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被雷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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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小型界空內，顧修雲獨自走在荒野中，神色略顯彷徨。

他心中的波瀾，遠比外表洶湧無數倍。

搬山宗主的話如一柄利劍刺入心中，將顧修雲所有信念全部擊碎！

殺戮百萬億凡人，原來只是個開始，天地規則對他的忌憚遠不止於此，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個小小的真意境，為何會引來天地規則如此忌憚？

天色漸漸變暗，氣候正值初春，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下，淋在身上，隱約感到一絲寒意。

餘夫人跟顧修淑等人，都已經被他送去了天機盤世界，包括暴龍妖獸跟烏紋金豚。

此刻這片荒野，只有顧修雲一人，因為這座界空曾經被離闞大能徹底搬空，此後四百年，陸陸續續送了不少凡人，但相比偌大的界空，仍顯得空曠寂寥。

山野邊緣還有許多破敗的房屋，早就被風雨吹得支離破碎，只剩下殘垣斷壁。

破敗的房屋內偶爾傳出唏噓聲，那是野獸在其中棲居。

顧修雲默然前行，他的目光並未真的落在荒野中，只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理清楚自己真正的處境。

搬山宗主的一番話，如同一柄利劍，直刺心頭，又像是一縷天光，真正照亮了身前的黑暗。

顧修雲隱隱發現，有些事情，並非他所想的那麼簡單。

……

走了許久，他來到一座村莊前，村子四周用竹子圍了一圈籬欄，裡三層外三層，瓦舍中傳出犬吠聲。

此刻天色已暗，村裡只有兩三戶還亮著燭火，呼喝聲絡繹不絕，每家每戶，都有人在苦練功夫。

顧修雲停駐了許久，目光悠遠而飄渺，不知在看些什麼。

直到天色徹底暗下，村莊內徹底沒了動靜，他才抬起腳步，繼續前行。

過了這片村莊，後面村落接連不斷，田地也方方整整，被分成了大大小小數百塊。

顧修雲走入林間。

溪水潺潺，一些夜鳥悄然掠過低空，四處捕食，野獸也紛紛走出洞穴，尋覓獵物。

一頭面額猙獰的斑紋大虎行走在樹林深處，時而躍起身子，鋒銳利爪在夜間透出寒光。

嘶聲劃過藤蔓，體型修長的銀環蛇吐著信子，等待獵物降臨。

每一種生靈，都有它們生存的方向，人族是最智慧的，也是凡俗中唯一能掌控自身命運的，而那些野獸，不覺醒便永遠是獸。

“在天地眼裡，我又是什麼？”顧修雲心中茫然。

他原以為，天命族掌控天命神通，故而受到天地的忌憚，轉世之後才發現，天命神通不過是表象，內在的根源其實是命星盤。

這件至寶，讓他承受著壽元短暫的折磨，又一步步心境異變。

原以為命星珠跟靈魂剝離，一切便迎刃而解。

可如今，他忽然發現，天地規則對自己的仇視，從未有絲毫消減，天命神通、命星盤、命星珠，都不是自身問題的根源。

“師尊跟金蟲前輩，肯定知道些什麼，但他們也跟搬山宗主一樣，不敢說太多，以免沾染因果，”顧修雲沉思許久，漸漸將心中的謎團理清，“天地規則，應該不會刻意針對某個修行者，除非此人做了大逆不道，禍亂滔天的事情。”

“而在百萬億凡人隕落之前，我的道法修行沒有半點滯礙，由此可見，前身並未沾染滔天因果。”

顧修雲確定，他背後的因果，只有那百萬億凡人。

既如此，天地規則為什麼會刻意針對他？

如果不是殺戮凡人，那就是在另一個層面，違背了天地規則，百萬億凡人所帶來的因果，只是一把鑰匙，一把可以讓天地規則出手誅殺他的鑰匙。

……

不知不覺，天亮了。

顧修雲走入城中，兩側的茶點攤子已經鋪開，小販正在吆喝：

“青稞茶，剛出爐的燒餅，快來嘗一嘗！”

“魚湯麵，鮮香可口的魚湯麵……”

“爺，上等的糕點，要不要來一份！”

顧修雲壓下心中疑團，走到攤販前，“來碗茶，再來一份燒餅。”

“好勒！”

很快，青稞茶跟燒餅端了過來。

顧修雲正欲品嚐，一個衣衫襤褸，渾身發臭的乞丐走了過來，手裡端著破碗。

小販面色不悅，走上前便是一腳，先將乞丐踹了出去，才丟了半塊發黴的燒餅，然後自顧自的繼續吆喝。

乞丐撿起燒餅，一臉欣喜的走向另一家。

“店家，你既然願意施捨，又為何要踹他一腳，既然踹了，又為何要給他半塊餅？”

