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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陸政安將陸星沂放到凳子上,幫她一邊倒水,一邊問宋淮書道。
聞言,宋淮書似乎依舊有些矛盾。猶豫了片刻後,這才開了口。
“其實關於我從這邊收貨運送,我倒是有個主意。只是,我覺得你不一定會同意。”
一聽宋淮書這麼說,陸政安頓時愣了一下。“嗯?你說說看。”
聽陸政安這麼說,宋淮書繼續道:“季月賢不是說季家也在南方有人脈麼?咱們可以讓他們幫著代為收購,從永州發船到江安鎮。”
宋淮書說完後看了眼陸政安的表情,繼續說道:“當然,咱們也不是讓他們白幫忙。芒果乾利大,便是把利潤分出去四分之一,咱們也能賺不少。”
聽著宋淮書的盤算,陸政安思索了一下,感覺此事倒也並非行不通。
這南下跑一趟光是路上就得好幾個月,陸政安不過是來了兩次,已經摺騰的累了。加上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人,只靠他和宋淮書兩個人實在是有心無力。
季家的禾源居在南方立足多年,對這邊的情況再清楚不過,而且季家也有自己的商船,來回運送也都方便。若是同季月賢好生商量,應當不成問題。
打定主意後,陸政安不由的長舒了口氣。伸手撫了撫宋淮書眼底的青暈,便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行,這趟回去之後,咱們就去江安鎮同季月賢說說。到時候抽成任他開,只要別讓咱們折了本就成。”
宋淮書沒想到陸政安竟然真的會採納自己的建議,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開心摸了摸陸星沂的腦袋,重重的應了一聲。
因為這次有了準備,陸政安收的芒果乾就多了一些。等到從貨棧裡提出來的時候,一直裝了五輛大車這才勉強裝完。
從寧州運到永州渡口,日夜兼程也得半個月的時間。眼下已近八月中旬,此行回到化龍鎮怕是得將近十一月中。
陸政安盤算了此次路程的時間,不由得吁了口氣。摸了摸正在解九連環的陸星沂,對宋淮書說道:“今年的中秋怕是要在路上過了。”
“只是中秋而已,又不是過年。而且咱們這次還帶著那麼多東西,慢一些就慢一些吧。”
聽著宋淮書的安慰,陸政安直接躺倒在宋淮書身後,雙手攬著他的腰身猶如一隻小狗一般,在宋淮書的腰後蹭了蹭。
“嗯,本來覺得南下帶你們散散心的,沒想到竟然連累著你們跟著我一起受累。等回去咱們和季月賢能夠談成,我一定要在家好好休息一年半載再說。”
見狀,宋淮書像安撫陸星沂一般摸了摸他的頭。“行,正好明年三個山頭的果子都該大量掛果了,估摸著作坊怕是要倒騰不開,還得再建幾間。”
提及作坊的事,陸政安稍微緩了緩精神。“你說的確實是個問題,若是秣陵那邊能夠穩定,咱們不妨在他們周圍買些地下來,直接將作坊建在那邊,省時也省力了。”
宋淮書安靜的聽著陸政安的話,摸著他的耳垂微微點了點頭。
而這時將九連環全部解開的陸星沂,像個大人一般嘆了口氣。本來想跟兩位爹爹顯擺顯擺她的‘戰果’時,見自家父親像個小孩子一樣依偎在爹爹身邊,衝他撇著嘴颳了刮臉。
“父親可真不害臊,這麼大人了還找爹爹撒嬌。”
陸政安聽到陸星沂的話,立時朝她伸出手去。見狀,陸星沂立時翻身準備逃跑。然而,還沒等她開始往外跑,就被自家父親拉住她的腿拖到了對方面前。
隨即,馬車廂內立時響起了陸星沂的大笑和求饒聲。
……
當陸政安和宋淮書自江安鎮的渡口下船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了。
此時已經立冬,走時帶的薄衫已經都不能穿了,一行人一下了船便直奔了江安鎮的成衣鋪。待薄襖裹在身上,身上的溫度慢慢回暖,陸政安這才舒了口氣。
到了江安鎮陸政安便都不擔心了,讓陸鐵柱和趙大洋去渡口盯著船家卸貨。陸政安和宋淮書帶著陸星沂在街上置辦了些東西,便直奔季家。
一家三口的運氣不錯,待到達季家的時候,季老夫人以及季月賢都在。
看著將近大半年沒見的季老夫人,陸政安驚奇的發現老太太四處遊玩的這一年,不光精神好了許多,就連腰身都比以前挺得直了。拉著陸星沂的小手,連柺杖都沒用,一路往客廳走去。
陸政安和宋淮書跟在季老夫人身後,看著老夫人如此明顯的變化,心裡很是開心。正要抬腳跟上,卻被季月賢給扯住了衣袖。
“政安,你等下可得好好勸勸老太太。這往外跑幾次就跟丟了魂兒一樣,這才回來不過一個月,跟月橋還有張嬤嬤,仨人又盤算著要往外走呢。你說說,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這個時候還出去,哪能趕回來過年啊?”
