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後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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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察靈的身體站在祠堂的大門口，一個詭異的老人擋在他的面前。

無眼的眼眶直勾勾的與王察靈對視著，一人一鬼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十多天將近二十天了。

意識的對抗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若是其餘馭鬼者會很危險，但王察靈不一樣。

他是王家三代，在父母死後，就有四隻恐怖的亡魂圍繞在他的身邊。

哪怕意識陷入了沉寂，可只要還沒有真正的去死，那亡魂就會一直保護他。

況且，在這處靈異之地，也不只是亡魂，還有一位民國時期的老人留在這裡。

在這十多天內。

王家的亡魂也從最開始的躁動，變得越發的安靜，守在王察靈的身邊，抵禦著莊子內的厲鬼。

詭異的變化一直在進行，一具虛幻的身體一直在王察靈的面前。

虛影很是脆弱的樣子，很大一部分似乎都處於崩潰的邊緣，不時潰散，又再度凝聚。

那具身體的體型、衣物都與王察靈一模一樣，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那顆頭顱。

頭顱表面，面板被盡數剝離，烏黑的顱骨上沒有半分血肉，就像是一個被染過的骨頭架子。

“嘭~！”

老人的亡魂隨手一揮，一部分開始與王察靈身體重疊的虛影被直接打散。

這一幕在這十多天的時間裡，已經發生了數十次了，每當虛影想要靠近王察靈，就會被亡魂無情的拍散。

王察靈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這彷彿是一個訊號一般，那具虛幻的身影開始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崩潰。

無眼的老人眼眶中流出烏黑的血液，頭顱偏轉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了與王察靈的對視。

青色的鬼域強行照亮了這一片黑暗的區域，像是取代了那個黑暗的莊子一般。

“我成功了。”王察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但卻又不含一絲情感。

這是駕馭靈異的代價，影響都是相互的，他試圖透過自己的意識去影響厲鬼，厲鬼也在透過靈異影響王察靈的意識。

在孟小董存在的情況下，王察靈選擇了賭一把，直接在靈異之地進行意識的靈異碰撞。

他有自己的考量。

帶回厲鬼雖然簡單，但後續問題無法保證，危險照樣是危險，意識的對碰亡魂的幫助很有限。

靈異之地固然危險，亡魂卻能抵禦厲鬼的襲擊，算是降低了難度。

再者有孟小董存在，這個老人對於新時代的馭鬼者是比較友好的，大川市負責人李樂平曾和對方有過交集，之前對王察靈態度也不錯。

所以，王察靈賭對方會在自己無法成功的時候，看在王家的面（厲）子（鬼）上，看在他這份謀劃與拼命下，主動出手幫他一把。

他知道賭輸後會發生的事情，但從選擇成為馭鬼者後，他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這種事在之後的生命中，不說是常態，但絕對不會太少，這一次有個大佬在身邊，他要是都不敢賭，後面更別說了。

結果是令人欣喜的。.

欺騙鬼復甦的意識與王察靈自我的意識完成一部分融合，而後剩下的那部分又被王察靈變更了表裡，代替他承受了厲鬼的意識襲擊。

這一份靈感來自於之前那個突然進入他身體的陌生意識，厲鬼代替王察靈承受了襲擊。

再度陷入了沉寂，而與部分意識融合的王察靈本我意識，則有著絕對的自我。

可以在這段時間內，不斷的將自我意識欺騙、修改到那一份沉寂的意識中去。

“我仍舊不是異類，但這一條路的開端已經向我展開。”王察靈分析著自己的狀態。

異類這一條路的開端已經向他開啟，只要他願意走下去，成為一個異類只是時間問題。

但他所求並非那麼簡單。

“不斷的補充厲鬼，拔高恐怖程度，是民國時期的道路，我的一部分計劃是要走這一條路，就註定了我不可能走純粹的異類道路。”

異類也不是萬能的，厲鬼意識仍舊存在，只是很難再復甦了，但又不是不復蘇了。

拼圖越完整，欺騙鬼的意識就會越強，他就越難以壓制下去了。

不過這些都還很遠，王察靈雖然有所謀劃，但仍需不斷的完善，現在只是想想。

“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是該限制這個鬼地方了。”王察靈分析了一下情況，沒有深入下去。

