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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夫說胎兒三個月後便能同房,但陸政安顧忌著宋淮書的身子,到底不敢盡興,淺淺的嚐了肉味兒便也就作罷了。
宋淮書知道陸政安是在擔心他,看著他隱忍的模樣心裡不禁有幾分內疚。
等到陸政安起身要去打水給兩人擦洗時,黑暗中的宋淮書大著膽子拉住了陸政安的手,而後在陸政安的疑惑中鑽進了被窩……
知道宋淮書害羞,陸政安從來不敢要求他這般。藉著月光看著宋淮書小雞啄米一般的點著腦袋,陸政安終是放任自己了一次。
難得食足魘飽的兩人這一夜睡得格外的安穩,直到翌日宋淮書因為內急問題這才醒了過來。
陸政安給宋淮書找了衣裳看他穿上,自己這才洗漱好進灶屋準備早飯。
看著灶屋裡忙碌著的陸政安,宋淮書去倉房給圈裡的小崽崽們把食兒拌好,等他把和好麥麩倒進食槽裡,陸政安的早飯也差不多做好了。
因為今兒上午要下山給村裡人結工錢,兩人也不再磨嘰。吃完了早飯,兩人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揣了銀子往山下走去。
村裡人看到陸政安和大著肚子的宋淮書過來,雖然不少人覺得有些怪異。但面對陸政安和宋淮書同眾人打招呼,到底也不好意思不應。只是等兩人過去之後,人群裡難免有人對著兩人的背影指指點點。
倒是一旁陸鐵栓的老娘有些看不過眼,對著那幾個衝陸政安和宋淮書指指點點的人叉腰罵道:“咱村兒裡的有些人家就是欠登,當著人家的面兒搖頭擺尾的,跟只哈巴狗一樣的。等人家走了又在背後對著人家說三道四的,先前跟著人家上工掙錢的時候,沒見你們這樣兒,這端碗吃飯,放下碗罵孃的可真是玩兒的溜。”
正對著陸政安和宋淮書的背影翻白眼兒的王秀梅一聽劉婆子這話,登時就炸了。從石凳上跳起身,指著劉婆子罵道:“你個遭瘟的老婆子,你罵誰是狗呢?!”
不等劉婆子回應,只聽一旁的葛婆子慢悠悠的回道:“人家也沒指名道姓,你跳這麼高做什麼?好好的人不做,非得上趕著當只狗也是真有意思。”
葛婆子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頓時大笑起來。王秀梅被臊的一陣臉紅,捲了手裡的鞋底氣沖沖的跑回了家。
就在眾人圍坐在一起笑著方才王秀梅的糗樣時,只聽有人喊發工錢了,一干人等紛紛往陸長根家去看熱鬧。
陸長根家的院牆並不高,陸政安看著牆頭外圍著看熱鬧的人不禁覺得好笑。片刻之後,等到陸長根確認所有人家都到了之後,陸政安便拿了三十一兩二錢放到了桌案上。
“這次的工錢還按照上次來結,期間各位也跟著我跑了兩天去起苗,這兩天咱們就另外算錢。每人每天十文,兩天一共補貼給大家二十文。算下來大家夥兒該得的是三十一兩二錢,這銀子我就放在這兒了。因為我家淮書現在離不得人,我也就不去給大家兌換成銅錢了。大家可以找幾個信得過的人換好,你們自己分一分。”
眾人一聽竟然額外還能多的二十文錢,一個個頓時樂開了花。
見狀,陸政安將手裡的銀票和碎銀子,交給陸長根同村裡幾位長輩驗過之後,看著興致勃勃的眾人,也不想耽誤他們分工錢,牽著宋淮書便要進屋同陸楊氏說話。
然而,就在陸政安即將轉身的時候,只聽人群裡有人問道:“政安,今年你還要不要做果乾?到時候你園子可還招人?”
