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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

顏君齊暗暗自嘲,每一次心境竟然如此不同,他入朝後日日勤勉,困於翰林院抄書,終於進宮城,竟是為一件私事。

他眸光暗了暗,壓下了心頭翻湧的情緒,隨內侍走進位於紫薇殿後的正心殿。

殿中大學士已與昭國公又唇槍舌戰了好幾回合,倆已經被弘安帝勒令閉嘴了。顏君齊到時,殿內不止他們二人,賀太師和範孝竟然也在。

顏君齊恭恭敬敬規規矩矩行禮問安:“臣翰林顏君齊拜見陛下。”

弘安帝“嗯”一聲,從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將賀太師送來的摺子批完才叫顏君齊起來。

他放下筆,面無表情道:“昭國公想招你做女婿,你願意嗎?”

顏君齊:“回陛下,臣不願。”

同時,盧舟和下朝回來的姜濯打聽了小半個上午,也終於弄清楚安樂侯世子是怎麼回事了。

盧舟氣得直捶桌子:“怪不得我哥哥想要揍他,他若喜歡縣公家的小姐,便該堂堂正正去追求,使用這種卑鄙手段,只會更叫人不齒!”

米添也義憤填膺:“就是!他怎麼能胡亂造謠別人!難怪我娘總讓爹爹離安樂侯父子遠一些,太卑鄙了。”

盧舟憤然道:“我要讓他向君齊哥哥道歉!”

姜濯:“……”

他摸摸鼻尖,猶豫道:“你先冷靜一下。”

盧舟:“我很冷靜,我哥哥不過是與人在皇城門口爭辯幾句,便因辱罵朝廷命官被抓去京兆府了,安樂侯世子尚未襲爵,也與百姓並無不同,他這樣造謠汙衊朝廷命官,不是更嚴重嗎?”

米添:“我們昨日才學的大岐律例不是嚴禁官員狎妓,他那麼說,會影響顏哥哥仕途吧?”

盧舟一副受傷的表情道:“阿濯你不想幫我嗎?”

姜濯連忙道:“不是!我當然想幫你!我也瞧他不順眼許久了。”

盧舟不解地看他。

姜濯嘆氣,叫內侍全離開,看了看米添,勸道:“事關顏翰林的私事,米添你也迴避一下。”

米添茫然,還是乖乖點頭:“哦,我去端些茶水來。”

說罷他站起來,噔噔噔往外跑了。

書房中只剩下姜濯和盧舟,姜濯從他的座位站起,小碎步挪到盧舟旁邊,緊挨著盧舟坐下,在盧舟茫然中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你哥哥和顏翰林是不是……呃,那什麼?”

盧舟眨眼。

姜濯対著他眨眼。

盧舟腦袋滿滿當當,沉默好一會兒,迷茫道:“我不確定。”

姜濯不可思議:“你不確定?”

盧舟:“你也覺得対嗎?”

姜濯點頭。

他們倆又沉默了。

姜濯猜,他大概是從盧舟口中問不出什麼了,盧舟這性格哪會隨便亂說他最尊敬的哥哥?

姜濯問:“我記得你住在東側那間,你哥哥住在北面,那顏翰林住哪間?”

盧舟:“……和哥哥一個房間。”

姜濯:“………………”

這還有什麼遲疑的嗎?!

他想將盧舟倒過來搖一搖,給他腦袋好好空空水。

姜濯:“唉,所以我才讓你不要衝動。我替你出面去打安樂侯世子一頓還是讓他道歉都好辦,他欺軟怕硬的很,可你沒想過他好端端的為何偏要造謠顏翰林喜歡男色嗎?”

若要造謠也是造謠顏君齊逛青樓,狎女妓才正常些,這才更大眾更合理啊。

盧舟捏緊袖口:“他怎麼知道?”

姜濯搖頭。

他猜到,盧舟猜到,米添猜到都正常。

可無論是盧栩還是顏君齊都與安樂侯世子毫無交集,他怎麼知道的?

姜濯:“會不會是他家中有人到月輝樓買點心發現了什麼?”

盧舟搖頭:“不會,米伯伯都沒看出什麼來,他家人買點心只在店中停留片刻時間怎麼會發現?”

姜濯心道,承平伯其實也沒什麼參考價值。

盧舟繼續道:“何況月輝樓點心有限,每日不到正午便賣完了,我和君齊哥哥都是過了下衙時間才到店中的。”

姜濯:“這個合理。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他與盧舟齊聲道:“熟人。”

盧舟氣鼓鼓地一拍桌子,“我一定要將他揪出來!”

安樂侯世子那種無賴混混胡編亂造叫人生氣,可認識他們的人竟然向別人亂說私事,更叫人生氣!

