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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我是說萬一,那陸政安對淮書並無意思怎麼辦?”

知道自家夫君是徹底鬆了口,宋蘭氏提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聽他這麼說,宋蘭氏微微一笑,“他若沒這個心思,我們也不能強求不是。”

宋希仁不知該不該慶幸髮妻想得開,嘆了口氣摸了摸已經溫度適宜的藥碗,端起來遞了過去。“其他的先放一邊吧,咱們先把身體養好是關鍵。”

宋蘭氏接過藥碗,抬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宋希仁,道:“這件事你莫要在淮書面前漏了口風,這事還是先莫讓他知曉的好。不過,你可能找理由讓我見一見陸家小子?”

聞言,宋希仁看著宋蘭氏手裡的藥碗心中一動。“藉口有的是,但是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要不然人家本來願意的,但是看到我們兩個病的病,老的老也都害怕不敢接茬兒了。”

宋蘭氏哪裡不知道自家夫君是什麼意思,心中感動的同時,也明白不能成為孩子的拖累。

“你說得對,我們絕對不能成為淮書的累贅。”

第十二章

陸家營村,陸家

陸政安帶著李二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到了辰時。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照在身上直叫人冒汗。

李二旺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看著陸政安背上的揹簍,開口道:“小安哥,累不累?要不我來幫你背吧?”

兩人昨天在小河溝裡撈了將近二十斤小魚,除去送給宋淮書的兩斤,兩人這次賣了將近一百八十文錢。

陸政安原想和李二旺平分,奈何李二旺卻只要了八十個大錢,再給卻不肯要了。

見他如此,陸政安也不想佔他便宜,用那多出來的二十文錢買了幾個大肉包子和四個饅頭。

如今賣魚算是有了進項,這麼一早跑一趟,陸政安也不想空手回去。買了二十個雞蛋後,又去雜貨鋪買了些油鹽醬醋。直到街上行人慢慢多了起來後,兩人這才開始往回走。

回村兒的路上,陸政安將買來的包子和饅頭分給李二旺,兩人邊走邊吃等到快到家的時候,兩人已然吃飽了。

不過,李二旺雖然吃的很快,但表情凝重顯然有些心事重重。尤其時不時的看向陸政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讓陸政安感覺極為無奈。

然而李二旺到底有什麼心事,陸政安並不想多問。畢竟兩人交情實在是算不得深,沒必要上趕著當知心好大哥。

待兩人即將走到陸家村後的時候,陸政安察覺到李二旺的腳步似乎更慢了。他雖然著急回家喂那群小崽崽們,可也不好就這麼一個人先走。所以,便只能催促李二旺:“日頭越來越大了,快一點走吧。”

聞言,李二旺抬頭看了一眼陸政安,摳著粗糙的猶如樹皮一般的手指半晌沒有作聲。

就在陸政安耐心耗盡準備轉彎上山的時候,只聽背後李二旺遲疑道:“小安哥,今天咱們倆去鎮上賣魚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我嫂嫂那人……我怕她知道了定要鬧個雞犬不寧。”

聽李二旺竟然在擔心這個,陸政安不禁有些無奈。“這個你放心,我並非是那嘴碎的人。而且我住在化龍山,平時並無什麼人來往,今便是我想說也找不到人,你且放心就是了。”

知道陸政安說到做到,李二旺得了他的話頓時鬆了口氣,開開心心的跟陸政安道了聲謝。

“日後小安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做的,肯定不會推辭。”

陸政安對李二旺的印象不錯,雖然他並沒有什麼需要李二旺的地方,但仍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眼見著日頭越來越高,想起還沒餵食喂水的小崽崽們,陸政安也沒有心思同他再說其他的,當即揹著揹簍往化龍山上走去。

屋子裡的小崽崽們此時已然是餓極了,開啟院門剛剛走到堂屋門口,便聽到小崽崽們嘰嘰喳喳的叫聲。

待陸政安將小崽崽們從屋內搬出來喂好吃喝,看它們被圈在席子裡四處溜達,總覺得這麼弄不是長久之計。好在家裡的院子夠大,西面的雜物間因為接連著堂屋的西間,後面就是一個不到一分的空地。

那處是原身尋常堆柴火用的,還算乾淨平坦。若是收拾一下地上的樹枝雜物,在旁邊插上竹片圈起來,用來當雞鴨圈應該沒什麼問題。

陸政安不是個做事拖沓的人,腦子裡有了想法之後,當即從雜物間裡找了鐵鍬出來。

農家人過日子勤不勤快,除了看田裡有沒有草,另一方面就是看柴火垛。

而原身顯然不是個懶得,一人多高的柴火垛碼放的整整齊齊,似是用尺子量過的一般。雖然說地面冒出了不少雜草,但也不顯得髒亂,正好可以將小崽崽們放進去,吃吃草,啄啄草裡的蟲子。

