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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栩才唸到一半,縣衙也有人找來了,說縣令大人要見他。

盧栩咕咚咕咚把湯喝完,一抹嘴對同行們熱情道:“正好,那咱們一道去縣衙籤文書吧!”

“不!”眾人道。

盧栩都抬步要走了,一聽猛然一頓,“嗯?”

“不急!”圓滑的馬上補道,“盧當家先忙,咱們不著急。”

“啊?”盧栩茫然,他們一個個看著挺著急的呀,怎麼又不急了?

“我們想先嚐嘗盧當家的手藝。”不夠圓滑的馬上就直說了。

“哦。”盧栩也沒怎麼當回事,一想,的確不能太著急!“也對,小文,你一會兒問問他們都是哪個地方來的,看看咱們單子上名額滿了沒有,一個縣城三家,一個鎮一家,別重了。”

說完盧栩風風火火跟官差走了,留下眾廚師們猛地一激靈。

剛剛還十分友好的氣氛蕩然無存,他們相互警惕著,這些人都從哪兒來的來著,不會是競爭對手吧!

第111章買山

盧栩猜縣令找他八成是買山的事有訊息了,到了縣衙還真是。

縣令讓人把盧家村附近的山都勘察測量好了,問問他想買哪座山。

盧栩拿著示意圖,不禁佩服縣令就是縣令,多效率!

因為荒山難入,山上也許還有野獸,勘察的官兵也沒勘測太仔細,只是大致測量好方位、走勢、山況,至於究竟有多少畝,反而是大略估算一個數。

盧栩原本心理預期山地會比良田貴,畢竟還有海拔高度,平面一畝,到了山上有個斜坡什麼的,地表面積指不定要多少畝呢。

不過縣令給他的報價是一畝三兩白銀,也就是良田中的低價。

他仔細一想,明白了。

這定價八成也跟勘測的東西有關——

人家勘測了物產、礦石,包括有沒有什麼名貴的木植、藥材等等呢。

盧家村附近,還真是不值錢的野山。

不過勘測雖然不怎麼詳盡,但他開發途中發現山下有金銀銅鐵這種礦石,還是得上報國家的。金屬礦可明確不許民間私有,偷藏不報要殺頭。要是發現了什麼玉石寶石之類的,那就算他人品好,撞大運了。

這種運氣也很難撞到就是了,他可沒聽說過觀陽有什麼寶石礦。

盧栩看著那張示意圖,沒說自己要哪兒,而是先和縣令講起價。

說辭還是他昨晚和顏君齊商量的那一套,不過經他之口,又融入了不少真誠的花式彩虹屁和展望預期。

比如,他揚言要修一條從盧家村通往觀陽的山路,就是剛剛想到的。

“等果子長成,從山下直接推車運到觀陽來,就不用來回往船上搬運了!”盧栩說得無比豪邁。

縣令吃驚,盧栩一番話他哪會聽不出言外之意,說白了就是現在沒錢,能不能緩緩再給。

他都沒錢,還敢大言不慚要修山路?

縣令道:“你可知朝廷徵徭役修路需要多少人丁,修多少時日?”

盧栩傻眼,這他還真沒概念。

縣令又問:“那你可知修一條路要花費多少銀錢?”

盧栩再搖頭。

不過他年輕樂觀,心還寬,一點兒也沒被嚇到,隨口就接話道:“那就慢慢修嘛!反正總要修的,三年修不好就五年,五年修不好就十年,那條山路有點底子,能過個牛車騾車就行,也不用修太寬。”

縣令詫異片刻,不想他還挺有恆心,見盧栩傻樂笑得開心,也只是搖搖笑笑。

到了問盧栩想要哪座山,盧栩就笑得更憨了,“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先這三個。”

看他這買白菜豆腐似的架勢,縣令不得不提醒他,“你可算過要賣多少果子才能賺回買山錢?”

盧栩:“只靠觀陽是不行的,觀陽縣城就這麼些人,捨得吃果子的又只有那麼一點人。”

縣令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你還想往他處賣?”

盧栩點頭,馬上把他還沒影的北上計劃兜售出來:“大人您看,咱們觀陽水運發達,南通好幾個州郡,往北能到州府、朔州,東西也有河道,是多好的商貿集散地!重要的是,北通朔州,從觀陽往北走最近,咱們地理位置多優越!往後南來的北往的,經過觀陽的人多了,那點果子還愁賣嗎?”

他會藏重點,縣令卻更會聽重點,一想裘虎那些人離去的方向,心下已經瞭然:“你想往北通商運?”

“大人高明!”

盧栩誇張地喊一聲,張口就要吹,話還沒出口,又被縣令擺手壓下來。

就他那點兒小心思,從臉上都看得清清楚楚,縣令才不想聽他誇張膚淺沒水準的胡吹亂捧。

通商路嗎?

