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眼中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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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空上方，一道又一道身影來臨。

進入無相天的真意境大能足有四十幾位，遍佈在各地，尋覓顧修雲下落，得到傳訊後，一個個趕了回來。

“那座山牆內鎮封的就是惜命道人？”一位真意境懸空而立，俯瞰下方。

“不錯，楚山道人執掌九品靈寶，將此人封困，只需等上一個多時辰，咱們就可以進入八目神教，瓜分神教傳承。”另一人面露期待。

八目神教名傳世間，曾經是整個棋盤界域最強大的教派，積累的寶物不計其數，即使覆滅了，依舊藏有無數奇珍異寶。

別的不說，單是那些功法秘術，就讓在場的真意境心動不已。

修行者除了自身道心，修行外物也極為重要，靈寶奇珍功法秘術，每一樣都無比珍貴，或許真尊們看不上，但真意境大能肯定不會嫌多。

蓬！蓬！蓬！

天柱圍成的山牆內傳出陣陣轟鳴。

聽的眾人暗自皺眉，若非楚山道人面色自若，虞衡妖皇手持九品道符守候在側旁，他們已經逃到暗淵最深處的玉靈珠裡了！

“垂死掙扎，又有何用？”

楚山道人冷笑一聲，手中三足青紋杯瀰漫出淡淡的青黃二色氣流，維持天柱穩固。

九品靈寶跟九品道符最大的差別，就是靈寶威能無窮無盡，只要有修行者在背後注入元力，就永遠不會枯竭。

顧修雲破的開黑山囚籠，卻休想破開三足青紋杯，除非他的殺伐手段更上一層樓，一舉洞穿天柱，連修復的機會都沒有。

山牆內，顧修雲雙手揮舞不定，時而催動幻空錘，轟擊四周虛空。

然而，無論他怎麼施展手段，牆壁最多裂開幾道細小的紋路，剎那之後便恢復如常。

“單憑五行翻天手，破不開這堵牆！”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暗自體會破曉的意境。

事到如今，只有藉助元仙道術，才能轟碎眼前阻礙，逃往神教。

“未央尊者傳授道術時，曾經說過，五行圓融化生死，同樣也可以演化朝夕之變，朝陽初升的前一剎那，便是破曉。”

“破曉，破盡世間一切黑暗，是一門純粹的殺伐道術。”

顧修雲雙手揮舞，一次次施展五行翻天手，同時感悟五行圓融之後變化。

除了人族真身，白空澤也在感悟道術奧妙，特別是那具時空加速到近萬倍的分身，正常空間的一息，對應在白空澤身上，將近一個半時辰。

從顧修雲頓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炷香，白空澤所處的時空過去了一年多。

對破曉的感悟，也越來越深刻。

但這終究是一門元仙層次的道術，縱然有天機推演秘術，有黑色符文指引方向，有眾生無極相破開心中迷霧，依舊難以悟透。

元仙道術，顧修雲曾在左道星的雜談野史中讀到過，據說踏入尊者境之後，一身道法超出天地規則的層次，這等存在，已然可以稱之為仙，真正的得道仙人。

尊者們以自身大道為根基，演化出仙人道術，其威能之恐怖，遠遠超出世間規則的極限，因此任何奇珍異寶，都無法記錄道術，只能由尊者親自傳授。

連八目神教的核心之地，都沒有道術。

“冷靜，必須冷靜。”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收起靈力，盤膝端坐，緩緩拭去心中的忐忑與不安。這一刻，他無比懷念當初心境異變時的自己，絕對的冷靜，幾乎斷絕了所有情緒。

噗通！噗通！

心臟在跳動，清晰可聞。

山牆內除了顧修雲，再也沒有第二人，停止轟擊之後，整個世界彷彿都沉寂了，黑暗籠罩虛空，孤寂牽絆心神。

三足青紋杯除了土行本源，還有空間本源，顧修雲撤回靈力後，虛空壓迫力逐漸恢復，無形的鎮封力量籠罩周身，與青空甲對抗。

這一刻，顧修雲眼前的畫面像極了漆黑的夜幕，身體陷入無盡壓迫中，死寂與黑暗，交織成完整的世界，看不到一絲光明。

“破曉！”

顧修雲心中呢喃。

整個人彷彿回到了未央尊者傳道之時，惶恐、不安、恐懼種種情緒壓抑在心頭，渴望著光明，渴望著自由。

他的身體，漸漸與心神相融，冥冥中，一股氣機湧上心頭，很微弱，但無比純粹，那是道術的源頭。

……

雪原上空，真意境大能們懸空而立，時而攀談出聲，一臉的愜意。

山牆內的轟鳴聲漸漸消失，可見惜命真人已經放棄，距離九品祖師到來，也已經不遠！

在眾人看來，這一戰已經塵埃落定。

“還真是一波三折啊，”虞衡妖皇感嘆道，“我等籌措許久，終於湊齊十六位領悟規則真意的鬥霄，又找來大量奇珍異寶，原以為一定能鎮壓惜命真人，沒曾想卻被他斬殺大半，奇物也損失了不少。”