收拾空地並沒用多少時間,等到全部整理好之後,陸政安估算了一下竹子的用量,隨即便拿著砍刀去了旁邊的竹林。

……

陸政安家外的這處竹林其中毛竹居多,毛竹體積大劈開圍院子正適宜。加上現在小崽兒們都還小,籬笆牆不能有空隙,所用的竹子量就更大了。

在竹林裡轉悠了片刻,陸政安終於尋摸到了一叢體積比較粗/大的毛竹。將竹子砍倒之後,陸政安將竹身上的枝枝葉葉砍掉,用繩子捆在竹身上咬牙往院子方向拖去。

鮮竹子含水量較高,拖起來自然是極重的。便是陸政安身體比較健碩,而且這一路還都是下坡,等他將竹子拖到家門口時,也不由累出了一身臭汗。

用袖子抹了把臉,陸政安將手裡的砍刀扔在地上,準備回院子裡打算喝口水解解渴。

然而,剛等他邁入院子,只見一條通體漆黑,莫約能到成人膝蓋處的黑犬的正圍在他用席子給小雞崽兒們臨時搭建的臨時住所不停的用爪子扒拉著。

見狀,陸政安立刻加重腳步想要把那隻黑犬嚇走。而那狗看到主人回來,雖夾著尾巴也是有些怕的,但仍是一邊向旁邊繞圈子躲著陸政安,一邊齜著牙虛張聲勢。

陸政安擔心自己好不容易買回來的小崽崽們。見那狗竟然還敢嚇唬他,怒火頓生,當即拿起豎在牆邊的掃把拍了過去。

被拍的黑狗夾著尾巴慘叫著從大門口奔了出去,陸政安看到那黑狗奔出門去,這才疾步往簡陋的雞圈走去。

見裡面的小崽崽們果然被嚇得擠在嘰嘰的直叫,陸政安心裡一陣心疼,只恨方才自己那一掃把拍的有些輕了。

轉去櫥櫃裡又拿了半碗小米飯放進盤子裡,陸政安見小崽崽們緩了一會兒吃的歡快也就放下了心。

坐在旁邊喝幾口水後,陸政安這才緩過勁來,這才從雜物間裡找到鋸子去處理門口的那株毛竹。

就在陸政安提著鋸子剛剛踏出門口,卻不想方才被他趕出去的那隻黑狗正蹲在路口不停地觀望著他家門口。

看到陸政安從院子裡出來,立即站起身夾著尾巴,揹著耳朵衝他汪汪一陣狂叫。

陸政安見那狗竟然不光沒跑,還敢對著他狂吠。哪裡會繼續容忍這黑毛畜生,轉回身拿了掃把就衝那隻黑狗拍了過去。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穿著藍色布衫的女人牽著一個莫約七八歲的孩子從旁邊的林子裡走了出來。

看到陸政安拿著掃把正追著自家的狗打,當即揚聲喊了起來:“陸政安,你打我們家狗做什麼?!”

看到來人,陸政安擰著眉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對方正是村裡的周寡婦和她的兒子周栓寶。

第十三章

原本週寡婦的男人周熱鬧,以前在鎮上的一家酒樓做跑堂。有一天,一個客人酒吃多了在酒樓裡鬧事,身為跑堂的周熱鬧便上前勸解。

然而醉酒的人又有什麼理智可言,於是,周熱鬧就被那醉酒的客人,一板凳給拍在了腦門,人當場就不行了,拉回家不過幾個時辰就斷氣了。

酒樓的老闆知道出了事倒也沒推卸責任,看周家只留下周寡婦孤兒寡母過生活也著實可憐,加上週熱鬧也是在自己酒樓出的事。不光幫著周家料理了後事,最後還賠了三十兩銀子。

當時,周寡婦因為這幾十兩銀子,引得附近村子不少二流子懶蛋情願當週栓寶的便宜爹。

奈何周寡婦對她那故去的男人感情深厚,拿著掃把趕走了那群心懷不軌的人。甚至叫了村長和村裡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跪在祠堂裡賭咒發誓,這輩子都要為周熱鬧守節絕不再二嫁。

周寡婦此舉讓村裡不少人對其刮目相看,從此,只要看到那些對她圖謀不軌的二流子懶蛋在她家門口溜達,村裡人便自覺幫她趕走了。有那養狗的人家,在家裡的母/狗生了小狗之後,還特意送了幾隻狗崽兒給周寡婦看家護院。

因為陸政安並不在村裡住,對周家的事有所耳聞,原身對周寡婦這種女子打心底也是欽佩的。

不過,此時的陸政安聽著女人的聲音尖細,聲音裡夾雜著滿滿的憤怒,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似乎跟傳言並不一樣。

從她繃緊的嘴角以及充滿憤怒的眼神,怎麼看都是一副刻薄之相。

陸政安提著掃把淡淡的掃了一眼對面的母子二人,並沒有回答周寡婦的問題,反而答非所問道:“既然方才那隻亂竄的狗是你家的,那就麻煩看緊點兒。那狗剛剛跑到我家去,差點兒咬死我家的雞崽兒。”