陸政安循著聲音看去,見問話的是劉長山,立即點了點頭。
“等果子熟了肯定要招的,不過眼下園子裡才剛剛開花,今年是什麼光景還不能確定。不過你們若是跟著我不嫌累得慌,到時候有活兒我還請你們過去。”
得了陸政安的話,眾人心裡更是開心。畢竟家門口能有活兒幹,誰也不想背井離鄉。
隨後,陸長根叫了幾個成熟穩重,辦事妥帖的青年拿了陸政安給的銀票去鎮上換銅板,自己則帶著陸政安和宋淮書進了屋。
在給眾人結工錢的時候,陸楊氏一直在屋裡盯著陸迎春學習女紅。看到三人進屋,曉得事情已經辦完,便從櫃子裡拿了一封點心遞給了宋淮書。
“這幾日怎麼樣?瞧著你氣色比先前確實好了幾分,臉上也見肉了。”
宋淮書也不同陸楊氏客氣,接過她遞過來的點心便捏了一塊兒。“天天除了睡,睡了吃,什麼活兒都不幹哪能不長肉。”
聽到這話,陸長根笑呵呵的說道:“現在又不是農忙,家裡有政安在呢,你跟著操什麼心。你只要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平平順順的比什麼都好。”
眾人難得見陸長根這麼燦爛的笑臉,一時間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還是陸楊氏沒存住話兒,笑著同陸政安和宋淮書說道:“今兒早上收到你政廷哥的信兒,說你嫂子也有身孕了,估摸著比淮書要晚一些。”
陸政廷在林州的府衙當差,娶的是府衙一位小吏的女兒。因為差事的原因,陸政廷平時極少回來,那位小吏的女兒也只有和陸政廷新成婚之後,燒喜紙拜祖宗的時候回來過一次。
當時陸政廷在家只停留了一天,翌日一早便匆匆返回了林州城。至於陸楊氏這個兒媳婦兒,村裡人都沒見過。
細算下來陸政廷和媳婦兒成婚也有三四年了,兩人這麼晚才要孩子,屬實讓陸政安覺得有點意外。
不過,看陸長根和陸楊氏兩人這般開心,陸政安也不想掃兩人的興,和宋淮書一起向兩人道了聲喜。
“既是嫂子有了身孕,那嬸子是不是得過去看看?這麼大的喜事,您這馬上要當奶奶的,不去可說不過去。”
聞言,陸楊氏點了點頭。
“自是要去的,我讓你長根叔從隔壁村兒訂了一頭羊,等明兒殺好之後我再過去。第一次去,咱也不能空手不是。”
裡屋的陸迎春聽到外面的說話聲,噘著嘴巴從裡面走了出來。
站到宋淮書身側,對著宋淮書和陸政安說道:“我爹孃淨是瞎樂呵,我那嫂嫂架子大的很,就同哥哥成親之後回來過一次。回來不是嫌棄屋子不乾淨,就是嫌棄家裡的飯菜不好。哥哥信裡都說了,讓你們不用過去探望,你這麼眼巴巴的貼過去,人家心裡指不定怎麼嫌棄你呢。”
一聽陸迎春說這話,陸楊氏臉上的笑容頓時落了下來。
“你這死丫頭瞎說什麼呢,你嫂子自小嬌生慣養的,咱家條件不好,她不習慣也是正常。”
“行行行,你想去就去吧,到時候受了委屈,可沒人給你出氣去。”
陸楊氏揚手便要去揍陸迎春,宋淮書見狀,忙伸手將人拉了過來。仔細將陸迎春護在身後,而後擰著眉頭對小丫頭說道:“哪有你這麼跟父母說話的?若是讓外人聽到了,都成什麼樣子了?!”
