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鬥霄六重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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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鐵國沒落，敖國退守牝涼城，整個黑山州域格局大變，許多國度生出了爭霸天下的心思，卻又忌憚顧修雲，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在平靜中度過。

不知不覺，又四年過去，顧修雲進入天機盤世界的第三十九年。

這一年，眾生域發生劇變。

北部州域一座神柱山突然冒出大批妖魔，在三名魔主的率領下，上千頭妖魔闖過縫隙，其中有類似於人族的生靈，也有肉身龐大的妖王。

激烈的廝殺中，神主連同麾下神王、神使全部隕落。

此後沒多久，神靈域大舉出動，四處追殺妖魔，但這批妖魔跟以往截然不同，剛一進入眾生域，就分散到了各個角落，潛匿起來。

以往妖魔入侵，必定是大肆殺戮，掠奪一番後逃回妖魔域。

如今卻只是為了潛藏蹤跡，神靈們疑惑地同時，隱隱察覺有些不對勁。

……

一座滿是陰毒瘴氣的峽谷深處。

神主周身金光璀璨，率領三名神王，二十名神使四處搜尋妖魔蹤跡，可不知為何，他們的眼睛漸漸失去光澤，彷彿變成了行屍走肉，甚至連近在眼前的龐然巨獸都看不到。

“這些神靈最近出動的有些頻繁，莫非眾生域出了事？”一頭四腳鯨魚趴在峽谷地步，甕聲道。

“好像是一處神柱山失守，跑出大批妖魔，”悠遠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此事跟咱們無關，繼續修行，等待大祭司的訊息。”

虛空深處，神烏妖皇虛實不定，目光平靜悠然。

天機盤異變之前，顧修雲便傳訊於它，告知尊者至寶已經到手，此後天地大變，所有生靈乃至秘境空間都被三界吞噬，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神烏妖皇可以確定，此事跟煉化天機盤有關。

所以它一直在峽谷中靜靜等候。

“還是咱們日子過得逍遙，聽說白毛老猿剛一進入眾生域，就被神靈圍攻，鎮壓在南部海域的海眼下面，如今已是半死不活。”冰犀妖皇嘿嘿笑道。

“老猿猴沒那麼容易死，四十年時間，我等已經參悟出七品玄妙，神烏連規則真意都領悟了一種，想來老猿猴也差不到哪裡去，最多十年，它就能脫困。”鰩皇說道。

四頭妖皇談論不休，失去意識的神主帶著神王、神使走出了峽谷，他們絲毫沒有發覺自身變化，還以為峽谷中如往常一般，空無一物。

“走，繼續搜查下一處。”神主朗聲道。

……

荒野深處。

玉仙子、胡關妖王、赤鳶妖王、齊鶴真人藏匿在地底一角，神色有些忐忑。

“那些神靈的鼻子簡直比狗還靈，我們已經藏到地底萬丈，居然都避不開神靈的搜查，”胡關妖王大口喘著氣，“幸好仙子跟胡關道友擅長幻術，迷惑住了搜查的神王，否則咱們必死無疑。”

“這只是剛開始。”

玉仙子微微搖頭，“神靈們有感應靈力波動的神通，只要是修行者所到之地，都會留下靈力波動的痕跡，除非我們能隔絕周身氣息，否則遲早會被他們發現。”

“想要隔絕氣息倒也不難，只是得藉助空間神陣。”

“若是在諸天界域，貧道隨手就能佈置出來，但這座世界的陣法紋絡截然不同，我至今只能佈置出上品陣法。”

“如果惜命道友在此，就好了！”

胡關妖王輕嘆一聲，“數十年來，諸天宗派一共推演出二十六種道韻，惜命道友跟白髮道友就佔了二十二種。想來以他們的天資悟性，已經領悟六品玄妙，空間神陣也能輕易佈置。”

“惜命道友已經失蹤十餘年了！”赤鳶妖王無奈道。

就在這時，一股莫名波動逼近。

“不好，又有神靈追上來了！”

