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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飲食文化,在我們國內有著兩千餘年的歷史,深受廣大南北方人民的喜愛。
想想在寒冷的的冬天,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在屋裡吃著火鍋聊著天,配上窗外的紛雪,怎麼看都是件美事。
火鍋除了這個較為廣泛的名字外,在全國各地還有別的叫法,如“打邊爐”、“鍋子”、“暖鍋”等等,不過叫“涮鍋子”的,貌似出了北平城就沒幾個了。
按照老北平的做法,涮鍋的羊必須是一點羶味都沒有,首選北邊集寧產的小尾綿羊中的羯羊,即閹割過的公羊。
一隻羊身上能涮的還很有限,只能是上腦、小三岔、大三岔、磨襠、黃瓜條這五個部位,總共下來不到十五斤肉,肉質細嫩,瘦中還帶著肥,這嘴巴那叫一個刁啊。
就這麼點肉,可不能隨便賣,要不然店家得賠死。
往往是把羊肉凍上後再去拿刀片,按照20厘米長,5厘米寬的尺寸,大小均勻,半斤肉給你片出四五十片來。
至於厚度,跟街頭蘭州拉麵師傅的刀工相比,只能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程諾的嘴可沒這麼尖,最多也就能吃出來羶不羶,新鮮不新鮮,對他來說吃什麼部位都大差不差。
吃肉麼,自然是量大管飽最好。
直接招呼客棧夥計,要了兩斤羊肉,羊腦、羊腰、羊寶也都各自來點。
再問問能不能上點肥牛,結果那夥計一臉懵逼。
不得已,程諾繼續解釋,手裡也跟著比劃。
“肥牛啊,就是肥瘦相間的牛肉片。”
隨手拿筷子夾起一片羊肉,接著說:“大小厚度跟你們這個差不多。”
夥計恍然大悟,拱手連連道歉:“先生您這麼說那我算明白了,只是對不住了,咱也是第一次聽說肥牛這倆字,店裡實在是沒有,要不我把掌櫃的請來,讓後廚給你現在一份?”
是了,忘了肥牛的來歷了,這時候別說我們國內了,連他的起源地美利堅合眾國都還沒有把它創造出來,這時候上哪吃去。
前世到九十年代,肥牛才經美國、日本傳到香港,最後由香港傳到內地,後來在全國各地落地開花。
眼下民國沒有這個,倒是讓程諾提前察覺到了一份商機,日後有機會可以涉足一下。
想到這,程諾連連擺手:“師傅不用麻煩店裡掌櫃的,就把我剛才報的端上來就行了。”
“得嘞。”夥計應允,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小跑離開了。
程諾笑笑,看到對面的李老三有些侷促,打趣道:“老李啊,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不你看看你有什麼想吃的。”
李老三坐著本來就不踏實,一聽這話立馬又站起來了:“先生,真不用這樣,我在家真的都吃過了。”
程諾佯怒:“真的什麼都不點,那我明天可不坐你的車了。”
“這......哎。”李老三重新坐回來,見實在拗不過去,猶豫了一下,說道:“要不,先生您給我來碗‘摸魚兒’吧,俺就喜歡這個,您剛才點的那些我長這麼大都沒吃過,萬一吃不慣別浪費了。”
“摸魚兒”雖然帶著“魚”字,可實際上跟魚沒半毛錢關係,就是一種形狀像小魚兒的麵食,同時也叫“溜尖兒”或“剔尖兒”。
做法也很簡單,綠豆麵配上白麵。加入雞蛋清、食用鹽和適量水,和成軟面。
那撥魚兒專用的鏟子或釺子,趁著水開往鍋裡撥成小條,如同魚躍。
不同於晉省做法,老北平的魚兒比較細,同時會在鏟子和釺子後面帶個小鐵環,隨著有節奏的撥魚兒,能發出清脆的響聲,食客聽起來也是一種享受。
等到撥魚兒煮熟後,撈出過涼水就可以吃了。
根據個人喜好,可以炸醬,也可以加滷,絕對是算得上平民美食。
程諾對這道麵食還是大致瞭解的,知道再逼下去也不好,便點點頭,重新喊過來夥計,加了份大碗“摸魚兒”。
國人向來喜歡在飯桌上搞社交拉關係,對於程諾二人也同樣適用。
隨著程諾的幾次招呼,李老三也逐漸放開了,除了那碗摸魚兒外,主動下幾片羊肉開始吃起來。
“老李,味道還合口嗎?”
