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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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山中破廟。

易柏虺軀蜷縮，望著猿猴，靜待對方說出這座破廟的故事。

他倒是要聽聽，這廟宇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居然能讓這廟宇有安然渡過夏至日的效用。

“龍種，你且聽我慢慢道來，這座淫祀，曾經供奉一隻吃人的大妖，這大妖已經褪去妖軀，煉成人身，步入化形，這樣的妖，可稱得上大妖？”

猿猴嘿嘿一笑。

“自然稱得上。”

易柏認可。

凝結妖丹，便可稱一句成了氣候，大妖。

更別提化形了。

大寅山那隻山君只是妖丹極致，就能攪動一地風雲，化形之強，可窺一斑。

“三百年前，此廟有化形大妖，但此妖卻專喜助人，常常為十里八鄉的鄉民辦事，鄉民也很信賴此妖。”

“可好景不長，三百年前也是夏至此日，有一靈官巡遊至此，察覺化形大妖，遂除妖，大妖不從，與之爭鬥。”

“你可知道，靈官是何等之神？”

猿猴的聲音唸到此處，突然一頓，詢問道。

“道門五百靈官，糾察人間，我怎能不知。”

易柏曾經就是神話愛好者，對靈官很熟悉。

道門素有‘五百靈官’之說，傳說乃是真武大帝麾下五百部眾，有糾察人間，察善罰惡之職。

五百靈官之首的‘王靈官’更是赫赫有名的道門神將，許多道觀道宮，其山門第一座殿，都是靈官殿，民間更有傳聞‘上山不上山，先拜王靈官’之說。

猿猴見此點頭，繼續說道：“化形大妖非同尋常，靈官一時半會不能將之緝拿，上天入地，亦不能奈何其妖，但大妖與靈官的爭鬥，卻殃及了十里八鄉的鄉民，地龍翻身，火光沖天，到處，都是一片塗炭……”

猿猴念著念著，忽然沉默了下來。

短短的二三話，卻給易柏勾勒出了一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畫面。

“然後呢？”

易柏追問。

“然後……然後那靈官執意斬殺大妖，大妖卻是不再爭鬥，悲憤質問靈官，神有惡神，妖為何不能有善妖，靈官不信，大妖再不反抗，自絕於靈官之前。”

“斬妖后，靈官見到處生靈塗炭，民怨沸騰，無顏再見此地鄉民。”

猿猴談及，語氣很是複雜。

聽到此處。

易柏豎立的瞳孔隱隱閃過驚訝，已然有了揣測。

“你言此廟可躲夏至日，莫非，與那靈官有關？”

易柏詢問。

“不錯，傳說之中，那昔日斬妖的靈官，每一年都會來此廟，思考昔日所犯之事的對錯，故而其他各路神仙不會來此，這廟雖破，但卻穩當。”

猿猴轉過身子，背對易柏，似乎很是感慨。

“那為什麼不擔心，那靈官來此廟斬了我們？”

“放心，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其實我每年都躲在此處，哪有什麼靈官，但安全是真的安全。”

“當真？”

“當真！”

易柏見猿猴如此認真，也就放心下來。

畢竟他還有退路可以選，他還能去紅月世界避風頭。

“山公，這故事，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易柏好奇。

他是有些疑惑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有一個妖友，與那大妖乃是至交，故而知曉的比較多？”

猿猴撓頭，故弄玄虛。

看得易柏一陣沉默。

無中生友？

要是不提這個，可能他就信了，可要是提這個無中生友，他拿什麼信。

易柏豎立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著猿猴，想要看破些什麼。

無論怎麼看。

這猿猴都是一隻與他實力相差不大的妖怪。

“龍種，你看我作甚？”

猿猴奇怪疑惑。

“沒什麼。”

易柏並未多言。

只是他心頭的疑惑，未曾散去。

“龍種，你就放心的待在這廟裡吧，準不會出事的。”

猿猴嘿嘿一笑。

易柏沒有拒絕，選擇在廟裡躲著，只要能藏身，那就可以了。

但他心中有所感覺，這隻猿猴的身份怕是不簡單。

絕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這樣。

猿猴又與易柏一番交流。

這時天色依舊漆黑。

猿猴走到殿內，用手把些許青苔清理掉。

易柏見此，也沒多問什麼。

猿猴自顧自清理著佈滿灰塵的主殿。

良久。

猿猴停止清理，突兀的抬頭，看向易柏，詢問道：“龍種，你覺得，這淫祀的故事，如何？”

“不如何！”

易柏虺軀蜷縮，搖頭說道。

他瞳孔看著猿猴，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可以解惑的辦法。

“這是什麼評價？”

猿猴猛地盯著易柏，出聲詢問。

“這大妖，到底是太蠢了，”

易柏隨口一說。

他豎立的瞳孔直視猿猴。

在提及這大妖時，猿猴的表情舉動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易柏繼續開口，說道：“妖蠢，此靈官也不是什麼好神。”

他提及‘靈官’時，猿猴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

變化很細微。

但易柏看出來了。

他心裡頓時有數了。

這位，怕是靈官親至，裝成了妖怪，在和他聊天。

一想到身邊這猿猴是神仙變的，他心頭就忍不住的一緊。

“故事中的靈官，也只是在除穢，想要保護更多鄉民而已，怎能算惡神？”

猿猴抓耳撓腮，詢問道。

“不分青紅皂白，便進行斬妖，如此武斷，怎能稱一句好神？”

易柏內心慌亂，表面卻是穩住了，反問一句。

他一切都想通了。

這個故事，是這靈官親自經歷的，靈官懊悔昔日斬妖，有些茫然妖魔是否有善妖善魔。

在江水縣外見到他護送黃敘前往隔壁縣城，又看到他妖氣純粹，這才沒有斬他，裝成妖怪，想要和他交談一番，解決心中困惑。

易柏知道猿猴多半不會傷他，但知道身邊的是神仙，他還是控制不住的感到有些懼怕。

“靈官錯了，可出發點還是為鄉民好呀。”

猿猴似乎還是很不懂。

“你是妖還是神？怎還幫靈官說話？”

易柏沒打算挑破。

既然這猿猴不打算說，他就藏著掖著。

反正，今天過了，這靈官也就離開了，沒必要惡了對方。

“當然是妖了。”

猿猴嘿嘿一笑，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