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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新青年》辦不到的事,《國民》雜誌就能辦得到,其實問題很簡單,那就是商務印書館有求於科學院,而不像錢玄同他們有求於書館。
而當時《新青年》作為新文化運動的排頭兵,商務印書館出於規避風險的需要,自然是與其接觸的越少越好,倘若兩者合作,那彼此之間的關係更像是以強扶弱,於書館不利。
歷史上《北京大學月刊》也是先於《新青年》使用漢字橫排方式,也是因為兩者是強強合作,原本困難重重的事情看上去也變得易如反掌了。
次日程諾趕往商務印書館去找張元濟,剛把話撂下就立馬受到了歡迎。
「致遠老弟啊,今兒我仗著年齡大,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老哥吧,什麼張經理啊太見外了,咱哥兒倆之間用不著這麼生分,你說是吧?」說著話,張元濟拉著程諾的手就不放,眼裡的那個熱情啊讓他這個大老爺們都受不了。
「張經......嗷嗷,張老哥,那老弟我就多多拜託老哥了。」程諾將手悄悄抽出來,本來還想叫張經理的,看到對方皺眉趕緊改口:「咱們合作的事還長著嘞,坐下來慢慢談。」
「這才對嘛。」張元濟眉毛一舒,笑起來下巴顯得更小了:「夥計,去割幾斤羊肉,再叫兩個鍋子,打二斤燒刀子,今天中午跟我這小兄弟喝個肚兒肥。」
果然,在中國絕大多數的生意都得在飯桌上籤訂。
耐不住熱情,兩人便在商務印書館的後院坐了下來,推杯換盞間就把合作的細節給敲定下來。
程諾這次長了記性,喝酒前先墊補些冷盤,免得喝酒傷胃:「張老哥啊,按理來說橫排出版讀物是逆著眾多讀者來,為何咱們商務印書館這次答應的這麼幹脆?」
張元濟往鍋裡下著肉片,說道:「老弟你有所不知,雖然在國內市場份額內,出版佔十分之六,印刷佔十分之三,但周圍也是群狼環伺啊,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
所謂船小好調頭,船大好頂浪。它時時需要面對中華、尹文思等中外出版、印刷機構的商業競爭,它必須應對時代的變遷,提前研判可能的商機,以求長久立於不敗之地
張元濟執掌商務印書館期間,經營理念一向穩健,既要在營利和傳承、革新文化之間求得平衡,又要規避可能存在的風險,尤其是政治風險。正因為如此,商務以及中華這樣的大型出版機構在新文化運動中反倒不如小出版社如亞東圖書館、群益書社等表現搶眼。
程諾聞之點點頭,說道:「但是目前白話文運動,咱們商務印書館這方面不能視若無睹,否則白白將未來的市場拱手讓人,彼時再想挽救恐怕為時已晚。」
張元濟將盤子放下,笑道:「這不是拉上老弟你了嗎,可否請你這位大算學家在我們創辦的《東方雜誌》上撰稿,內容隨意發揮,形式以白話文為主,稿費絕對優厚。」….