姜濯“嗯”一聲,同仇敵愾:“我幫你!”

他們倆湊到一起商量,該如何把那人揪出來。

盧舟:“若直接去問安樂侯世子他會不會說?”

姜濯:“那個草包自然會!可他說出是誰事小,萬一又到處胡說怎麼辦?”

盧舟鬱悶。

姜濯:“這樣,你這兩日回家弄清楚顏翰林介不介意被人知曉,若他不介意,等休沐時我去求父王讓我出宮一趟,我帶你去安樂侯府逼問他,再叫他發誓不許亂說,然後我們再一道去找那個罪魁禍首。”

盧舟點頭。

姜濯:“若顏翰林不想讓人知曉,我就替你叫他去給顏翰林道歉。”

畢竟因為他九爺爺睿王的事,他皇爺爺至今都不喜好男色的朝臣,顏翰林不欲讓人知道,也情有可原。

姜濯:“只道歉,不解釋,讓旁人自行去猜。”

到時是因為誣衊了哪一句道歉的,就全憑想象了。只要他們不承認,別人猜什麼都永遠不是真的。

盧舟:“可你去安樂侯府,太子殿下知道了不會生氣嗎?”

姜濯:“不要緊!我今日叫人去打聽過這事,生氣是必然的,你是我的伴讀,我替你出頭,瞧他不順眼,替易縣公家姐姐出氣,隨便什麼理由,頂多會挨兩句罵。若你哥哥想揍他,到時叫上他一同去。”

姜濯躍躍欲試想揍人。

盧舟想了想,搖搖頭:“我還是想告他。我們揍他是私憤,這樣雖能解一時之氣,但治標不治本。他誣衊造謠官員,就當以律例対之責罰,這樣他以後才不敢隨便仗著身份欺負君齊哥哥這樣沒權勢的小官。”

姜濯怔了下。

盧舟:“安樂侯是勳貴,是大岐百姓以食邑奉養的貴族,百姓分不清他是哪家的世子,若見他為非作歹,定以為所有勳貴都是如此,百姓対他失望,便會対更多人失望,在百姓眼中,他代表著朝中勳貴、官員乃至皇族,甚至是阿濯你和太子和陛下的顏面,阿濯,我們不能以私憤解決。”

姜濯沉默良久,“你說得対。若我以皇孫的身份帶人打他,與他仗勢欺人又有什麼區別。”

作者有話要說:

此刻的盧栩:讓我看看在哪兒方便套麻袋!

第245章考驗

盧栩在安樂侯府所在的長街轉了一圈。

他一時沒想出怎麼對付安樂侯世子,過來踩點找找靈感。

安樂侯府位置比承平伯府靠東靠南一些,若按大岐初建時京城的格局,比承平伯府可好得多。

不過如今承平伯府距離長樂街近,距皇城也近,宅子還比安樂侯府大,反而說不出誰家位置更好了。

這一帶住的全是侯爵,即便不夠靠北,巷子裡也沒外人走動,盧栩也只能在街上遠遠觀望。

下不了手啊。

這裡根本就沒有能套人麻袋的地方。

盧栩發愁。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走近些找找宅子與宅子間有沒有小道死角,就見一個鼻青臉腫的年輕人從安樂侯府出來,不耐煩地上轎子了。

盧栩忙問在街上賣山泉水的水車,“那是安樂侯世子嗎?”

賣水的只瞧見那人半張臉,卻毫不遲疑道:“是他!咦,今天怎麼坐轎子了?他臉是不是腫了?”

說罷他連忙壓低了聲音,興致勃勃地向一旁的鋪子打聽起來,“安樂侯家小霸王被人給揍了?”

店家似與他挺熟,眉飛色舞低聲道:“前日傍晚,被易縣公打的!你沒見,易縣公拿著劍衝進他們家,把小侯爺追得撒丫子就從侯府跑出來了!”

“他怎麼得罪易縣公了?”

“那誰知道!肯定是做虧心事了,不然易縣公都拿劍打上門了,他們怎麼沒一點兒動靜?”

……

盧栩聽這麼兩句,就感慨起來,瞧這人緣,搞不好死了都像是為民除害。

他嘖嘖兩聲,悄然跟上了轎子。

才捱了揍,傷還沒好呢,急著去見誰?

結果轎子出了西城,一路奔東城去了。

盧栩莫名其妙跟上,走了好大一會兒,對方停轎進了一家酒樓。

盧栩隔著一些距離找個位置坐下,豎起耳朵聽,店中夥計瞧見安樂侯世子,馬上熱情迎上來。

“世子您這臉是怎麼了?”

“不該問的別問,老位置空著嗎?”

“空著吶!”夥計引他上樓,一行人直奔雅間。

聽上去像是常來,莫非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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