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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也挺疼的。

所以……

他既不用去服徭役,又不用長途跋涉去北邊,只要在家門口開個茶棚就行了?

盧栩見他表情變來變去的,連忙道:“你要是實在不願意,我換別人也行,他們幾個願意,就是家遠了點兒沒你這麼方便……”

刀疤臉忙道:“我願意!”

盧栩從他臉上瞧不出什麼願意,善解人意道:“先幹三年,如果你真不願意,三年過了我再換人。”

刀疤臉:“……好。”

大不了沒客人,他守三年空屋子也比去服徭役做苦力強!

見人員也妥了,盧栩開始給他們分工,“我留些糧食和銀兩給你們,你們每日從附近運水過來,煮些白水和茶水。柴就自己砍吧,如果便宜,收也行,糧食用完,就從附近買,若買不到,就有什麼賣什麼吧。”

幾人點頭。

盧栩:“白水一文錢,茶水三文錢,過路的大多數軍戶,千里迢迢的,行個方便。哦,巡邏的軍士們,或者官府辦公的差役,茶水不要錢,飯就收個成本就行。”

幾人再點頭。

盧栩問到關鍵:“你們會做飯吧?”

幾人頭點不下去了。

盧栩:“蒸個饅頭煮個面,會嗎?”

空蕩蕩的屋子裡,連風都透著一股子蕭瑟。

盧栩無語:“那你們在山上怎麼吃飯?”

一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們,會烤兔子,會烤雞。”

盧栩:“主食呢?”

他道:“從家裡帶,或者煮點野菜樹根湊合湊合。”

盧栩:“……”

好傢伙,就這種生活,竟然還有這麼多人願意當土匪?盧栩滿心都是絕了。

片刻後,刀疤臉道:“我婆娘會做,要不,我叫她來?”

盧栩一怔:“呃,方便嗎?”

刀疤臉費解:“不方便?”

盧栩說得含蓄:“若是嫂子不介意日日見許多外人……”

幾人依舊挺茫然地看著盧栩,盧栩瞭然,看來此地比他們觀陽民風開放,沒有那麼嚴重的男女之防。

他話鋒一轉,“那就仰仗嫂子了,就每日給她開三十文工錢吧?”

幾人呆了呆,眼神猛地犀利起來。

盧栩嚇一跳,“又怎麼了?”

一人道:“小兄弟,哦,不,東家,我娘也挺會做飯的,給二十文就能來!”

盧栩:“……”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我看你骨骼清奇,還有豐富的管理經驗,肯定適合做掌櫃!

土匪:……?

第140章登州城

第二日天矇矇亮,盧栩依舊四面透風的茶鋪裡,來了八位面試者。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是刀疤臉他們的親眷們。

好幾個眼睛還紅著。

刀疤臉挨個介紹,最後指著一個眼睛不大的女人道:“這是我婆娘。”

盧栩:“嫂子好。”

女人拘謹地攥著手指,哎哎兩聲,連忙道:“東家好。”

說罷,紅腫的眼睛又狠狠瞪向刀疤臉,滿面的羞惱。

這天殺的,家裡當他們早被剿匪的官兵殺了,他昨日不聲不響揣著幾塊甜餅子回來,摸遍全身給她留了幾十文錢,隨便對付兩口飯,就又要走了,還說過三年再回來。

三年?

三年誰知道他會死到哪兒去?

她憋著氣叫他趕緊滾,死在外頭她好改嫁個好人家,省得替他擔驚受怕。

可他真走了,她晚上哄睡孩子心裡又不是滋味,獨自坐在門口抹眼淚,哭著哭著,大半夜的他又推門跑回來。

她想著小時候種種,哭得正傷心呢,冷不防刀疤臉一推門,把她連同小板凳都推倒在地上了,她淚眼婆娑地摔了個屁股蹲兒。

刀疤臉推開家門,瞧見他老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愣了,“你坐門口乾什麼?”

他老婆惱羞成怒,抄起板凳就揍他,“你不會先敲敲門嗎?!”

一陣雞飛狗跳,刀疤臉老婆大半夜趕緊收拾收拾過來面試。

都怪這倒黴丈夫,害她眼睛哭腫了,本來眼睛就小,現在更看不見了!

好在盧栩不以貌取人,都認識一遍,又把茶棚的事一番交代讓他們放心,說明白這幾人在茶棚也是服役,沒有工錢。

盧栩:“不過如果他們幹得好,我私人是會給他們發獎金的,三年後他們還願意幹下去,我也會發工資和紅利的。”

幾家人來的路上也都知道情況了,連連道:“能讓他們守在家門口,不用去修城牆做苦力,已經夠便宜他們了!”