程諾自己手上的活都忙不開,哪有時間幫別的雜誌寫文章,推辭道:「算學之道太過枯燥,與《東方雜誌》宗旨不符,我就不添亂了。不過張老哥啊,無論是《國民》雜誌也好,亦或者《新青年》也罷,這次找你就是想交於咱們書館出版發行,基本雜誌一起橫排印製,印刷方面省心不少,還能分擔社會層面上的壓力。」
「《國民》雜誌尚可,但《新青年》卻是不妥......」張元濟有些猶豫,眼鏡被蒸汽吹起了霧,看不清真實想法。
教科書作為利潤豐厚的領域,是各出版社必爭之地,程諾知道對方在等自己出牌,笑道:「學界需要高等書,謂一面提高營業,一面聯絡學界,前些日子《類域論》一書張老哥已經看出我們的實力,未來勢必會鋪向眾多高校,市場廣大,而這還只是一本教材,未來我們還會提供更多不同型別不
同科目的教材吶。」
「哎呀,其實老哥我其實早就想這樣了,採用橫排版式不僅可以提高紙張利用率,還能減輕讀者經濟負擔。」張元濟立馬喜上眉梢,用快子撥動著爐子裡的肉:「來來來,趕緊吃,再等等羊肉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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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科學院的雜誌和《新青年》安頓好後,張元濟又帶著他詳細帶他參觀了商務印書館,並敲定了橫排編寫的具體細節,結合後世的傳媒經驗,程諾的一席話讓印刷負責人為之側目。
與文白之爭不同,橫排的確立過程顯然要漫長、曲折得多,直到1956年1月1日,偉人欽點的二流報紙由直排改為橫排出版,長達幾十年的橫排、直排之爭就此畫上句號,以橫排的全面實行而告終。
得到《新青年》可以改版的訊息後,整個編輯室為之一振。
陳先生特別高興,揮舞著手說道:「原擬從上冊起改為橫行,只因印刷方面發生許多困難的交涉,所以一時尚改不成,總想著要儘快解決,卻不曾想竟是致遠幫我們解決了這個難題,如今新文化運動更是如虎添翼,絕對將那些老頑固老腐朽打得丟盔卸甲!」
錢玄同有些好奇:「之前商務印書館可是水潑不進針扎不進,沒想到致遠一出馬,問題就這麼迎刃而解了,快說說你是怎麼解決的?」
程諾笑道:「只靠德先生對方死不鬆口,可他不知道我們《國民》雜誌有賽先生出馬,用科學的精神和科學的方法,他們自然是服軟了。」
李先生端著一個茶杯,吹了吹水面,小心喝了一口:「致遠做得很對,之前跟中甫就談過,德先生和賽先生的概念不能只停留在我們內部,應該適時找個機會將其推廣出去,將矇蔽在大眾頭上漆黑的霧給他捅個透亮,讓世人們好好看看這天究竟是個怎樣的天。」
魯勳默默地看著手中的金石碑帖,聲音略微低沉:「假如這霧氣之下里邊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被悶死。然而從昏睡入死,他們全然不知道就要死的悲哀,現在我們卻想著大嚷兩聲所謂的德先生和賽先生,驚醒這幾個較為清醒的人。但是這不幸的少數者,要去承受這無邊無際的黑暗,摸不得方向,看不到未來,你們倒以為,你對得起他們?」….
此時的魯迅雖然自北京大學春季運動會之後一直鍛鍊,身材沒那麼消瘦,可渾身還是被一層頹廢所籠罩,拒絕《新青年》的所有約稿,此次前來也是被志願,手裡依然忙著抄古碑、輯錄金石碑帖、校對古籍這三件事。
錢玄同看不得朋友變成這個樣子,將其手中的金石碑帖奪過來放到一邊,高聲道:「如果我們嚷幾聲,能叫醒那幾個人,我就絕不能說,他沒有驅散這霧氣的希望!」
此話一出,魯勳如同當頭棒喝,渙散的童孔逐漸對齊,眼中開始出現別樣的光彩。
程諾適時助力,跟著說道:「我們新文化運動不僅能破壞封建偶像、毀壞腐朽思想和廢棄貴族文學,還能在這基礎上破而後立,以我們雜誌為船,德先生為舵,賽先生為指南針,就算是濃霧我們也能將其驅散,迎來一片新的藍天。」
李先生說道:「術業有專攻,剛好《新青年》宣傳德先生,而《國民》雜誌宣傳賽先生,雙管齊下必有奇效,用內省的和躬行的方法去研究學問,豫才不必如此悲觀。」
事實上,關於德先生和賽先生的面世和討論還要等到兩年後的1919年的《本志罪桉之答辯書》才出現,如今雜誌言論的重心還在文學革命,大家對德、賽兩個的概念理解還比較初級,看樣子甚至有點對立的意思。