“早知如此，還不如在界空外等待時機。”

虞衡妖皇有些心疼自己的寶物，邀請一位半步真意境，再加上八品靈寶、規則道符跟七品尊者道符，耗費的代價不低於五百萬玄甲幣，就這麼白白損失了。

“虞衡道友這話可就不對了。”渡呈上人搖頭。

“無相天解封之前，誰能知道惜命真人的實力到了什麼地步？”

“又有誰知道界空內竟然有一座四屬性融合神陣，可供我等出手廝殺？”

“若非那惜命真人自尋死路，奪走了天機遺脈的寶物，惹得天孤上人跟尊者聯手，他也不至於陷此危局。”

“說到底，他是自尋死路，尊者們不一定會為了神教傳承出手，但一定會為了尊者至寶廝殺。”

在場的真意境不由點頭。

確實，尊者至寶何等珍貴，諸天界域除了極少數幾位，大部分尊者根本沒有這等寶物，顧修雲一介小輩，也敢參與至寶的爭奪，跟找死有什麼分別？

他們卻不知，顧修雲根本沒想過奪取至寶，只是想在無相天解封之前，煉化天機盤，解決心境異變的危機。

誰曾想天機盤被天機祖師留下了一道陷阱！

剛一煉化，第二分身連同四象神火陣內的強者全部消失，才演變到了今日這般地步。

“算算時間，距離兩個時辰已經不遠，祖師們怎麼還沒降臨？”楚山道人望向天空。

“急什麼，惜命真人如今是甕中之鱉，還能逃了不成？”渡呈上人一臉淡然。

……

寂滅空間，寶錚祖師極速遁行，一步邁出便是百里，距離無相天越來越近，最多百餘息，就能進入界空深處。

此刻他已經收到無痕尊者的傳訊，知曉界空內局勢後，神色頗為悠然。

“八目神教除了核心之地，尋常寶物對我沒用，那些功法秘術也只能填充宗門底蘊，唯一有價值的，就是空間大道的傳承。”

“十三種空間規則，至今才領悟九種，距離空間本源遙遙無期，更別說悟透整條完整的空間大道，看來這一世，成道又沒希望。”

寶錚祖師周身虛空之力湧動不休，九種空間規則，只比顧修雲多了三種，但要知道，顧修雲的六種規則沒有一個是高等規則，越往後，修行難度越高。

……

問道閣，未央尊者瞥了眼遠方，微微搖頭。

“看來這小輩是在劫難逃了！”

“白空澤雖神異，卻沒有絲毫戰力，他這一生，註定止步九品。”

……

黑暗洞窟邊緣。

洞辰尊者睜開眼睛，目光落在無相天深處，“一個個都想爭奪尊者至寶，天機祖師籌謀數十萬年，豈是這麼輕易就能拿到手的？”

“未央進了八目神教，連片刻都沒停留，便返回問道閣，看來那座核心之地也藏有隱秘。”

“師尊說得對，無相天的水太渾，還是少沾染的好。”

洞辰尊者再次閉上眼睛。

他跟未央不同，天星真尊對其頗為重視，許多事情雖不會明言，卻會暗中提點。

真尊曾經說過，天機祖師的寶物，如果不能在界空解封之前拿到手，也就沒必要去爭了。

這話，洞辰尊者記在心裡。

……

無盡遙遠、死寂的莫名之地。

一抹光亮透出，視線順著光亮落在棋盤界域，這絲光亮極為小心，似乎在防備些什麼。

“終究還是入局了！”

“再過片刻，老夫便能擺脫困境，沒有天地因果的牽絆，渡劫希望至少有七成。”

就在這時，虛空陡然凝固，光亮極速消散。

無聲無息間，一座蒼涼的石像出現在光亮所過之地，石像周邊時空近乎停滯，詭異的是，相差千萬倍的時間流速，竟然沒有形成時空壁壘。

石像森然冷漠，面容與人族相似，卻沒有絲毫情感存留，其周身充斥著天地規則，或者說……天地規則完全被它掌控了！

這尊石像，如同天地的化身。

光亮消失，石像隨之離去。

棋盤界域內，三位真尊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眼眸深處閃過忌憚與疑惑。

“天機老鬼竟然在這種時候窺探無相天？”

“難道天機盤即將圓滿？”

“這老鬼的心思比誰都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執掌命運規則，論成道希望，他比朱厭、八目都要高得多，可惜，牽扯了太多因果。”

“靜觀其變，若真能出現一位成道者，對我等來說也是件好事，起碼證明那條路是對的。”

從真意境到尊者，乃至真尊，各有各的心思與煩惱。

三位真尊眼中的風景，普通尊者看不到。

而顧修雲眼中的景象，即便是天機祖師，也一無所知。

這一刻，他的心神在顫抖。

就在前一剎那，第二分身初步煉化了天機盤，兩股意識重新勾連。

“武道？”

顧修雲呢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