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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沒開竅的戀愛腦是這樣的,看老婆做什麼都覺得可愛。
直到過了五分鐘,岑閬才後知後覺,無所不能的小江醫生,在江挽瀾面前犯慫,對於自己並不是好事。
不過,管他,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他追求江傅,尤其江挽瀾和陸京被家族反對過,他們淋過大雨,會給江傅撐起最堅固的傘。
自然,前提是江傅對家長說,他想跟自己在一起。
岑閬看著玻璃窗外的大雨,今日午後的對流雨有轉暴雨的趨勢,倒是沒怎麼打雷,大雨沖刷在玻璃外牆上,形成一股一股水流澆注而下。
江傅站在玻璃牆後面看雨。療養院環境優美,連雨落在地上也是乾淨的。
岑閬揹著手,思量了下,道:其實,江總並不兇。一小時半後,結果就會出來,同預期相符的話,岑閬會立刻告知江傅一切真相。
他怕江傅有所擔憂。仔細說起來,是江挽瀾把江得看丟了,岑閬不能完全體諒,但這又如何呢?江挽瀾更不能原諒他自己。
江傅把目光轉過來:“我沒有怕他。”
岑閬笑了下,江傅好像總喜歡在他面前強調他不怕這個不怕那個。岑閬是信的,小江醫生可是連地下城龍潭虎穴都敢隻身進入的人。
人除了害怕,很有很多複雜難明的情感,有些人過幾十年或許才能掂量明白。
“江總以前很心軟,很……”岑閬卡殼,不太習慣用溢美詞彙描述江傅以外的omega,他換了個說法,你看他能和陸京這種臭石頭在一起就知道了。
“他是被一場雨淋得心冷了。”
岑閬:“那天的雨比今天還大。”
那是江挽瀾丟了孩子的第三天,夫夫倆用盡辦法幾乎絕望,江挽瀾跑回來跪在江家大門口求父親幫忙找孩子。
冒雨來看熱鬧的人很多,曾是中央區上流社會最矜貴的omega,跟窮小子私奔兩年後,面無血色地跪在江家門口乞憐。
大雨像是要衝毀一切,壓垮了江挽瀾的脊樑,找了三天孩子早已精疲力盡,數次倒在地上,又在眾人的目光中強撐著爬起來跪直。
那三天也是陸京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他眼睜睜看著江挽瀾去下跪,去求情,暈倒,爬起來。他想把江挽瀾拉起來,可是他只能看
著,因為他的無能為力,只能發了瘋掘地三尺找人。入夜後,他拜託小孩子把食物放在江挽瀾腳邊,但是江挽瀾一口都沒有吃。
江家大門緊閉,三天後才開啟,江老爺子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發誓和陸京斷了,否則報應在孩子身上。”
陸京沒有合過眼,得知訊息的那一夜就出發前往邊境區尋子。
一下雨,江挽瀾的心情就變得很差。他抱著胳膊站在窗邊,看見一對小情侶在玻璃連廊下看雨。
陸京還在後門站崗嗎?撐傘了嗎?
江挽瀾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醒來丟了孩子的午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睡得那麼沉。一歲的孩子並不吵鬧,也不難帶,就連晚上都是跟在陸京那一側睡的。
或許他及時測血,會發現他可能吃了什麼昏睡藥,但那都不重要了。
房東帶走了他的孩子,還有他的手機,他擺在床上的相簿,他所有承載記憶的實物。他連孩子的照片都沒有了。
陸京不愛拍照,手機裡只有滿月時的照片和一些學走路晃來晃去的影片。
江挽瀾有時候不敢睡覺,怕一睜眼忘了孩子的模樣。
熙熙攘攘的馬路上,江挽瀾對陸京說,我決定回家。
他要放棄陸京,選擇孩子了。
滿週歲的孩子,會笑,會走路,會安安靜靜靠著爸爸玩手指,會在陸京下班回來爬過去開門。“爸爸!”
他那麼可愛,左鄰右舍都在誇。
江挽瀾:“我回去求我爸,我們以後不能再見面了。”這是他回去之前就知道的結局。
出事以來一句責怪都沒有的陸京,定定地看著江挽瀾,好像知道終有這一天,良久,道:好。
他一直支援江挽瀾的一切決定。
江挽瀾轉身,淚如雨下。
陸京為了他,被江家毀了軍籍,只能找普通的工作,但他能力突出,受領導賞識,日子也越過越好,他們有很多錢,都打算買一套房子了。
陸京說,對他來說沒有區別,就算進入太空部隊,也是為了給江挽瀾更好的生活。生活明明很好的,小區樓下孩子們蹦蹦跳跳,江挽瀾覺得懷孕也沒事。可是,普通人在命運齒輪碾壓過時,如此不堪一擊。
/>哪怕陸京是這一片最厲害的Alpha,哪怕中央區是最安寧的地方,也找不到一個消失的房東。軍力和警力被戰事抽調,勉強用於維持秩序,失蹤案件怎麼也排不到前頭。
這時候,老牌家族勢力抱團,力量反倒非常強大。
江挽瀾回家了。
後來太空部隊缺人,陸京再入伍,只能從底層士兵做起。他那一屆最優秀的作戰系畢業生,直接保送太空部隊當指揮官,遠不如他的同學都戴上了軍銜。
江挽瀾知道他經過怎樣的艱險,用了二十年,走到上將的位置。
而江挽瀾用了二十年,坐穩了江家家主的位置,把旁支全部砍掉,變成他的一言堂。
前不久送去挖礦的三叔,心中憤恨,知道江挽瀾的逆鱗,吐出實情:雖然江家孩子流落在外很可憐,江老爺子怕找到孩子,江挽瀾反悔,族老決定隨便找找就行。
也就是說,第一次最有機會的江家主導的搜查,根本不走心。江挽瀾心裡有數,他上位後很快主導了第二次。
然而
,今天有人告訴他,他們搜到了很多死在戰亂裡的孤兒,都沒有按照江挽瀾的意思應檢盡檢。
他非常信任的司機,從小看著他長大,甚至目睹他和陸京戀愛過程,還幫忙打過掩護的王叔,喝醉了吐露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哪怕是第二次搜查,他依然漏掉了很多孩子——
瘋的,傻的,活不長的……一切會給江挽瀾帶來詆譭的孩子,王叔覺得不應該是,不能是的孩子。
江先生已經被人看了一場笑話,不能再看第二場。
然而二十年過去,看著江挽瀾如同一潭死水,不死心,也不掙扎,王叔心裡那點信念窟窿漸漸崩塌,藉著酒醉說出他的自大和愧疚。
江挽瀾一瞬間起了殺心。他不在乎他的孩子是怎麼樣的,瘋的,傻的,活不長的,比正常孩子更需要爸爸!