在一旁撐場面的陳連聽此,把官威擺得十足,有模有樣地點點頭。

隨後,就是試手藝了。

盧栩準備了雜麵粗麵,他們自己也帶了廚具和蕎麥麵,開始和麵做飯。

這下省了盧栩他們開火做飯的麻煩,一群人邊吃邊打分。

最後盧栩僱了兩人,一個是刀疤臉媳婦,一個是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婦人。

工資也改成了一人一日二十五文包吃。

兩人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馬上就喊著要開始幹活。

盧栩好久沒見過如此爽利的女性了,對新晉女員工十分滿意,預付了工資給她們,也一天二十五文僱了另外六人做一日短工,不叫人家大半夜的從家裡白跑一趟。

一群人高高興興開始收拾,刀疤臉中一人跑回村去運茅草,盧栩又帶人去砍樹,刀疤臉的族親中午也趕來了,拿著工具幫忙鋸木頭、做桌子、做板凳,到傍晚時分,茶棚已經有模有樣。

四四方方的屋子裡裝著依舊還不算太平整的地板,新做的桌子、板凳,茅草屋頂,草蓆門簾,剛搭好的灶臺。

門口,原木色的方木板上,是盧栩親手寫的招牌,一個大大的“茶”字端端正正掛在門口。

盧栩望著自己的墨寶,默默嘆了一番自己這拿不出手的破字真醜,琢磨回去一定要讓顏君齊給他寫幾個牌子下次帶來。

不大的茶棚一次就六張桌子,一條板凳擠兩人,也才能容四十八人,盧栩商隊,路過的兩家軍戶分批先體驗了一把,把盧栩搬出來的面差點吃空。

盧栩只得又卸了還沒磨的穀子、麥子、豆子,讓刀疤臉他們回頭自己磨。

晚上盧栩他們謝過刀疤臉的邀請,沒去他們村裡借宿,而是在道邊又多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早上路北行。

他們出發時茶鋪已經開工,刀疤臉夫妻從家裡弄來一輛推車,正一趟趟從溪邊往茶鋪運水。

今日後,至少走到這兒的行人有地方歇腳休息,喝水吃飯,補充體力。

後面他們如法炮製,只要隊伍中有人老家在附近,盧栩就在道邊蓋茶棚。

一來二去,他們十多日都沒走到登州縣城,但蓋屋的效率直線上升。

那些從他們後面追趕上來的軍戶還有巡邏兵,一瞧見他們恍然大悟:“前面那些茶棚也是你們搭的吧?”

盧栩:“是是是,就是我們,歡迎惠顧!”

於是,最新的一間連樑柱都沒搭好呢,就先有客人吃上飯了。

陳連在巡邏兵營中聲名鵲起,一時無二,一路上和他攀關係的都見多。

先前對盧栩不大信任的陳連,漸漸對盧栩也生出些親厚來。

不管怎麼說,盧栩一路卸下的糧食是實打實的,不收巡邏兵茶水錢,飯錢只收成本,也是實實在在的。

等茶鋪開到第五家,盧栩再厚著臉皮和陳連哭窮賣慘,說什麼“創業容易守業難,是賠是賺就靠陳大哥了”時,陳連也豪爽道:“放心吧,我託人替你看著。”

耽擱了許多日,他們總算到了登州縣城。

盧栩手頭的現金也快花完,該倒賣些貨換些錢了。

可到了登州縣城,看著那破舊矮小的城樓,灰撲撲的匾額,盧栩心都沉了。

入城一看,這登州城竟然還沒他們飲馬鎮熱鬧,他心更涼了。

不過,盧栩一行,卻在登州接到了特別熱情的接待——登州縣令都親自到街上迎接他們了。

盧栩這一路還從未享受過此種待遇,十分惶恐地隨這位年齡不大的縣令進了縣衙,他的商隊也堂而皇之的暫借了縣中的驛站。

“盧兄弟一路所作所為崔某已聽說,一路辛苦了。”

盧栩嚇一跳,他也不是初來乍到的一點兒套路不懂的純新手了,連忙道:“縣令大人謬讚,小民不敢。”

崔縣令豪邁一笑,“盧兄弟不必客氣,我與其他縣令不同,崔某是登州人,就是為登州百姓也當迎一迎盧兄弟的。”

“登州人?”盧栩詫異,“大岐不是不許本籍官員在本地就任嗎?”

崔縣令哈哈笑著,“說來話長,崔某任職時,恰逢朔州用兵,前任的劉大人在任上年邁病逝,朝廷一時無熟悉登州之人,便破例將我派回來了,來,到府中,咱們邊吃邊聊。”

他說得委婉好聽,但其實是當時是恰逢朔州郡岌岌可危,各縣隨時都可能失守,有錢有勢有門路的,都不願意來朔州冒險,最後他這個朔州人就被扔回來了。

科考一場,他不但重回了朔州郡,還直接回了老家登州縣,崔縣令心情也是很複雜的。

他自己消化了一陣子,別人不敢來,他一個登州人還能怕嗎?他要是被嚇跑了,登州的百姓們可怎麼活?

想通了,他就懷著一腔建設家鄉的熱血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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