聞言,陸政安不禁有些想笑。“知道了,我等會兒跟老夫人說說。”
對於陸政安如此配合,季月賢還是很欣慰的。然而當他聽到陸政安竟勸說季老夫人去化龍鎮過年的時候,頓時氣的眼睛都瞪圓了。
“我們家人今年都回來了,老太太哪能去你家過年?傳出去我們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季月賢拍案而起,對陸政安怒道。
陸政安面對季月賢的指責,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他並不以為意,依舊勸道:“今年陸氏乾貨生意不錯,村兒裡定要殺年豬慶祝。去年老夫人不是正好趕上了嘛,今年也過去跟著一起熱鬧熱鬧。”
面對陸政安的邀請,季老夫人笑著搖了搖手。“現在為時尚早,過年的事情到時候再議。你們這次南下可還順利?”
“順利著呢,就是路遠,一路顛簸的實在是讓人吃不消。”
陸星沂自從進了季府之後,心裡惦記著正在學堂的季元寶。聽著大人們的‘無聊之言’,陸星沂便有些坐不住了。仰頭眼巴巴的看了下季老夫人,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襟。
察覺到陸星沂的動作,季老夫人很是配合的低下了頭,而後便見陸星沂湊到她耳畔輕聲問道:“老祖,元寶哥哥什麼時候下學啊?”
聽陸星沂這麼問,季老夫人讓張嬤嬤看了時辰。見距離季元寶下學不到一刻鐘了,季老夫人便牽著陸星沂的小手兒從羅漢床上站起了身。
“你們年輕人先聊吧,我帶著星沂丫頭去前院兒接元寶下學,晚一些回來一起吃飯。”
說著,季老夫人牽著陸星沂同張嬤嬤一起離開了客廳。
眾人起身目送季老夫人離開,看著老夫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處,陸政安伸手從懷裡摸出先前季月賢交給他的令牌,又重新放到了他的手邊。
“喏,這東西還給你。”
季月賢瞥了眼桌上的令牌,伸手拿回來摩挲了一下塞入了懷中。
陸政安端著茶盞抿了一口,想到宋淮書的建議,猶豫了一下後開口說道:“我有樁生意想同你談,不知你可有興趣?”