“合口,合口,咋吃都沒問題。”看程諾停下筷子,李老三也趕緊放下來:“先生您別光看我,這麼一大桌子您得趕緊吃呀。”
拿筷子指著滿桌子的菜,程諾笑道:“哈哈,這是給咱倆點的,這不還有你呢。”
李老三不依,放開後也跟著開玩笑:“那哪成啊,嚐嚐味兒就行了,萬一吃多了喜歡上了,日後咋辦。”
“好說,想吃了我再請你就行了。”程諾兩手一攤,開玩笑解釋道:“以後我再找你坐車,只請客不付錢,你看怎麼樣。”
李老三腦袋扭得跟撥浪鼓似的,趕忙拒絕:“使不得啊,家裡好幾張嘴等著我養,少拉一天就得多餓幾頓,說出去腰桿子都得被人戳斷了。”
倆人就這麼我一句你一句的聊著,大部分情況下都是程諾在問,李老三在回答。
透過詢問,程諾也算是對老北平城有了初步的瞭解,以後真要是獨自出門不至於路痴兩眼一抹黑。
除了這些,程諾還比較關心李老三的家庭,知道家裡除了他和嫂子外,還有個小子和姑娘,大概七八歲的樣子。
而且鄉下還有個老孃要伺候,只是他們在北平城住的房子也是租的,實在是沒法再多一張床給老孃。
說來說去,從民風民俗到飲食起居,最後程諾在心裡由衷感慨:
“這老百姓過得叫什麼日子啊。”
酒足飯飽之後,程諾觀察到李老三幾次想在袖子裡掏東西,嚥了咽口水又都給停了。
對於這個動作,程諾可太瞭解了。
不是有句話叫做:飯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
看周下無多少食客,又沒前世那麼嚴的禁菸令,便笑道:“我不介意,想抽就抽吧。”
李老三憨厚的笑了笑,掏出煙槍點著後猛吸兩口便趕緊放下收好:“嘿嘿,讓先生您看笑話了。”
倆人又簡單聊了幾句後,程諾請夥計將飯菜打包,又加了幾個菜讓李老三帶回去。
臨走分別看到門口賣糖葫蘆的小販還剩下幾個沒賣完,招呼著買了倆給李老三。
“給孩子們買的,又不是給你老李買的,拒絕沒用,天都這麼黑了,趕緊回去吧,估計嫂子都等急了。”
連哄帶勸,總算把李老三送走了。
不過程諾也沒有急著進屋,而是走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著。
一晃都快除夕了,雖然老百姓手裡沒多少錢,可那種年味是藏不住的,遠方不時傳來的鞭炮聲更是讓他恍惚。
前世有多少年沒感受過了。
這時一個小朋友跑過來,直接遞給他一個正在燃燒的滋花。
“先生,這是我爹讓我給您的,祝您新年快樂!”
說著便咯咯直笑,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等唱喏回過神來,就只看到了一個男子牽著孩子的背影,不多時便隱沒入人群。
“小朋友,祝你們也新年快樂呀!”
說完也邊甩著滋花,邊以幼童獨有的咯噔跳往前走,臉上的笑容由衷散發。
就在本月,《文學改良芻議》已見刊,北平大學迎來了她最重要的校長,《甲寅》會創刊,北平箭桿衚衕6號院也將迎來《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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