面對這種有些點歪歷史的情況,程諾趕緊出面說道:「凡用自然科學方法來研究、說明的都算是科學,研究、說明一切學問都應該嚴守科學方法,
比如豫才兄研究金石碑帖自然需要一定的科學依據。」
「科學有廣狹二義,狹義的是僅僅指自然科學而言,也就是《國民》雜誌正在做的事,廣義的科學指的是科學的理論、科學的方法和科學的過程,社會科學也是科學......」
引經據典,甚至拿身邊人開涮,讓在場的眾人都明白了德先生和賽先生的內涵,無形之中已經成為新文化運動的骨幹之一。
臨了,陳先生熱情道:「致遠啊,你這一些話讓我等醍醐灌頂,讓我們的運動有了完全的自覺的意識,你看這樣行不行,你把你這套理論整理一下,到時候和新版的橫排雜誌一塊出版,放到頭版頭條。」
沒等程諾拒絕,又拉著魯勳的手說道:「豫才啊,作為我們新文化的干將,你可不能再藏拙了,怎麼樣,要不要和致遠爭一下,我剛看他剛才拿你說笑很開心嘛。」
魯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從這些歷史裡看到了兩個字——吃人,從大家這裡又看到了兩個字——希望,致遠的話讓我也受益匪淺,今晚回去我就提筆出征,徵出個朗朗世道來。」
陳先生環顧四周,開懷大笑:「好啊,那我就提前把花凋酒給大家溫上,讓我們旗開得勝!」
是日,商務印書館印製併發行的新一版《新青年》發表,在社會上引起強烈轟動。….
陳先生特意註明:「從今天起,我們現在認定只有這兩位先生,可以救治中國政治上、道德上、學術上、思想上一切的黑暗,他們就是德先生和賽先生。」
魯勳表示支援:「現在有一班好講鬼話的人最恨科學,因為科學能教人道理明白,能教人思路清楚不許鬼混,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了講鬼話的人的對頭。」
筆名為傑瑞的一篇《論Dee》文章,則進一步延伸並系統性的介紹兩者的概念,傳到大江南北所有的進步人士那裡,掀起思想界的大波瀾,雖然德先生明顯水土不服,可賽先生的精神得到廣泛傳播。
浙江鄞縣,村辦私塾內,某個十五歲童姓「小先生」正抱著新一版的《新青年》坐在臺階上忘我的看著。
兄長不解:「老七,咱爹留下的私塾就靠咱們兄弟幾個撐著,你不好好當先生,看這些雜書有用嗎?」
童姓小先生一臉不捨的將雜誌收起來,這些都是他徒步幾十里路買來的,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是兄長三兩句就能勸住的,撓撓頭笑道:「大哥,我就覺得那些書上說的有道理,咱們教書也得講究科學。」
「哪有什麼科學不科學的,嚴師出高徒,戒尺就是我們私塾的科學。」兄長滿不在乎。
只是賽先生的種子已經埋在童姓小先生的心裡,只待生根發芽。
湖南辰州,同樣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某個小學學歷的沉姓男子,家境貧寒不得已參軍駐防在當地,正一臉豔羨的看著那些大學生們眉飛色舞的宣傳新思想。
聽到興處,略顯內向地忍不住問道:「這位小姐,請問你們說的德先生和賽先生是什麼啊,能否給我自己講一下?」
結伴而來的閨蜜看到問話的是個小丘八,身上破破爛爛,揹著一杆比他還高的土銃,走近一聞還能察覺到有點怪味,便嫌棄地想把女生拉到一邊。
女生心地善良,溫柔道:「德先生啊指的是民主,賽先生是科學,都是美好而值得我們追求的東西,我看你年齡也不比我們大,將來有機會要多唸書,才能明白他們的真正意思。」
閨蜜捂著鼻子,皺眉道:「你們現在做的,就是跟德先生對抗。」
說完就要拉著女生走,女生終究是心地善良,將多餘的一本《新青年》放下。
「東西都在上面,要是不識字可以請別人念哦。」
一抹微笑,讓整個晚霞都暗然失色。
不過少年卻沒注意到這些,千恩萬謝後死死抱住雜誌,貪婪吮吸著源自知識的芬芳,將目光投向雜誌的出版地。
「北京,北京!」
96.
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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