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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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崩潰，露出巨人虛影，四周的尊者看到漫天灰燼，沒有絲毫異色。

天孤上人隕落之時，這些尊者就感應到了因果的消散。

“離空，天孤跟你說了什麼？”弱水尊者悄然問道。

“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巨人面色平靜如常。

與此同時，億萬裡外的虛空中，離景祖師停下了腳步，其面色變幻不定，沉默許久後，轉身朝著離空門所在的虛空駐地趕去。

“顧修雲這個小輩，真的會成為擋在我身前的大山？”遙遠的星辰上，巨人真身盤膝端坐，面露思索。

天孤說的沒錯，下一次三災九難降臨之時，八目真尊一定會甦醒，而那時，他將徹底失去機會，永遠只能做對方的奴僕，一個生活在陰影下的軀殼。

還有七萬六千年，八目真尊就會甦醒。

倘若顧修雲只是個普通的真意境，縱然拜入神教麾下，成為曜日臺祭司，離空尊者也不會在意，某種意義上，神教就是他的。

但此人手裡有天機盤。

根據洞辰尊者告知他的訊息，天機盤中藏著一座獨立的大世界，如果顧修雲將神教總壇送入天機盤，再也沒人能找到核心之地所在，包括離空尊者。

“沒人能阻止本座，攔在我面前的，都只有死路一條。”離空尊者目光冰寒徹骨。

……

界空內，顧修雲接連施展五行翻天手，轟擊面前的神陣光幕，同時將白空澤的時間加速催到了極致。

就在片刻前，庚陽尊者的傳音進入腦海，將天孤上人跟諸天尊者的謀劃一應說出，最多片刻，四方神水陣就會徹底成型，真意境們來去自如。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兩個時辰後，各方祖師到來，即便神烏妖皇重返無相天，顧月手持混曲風雷珠，也無法抵擋九品祖師圍殺。

這幾乎是個死局。

“難怪天孤老鬼沉寂了數十年，原來後招藏在這裡。”顧修雲深吸一口氣，一邊轟擊神陣光幕，一邊參悟五行規則。

事到如今，唯一的生機就是融合五行規則，在九品祖師到來之前，破開陣法光幕，逃往神教總壇。

五行圓融，配合空間扭曲、鏡面空間、空間鎮封種種規則之力，爆發出的五行翻天手威能強絕，八品真意境也難以抵擋。

“可惜，我為了開闢七品天關，至今都沒能將本命天關擴張到可以承受五行元脈的地步，靈力層次差了些許。”

顧修雲有些後悔。

雖有無量種在身，融合了六種空間規則，令本命天關急劇擴張，但離承載五行元脈，還是差了些許。

七十年時間，終究太短，再給他一百年，肯定能煉化五行元脈，一舉突破到真意境，到那時，五行翻天手配合天地元力，縱然是九品祖師，也敢鬥一鬥。

時間緩緩流逝。

白空澤分散在虛空中，每一份軀體都覆蓋了部分空間，其中只有一份軀體，正處於時空壁障的深處。

這裡的時間流速，比正常狀態快了近萬倍，堪稱不可思議。

白空澤的時間加速，只作用於鬥霄境初期肉身時，時間流速幾乎沒有上限，最快甚至能達到百萬倍，當然，那種情形下，一個瞬間，神通之力就耗盡了！

然後至少得等上十天半個月，才能重新施展。

而萬倍時間流速，也只能維持兩個時辰，對顧修雲來說，兩個時辰後，九品祖師到來，他必死無疑，留著神通之力也沒用，不如儘量消耗。

不知不覺，半盞茶時間過去。

四方神水陣終於徹底成型，無盡幻象瀰漫界空，陣法將世俗凡人隔絕開來，彷彿置身於另一個平行的世界，至於顧修雲、楚未君等人，隨時可以進出兩界，幻象遮掩，對他們沒有任何作用。