玉仙子俏目微顫，連聲提醒。

剎那間，赤鳶妖王周身湧出靈光，將四周的土石灼穿，朝著地底更深處衝去，但僅僅片刻，它便露出力竭不支的神態。

三界跟諸天界域不同，大地沉重厚實，越往深處，壓迫力越強，溫度越高。赤鳶妖王最多深入兩萬丈，再繼續潛行，就算不被壓成粉末，也會被燒成灰燼。

“快走！”玉仙子催促道。

赤鳶妖王張開尖利的嘴巴，吞下一堆妖魔血肉煉製的丹藥，靈力恢復少許後，沿著大地，維持在兩萬丈深處，極速前行。

這是他們摸索出來的最好的應對辦法。

兩萬丈深處，虛空壓迫力驚人，土石無比厚實，而且瀰漫著灼熱的氣息，足以掩蓋靈力波動。

如果不是長期駐留此地，對靈力有極大的損耗，四人寧可一直藏匿在地底深處。

足足半日後，赤鳶妖王遁行數十萬裡，才終於擺脫神靈追殺，來到地表。

不遠處，一支商隊沿著山道緩緩走過。

妖魔跟神靈的戰鬥，對世俗生靈影響很小，雖然偶爾有凡人被妖魔吞吃，但要知道，偌大的眾生域，妖魔只是少數，馬匪、山賊才是商隊最大的威脅。

商隊行走於各個城池之間，賺取暴利的同時，勢必要承受些風險，這些行腳商，本就是把腦袋勒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人。

玉仙子環顧四周，正想找一處新的地界藏身，忽然俏目一震，眼睛死死的盯著商隊，人群中，走鏢的護衛手持大旗，旗面迎風招展，上書：‘師承顧惜命，山拜藍衝河’。

對於走鏢的武者來說，豎起大旗，只是為了嚇唬馬匪山賊，整個黑山州域，顧惜命二字無人不懼，甚至傳到了相鄰的幾座州域。

特別是藍衝河門下有幾名弟子先後成為先天武者，敖國威勢更勝以往，許多武者都喜歡打著顧惜命的旗號四處行走。

“諸位道友，快看那面旗！”玉仙子連聲道。

赤鳶妖王、胡關妖王、齊鶴真人轉頭望去，迎風招展的旗幟，清晰的寫著‘顧惜命’三個大字。

“顧惜命？莫非是惜命道友？”

“走，咱們上前問問看。”

四人身形一晃，便進入了商隊人群，緊接著，玉仙子周身瀰漫神通波動，千人商隊全部陷入昏沉中，手持大旗的鏢行護衛一臉呆滯。

“顧惜命是何人？”胡關妖王直截了當的問道。

“顧前輩是敖國之君，也是黑山州域最強者。”武者木然答道。

“將此人的過往經歷詳細說一遍。”

“顧前輩十一年前現身於高丘城，此後再也沒有離開半步，前輩門下有一個弟子，名為藍衝河，僅僅拜入師門三年，就踏入了先天境，據說如今已經是先天三重境高手。”

“十一年前突然出現的？”

四人眼前一亮。

十一年前，恰好也是顧修雲跟顧月離開山腹駐地的時間，此後諸天宗派的修行者，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兩人。

“顧前輩身邊有一名女子，常年穿著素色長袍。”武者繼續說道。

“素色長袍……白髮道友？”

四人彼此相視，顧月就是一身素色長袍，世間哪有這麼多巧合？

“至少有七成可能，顧惜命就是惜命道友，”玉仙子說道，“他有個弟子姓顧，想來借用了其姓氏。”

“真沒想到，惜命跟白髮兩位道友居然早在十一年前就進入了眾生域，而且一直居住在人族城池，他們是怎麼避開神靈探查的？”齊鶴真人忍不住驚歎道。

神靈對靈力波動的感應極度敏銳，任何一絲痕跡都避不開查探，若非如此，諸天宗派修行者也不會東躲西藏，甚至借大量妖魔混餚蹤跡。

但即使如此，還是有不少修行者被擒拿，玉仙子四人算是運氣好的，數百名修行者，將近三分之一或死或傷，落入了神靈手中。

當然，相比眾生域，如今的妖魔域更加危險。

魔犬跟骨龍兩頭巔峰魔主召集了一大批妖魔，抵擋黑雲屠戮，剩下的妖魔無處藏身，幾乎每天都要面臨死亡危機。

眾人已經明白，魔犬跟骨龍在等著妖魔域被黑雲吞吃乾淨。

兩大魔主麾下的妖魔有它們庇護，黑雲奈何不得，最後只能衝向眾生域，獵殺神靈。

到時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即使神靈能將黑雲鎮壓，也會死傷慘重，骨龍跟魔犬就可以趁此機會攻打眾生域，佔據這片廣闊的地界。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拜訪惜命道友，請他相助！”玉仙子俏目望向另外三人，“但此事有些風險，惜命道友在牝涼城內，進入城池，先要跟神靈較量一番。”