雖然無法確定時間，但他耗在意識對抗上的時間絕對不會少，也是時候解決這個人為導致失控的地方了。

厲鬼之間的碰撞，再度補全拼圖的欺騙鬼沉寂了，發動襲擊的厲鬼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無眼老人未曾陷入宕機，但也被打入了沉寂的狀態，不會再對王察靈造成影響。

沒有了無眼老人阻攔，王察靈很是輕鬆的就走到了面前的老舊祠堂中去。

祠堂中不似外界那麼黑暗，幾根白色的蠟燭在角落處燃燒，為周遭提供著些許光明。

四條長凳橫著擺放在門口右邊的位置，正好被大門遮掩住，一口黑色的棺材擺在長凳上面。

黑棺的棺材蓋被掀翻在一旁，暴露出裡面的空間，王察靈走進一看。

黑棺內部放著一床血色的棉絮，還有一個枕頭，其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凹陷，連線起來就是一個人形痕跡。

“李老的屍體都不見了。”王察靈目光微動，看著被掀翻的棺材，神色有些難看。

都說死者為大，老人為了鎮壓靈異，耗費了後半輩子的時間在這個鬼地方，甚至屍體為了保證平衡，都一直未能入土。

最後卻落得個這麼個下場，若是其他人王察靈也就算了，如果有利可圖，他也能幹得出這種事，但好歹李老也和王家有點聯絡。

說他偽善也好，雙標也罷，總之這件事他算是記下了，無論是那人，還是教會，都得挨點“教訓”。

王察靈繞到棺材的另外一側，一個火盆擺放在地上，裡面還有些許東西在燃燒。

兩個佝僂的身影跪伏在火盆一左一右跪伏在火盆附近，手上動作卻是不停，一些“紙”被它們不斷的投入其中。

“聖騎士坎文，審判騎士拉弗，是他們兩個的話，能進入到這裡面倒是不奇怪了。”

王察靈讓兩道身影“主動”站了起來，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容，都不算是什麼陌生人。

聖騎士坎文，審判騎士拉弗，都是駕馭了三隻厲鬼的馭鬼者，加上教會內傳承的靈異物品，在教會內都可以說是最強的幾人。

“厲鬼都不見了，是被取走了，還是？”王察靈不在意幾具屍體，他在意的是他們的厲鬼。

兩個人一共六隻厲鬼，現在卻是一隻都不見了，在這種地方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就在這時。

“砰~！”

屍體的離開像是打斷了某種脆弱的平衡，眼前的火盆突然冒起了一兩丈高的火焰，直直的觸碰到祠堂的頂部。

王察靈猛的往後退了幾步，被握在屍體中的冥幣漫天飛舞，大量的冥幣彷彿充斥在祠堂的每個房間。

一種奇異的味道開始在房間內瀰漫，難聞的屍臭味，夾雜了一種特殊的香味。

情況不對。

青色鬼域瀰漫開來，將王察靈與這特殊的香味隔離開來，但那冥幣卻依舊存在，飄揚在鬼域內部。

踏……踏……踏……

沉悶的腳步聲迴盪在周圍，一隻血色的手突然的伸向王察靈的肩膀。

嘭~！

母親的亡魂擋住了來襲的手掌，王察靈猛的轉身，眼前的冥幣在這一刻瞬間消散，手中握著的棍子猛的砸在後面的東西上。

沒有實感？

王察靈眉頭一皺，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手中的短棍變得極為燙手。

沒有猶豫，他直接一甩手將手中短棍扔向自己的爺爺，自己則是退至奶奶的身旁。

一直在火盆上空邊緣徘徊突兀的矮下去一大截，在剛才王察靈擊中的地方，以及短棍上，一團火焰突兀的冒出，以一個難以想象的速度擴散開來。

火勢蔓延的很快，充斥在整個祠堂內的錢幣都是它燃燒的媒介。

“就連鬼域都有被點燃的趨勢了？這玩意不會是真的是從凱撒大酒店弄來的吧。”

