道裂縫自他腳下出現,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前蔓延。

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前方無數殿宇瞬間坍塌,各種哀嚎慘呼聲不絕於耳。

六名敬德門弟子早已摔倒在地,三位敬德門老神仙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此時此刻,三人哪還敢有半點不敬,直接跪在地上,哀求道:“還請上仙高抬貴手,饒了我敬德門這次。”

這年輕人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施展這等神通,一下就毀掉了一整個山頭,哪裡是他們能夠抗衡的。

對於三人的哀求,叫祁文興的年輕人不為所動,悠然道:“說了只拆兩座,那就不會多拆,也不會少拆。”

這個時候,無數敬德門弟子不斷向著這邊靠攏,不少甚至直接御劍凌空。

這些人靠近之後,卻沒有出手,而是一臉錯愕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三個敬德門長老,一時間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祁文興顯然不想跟這些人廢話,右手一抖,那塊用來擦桌子的抹布出現在手中,只是原本軟綿綿的抹布,此刻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得筆直,宛若一把寬大的利刃。

祁文興又是抬腳一踏,整個山峰瞬間塌陷,而他的身體卻憑空立在原地。

“殺!”一個黑袍老人大喝一聲,無數敬德門強者潮水一般向著祁文興湧去。

祁文興抬起右手,將手中抹布向前一揮,無數敬德門弟子便如同雨點一般向著下方墜落。

原來抹布除了用來擦桌子,還能用來殺人。

祁文興憑空踏出一步,天地之間炸開一個光圈,又一座山頭被這道光圈波及,當場就給削掉一半!而此刻祁文興的身體已經落在剩下的一半山頭之上。

他的身軀竟像是有千萬斤重,身體落在山頭之後,剩下的一半山頭直接炸開,化作漫天塵埃。

隨著塵埃消散,只有一個讀書人憑空而立,儒衫飄蕩,儒雅非凡。

剩下的那些敬德門強者臉色蒼白,看著那個讀書人裝扮的年輕人,怎麼也無法相信,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竟然如此可怕。

祁文興將那塊抹布往肩頭上一搭,對著那些敬德門修士道:“那小子要的說法我已經給了,諸位要是也想找我要什麼說法,只管出手便是。”

誰敢出手?

所有敬德門修士怔在原地,連話都不敢回。

很多人直到現在都想不通,敬德門怎麼會招惹到這麼一個可怕的傢伙,臉上情緒複雜,有疑惑,也有苦澀,最後變成了尷尬。

因為那傢伙就這麼站在那裡,沒有繼續出手,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就讓所有敬德門的修士也只能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也好在這般持續了沒多久,那讀書人便說道:“既然沒人出手,那在下就告辭了。”

讀書人說走就走,身體就這麼沖天而起,扶搖而上,只是瞬間,就消失在了雲海之間。

許久許久。

那位敬德門掌門看著僅剩的一座孤零零的山頭,怒從心起,大喝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面面相覷。

這時候一個老人從廢墟中爬出來,一臉茫然,入眼處,皆是荒涼的廢墟。

聽到掌門的詢問,這老人便起身行禮道:“門中幾名弟子不知怎麼招惹了歐冶先生的弟子李修平,此人便是來給李修平出頭的。”

敬德門掌門怒氣衝衝的盯著那名長老,大聲道:“是誰?”

那名長老左右看了一眼,除了廢墟還是廢墟,根本看不到那幾名弟子的身影,苦澀道:“怕是已經……”

敬德門掌門一腔怒火無處發洩,一掌轟向僅剩的一座山頭,只可惜他沒有那讀書人的強大手段,不然這敬德門,怕是連最後一座山頭也剩不下了。

……

李修平返回鐵匠鋪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徐半生百無聊懶,搬了一張凳子坐在溪邊,手中拿著一根竹竿,應該是在釣魚。

聽到腳步聲,徐半生回過頭來,然後雙眼盯著李修平手中提著的燒雞,咧嘴笑道:“今晚可以大吃一頓了。”

說著,他伸手拍了拍腳邊的木盆。

李修平走了過去,低頭一看,木盆裡大大小小全是魚,至少有一二十條。

李修平皺眉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徐半生一愣,問道:“你說釣魚?”

李修平點了點頭。他確實有些鬱悶,魚竿自然是他的,他平時沒事也喜歡坐在溪邊釣魚,可從未有過這麼豐厚的收穫,有時候甚至一整天也釣不上來兩條。

徐半生笑著道:“想學?我教你啊,不過……”

李修平打斷道:“沒興趣。”

說完直接轉身走向鐵匠鋪,留下一臉茫然的徐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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