“天機祖師……終究是棋高一著，”顧修雲搖頭嘆息，“想必那位祖師佈置此陣時，就已經算到了有今日，好一個借刀殺人。”

想到這裡，顧修雲心神猛地一顫。

借刀殺人？

天機祖師要殺他？殺了他，天機盤也回不到天機遺脈手裡，那些尊者可不傻，如果這只是天孤上人的報復，也就罷了，如果這是天機祖師的意思——

或許，天機祖師引他入局，不只是為了命星盤，還有別的目的。

“想那麼多也沒用，還是繼續參悟五行規則吧！”

顧修雲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埋頭修行。

……

神教所在的秘境外圍，一道裂縫被撕開，未央尊者踏步走入其中。

“弟子見過尊者。”顧月躬身跪伏。

“晚輩惜命，見過未央尊者。”顧修雲微微躬身，作為神教大祭司，代表著八目神教，自然不能行大禮。

“白空澤？”未央尊者看到顧修雲虛實不定的身體，面露訝色，“居然達到了真意境，難怪能擋住時間凝滯神通。”

“雕蟲小技，讓尊者見笑了！”

顧修雲抱拳，“核心之地就在神教總壇內，只是那處被金蟲前輩掌控，我等也無法自由出入，更別說答允前輩。”

“無妨，本尊去看看便是。”

未央尊者踏步走向湖泊，作為尊者，一念之間便看清了整個秘境世界的奧秘，神教總壇雖神秘，卻攔不住他。

烈日身影進入湖泊。

剎那間，鎮守總壇的神陣劇烈顫動起來，無盡威能匯聚，形成毀滅性的殺伐之力，劈向未央尊者，卻連一根髮絲都沒吹動。

“尊者之威，當真可怖。”

顧修雲面露驚歎。

自從他煉化神座以後，真尊神力復甦，總壇外的鎮教神陣威能也暴漲了數倍，九品祖師闖入其中，也會被重傷，如此龐大的威能，卻連尊者的衣角都吹不動。

“九品到尊者，看似只是一步，實則天差地別。”顧月感慨道。

二人跟在未央尊者身後.進入了湖泊，不出所料，剛爆發極致威能的湖泊氣息格外孱弱，運轉了十多息，才將他們送入總壇。

顧修雲進入聖地時，未央尊者已經來到核心之地所在的空間縫隙前，單手負背，駐足沉思。

無形中，彷彿有兩股力量在碰撞，一邊屬於未央尊者，一邊核心之地。

感應到這股波動，顧修雲、顧月都露出訝色。

核心之地居然能跟尊者抗衡？

片刻後，未央尊者嘴角露出笑意，“原來如此，真不愧是八目真尊，縱橫諸天界域數十萬載，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隕落？”

“難怪師尊不許我強行轟擊神教壁障，八目前輩，晚輩告辭。”

說罷，未央尊者轉身離去，臨走前，未央尊者瞧了眼顧修雲，“小輩，你讓我進入神教總壇，也算是一份人情，本尊向來不願欠別人恩情，就幫你一次吧！”

“前輩？”顧修雲有些疑惑。

“本尊自踏入尊者境後，一共演化出兩門道術，我只給你演示一遍，能領悟多少，看你自己了！”

說罷！

天地轟然一震，白空澤的心神彷彿陷入了無盡黑暗中。

“何為五行？”

“五行運轉，為生死，而在本尊眼裡，五行便是日升月落。”

“本尊自號未央，寓意烈日初升，尚未達到正空，這便是未央，而我的第一式，名為破曉。”