“相比無休無止的逃亡，冒些風險也是值得的。”胡關妖王表示同意。

齊鶴真人也點了點頭。

他們原先的計劃，是儘量隱藏自身，直到黑雲衝出妖魔域，跟神靈展開廝殺。

一旦眾生域呈現亂象，神靈們勢必沒有精力追殺修行者，危機自然解除。

然而，黑雲到底什麼時候衝出妖魔域，誰也說不清，或許三年五載，或許十年二十年，他們未必能等到那個時候。

三人飛上赤鳶後背，遁行離去。

商隊繼續前行，根本不知道，曾經有四名修行者出現在此處。

……

敖國，高丘城中。

顧修雲周身真氣鼓盪，起伏不定，顧月站在一側，神情有些擔憂。

“月姐姐，顧先生是不是又要突破了？”杜玲玉詢問道。

十一年過去，杜玲玉已經長大，亭亭玉立，修為也突破到了開脈三重天，俏麗的身影站在那裡，便給人一種脫塵出世之感。

顧月微微點頭，臉色的憂色更加濃郁。

顧修雲正在破境，從鬥霄五重境衝擊六重境。

正如他所預料的，普通妖王煉體極限便是鬥霄五重境，顧修雲藉助洪澤神木，才勉強達到了六重境層次，但那只是旁門左道。以武道之路，踏入鬥霄六重境，遠比藉助外物難得多，但同樣，威能也遠勝旁人。

“你的顧先生正在嘗試一條從所未有的道路，這條路很艱難，也很危險，”顧月沉聲道，“他如今面對的，就是其中一道險關。”

杜玲玉似懂非懂，只是點了點頭。

鬥霄六重境，遠遠超出世俗凡人的想象，那是真正的神魔層次。

即便是仙道修行者，鬥霄境也已經站在界空的巔峰，再往上，便是真意境大能。

而武者的鬥霄六重境，單純力量、威能遠遠超出仙道修行者，不需要規則，不需要道法秘術，單憑一身血肉、真氣，就能跟斗霄境後期對抗，可以想見，這麼多麼可怕的存在。

顧修雲能一路修煉到鬥霄六重境，不僅有天機推演秘術的功勞，更依仗了自身的仙道修為跟心神境界，如此才能一次次跨過險關。

蓬！

一聲劇烈的轟鳴。

真氣狂潮瀰漫整個庭院，被空間神陣壓制住，天機盤散發出幽幽光芒，源源不絕的星光融入顧修雲體內，促進血肉突破。

鬥霄六重境，終於突破了！

這一刻，顧月竟然感應不到庭院中的魂念氣息，或者說，感應不到顧修雲的魂念氣息。

“丫頭，武道之路，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神奇。”顧修雲睜開眼睛。

“惜命大哥，你的身體？”

顧月感到驚訝，眼前的顧修雲宛如一塊鐵石，又像是一座深淵，任何靈力、魂念陷入其中，都會被吞噬。

“我想，我明白了異類生靈的本質，”顧修雲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黑雲跟蝙蝠異獸，都是純正的煉體一脈，但它們的境界比我更高，蝙蝠異獸達到了八品真意境，而黑雲，已經是九品。”

“黑雲跟蝙蝠異獸是武者？”顧月瞪大眼睛。

“不錯，”顧修雲微微點頭，“鬥霄境六重境之後，武者之路才真正開始，這一步踏出，武者便有了不死不滅之身，而且遠比仙道修行者更可怕。”

“鬥霄六重境，靈魂、真氣、血肉完美交融，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單獨的靈魂，想要殺我，必須將血肉徹底磨滅，只要留下一絲血肉，我都不會隕落。”

“靈魂與血肉融合……難怪惜命大哥的魂念氣息徹底消失，”顧月深吸一口氣，緊接著，眼中露出一絲震驚，“惜命大哥，難道你也能像異類生靈那般，分化出無數身體，所有身體共用一份生機？”

“不錯！”顧修雲點頭。

顧月倒吸一口涼氣。

異類生靈最可怕之處，就是分化出無數同類，只要一個不死，整個族群都不會隕落，顧修雲也能如此？

“當然，我還處於武道初期，遠遠比不上異類生靈，而且那些異類天生跟修行者不同，分化出的同族數量極多，動輒成千上萬，我只能分化出三具身體。”

說著，顧修雲身體裂了開來。

兩團血肉凝聚成不同的身軀，一個是本來模樣，另一個變成了藍衝河，看的杜玲玉目瞪口呆，連忙揉動眼睛，嘴裡喃喃道：“我沒看錯吧，顧先生體內有個藍大叔？”

詭異的是，分化出兩具身體後，顧修雲的血肉氣息也弱了許多，從鬥霄六重境跌落，變成了兩個五重境巔峰的武者。

這是武道神通的限制。

無論怎麼分裂肉身，總體戰力不會增加，一萬戰力，分裂成三個肉身，其中一個佔了九千，另外兩個只能各佔五百，不可能同時出現三個巔峰實力的顧修雲。

當然，對武者來說，這門手段最強的不是廝殺，而是保命。

只要將一絲血肉藏匿在遠處，六重境武者就不會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