縣令沉思。

隆興郡有廣袤平原,糧產豐厚,水路暢通,哪個縣也不乏商旅,觀陽縣三分之一是山地,三分之二是平原,在隆興郡商貿並不算太突出。

不過觀陽的主河道往西北通著州府,南來的商船要到州府,總還算要過觀陽,縣城外的碼頭也還算繁忙。

往朔州……

縣令默默想著地勢輿圖。

盧栩沒見過輿圖,沒去過朔州,只知道是在北邊,其實從觀陽到朔州完全可以不過州府,而是走陸路過建陽、崇寧,直通朔州。

在這條線上,只有觀陽有碼頭,這條路若能打通,南來的茶葉、布匹往北去,必將要在觀陽碼頭卸貨,這樣觀陽就能成為這條線上最重要的貨品集散點……

縣令想著想著,發現他好像想得有些深了。

一看盧栩,還手捧山圖,眼巴巴等著他表態。

縣令失笑,若是好走,哪還輪得到盧栩想。八字沒一撇的事,眼下還是先說他的山吧!

最後縣令將盧栩看上的山都許諾給他,也答應了三年交錢,不過在交不上錢沒收三座山基礎上,又加了一份兒定金。一座山一百兩,如果盧栩到時候交不起錢,定金可是充公不退的。

盧栩回去湊了三百兩,換了蓋好了官印的文書。

肉疼。

特別疼。

這可是張巨大的欠條,他還欠著縣衙四千多兩銀子。

盧栩不是頭一次欠債了,一張欠條把整個春節的慵懶掃空,盧栩腳步生風地跑去店裡——抓肥羊。

這會兒盧栩不嫌晚了也不嫌累了,直奔食鋪,先問有沒有重複地方沒名額的。

一問,還真有,不止一個,和觀陽交界的建陽、平威、通河簡直是重災區。

盧栩沒轍,心想多虧問了。

為了公平,他們決定扔骰子比大小,最終選出入選的。

其他酒樓餐館見建陽的一個大酒樓輸給一個不大的小飯館,盧栩依舊讓酒樓出局和小飯館籤文書,心頭竟然放鬆了些。

這個看著不靠譜的小老闆,意外地很講信用啊。

出局的也無奈,誰讓他們來晚了。

那些距離觀陽遠的酒樓還好說,就挨著觀陽的,分明是看別人靠炒菜掙錢才磨磨蹭蹭來的嘛。

如果真著急,年前早就該來了。

入選的盧栩也沒急著帶他們去縣衙籤文書,而是帶所有人到觀陽駐雲樓去吃飯。

遠道是客,來了總要吃一頓再走。

這一頓吃下來,原本沒選上有些遺憾的幾家,吃完就變成無比遺憾了。

後悔呀……

怎麼就沒早來一點兒呢?

盧栩做得可比他們本地那些新學的酒樓做得好吃太多了,這到底是怎麼做的?他們學了那麼多年,怎麼就比不過一個不到二十的毛孩子呢……

第二天那些選上的喜氣洋洋和盧栩到縣衙籤文書,沒選上的也不想白來,窩在盧記食鋪狠狠吃了一頓麻辣燙,還仔細看三嬸他們炸油條做烙餅,反正能學一點兒是一點兒,走之前還大肆採購了一批芝麻醬和辣椒油,又組團到觀陽鐵匠鋪定鐵鍋。

觀陽鐵匠鋪高興啊。

往年除了農忙前後生意好,平常哪有這麼多生意?

瞧瞧現在,他們的鐵鍋越做越熟越做越快,都已經賣到州府賣到隆興外了!

過年他們都沒停,觀陽鍋,一鍋難求!

同樣忙碌的還有做芝麻醬的劉油子,年前狠狠趕工,終於攢了一大批給盧栩,心想終於能過個輕快的正月了,不想還沒出正月,盧栩又派人來通知他,芝麻醬用完了,趕緊磨新的吧。

劉油子眼前一黑。

天殺的盧栩,就不能省著點用嗎!

他要收徒!

兒子、女婿,窮親戚家還算機靈的孩子,誰都別歇著了,趕緊來他們家幹活!

劉家兒子已經不想吐槽他爹,盧栩和他家籤的文書他可是知道的,數量上有下限沒上限,他爹磨不出來,盧栩完全拿他們沒辦法。

搞這麼累,不還是他爹想賺錢嗎?

瞧瞧過年時候,他兩個姐姐回孃家,他爹可是沒少跟倆姐夫顯擺。

他爹非要這樣,那有什麼辦法?磨吧!

食鋪這邊,盧栩又招了這麼一波大廚學徒,狠狠緩解了食鋪沒廚師沒炒菜的難題。饞嘴人士滿意了,四鄰們的快樂也回來了——炒煳的、炒老的、火候不對的,調料不到位的……總之,超便宜的炒菜又又又來了!

盧栩搞定了學徒問題,又開始著手安排那八戶山民。

讓他們全住到盧家村,這得跟里正商量。他也得請官府派人到村裡發一下文書,通知里正和村民那三座山被他買了。

盧栩想買山,村裡早有人當笑話傳。

過年時候他提過,也沒人當真。

如今他真買了,把全村人嚇了一跳。

不過來傳信的是官差,也沒人敢當面質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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