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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可以晚點賺,羊可以下回買,靠山和大腿等於安全、等於少麻煩、等於一路順通,這可是有錢也不見得能買得到的。

比如那個賀督軍,似乎就不缺錢。

雖然人家說不參與他的合作,但盧栩哪知道對方是看不上還是客套,反正他預設就是和賀承業合作的,等路上的茶館客棧開起來,賺了錢他一分不少分賬,至於陳連把錢給誰,那就和他無關了。

他就是個兢兢業業的賺錢小工具。

盧栩細數下來,隆興他有羅家,朔州有賀承業,出了千蛟嶺有北境軍,簡直不要太順利,只要他帶足人手,一路上自己注意,不要自己作死惹事,就不會有什麼安全問題。

盧栩解決了商路最大問題,整個人容光煥發,後面賣起東西表現的相當大方識時務。

能不能便宜?能。

能不能贈送?能。

能不能先拿東西,再回家拿錢?能。

通通都能。

大營所屬的軍戶們感受到了在老家都沒遇見過的良心貨商,對盧栩的印象那是嗖嗖飆升,一天下來只覺得這小夥子眉清目秀,怎麼看怎麼順眼。

到晚上盧栩商隊要在大營借宿時,住宿標準都從自己找塊不礙事的地方搭帳篷去,升級到給你們安排了大帳篷,直接去住。

不止如此,糧官還擺了個小酒席招待他們,用的還是曹參軍從盧栩那兒收來的酒。

這時候也沒人再提什麼酒都犒賞三軍了,當事人預設一個沒說過,一個只當沒聽過,把酒言歡,氣氛熱絡。

反正酒和糧食他都送北境軍了,酒都不是自己的,不喝白不喝。

盧栩不光自己喝,還拿了兩罈子給在外面的人喝,恨不得見人就發,大方得讓糧官心頭滴血。

見盧栩又要往外送,糧官趕緊奪走:“喝酒誤事,執勤兵不能喝酒的。”

盧栩:“喝一碗又不醉,晚上降溫了,喝酒暖和。”

糧官:“有軍規,來來來,盧兄弟吃菜。”

盧栩不情不願地撒手,表情特別遺憾。

人捉弄夠了,盧栩又誇起飯菜來,“這是什麼肉?”

“野牛肉,黃羊肉,野鴨子……”糧官挨個給盧栩介紹,“我們打獵隊今天剛打回來的,別處可吃不到。”

糧官說得驕傲又心酸,他們堂堂北境軍,竟然要專門組織人手打獵才能吃上肉。

多虧來了盧栩這個肥羊,不然下個月的糧草他還得去縣城裡軟磨硬泡求爺爺告奶奶。

盧栩看著滿桌子的野味野菜,疑惑道:“軍戶要交糧,難道蠻人不給軍營交羊嗎?”

據他所知,北境這邊雖然名義上歸永固縣,但實際上是李修軍政一把抓,路上他還聽聞朝廷要在這邊設立兩個縣,只是不知為什麼,現在還沒安排人手過來。

北境軍對他這個堂堂大岐人都這麼不客氣,會對蠻人客氣嗎?

李修雖然長得不兇,但傳聞中也是相當剽悍,他可是大岐五個將軍中唯一一個出身普通,靠著軍功一步一步從小兵升上將軍的,對蠻人那可是相當兇殘,不然朝廷也不會派他來看管整個北境的蠻族。

糧官理所當然道:“當然得交!”

盧栩心想,他就說嘛!

糧官:“不過得秋天才給。”

糧官說得一臉晦氣,“那幫蠻子腦子一根筋,非說不過秋天大批宰羊不吉利,要養肥了再給咱們趕過來,也不知道是打什麼主意。”

盧栩詫異,不過想想也有道理:“興許是他們有什麼信仰,秋末牛羊膘肥體壯,的確是宰殺的好季節。”

糧官贊同道:“正是這個道理,咱們將軍也說,既然他們願意養,那便養著吧,反正到時候也是按只交,諒他們也不敢少給。”

盧栩點頭,試探問:“那軍中一隻羊也沒有嗎?”

糧官:“沒了。”

盧栩頓時露出失望的表情。

糧官納悶:“盧兄弟想吃羊肉?這黃羊肉更好吃呀。”

盧栩連忙道:“自然是這野味比圈養的牛羊好吃,盧栩哪會那麼不識好歹!”