等陸政安話音落下,周寡婦表情有些不自在,心裡明白自家狗怕是真的惹了禍。

現在一隻雞崽兒可不便宜,周寡婦生怕陸政安獅子大開口跟她索要賠償,便攬著兒子周栓寶的肩膀,開始顛倒黑白。

只是心裡到底沒有底氣,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弱。“陸叔是不是看錯了?小黑那是我家看家護院的狗,平日裡最聽話不過。別說去咬小雞仔了,就是攆貓都是不敢的。”

陸政安年紀雖輕,可輩分卻是不低。別看周熱鬧比他長了十多歲,可若論輩分來說,還得喊陸政安一聲‘小叔’。

不過,眼下週寡婦這聲‘叔’卻抑揚頓挫,聽上去多少有股子咬牙切齒的感覺。

“照你這麼說,都是我家剛出殼幾天的小雞不懂事,先招惹了你家狗?”陸政安似笑非笑的盯著周寡婦母子,眼神滿是嘲諷。

“自然是你家小雞先招惹我家狗在先,而且誰像你家出門不關門,咬死活該!”

周寡婦聽著陸政安的話,正不知該如何反駁。沒想到卻被身側的兒子搶了先。

只是這周栓寶是周家的獨苗,平時都被慣壞了,說話極是不講道理。

而自家兒子的話一出口後,周寡婦頓覺不妙,再想去阻止周栓寶已然太遲了。所以,周寡婦只能忍著心疼呵斥了寶貝兒子一聲,隨即低眉順眼的跟陸政安道歉。

“陸叔,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娘,你幹嘛要跟這個他道歉,明明就是他的不對,小黑咬死他家小雞就是活該!”

陸政安聽著眼前的孃兒倆不如此不講道理,直接氣把陸政安給氣笑了。

瞄了眼躲在十多米開外的那隻黑狗,陸政安摩挲了一下手裡的掃把,道:“村兒裡都說周嫂子是個明理人,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陸政安表情一本正經,可說的話卻讓周寡婦直接的異常刺耳,正要開口說話,只聽陸政安繼續說道:“周嫂子教孩子也是一把好手,這顛倒黑白,強詞奪理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會的,想必長大定是個有本事的。”

周栓寶不過六七歲,也還沒去上過學堂,自然沒聽懂陸政安的話,只是聽到最後一句,只當是誇他的。當即昂著小腦袋插著腰,覺得自己厲害極了。

而周寡婦也沒想到向來沉默寡言的陸政安,這酸起人來讓人如此的招架不住,只說得人臉上燥熱,卻偏偏無話可接。想要跟陸政安低頭道歉,但卻又拉不下那個臉。

一時間漲紅著一張臉,擁著身前的孩子表情很是區域性。

見狀,陸政安冷笑一聲,看著一臉得意的周栓寶,鼓勵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正厲害的呢,可不能光耍嘴皮子。像今天這種情況,你應該二話不說直接給對方一個嘴巴子,讓人家好好見識你的厲害。”

周寡婦聽陸政安這麼說,生怕他教壞了自家孩子。伸手將周栓寶拉到了自己懷裡,一臉警惕的看著陸政安,臉色已經有些泛白。“陸叔,孩子還小,你這麼教就有點過分了……”

聞言,陸政安並不以為意。

“過分?那方才說你家狗咬死我家雞是活該的話可不是我教的。再說了,你問問你兒子我教的不對麼?”陸政安側頭看向周寡婦懷裡的周栓寶。

周栓寶此時腦海裡正幻想著用陸政安說的招式,將村裡經常不帶他玩兒的狗娃給踩在腳下。聽到陸政安問他,便想也不想的點了點頭。

周寡婦見狀,哪裡還敢歪纏,挎著籃子牽著一臉不情願的周栓寶疾步往山下走去。

看著周寡婦狼狽的身影,陸政安冷笑一聲提著掃把轉身回家去了,不過兩人卻都沒注意到林子的上當一個挎著籃子的老太婆正躲在樹後偷偷注視著兩人。

……

五天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此時的小雞小鴨們,翅膀上的絨毛已經褪去,已經比初來時長大了不少。

忙活了這麼些天,陸政安終於將後面菜園的夏苗栽上,雞圈需要的竹片也全部劈好。

現在天氣開始熱了起來,一大早,陸政安便在屋後的空地出拉好繩子,開始搭建籬笆牆。

陸政安要建的這種籬笆牆是最簡單的,將竹片並排楔進地裡,中間不留縫隙就成了。加上小雞小鴨們還小,也不需要太高,弄起來倒也簡單。

只是為了保險起見,陸政安將竹片楔進土裡之後,又用細麻繩給捆紮了一遍。只是沒想到家裡的細麻繩不多,剛捆紮了半面牆就已經沒了。

不過,這個時候再去鎮上買,還得耽誤一天功夫,想起已經能隨意飛躍席子圈成的簡易雞圈的那群小崽崽們,陸政安猶豫了一下,決定去村裡先找村長家的應應急,等到空了再去鎮上買了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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