無盡黑暗中，夜幕遮掩了天地，伸手看不到五指，這是朝陽初升前最黑暗的時刻，也是最陰冷的時刻。

陰氣走到盡頭，就是陽氣降臨之時。

顧修雲望向遠方，這一刻，他的每一分心神，都在聚精會神的感受黑暗，黑暗彷彿存在了很久，又像是一剎那。

終於，一縷赤焰撕開夜幕，朝陽現出微小的弧度，可就是那一個弧度，便讓整個世界灑滿光明，黑暗當然無存。

每一縷光芒，都蘊含了五行大道最深處的意蘊，而那縷赤焰，更是道術的根本。

“破曉……”顧修雲呢喃出聲。

他感受到的不只是黑暗被撕開的景象，還有未央尊者傾注而來的心神波動，這門道術，以至陰為根基，化陰為陽，爆發出無盡烈焰威能。

但要施展此術，絕不只是水火兩門規則，更需要融合五行規則，化五行為生死，再演化出朝夕之變。

未央尊者傳他這門道術，其本意，是想幫他勘透最後一層壁障，融合五行規則。

顧修雲心中顫動的同時，未央尊者第二式道術施展開來。

這一次，虛空中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那顆遠處的朝陽，緩緩升起，不斷接近正中，火焰氣息越來越濃烈，甚至要將整個世界都徹底烤熟。

未央尊者的第二式道術，未央。

呼！

無聲無息間，虛空湮滅，世界崩塌，萬物消融。

破曉是生機，未央是毀滅，兩門道術代表著未央尊者一生最高的成就。

無盡烈焰灼瞎了顧修雲的眼睛，等他恢復目力時，未央尊者早已消失無蹤。

“惜命大哥，尊者傳下的道術如何？”顧月杏目微眨。

“很厲害。”

顧修雲連點頭，“第二式道術遠遠超出我的理解層次，但第一式道術尚在真意境承受範圍之內，若能融合五行規則，就有望施展出來。”

“最重要的是，這門道術，對我融合五行規則，有極大好處。”顧修雲的聲音都在顫抖。

他太激動了。

破曉，不僅撕開了夜幕，更撕開了心中的迷霧，顧修雲甚至有種感覺，融合五行規則，就在眼前。

顧月眨巴著眼睛。

未央尊者走的是五行之路，指點不了顧月，只有問道真尊對風雷感悟頗深，但真尊是何等存在，豈會輕易傳授道術？

傳道，先得有因果，尊者們最重視的，就是因果。

……

四方神水陣內。

青色身影悄然前行，遠離雪原所在，忽然，他停下了腳步，目光前所未有的熾烈。

片刻前，顧修雲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天孤上人設下此局，諸天宗派聯手來襲，連九品祖師都會出現，他沒有任何活命的可能。

然而，未央尊者撕開了一條希望之路。

那無盡夜幕，不正是他此刻的絕境嗎？

“破曉！”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青空甲覆蓋周身，古樸大錘出現在手中。

四方神水陣成型，真意境大能們可以盡情廝殺，顧修雲也是如此，這一戰，將是他修行路以來，最巔峰的一戰。

絕境又怎樣，不到最後，誰知道結果會如何？

呼！

狂風湧動，怪笑聲瀰漫虛空，遠方，一道身影已經來臨。

“黃笤……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看到遠處身影，顧修雲手中的幻空錘越發沉重。

“小輩，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

黃笤道人嘿笑一聲，踏步走來。

四方神水陣內佈滿幻象迷霧，天孤上人已經隕落，沒人掌控神陣，也就沒人知道顧修雲身在何處，因此那些真意境都分散開來，四處搜尋。

當然，北部雪原被真意境大能們重點關注，至少四位八品巔峰鎮守在那裡，防止顧修雲逃入雪原秘境。

“黃笤老鬼，你一個人也敢來到我面前，不怕死嗎？”顧修雲冷笑道。

“老夫修行三萬餘載，別的本事沒有，自保的手段從不輸人，小輩，你大可以試一試。”

黃笤道人眼中閃過不屑，誠然，顧修雲掌握了不少空間規則，但世人都知道，空間規則前期沒有什麼殺伐手段，只是保命、遁行的能耐強了些。

況且黃笤道人發現顧修雲的時候，就已經催動傳訊符，最多片刻，其他真意境就會到來。

“也好，臨死之前，拉你做個陪葬。”