糧官滿意的點點頭,不是盧栩捐了那麼多糧食和酒,又答應了要給他們送秋糧,他還捨不得用這麼好的酒菜招待盧栩呢,好東西餵了不識貨的就糟心了。

見盧栩識貨,他心情不錯的給盧栩介紹,“也不是這麼說,長成的野物肉質硬,要論鮮嫩還是蠻子們養的牛羊肥嫩好嚼,野生的羊羔、牛犢被看護得緊,就是咱們也不好獵到。”

盧栩擺出受教的姿態,但他還是更喜歡吃養的牛羊,品質穩定,數量穩定,還沒破壞生態的心理包袱。

他自知在這個人命都不能保障的時代談什麼保護生態那是傻天真,況且常年與山川水流打交道的獵人、捕魚人其實比現代人更懂竭澤而漁的道理。

連朝廷都向治下百姓宣揚春季不捕獵,不殺生,讓動物休養繁殖。

盧栩不願意吃野物的最大原因還是打獵太危險。

小動物還好,誘捕野兔野雞風險不大,若在山中打獵,萬一遇上大隻的野獸,搞不好就要送命的。

他家就挨著山,秋天不時會聽到隔壁雙水村哪個獵戶在山裡受傷,這年代醫療條件又不好,即使是外傷也很容易感染喪命。

如果能透過養殖解決吃肉問題,盧栩實在是不願意讓人冒險,尤其是他認識的人。

所以他在山上搞養殖,也勢在必行。

盧栩止住發散的思維,給糧官倒酒,“其實小弟來這邊除了給我義兄他們送糧食,也想買些牛羊回去的。”

“買牛羊?”

“嗯,我打算在老家開個涮羊肉鍋子的鋪子,等秋末冬天,貼秋膘吃羊肉,最合適不過了。”

糧官想想,“羊肉滋補,適合冬天吃,那你……?”

盧栩:“我若從軍中買,合適嗎?”

糧官皺眉:“軍中肉還不夠吃呢!”

盧栩:“以羊抵糧錢呢?”

糧官眯眼看他,“秋糧?”

盧栩:“正是。”

糧官:“若你運來的都是米麥主糧,我可以試試。”

盧栩:“那就拜託了!”

糧官琢磨著,“除了羊你要別的麼?我們還有些沒處理的羊皮,牛皮,獸角什麼的。”

盧栩為難,這些他也想要,可是更想要處理好的,觀陽可沒什麼處理皮貨的手藝人。

盧栩:“要不我看看?”

糧官:“明日我帶你去看看。”

盧栩又給他倒酒,靦腆道:“我還想要一樣東西。”

糧官:“什麼?”

盧栩:“我聽說軍中有許多做畜力的牛還沒處理,不知能賣我麼?”

糧官怔了怔,大搖其頭,“軍戶們也要用牛耕地呢!”

盧栩:“這都什麼季節了,早耕完了?要不借我些?我租也行,有畜力我也好運糧食嘛!”

糧官不鬆口。

盧栩朝又是一番勸酒加奉承,把糧官哄得輕飄飄的,答應明天帶他去看牛。

糧官半醉半醒,雙眼朦朧,回自己營帳走路都不大穩當。

多久啦!

自從他當上這個糧官,從來都是他陪酒陪笑臉要錢,今天終於有人哄著他了!

把糧官哄走,盧栩把剩下的肉全裝一個盤子端走,拿回帳篷和盧慶、裘虎他們分著吃。

“剛剛光顧著哄人了,我都沒吃飽呢。”只有自己人在,盧栩儀態也沒了,姿勢也隨意了,歪坐在一邊美滋滋吃肉。

別說,軍中廚子手藝真不錯,肉燉得相當好吃。

盧慶給他倒水,“沒喝醉?”

盧栩搖頭,他光灌糧官了,自己沒喝多少。

出門一趟,盧栩錢沒見多,酒量倒是練出來了。

盧栩邊吃邊想,幸虧他不怎麼愛喝酒,不然酒肉穿腸過,老了大腹便便,回家還不被嫌棄死。

第二天,盧栩突發奇想跑去看人家訓練做操,照葫蘆畫瓢地跟著打了一趟拳,就被糧官拉去看牛了。

他們的牛早就賣了一大半,剩下的大多也分給各個營地軍戶們耕作用了,軍中剩下的一部分,也是做畜力使用的,如今空閒的,也只有三四十頭,主要還是因為這些有不少是母牛,懷崽不好勞作。

盧栩聽說有母牛,眼光不禁熾熱起來,“有剛懷崽或者才生完,能長途跋涉的母牛嗎?”

聽到他有如此提問,糧官和照顧牛計程車兵看他眼神都不對了。

盧栩:“咳咳,是這樣的,我前幾天嘗過牛奶,覺得味道十分不錯!如果能在家中也養上一兩隻牛,天天能喝上新鮮的奶,就太好了。”

士兵依舊以看變態的眼神看他:“哦……”

糧官替他圓場,努力維持了合作伙伴該有的商業式客氣:“蠻子是挺愛喝那個,沒想到盧兄弟也愛喝。”

盧栩:???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好像有哪裡不大對勁的樣子。

盧栩馬上改口:“……其實我聽說牛奶十分滋補,我家中弟弟妹妹尚年幼,正是長身體……”

糧官:“不用說了,我都懂,青龍城那邊也有不少有錢人愛喝這個。你們兩個,給盧兄弟找兩頭產奶的!”

他以十分曖昧、隱秘的目光打量盧栩,還拍了拍他肩膀以示他並不歧視,“這兩頭就算我們預付,抵秋糧錢了!”

盧栩:“……”

不,你不懂!

我說的都是實話!!

盧栩頭一次生出這種解釋不清的憋悶感,尤其是他還搞不懂為什麼?

盧栩跑去找裘虎虛心求教。

裘虎:“只有孩子才喝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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