說罷,宋淮書扯了扯陸迎春的手臂,將她往前拉了拉。“快去跟你娘道歉。”
陸迎春回頭看著陸政安和宋淮書,紅著眼眶有些不情願。“我又沒說錯,嫂子她就是看不起人。”
聞言,陸政安走到陸迎春面前,摸了摸她的發頂,問道:“不管你說沒說錯,但是你這般頂撞長輩你覺得合適麼?即便是你說的對,你身為小姑子也不該這般在人後議論長嫂。”
聽陸政安這麼說,陸迎春也知道自己方才說的話有些過分了。抬眸看了眼自家孃親鐵青的臉,期期艾艾半天才挪到陸楊氏面前,扯著她的衣袖晃了晃,小聲說道:“娘,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陸楊氏聽著陸迎春的道歉,臉色到底緩和了幾分。見狀,陸政安側頭看了眼宋淮書,對他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起身告辭。
“中午就在這兒吃吧,你倆回去也不值當的再開火。”
聽到陸楊氏的挽留,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笑著拒絕了。“等您老從林州回來之後,我倆再來蹭飯,今兒就先回去了。”
從村子裡出來,宋淮書想著陸楊氏要去探望兒媳的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陸政安看他表情,握著他的手輕輕晃了晃。“怎麼這副表情?怎麼突然不開心了?”
宋淮書仰頭看了陸政安一眼,嘆息一聲說道:“怪不得成家的時候,家中的長輩一直說什麼門當戶對。如今想想,像我父親和母親,還有長根叔家的堂兄和堂嫂,多少都會有些困擾。”
“父親母親雖說門第有些差距,可這麼多年來兩人感情深厚,從未紅過臉,不能說兩人不幸福吧。至於政廷哥家的這位嫂嫂,咱們沒有見過人,也不能妄加評論。不過,人家既然能不計出身,把女兒下嫁給政廷哥,也未必是那等有門戶之見的人家。”
說著,陸政安將宋淮書身上的外衫拉好,將被風吹亂的髮絲理到背後,輕聲勸慰道:“你沒事就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等下想吃什麼。要不燜一鍋米飯,燉條魚?到時候我把米多蒸一些,晚上給你做蛋炒飯吃。”
聽陸政安這麼一說,宋淮書也不再去糾結先前的問題。點頭應了一聲,擰眉說道:“咱們後面園子裡的小青菜是不是能吃了?母親昨天還給帶了一塊兒豆腐回來,做個青菜豆腐湯吧,吃著爽口。”
宋淮書的要求極其簡單,陸政安自然答應。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家走,然而還沒到山腳,只見葛婆子提著揹筐著急忙慌的朝這邊跑來。
看到兩人後,葛婆子朝著他們擺了擺手。
陸政安和宋淮書表情疑惑的對視一眼,還沒等兩人問她怎麼了,只見葛婆子喘著粗氣,說道:“你,你家來可客了。趕著馬車,還跟著不少丫鬟小子。”
一聽葛婆子這麼說,陸政安立時明白是季老夫人來了。
此時的宋淮書也已經反應過來,緊張的抓著陸政安的手,焦急的問道:“政安,應該是老夫人來了。怎麼辦?我現在……”
宋淮書一邊說,一邊低頭看了眼自己無法掩飾的肚子。兩隻手扯了扯衣襟,表情很是無措。
陸政安驚訝過後倒是鎮定了下來,側頭看了眼身側神情慌張的宋淮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怕什麼,你是我契兄,而且肚子裡還懷著我的孩子,便是老夫人來了又能如何?”
說罷,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一路往化龍山走去。
等兩人來到家門口時,季老夫人正同季劉氏和季月賢站在陸政安家門口的山坡上眺望著一眼無際的桃花海。
遠遠地瞧著山道上有兩個黑點兒緩緩向上走來,季老夫人拄著柺杖,指著兩人所在的方向笑道:“瞧那兩人是不是回來了?”
眾人隨著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兩個身影正向這邊過來。不過,細看之下季月賢發現其中個頭稍高的那人是陸政安沒錯,可被他小心護在身邊的人雖和宋淮書有些神似,可仔細一分辨卻又有些不同。
季月賢心中好奇,順著山道往下迎了一段距離,在能看清對方容貌之後,季月賢看到被陸政安小心翼翼的護著的宋淮書,以及他渾圓的肚子當即愣在了當場。
“淮書,你這是怎麼了?不過半年未見,這肚子,這肚子怎麼變這般大了?”