被漏掉的孩子,還能平安長大嗎?
他始終不夠心狠,只踹斷了王叔幾根肋骨。
“江總!”秘書端著藥進來,早上江總說要試試新藥,看著比之前有人氣多了。
“不吃。”
“江總!”秘書眼睜睜看著江挽瀾走進瓢潑大雨裡,連忙撐傘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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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全是唰唰的雨聲,什麼都不用想。
江挽瀾走到後門,看見門外一抹挺拔的蒼灰色。陸京似有所覺,剎那間回過頭來。雨水阻隔視線,雨花比腳踝還高。時隔二十年,他們絕大部分距離以萬里計算,互相存在於對方的新聞頻道里。
這是江挽瀾第一次下樓,第一次路過後門。
陸京從崗亭裡抽了一把傘,撐開在江挽瀾頭上。
江挽瀾似乎想笑,但失敗了,道:“我做錯了。”
陸京牽起他的手握住傘柄,然後鬆開手,道:“你沒有錯。”
陸京永遠只會這一句。江挽瀾閉了閉眼,攥緊了傘柄,他再找一次。
他記得他的誓言。
江挽瀾舉著傘,面無表情地走回去。雨落在了陸京身上。
岑閬:“站太久了,小江醫生。”
江傅:“你說下午帶我去實驗室看地衣。”
岑閬猶豫:“不用午睡?”
江傅:“不困。”
岑閬看雨漸小,道:“行吧。”
星際時代,飛行器的起飛條件其實相當寬鬆,如果只有岑閬一個人,龍捲風都敢擦著飛。平穩駕駛飛行器,是一個有老婆的成熟Alpha的標誌。
岑閬心裡算著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跟江傅粗略看完地衣的時間差不多。
看完地衣,江傅應該很高興,心情也不錯。
王望的頭髮就是送到自家實驗室檢測的,就在地衣實驗室附近。
他守著門口,看見岑先生至今仍然不知緊迫性,急得大逆不道,湊上去提議:“老大,你還有四十分鐘領證的時間。”
小江醫生的戶口一變,戶口本可就不好拿到了。
岑閬:“你的建議很有實用性。”
是他不想領證的問題嗎?
不過,他會適當聽取王望的意見。的確該推一推進度了。
岑閬和江雋一起進實驗室,最新款的顯微鏡,得配上專門的眼鏡去觀察。
岑閬對自己挖回來的一團烏漆墨黑沒有興趣,不過他不會輕易放過跟江傅產生靈魂共鳴的機會。護目鏡一戴,還有點斯文敗類的意思。
江
傅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向載物臺上的地衣。
認真觀察的小江醫生特別可愛。
岑閬不務正業地觀察江得。
江得繞著試驗檯走了一圈,又捱到了岑閬身邊,在岑閬身邊他似乎總是忘記潔癖,站得很近,衣袂相碰。
“你挖得比老師給我的還多。”江傅眼裡閃著亮光。
岑閬頷首,嗯,還有更多。
顯微鏡的調整位置比較靠裡面,江傅的肚子頂到了桌子,不方便,江傅說想看哪,岑閬就幫他調到哪。
江傅第一次進實驗室全程不動手。
岑閬道:“能幫我摘掉眼鏡嗎?”
江傳不疑有他,雙手托住兩邊,幫他脫下來,“不習慣?”Alpha的呼吸驟然靠近,江傅睜大了眼睛:“唔——”
岑閬等了一秒,他確定江聘有時間躲開。
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了微張的唇角,熱意燙破了江傅的科研世界,被岑閬強勢佔據。
江得才反應過來似的,抿緊了唇。
岑閬斯斯文文道:“幫我戴上。”完全不緊張不心虛。
江傅:
他幫岑閬把眼鏡戴回去,下意識道:“不準再脫了。”
岑閬:“說不準。”
還要親的意思嗎?這已經很超出柏拉圖戀愛的範疇了,況且他連柏拉圖都沒答應。江得看著被儲存完好的地衣,體驗到了拿人手短的感覺。
如果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江雋都果斷不要這個地衣。如果這個人是岑閬.…
江傅皺著眉,從包裡掰開一顆深海魚油,塞進嘴裡咬破。孕後期需要補充一點魚油,江傳一直用吞的。
一股濃重的腥味瀰漫口腔。江傅面不改色:“今天還沒吃。”岑閬:“……”這算是什麼防護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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