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第2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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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題目果然是時策,問的也是會試的延伸,而且比會試更犀利更直接,第一道就直接問他們朝廷用兵的過與失。
不少考生汗都留下來了。
這次,他們不能再另闢蹊徑說臣不能妄議君王了,君讓你論呢。
顏君齊上次沒取巧,他答的很大膽,既然上次能拿到第五名,那麼弘安帝應當是不介意他們針砭論證的。
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可避諱了。
何況,考太空泛的東西,他可能還不太能言之有物,考這個,他能論的可就多了。
盧栩往北境跑了三四年,一路的見聞可從未和他少說。
想清了思路,顏君齊下筆如有神,真正開始專注答題了。
弘安帝轉了一大圈,將每個考生都看了。
照理說,層層選拔後人才名次都在前面,但萬一有滄海遺珠呢?
他帶著左膀右臂賀太師和範大將軍把整場都巡視了一遍,隨後便集中在前二十名了。
果然人才還是聚在前面。
尤其是前四名,第二、第三來自江南大儒門下,是當地望族,他早有耳聞,第一和第四則是京中子弟。
第一還是賀太師的族親,也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聰明孩子。
第六到第十,他也有兩個眼熟的,另有兩個看籍貫也是望族子弟。
只有第五和第八,出身寒門,第八好歹還出自江南,是文教興盛之處,朝廷甄選人才的重地,可這第五,籍貫隆興,還是隆興郡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縣。
弘安帝大感興趣。
他朝大將軍範孝遞眼神,會試那張挺有意思的卷子就是他的吧?
範孝眨眼確認,是他。
待卷子答個大半,弘安帝站到顏君齊案前了。
殿試主考官是皇帝,答卷連字型都是有要求的,必須使用文書體,不許連筆,不許太大,不許太小,字跡要清晰乾淨好辨認,預設連一個錯字都不許有。
這對顏君齊倒是不難,他幹過抄書營生,別說文書體,連刻印體他都能寫。
他不但寫得整齊,寫得還快,弘安帝轉過來時,他已經答了一大半了。
先前學子們聚會時他聽說京中的考生和南方的考生都是專門練過速度的,就怕殿試答題太慢,出現沒答完別人已經交卷的情況。
因此,他也不太敢耽擱,能答多快答多快。
弘安帝瞧他字不錯,長得也不錯,印象分及格。
隨後便站在他一旁看起他的答卷來。
很快,他猛得一挑眉。
在看別人答題的範孝和賀太師馬上就發現了弘安帝的異動——他們陛下,興致起來了。
賀太師和範孝對視一眼,這才考了多久,不會這就要搶考生卷子吧?!
不料弘安帝沒搶卷子,而是朝他們倆招了招手。
賀太師和範孝見狀,輕聲快步走來,一個站在顏君齊後面,一個站到顏君齊右邊,和弘安帝一起,從左右後三面,將顏君齊包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顏:被三個監考官盯著考,壓力山大。
第206章名次
其他幾名考官也詫異地望過來,只是他們看顏君齊,就充滿同情了。
被大岐權勢最大的三人齊齊盯著,滋味可想而知。
別說一個考生了,就是在朝的官員,有幾個能頂得住?