顧修雲有些疑惑，此刻他沒有動用天命神通，因果業力時刻折磨心神，越是催動神通，痛苦越劇烈。

“這些乞丐渾身酸臭，又是些無賴之輩，用言語跟他們說是不行的，必須下狠手，”小販解釋道，“但他們又餓得很，不給點吃的，萬一死在門前，官府還得讓我出喪葬費，咱這是小本買賣，我找誰說理去？”

“有道理。”

顧修雲微微點頭。

忽然，他心中靈光一閃。

在天地規則眼裡，自己是不是那個乞丐？

自古以來，從來沒有聽說天地規則直接殺人，都是藉助三災九難，顧修雲這樣的存在，也許在天地看來，就是城中的乞丐，看到了心裡厭惡，可又不能直接誅殺。

畢竟，天地規則維護世間秩序，顧修雲作為生靈，也是秩序的一部分，殺他，等同於破壞秩序。

“店家，你希望那些乞丐死嗎？”顧修雲問道。

“早盼著他們死了，”小販怒哼道，“自己有手有腳，天天來乞討，再不濟，給人家做個佃戶，也夠生活的了，咱這小本買賣容易嗎？還得養活他們！”

“那你希望他們怎麼死？”

“被雷劈死最好，”小販接著道，“不過得死在城外，萬一倒在哪家門前，這一家可就倒黴了！”

“被雷劈死……說得好，說得好啊！”

顧修雲眼睛一亮，甩下一塊指頭大小的銀錠子，踏步走了出去。

他已經明白，天地為何如此忌憚自己了！

……

天機盤世界。

言素情等人降落在一片連綿的宮殿前，尚未看清四周景象，青色身影便來到眼前。

“諸位隨我來！”

“這是哪裡？”餘夫人詢問道。

“天機盤世界，仙法域，”顧修雲笑著說道，“以前被稱之為妖魔域，後來此界出了變故，妖魔盡數隕落。”

“我煉化天機盤之後，將本源之力演化為靈氣，瀰漫在這片世界，自此變成修行者的居所。”

顧修雲帶著眾人走進宮殿，殿樓寬闊，石柱動輒便是百丈高，盡頭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八目天神雕像。

“母親，大姐，言姑娘，從今日起，你們就住在這裡吧！”

顧修雲說道，“仙法域靈氣尚顯稀薄，只有宮殿附近有充足的靈氣供應，你們若覺得仙法域太過無趣，也可以穿過神柱山，前往眾生域。”

“眾生域？”

餘夫人、顧修淑等人露出好奇之色。

“眾生域居住的都是凡人，四百年過去，武道越發昌盛，先天武者數量頗多，此外還有神靈駐留，民俗風情都與無相天差別頗大，只是去了那處，最好不要動用道法秘術，免得跟神靈起衝突。”

顧修雲提醒道。

眾生域交由神靈掌管，這是早就商定好的，神靈需要信眾念力支撐神體，也會維持人族國度的穩定。

叮囑了幾句，顧修雲心神顯得有些疲憊，此刻他的部分身體在諸天界域行走，本就耗去了大半心力，還要維持天機盤世界的身體，一心二用，對本就拮据的心神損耗更大。

“母親，大姐，言姑娘，你們各自選一處宮殿，若是不滿意，也可以重新建一座，”顧修雲轉頭看向搖晃著身軀，東張西望的暴龍妖獸，“悖敖，你想留在此處，還是返回八目神教？”

“大人，仙法域沒有凡人嗎？”

“只有幾千萬神教子民，都居住在宮殿附近，”顧修雲說道，“神柱山充斥著瘴氣毒霧，非先天武者不可進入此界，所以一直沒有凡人在此居留。”

暴龍妖獸眼睛一亮。

某種想法從內心深處不可抑制的冒出，“大人，仙法域的生靈繁衍就交給我吧！”

顧修雲瞥了眼暴龍，瞬間明白其心思。

暴龍妖獸有個想法，主掌界空，成為無數凡人心中的真神，踏入真意境後，它也確實去做了。

可惜諸天界域都被各大宗派控制，時不時就有修行者進入界空傳道，暴龍妖獸心目中的真神形象，一直沒法建立。

看到空曠寂寥的妖魔域，暴龍妖獸心中那股野火熊熊燃燒起來。

“交給你可以，但別做的太過分了。”顧修雲淡聲道。

“明白，明白！”

暴龍妖獸連聲諂笑。

“小黑，你呢？”顧修雲又看向烏紋金豚。

“本皇才不想待在這種鬼地方，”黑色小豬抱著麒麟屍骸，“等我徹底煉化血脈，就回諸天界域。”

“好！”

顧修雲微微點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