顧修雲一步邁出，周邊虛空劇烈顫動，剎那間，他便來到了黃笤道人身前，手中大錘轟然砸下。

“不自量力！”

黃笤道人揮動拂塵，數千根銀絲層層疊疊迎向巨錘虛影，同時掌心出現一柄土石利劍，橫掠過去。

噗嗤！

巨錘竟彷彿身處另一個虛空，萬千銀絲擋不住分毫，錘影落下，夾雜著無盡的迷音幻象，將黃笤道人籠罩在其中。

至於那柄土石利劍，橫穿顧修雲的胸口，卻只是劈開一道幻影，其真身究竟在何處，根本不知道。

蓬！

錘影砸落，捲動無盡虛空之力，八品巔峰靈寶的全力一擊，加上空間扭曲、鏡面、鎮封等規則的加持，威能已然達到天石境初期。

僅僅一擊，便將黃笤老道砸的肉身崩裂，血水四濺。

“這就是你不輸於人的自保手段？你是跟三歲孩童比的嗎？”

顧修雲譏嘲出聲，手中大錘再次揮舞。

黃笤老道連忙催動體內元力，將肉身恢復，同時凝聚出數十層土黃色山形大盾擋在身前。

噗！噗！噗！

土石遁被幻空錘強行洞穿，錘光一閃而逝，如閃電般轟在黃笤老道的額頭上。

蓬！

老道肉身崩塌陷落，虛空坍塌之力湮滅了血肉中大半生機。

黃笤老道的實力僅僅是資深八品，跟八品巔峰尚有一段距離，堪比天石境的轟擊，自然不是他可以承受。

何況顧修雲最擅長空間規則，虛空扭曲、鎮封、映象、擴張、壓縮，諸多手段結合在一起，黃笤老道想逃都逃不掉，每一錘都將全部威能釋放其體內。

蓬！

又一錘砸落。

黃笤老道頭髮披散，滿臉血汙，眼中充斥著驚恐與絕望。

他體內的血肉生機已經耗盡，這一錘砸落，只能依靠內天地去抵擋，即使保住性命，也會導致內天地坍塌，道途斷絕。

錘光落下，遠處傳來風嘯聲，有真意境大能趕來了，黃笤眼角餘光看到了遠處的身影，一絲期冀湧上心頭。

然而，顧修雲這一錘異乎尋常的狂暴。

噗！

錘影近乎毀天滅地，生生湮滅了黃笤老道全部生機，內天地崩塌潰散，精粹的元力瀰漫開來。

“黃笤！”

遠處傳來驚呼。

顧修雲抬起頭，看了過去，六千里處，一頭狀似蛟龍，卻生有八足雙翅的異獸飛奔而來。

“蒼足妖皇！”

顧修雲心念閃動，庚陽尊者告知天孤上人陰謀時，也將界空外的真意境大能來歷、手段都詳細講述了一遍。

蒼足妖皇，八品巔峰，肉身已經踏入真意境初期，道法秘術算不上厲害，但兩種手段結合，也有天石境門檻的戰力了。

最重要的是，真意境肉身，保命能耐極為強橫，絕不是黃笤這種三四十錘就能砸死的。

蒼足妖皇漸漸臨近，直至百里區域，才停下腳步，跟顧修雲相互對峙。

四方神水陣對魂念也有極大的壓制，尋常真魂，最多瀰漫百里範圍，顧修雲凝聚了真魂金丹，也只能覆蓋千里，相比偌大的無相天，這點範圍實在太小了，還不如眼睛看得遠。

……

PS：正如先前所說，上篇一共有兩條主線，一個是離空跟八目的線，一個是顧修雲跟命星盤的線，估計也就這幾十章，都要揭曉了，上半卷也差不多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