季月賢一聽陸政安這話,驚訝的眉毛都挑了起來,本要去端茶盞的手都縮了回來。“你和我談生意?這倒是稀罕事。”
陸政安並不把季月賢的調侃放在心上,將他們想和禾源居合作的打算說了出來。
為了躲避風頭,季家將相當一部分產業都轉去了南方。雖說禾源居表面的規模並不大,但所在範圍廣,串聯起來幾乎遍佈整個南方。
陸政安所提之事對季月賢來說,能獲取的收益並不是很多。若是換做其他人季月賢可能直接就推掉了,不過,憑他和陸政安一家的關係,雖說麻煩了些,但說到底不過是捎帶手的事。
瞧著季月賢一臉沉思的敲打著桌面,宋淮書不免有些緊張,下意識看向身側的陸政安。
見狀,陸政安伸手握住宋淮書的手,輕捏了一下他的掌心,示意宋淮書不必緊張。
琢磨了片刻,季月賢終於回過神來,抬頭看向陸政安和宋淮書說道:“行,具體需要怎麼做你再仔細跟我說說,我也好吩咐下面人怎麼去辦。”
“其實也沒什麼難得,就是請你手下的人幫忙收購一下芒果乾,而後幫忙從永州渡口送到江安渡口。等到接到貨後,除去你們幫忙墊付的本金之外,我們在額外給你三成花紅。”
一聽陸政安竟然大手筆的給了三成花紅,季月賢立時抬眸看向了他。“眼下你們陸氏乾貨生意可紅火得很,只是這芒果乾這三成花紅都有不少銀子呢。你陸老闆這當真是大手筆啊。”
聞言,陸政安忍不住瞥了季月賢一眼。“若是同別人合作的話,我定然不會這麼大方,跟你還是捨得的。”
陸政安的話,說得季月賢心裡很是熨帖,咧著嘴笑道:“行,你既然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只當全力配合。等下我就讓人傳信給寧州以及附近的人,讓他們幫著收購芒果乾。”
說罷,季月賢傾身往陸政安面前靠了靠,繼續說道:“你們倆既然對我這麼大方,那我也不能太過小氣。等芒果乾運送到江安鎮渡口時,可以先送到我們這邊的倉房,缺貨時隨時讓人來提。”
……
陸政安對於季月賢說陸氏乾貨生意紅火還當是調侃,然而當陸政安帶著兩大車的貨回到陸家村的時候,陸長根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直奔大車上的貨,頓時有些呆了。
看著陸政安一臉懵,一旁的陸鐵栓同樣激動的解釋道:“你們可回來了,若是再遲幾天長根叔都要去季家打聽訊息了。”
見剛回來的幾人仍是一臉莫名,陸鐵栓還想繼續說,卻被一旁的陸長根給打斷了。
“哪有你說得這麼誇張,不過倉房的芒果乾,還有鹹乾花生沈記都已經催了幾次貨了,我這心裡不是也著急。”
一聽陸長根的話,宋淮書頓時有些驚訝了。“我們走的時候,倉房不是還有小一千斤的芒果乾嘛,全部都賣完了?!其他的呢?”
“都沒了!其他東西也出了不少。索性今年咱們收的鮮果多,要不然別說原陽鋪子那邊,就是一個沈記咱們也供應不過來。”
說罷,陸長根連忙招呼村兒裡的男女老少開始卸貨。見陸政安和宋淮書仍是一臉茫然,陸長根嘆了口氣來到兩人面前,看著困得蔫頭耷拉腦袋的陸星沂,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
“你們都趕了那麼久的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明兒我再過去同你們細說。”臨了,陸長根又說了一句:“政安啊,這次咱們作坊這次可真是立起來了!”
陸政安見陸長根如此表情,哪裡能安心休息。見淑儀嬸子過來,便讓宋淮書把已經睡著的陸星沂交給她,而後兩人隨著陸長根一起進了作坊。
陸長根也不知該怎麼跟兩人細說,讓陸迎春去黃師傅那裡抱來了這幾個月的賬冊。待陸政安和宋淮書看到將近兩公分厚的賬冊時,整個人不禁驚呆了。
兩人翻開賬冊一筆筆的看著上面的出貨數量,在看到賬冊最後的總收益後,兩人許久未曾回過神來。
看著兩人的表情,陸迎春不由的掩嘴笑了起來。“你們倆這是什麼表情?被嚇傻了?”
聞言,宋淮書竟真的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確實有些出乎意料。原先政安只預測到同沈記合作之後,作坊的生意會比之前好一些,但是沒想到竟然這般的好……”
“中秋節的時候,沈記的人給送來了一筆貨款,我怕放在手底下不安全,去原陽鋪子送貨的時候,和你岳父一起悉數存進了銀號裡了,晚一些我回家取來給你送去。”
“我和淮書這剛回來,先放您那兒也無妨。”說罷,陸政安想起原陽的岳父岳母,忙問道:“原陽那邊也是如此?父親可忙的過來?”
