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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物件,自然就是與他們相比很富饒的崇寧。

盧栩恍然,難怪他在崇寧時當地人提起朔州就一股子怨氣,聽說他要從崇寧翻山過去,都勸他改道。

崇寧簡直大冤種啊,本就不富裕,還挨著個更窮又不講武德的鄰居,又跨著郡,想聯合剿匪都不好操作,他猜登州縣肯定也不怎麼配合。

盧栩越琢磨越無語,難怪明明有一條舊官道卻能荒成這樣,他就說嘛,就是大岐如今有了新官道,這古道走的人變少也不至於荒涼如此,根本就是普通百姓沒人敢走嘛!

那些小行商,還不來一個搶一個?

他們不窮誰窮?

盧栩無比好奇啊:“你們縣衙不剿匪嗎?”

幾人乾笑。

但還是有人給盧栩解釋了,朔州是邊鎮重地,整個郡最要緊的就是邊防,一切都以邊防為重,他們登州這和平得不能再和平,又窮的朔州聞名,沒屁價值的小縣,別說派兵剿匪了,別朝他們徵兵就不錯了。

一來二去,登州壯丁少,又沒駐軍,縣衙官差還沒幾個,縣城都不夠用,哪有閒人出來剿匪?

縣令也不是沒努力過,從前也剿過幾次,還聯合附近的縣一起剿過,可沒用啊!

官府一攆,他們就往山裡鑽,一鑽大半年,他們耗得起,官府耗不起,折騰過幾趟,也沒抓著幾個土匪,慢慢也就不管了。

反正登州土匪膽子小,不殺人,不搶劫本地百姓,搶搶過往的小行商……

登州縣衙選擇把眼睛一閉,哎,那能怎麼辦,只能對友縣商旅表示誠摯的遺憾。

不止如此,官府和他們甚至還生出了默契,春耕秋收,絕對不會剿匪。

遇到天氣不好,需要搶收搶種的時候,還會派人拿著銅鑼滿山敲,示意他們別在山上逮兔子喂蚊子了,快下來種地!

盧栩簡直歎為觀止。

一方水土一方人,奇葩啊!

盧栩問:“你們就不能想點別的營生?”

他們尷尬的直笑。

想了,很努力了。

畢竟山上好逮的兔子都不多了。

可登州窮啊,又沒啥拿得出手的特產,他們有的,人家有,他們沒有的,人家還是有,哪怕做生意,也不能只買不賣吧?

他們又沒本金!

思來想去,能幹的不還是這些無本買賣?

在官府睜一隻閉一隻眼的預設下,他們中富有開拓精神的,已經把目光投向鄰縣。

這不,他們幾個,就是才跑到堡山找地盤,就遇上駐軍發不出餉,滿朔州郡剿匪嗎?

家底都扔在堡山了不說,他們還被陳連他們追了個飛跑,都跑回登州了,還是被逮住了。

這些當兵的太狠了,比他們攆兔子還執著!

他們滿腹牢騷地抱怨著。

盧栩哭笑不得。

心說要不是遇到剿匪,他這樣冒冒失失進來,八成是少不了損失一筆的。

他對陳連、鄔剛的怨氣又消了不少。

第二天盧栩替他們去問賀承業要如何處置他們。

他一問,所有土匪都豎起耳朵。

賀承業:“若你用不了這麼多人,那便叫他們隨我去做三年勞役吧。”

土匪們一邊慶幸不用死了,一邊又有點兒忐忑。

據他們所知,到邊境做勞役,好的是修城牆,搞不好還要到蠻人地盤去建城池,弄不好也要丟命的。

他們又紛紛看起盧栩了。

盧栩琢磨,“人肯定用得完,就是我怕我使不動他們……”

要乾的活還是很多的,蓋客棧、搭茶棚,再不濟清理道上的荒草,填一填坑坑窪窪的路段,哪兒都需要人幹活。

他昨晚也問了登州的物價和人力,簡直不要再便宜!

他們觀陽碼頭幹一天苦力,船幫那麼剋扣還給三十文呢,登州這邊,短工幹一天才給二十文錢。

糧食雖貴,但肉菜便宜。

尤其是山上不要成本的野物,那簡直特別便宜,他們山多林密,幾乎家家戶戶會打獵。

盧栩手上現錢不多,但能用糧食付款,登州的糧價可是比觀陽高出一大截。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些人好不好使,如果他們自己不情願,盧栩寧肯放走他們,重新僱人。

不待他說完,登州的三支馬上先喊起來:“願意願意!我們願意跟著小兄弟幹!三年不成五年,只要能在登州幹,我們願意!”