王察靈在大昌市感受過楊間的鬼域，再度補了一份拼圖的厲鬼，哪怕騙人鬼和修改鬼都不是專精於鬼域的厲鬼，可按照推測，強度也應該不會小於楊間鬼眼四層鬼域。

但也只是鬼域被點燃了，王察靈爺爺手中那根短棍上的火焰已經在恐怖的壓制下逐漸熄滅了。

青色的光芒覆蓋了一個不小的空間，邊緣卻時刻處於崩潰的狀態，被王察靈不斷的收縮。

感受到母親傳回來的一些資訊，王察靈一邊收縮鬼域，一邊向著棺材方向移動。

鬼域邊緣，火焰與鬼域的碰撞，在細微間顯露出些許與祠堂內不同之處。

“爺爺！”

來到黑棺旁邊，王察靈大喝一聲，隨機一躍進入鬼棺內，被掀翻在一旁的棺材蓋，也自動的合了上去。

恐怖的亡魂站在鬼棺的面前，黑白色的手掌上纏繞上大量的火焰，緊接著，猛的向鬼棺上一拍。

祠堂內的一切都開始扭曲起來，火焰扭曲成一具具人類的身體，又被“消失”。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整個屋子內的火焰俱都消失趕緊，也沒有留下一點火焰燒過的痕跡。

緊接著是冥幣，開始不斷的消散成一縷白霧，最後只剩下那兩具屍體手中的。

最後是棺材，合攏的棺材蓋被猛的掀翻，裡面的王察靈連同守在棺材四角的四個亡魂也不見了身影。

砰~！

祠堂大門轟然關上，在角落燃燒的蠟燭一一熄滅，只剩下兩具屍體安靜的跪在鬼棺旁邊，一張張冥幣被放進前方的火盆裡，維持著些許火光。

…………

祠堂，依舊是祠堂。

王察靈一把掀開棺材蓋，從中爬了出來，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蠟燭、屍體、火盆……甚至是他掀開的棺材蓋所在的位置，佈局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唯一要說有什麼不同的，大概就是就是這裡多了一些土，和一些厲鬼。

“這是，之前那些跑出來的厲鬼。”王察靈掃視了一眼，發現這些厲鬼的狀態都很差。

大部分都處於沉寂的狀態，甚至有的已經宕機了，完全不像之前那些，剛剛出來就能發動襲擊。

“這房子對厲鬼有壓制作用。”王察靈看向自己的父母，雖然和往常一樣，但行動上卻有了些許滯緩。

在剛出棺材，他就一直讓奶奶在身邊保護著自己，抵制了那股壓制，這才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這個異常。

“王家的後人，看你這數量，應該是三代了吧，時間過得還真快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出來，勾起了王察靈記憶深處的些許印象。

但他沒有回應，而是讓自己爺爺去開啟祠堂的大門，刺眼的光芒照進祠堂內，不禁讓王察靈眯起了眼睛。

在祠堂的門口處，一張竹製藤椅擺放在那，旁邊是一張竹製的桌子。

上面還有兩個茶杯，一個被一隻蒼老的手握在手中，另一個還在散發著騰騰熱氣。

一具身體在王察靈的身邊快速的凝實，一份被修改的過的意識，以欺騙為媒介，由王察靈放入身體中。

“李老。”

“王察靈”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在老人的示意下，拿起了那杯還散發著熱氣的茶水。

老人側身看了一下坐在身邊的“王察靈”，輕笑了一下：“你這小子，還有夠謹慎的。”

“王家小子，不用擔心，小李雖然是死了，但還是留下了些許意識在世間。”

是孟小董的聲音，王察靈循聲朝著遠處望去，一個提著籃子的老人不知何時站在前方。

“小李，這次的事情倒是我有些對不住你了。”緊接著，孟小董對椅子上那人說道。

“都是為了解決靈異復甦，不過一埋骨之地而已，能被後人利用上倒是好事。”

“再者，若不是小羨光，我這殘存的意識也不知道要沉睡多久，或許會直接消亡也說不一定。”老人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被盜墓了，隨意的說道。

聽著二人的交談，王察靈的神色平靜，那具坐在椅子上的軀體驟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