“你岳父請了個夥計,和你岳母一起,三人倒是還能應付。再過幾日我還得去原陽送貨,你們正好休息幾日也過去看看情況吧。”
陸政安和宋淮書從作坊裡抱著賬本出來,整個人還跟做夢一樣。直被腳下的石頭差點兒絆一跤,這才回過神來。
看著宋淮書關切的目光,陸政安摸了摸手裡的賬冊,不由嘆了口氣。“眼下生意這般的好,倒不知借了沈記的光,還是咱們運氣好了……”
“為什麼不是咱們作坊的東西好?”宋淮書生怕陸政安再走神摔倒,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兩人一邊走一邊說道:“咱們努力到今天費了不少心血,日後更得小心行事。我方才聽迎春丫頭跟我說,沈記又聯絡了曹師傅,可能還要開分號。若是他們還和咱們家合作,日後定要擴大作坊規模。你先前想在秣陵那邊建造作坊的打算,真的可以考慮起來了。”
“作坊好弄,但是幹活的人選難尋。算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陸政安還當回來之後能休息一陣子,沒想到等到作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已經快到冬月了。
原陽的鋪子已經託付給自家岳父一年了,如今到了最忙的時候,陸政安和宋淮書自然不能再當甩手掌櫃。
在臘月初五的時候,陸政安帶著宋淮書父女倆,和陸長根一起帶著兩大車的貨來到了原陽。
因為路途中下雪,陸政安等人走了三天才到達原陽。
宋蘭氏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一家三口,還當是自己在做夢。直到裹得跟個球一樣的陸星沂抱住她的腿,宋蘭氏這才反應過來。
“哎呀,你們怎麼來了?我,我還當自己是在做夢呢。”說著,宋蘭氏彎腰將陸星沂從地上抱了起來。親了親陸星沂肉乎乎的臉蛋,一時間眼睛都不由溼潤了。
“鬧鬧,你想我了沒呀?我去寧州的時候,可想你了呢,做夢都想。”
陸星沂可以說是宋蘭氏一手照顧大的,猛地分開那麼久,自然是想的厲害。“想,哪能不想。”說著,宋蘭氏又抱著陸星沂親了親。
看著祖孫二人如此,宋淮書心裡也頗有些不是滋味兒。伸手揪了揪女兒頭上的小鬏鬏,低聲說道:“行了,快別這樣了,快安慰安慰姥姥,讓她別難過了。”
聞言,陸星沂聽話的抱了抱姥姥的脖子,又奶聲奶氣的說了不少暖心的話,宋蘭氏的情緒方才好些。
宋淮書在回到化龍鎮就開始饞沈記的酸菜鍋子,到了原陽後就讓許掌櫃幫忙準備了個大鍋,等收了生意後,便和陸政安一起端到了鋪子裡,一干人等圍坐在火爐旁,一邊說著最近的事情,一邊吃著涮鍋。
近些時候鋪子裡的生意火爆,雖說有夥計在一旁幫忙,但宋希仁仍是得跟著操心,幾個月下來依然瘦了不少。
陸政安看著老泰山為自家鋪子操心又出力,心裡不免有些愧疚,端起手裡的酒杯從凳子上站起了身。
“這一年多虧父親母親幫襯,我和淮書才能安心在外。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謝的話,就敬您二老一杯水酒聊表謝意。”說罷,陸政安雙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見陸政安如此,宋希仁忙站起身對他擺了擺手。“都是自家人,這麼說豈不生分?再說了,我們也只是守守鋪子,也沒能做什麼。”
“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
飯後無事,陸政安和宋淮書一起盤著鋪子近一年的營收。除去本金之外,發現鋪子這一年竟有將近七千兩的結餘。加上作坊那邊沈記結算的貨款,兩人今年已經賺了萬兩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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