經過兩日接觸,他們也看出盧栩厚道好說話了,跟著盧栩總比去北邊冰天雪地修城牆,或者去蠻子地盤蓋房子好。

另外兩支詫異,不知道登州這些窮兄弟一晚上是怎麼了。

盧栩想了一會兒:“那賀大哥,你給他們寫個文書吧,算他們跟著陳哥、鄔哥,我借用他們幫忙幹活。”

賀承業:“可以,阿連,你來寫。”

陳連一邊腹誹昨天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呢,這會兒又成陳哥、鄔哥了?一邊恭敬道:“是。”

陳連寫的也不算什麼文書,就是登記他們姓名籍貫,讓他們按手印服徭役三年,要是敢跑,那和逃兵待遇一樣,斬立決。

他們名義上還是屬於苦役,只不過隨時供陳連他們使喚,現在的工作內容,就是免費給盧栩幹活。

盧栩一聽連工錢都省了,善良道:“放心吧,我肯定讓你們吃飽飯。”

另外兩支土匪一看,得,那還能怎麼辦,籤吧。

不管心裡願不願意,他們都挺恭敬地簽字畫押,還朝盧栩和陳連他們表了一番忠心,各個都成了說話算數、頂天立地的好漢。

他們繼續北行,又走了兩天,總算到了大道。

那些繞開烏嶺峰山脈,從南面和西邊而來的軍戶們,就匯聚在大道。

如果盧栩走水路,經過隆興州府,過建陽,平威,再穿過崇寧西邊的小片平原,繞過烏嶺峰西側往登州方向來,也會走到這條路上。

他默默算了算,若全速前進,路上不耽擱,從崇寧穿烏嶺峰過來,會比水路節省七八日路程。

盧栩很滿意。

到了大道,北行的軍戶們有人推著車,有人甚至只背了包袱,攜家帶口的往北走,一路都要打聽。

路上巡邏的官兵也多了起來,盧栩甚至看到了騎馬的。

馬啊……

他們觀陽只有一匹的馬啊……

只見騎馬計程車兵帶著隊伍直奔他們而來。

盧栩這商隊浩浩蕩蕩的將近五百人,還沒到大道就已經引起騷亂了。

突然蹦出這麼多人,巡邏官嚇了一跳,連忙集結人手先攔下他們。

盧栩也趕緊往外掏官府發的文書。

到了近處,馬上的巡邏官看清隊中的賀承業、陳連一夥,連忙下馬跪拜。

“賀督軍。”

賀承業上前叫他們起來,詢問登州城內情況。

巡邏官簡短彙報,將馬讓給賀承業。

盧栩傻在一邊,等賀承業說完,又替他證明了身份,“盧兄弟是從隆興郡觀陽縣來的行商,你們巡邏給他些方便,後面那些,是阿連他們抓到的土匪,現在我交給阿連,給盧兄弟幫忙,你也多看管一些。”

巡邏官聽得迷茫,還是肅然道:“是!”

賀承業交代完,要帶人到登州西邊繼續剿匪,那邊還有幾支負隅頑抗的,想往那邊逃跑。

既然他不再去登州縣城,盧栩不再同路,在道邊與賀承業話別,臨走前將大半罐薄荷糖都給了賀承業。

賀承業笑起來,叫鄔剛替他搬著,領著鄔剛和幾人一起向西行,只留下陳連和五個士兵替他看管這些土匪。

盧栩望著逆人潮西去的賀承業,依舊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巡邏官湊到陳連旁嘀咕詢問,盧栩則叫人停靠路邊整理隊伍,貨車重新排列,全部靠右,給行人讓出左側的路,再繼續北行。

說是大道,最寬也就能並排擠兩輛大些的板車,要是他們佔了中間,堵在後面的,迎面來的,誰也別想好走。

盧栩初來乍到,可不想搞那麼蠻橫。

羅純看看天色,過來問盧栩:“咱們在這兒做飯,還是到前面?”

盧栩:“問問田大錘,是不是離他們村子不遠了。”

他記得他們說想回去送餅乾來著。

沒一會兒,刀疤臉從後面追上來了,“快到我們村了,不過村子離大道遠,有小半日距離。”

盧栩:“那就到你們村附近再休息。”

他正好看看能不能在道邊先搭個茶水攤子。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好奇地圖,來個文字版的商路圖簡單示意一下:

上北下南,大致一條線(其中的線路的曲折、地勢的起伏請發揮想象力大膽腦補,反正不好走就是了(跑)

北境(終點)

——千蛟嶺——大岐和蠻族分界——

永固縣

洪縣

青龍城

川丘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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