顏君齊手中的筆果然頓了頓,然後又繼續寫了。
不過速度比剛剛慢了不少,落筆更加字斟句酌起來。
範孝在他後方看了一會兒,馬上明白弘安帝為何會把他們叫來了。
從青年登基起就愛搞臣子心態的弘安帝,這次還真不是純粹為了嚇唬人,顏君齊答題的方向在眾考生中別具一格。
別人重點在論戰之時,戰之勢,戰之理,從是不是正義,準備是不是得當,發起戰爭的條件和必要性等等各方面來論。
但幾乎所有人論的重點都在戰前,或多或少,都在維護弘安帝的面子,預設戰的合理,即使本人覺得不對的,也硬要往合理、應該、利國利民上拽。
有大著膽子批評的,其實也不太敢寫實,都是寫歷朝歷代發動戰爭的影響種種,因為不敢寫,不敢議,不敢批評,反而寫的彆彆扭扭不倫不類。
而顏君齊不同,他寫的也是影響,而且重點完全在戰之後,但他與別人的彆扭擰巴,討論道德、討論歷史上的得失例子不同,他分析的就是眼下的大岐、眼下的蠻族,沒論這場仗應不應該打,而是既然打都打完了,該怎麼將戰果最大的發揮出來,從而利國利民。
範孝看得心驚肉跳,這份答卷,準確無比地戳中了弘安帝的癢處。
他們這些近臣最明白,這場戰爭的得失,是弘安帝的心病,他打了,力排眾議,一意孤行,舉全國之力打了,贏了。
剛贏的時候,滿朝歡慶,主戰派揚眉吐氣。
可隨後,他們發現,好像又沒贏。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和來之不易的勝利,並沒有給大岐帶來足夠的好處,甚至影響了弘安帝的聲譽。
從蠻人手中收來的廣闊土地沒有使大岐獲得足夠的財富,還成了一個吞金獸、無底洞。
幾年下來,連曾經支援弘安帝開疆擴土的朝臣,都有些轉向批評了。
那些批評他們可以充耳不聞,大不了將那些發牢騷的迂腐臣子打發回家。
可問題是,現在的局面,不是弘安帝想要的結果。
他想要的是看著大岐逐日強盛,無比的繁盛。
弘安帝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決策。
他不允許蠻人如一把隨時會落下的刀懸在大岐頭頂,他也不允許他的大岐窮困貧弱。
他希望在他人生末年,能看到大岐像打贏蠻人一樣,在繁榮上也取得一樣輝煌的勝利,他希望大岐的每一寸土地都能興旺。
只是,這一場仗似乎更難,更持久,連精力充沛的弘安帝都有些迷茫了。
大岐的未來在哪裡?
大岐真的會因為打了一場仗,一蹶不振嗎?
朝臣的批評讓從當太子時就無比自信無比堅定的弘安帝不自信了。
他猶如一頭困獸,在與看得見的對手撕咬中掙扎的太久,不知不覺腳下已經長滿了荊棘。
他的朝臣們,該對他忠心耿耿的下屬們,盯著他的傷口批評起他不該走到荊棘叢來。
弘安帝是傲慢的,是強橫的,是不聽勸的。
他根本不想聽那些陳腔濫調的牢騷,那有什麼用呢,抱怨幾句指責幾句就能給他換來錢嗎?
如果罵他一句能得一斤米,一文錢,弘安帝會下令全國百姓每天必須罵他一百句,朝臣必須從早罵到晚。
可,換不來啊。
後悔、指責,吹捧、肯定,同樣什麼都換不來。
曾經他想名揚青史,如今他只想擺脫困局。
罵他不會讓他難受,誇他也不能讓他高興,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
他不想要什麼才子,也不想要什麼錦繡文章,奉行實用的弘安帝此刻想要的是能幫他,幫太子,幫皇孫治理大岐的人。
而滿殿的考生,只有顏君齊一個人在這樣答題。
範孝悄悄看了一眼弘安帝。
是呀,開弓沒有回頭箭,打都打完了,現在討論對不對該不該有什麼用,要討論就討論些實際的!
不管顏君齊有沒有這個本事,至少他有這個眼界,有這個意識。
從他策論和例證裡,他們看到了成果,看到了希望。
他的大岐,不是那些酸腐之臣口中那樣病入膏肓,在這個年輕人眼裡,遍地的廢墟下還充滿希望。
身為弘安帝的左膀右臂,範孝可太瞭解他了。
他多年的好友,從小就任性妄為的陛下,果然彎腰將還沒寫完的卷子取走了。
顏君齊連忙挪開筆,以免將卷面弄髒。
弘安帝將他的卷子仔細看了一遍,開始考教。
“你說農桑為本,輔以商貿,因地勢地利,以有餘補不足,論以利銀收稅金?”
顏君齊一怔,這不是他會試答的卷子嗎?
“回陛下,是臣所言。”
“那便詳細說說。”
顏君齊:“……”
其他正在奮筆疾書戰爭的考生們:“……???”
這啥?
陛下問的這問題和殿試考題相關嗎?相關嗎?相關嗎?
顏君齊飛快地組織思路,一個月前的會試題目和答卷,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低聲道:“民以食為天,民乃國之根本,農桑為民之根本……”
弘安帝:“你大點聲。”
顏君齊:“……是。”
他不得不提高了聲音,邊想邊答,只當旁若無人。
其他的考生可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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