看著季月賢一臉震驚的模樣,陸政安攙扶著宋淮書的手臂,提醒他注意著腳下,而後這才轉回頭看向季月賢說道:“先回家再說。”
宋淮書還有些不能適應,感覺到季月賢頻頻投過來的目光,下意識的握住了陸政安的手。
知道宋淮書心裡有些不自在,陸政安似是安撫一般捏了捏他的掌心,帶著他回到了門前。
看著宋淮書的模樣,老太太和季劉氏也被嚇得不輕。畢竟宋淮書又不是女子,肚子莫名這麼大,定是有了什麼病症。
老太太想起昨日自己跟陸政安問起宋淮書時對方的回答,老太太不禁有些緊張。“這,淮書他……”
看著老太太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陸政安笑了笑摸出了鑰匙,上前將門鎖打開。
“老夫人一路過來辛苦了,咱們還是進去說吧。”
陸政安和宋淮書將老太太一行人迎進堂屋裡,等待老太太,季劉氏坐定之後,陸政安和宋淮書再次上前同兩位長輩見禮。
看著宋淮書大腹便便的模樣,老太太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兒。等到兩人起身之後,這才拉著宋淮書的手臂,關切的問道:“你這可找大夫看過了?大夫怎麼說呀?”
聞言,宋淮書的耳垂微微發紅,眼神下意識的瞄向了陸政安。
曉得宋淮書不好意思開口,陸政安上前來到宋淮書身側對老太太說道:“老夫人放心,淮書他不是身體抱恙,而是有了身孕,眼下已經將近六個月了。”
第八十二章
雖然陸政安和宋淮書雖然篤定,可老太太心裡卻始終不敢相信。
畢竟男人生孩子實在離奇,而且在場的人別說是見過,便是聽都沒聽說過。
老太太仔細的問了宋淮書一些事宜後,聽到是本鎮的郎中給把得脈,眉頭便皺的更緊了。
猶豫再三,這才對陸政安和宋淮書商量道:“我隨行的有一位大夫,以前是在宮內太醫院供職。離開宮中後被你大舅舅請來,專門為我把脈。非是我不相信你們所說,只是事情太過離奇,還是再聽聽大夫怎麼說。”
陸政安倒也不在乎季老夫人等人的懷疑,他同宋淮書朝夕相處,孩子的胎動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又如何能夠做得了假。
而且季老夫人隨身伺候的乃是大內出來的御醫,自然是有點子真本事在的。若是能讓御醫給宋淮書看看脈象,陸政安更是放心。
在季老夫人派人下山後,陸政安這才發現已經快到晌午了。現在的宋淮書最是受不得餓,轉頭朝他看去只見宋淮書正捂著肚子,臉色有些難看。
陸政安微微將頭側到宋淮書面前,低聲問道:“可是肚子餓了?”
聞言,宋淮書表情有些赧然,悄悄看了眼季老夫人的臉色,對陸政安說:“是有些餓了,孩子這會兒有些鬧騰,踢得我有些難受。”
一聽宋淮書這麼說,陸政安應了一聲,忙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瞧著要到晌午了,我去做飯吧。”
“不用,不用,我們這次是帶了菜來的。淮書餓了吧?我這就讓下人把飯菜送上來。”
季劉氏已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了,聽陸政安說要去做飯,立時從椅子上站起身去外面招呼下人把帶來的食盒從馬車上提下來。
季老夫人看著勤快的二兒媳,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伸手拉過宋淮書的手,解釋道:“淮書,你不要怪老婆子我多疑。這事兒實在是太稀罕了,不親耳聽到大夫說,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想到宋淮書肚子裡或許真揣了一個小娃娃,季老夫人便開心的有些合不攏嘴。
“哎喲,一想到你們真是有了孩子,我這心裡就止不住的開心。”
覷著季老夫人的臉色,宋淮書見她老人家臉上的開心不似作偽,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您不覺得奇怪麼……”
沒等宋淮書後面的話說出口,季老夫人依舊是一臉笑意,只是語氣卻已然冷了下來。“男人如何了?你能生孩子是天賜的恩德,是件天大的好事,只要有老婆子在,我看誰敢說三道四!”
季老夫人此言一出,宋淮書便覺得這話有些耳熟,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一旁老神在在喝茶的陸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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