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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星地處邊緣,距離老魔王的出差星球和逐鹿星都不算太遠,飛一天半就到了。
江傅睡了一個白天,晚上的時候就安靜看書。陸京寡言少語,一直在駕駛艙,從不踏入生活區。
翌日早上,江傅在外面接水,才聽見對方說的第一句話。你的藥物還要研發多久?
江偶:“三四個月。”
接著,陸京又諮詢了藥效之類,江傅——作答。
半天過後,江傅來到神秘的科研基地,見到出差的醫學院院長周清元,幾乎又把陸京問過的問題重新回答一遍。
周清元對他超出預期的想法很滿意,兩人針對江傅帶來的初始資料研究了一下午,就按照這個方向來,好好做。
“做完就差不多畢業答辯了吧。”
“嗯。”
江得心裡仍然記得岑閬突然改變的資訊素味道,便拿出來諮詢院長。周清元聽完描述,臉色一青。“變成了什麼味道?”
江傅遲疑,畢竟是岑閬不肯說出口的隱私。
周清元:“你就告訴我,分化出來的味道,跟你所處的環境有沒有關聯?”江傅:“有,是我們缺少的東西。”
想到某個傳說中的說法,周清元瞬間氣得白頭髮多了一根。
岑閬那小子,用他的野雞實驗室挖牆腳不成,居然打起江傅的主意。那個見人就攻擊的資訊素風暴,江傅怎麼承受得起!
周清元心情複雜地把一把鑰匙拍在桌上:“他沒事,你不用操心。江傅,你回去之後,呆在天宸實驗室,少出去,裡面還有個臥室沒人用。”
江傅:“好。”
他本來也打算顯懷之後少出實驗室。周院長以為他是個Beta,把臥室借給他住,但他實際上是個懷孕的Omega,去住Alpha院長的休息室就不太合適了。
現在是寒假末尾,回去之後他拿錢租個房子,從宿舍裡搬出來。
江傅抿了抿,略微心虛,他還沒告訴院長他畢業答辯要改成打分制。
軍校不為任何人開先例,以絕對強大的公平性籠罩在每一個學生頭上,江傅並不反感這種公平,相反,他還很感激這一路走來學習上的公平性。
他自尋出路,他也做
好院長到時候會給他打零分的心理準備。
他要再努力一點。
得知會見到周清元,江傅就詳細寫了一個實驗計劃,把每一步他拿捏不準的地方都標出來請教老魔王。
周清元把江傅從王緒寧那裡挪回自己名下,頂著導師的名頭,卻因為通訊麻煩沒法指導江雋,讓人自生自滅。岑閬把江傅送到這裡,倒是做了件人事兒。
王緒寧就是想太多,我把最優秀最不用操心的學生分給他,他偏要想著我以後會摘桃子。“軍校不會聘用為了私心洩露研究成果的人,這學年結束就解僱他。”
周清元頓了一下,解釋道:“有人建議我等你畢業了再算賬,免得其他導師心裡不舒服,在畢業答辯上為難你。”
正如王緒寧所說,把非軍需的副產品賣給企業,是很多教授心照不宣的做法,大家雙贏便好。王緒寧與蔣路這個人心不足的垃圾貨色合作,又踢到了頭鐵的學生,這場導師與學生的戰爭,最終正義勝利了。
但是這個“正義”在其他教授心裡是不是正義一方,就不得而知了。萬一某個心理陰暗的教授,不喜學生反抗權威,要在答辯上刁難江傅殺雞敬猴呢?
本來按照周清元的暴脾氣,想馬上解僱。
但考慮到王緒寧手裡的另一個跟江傅同年的研究生也要畢業了,臨時換導師不好。乾脆就等他出差回去,一塊處理。
周清元想,岑閬還挺了解教授團的機制,為江傳考慮到了方方面面,還挺像個人。
“你別把這事放在心上,認真做實驗就好。答辯時要是有人找事,我幫你罵。”
問題刁鑽可以,找事就免了。
江傅微微垂下眼睫,周院長對他而言亦師亦父,還考慮到了答辯有人因為王緒寧為難他。可是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與其到時候讓院長猝不及防,不如現在先坦白。
“對不起,院長,其實我……”江傅第一次對心理醫生以外的人袒露病情,深呼吸了下,”我害怕上臺答辯,我對上臺這個事有心理陰影,我沒治好。
周清元一愣,忽然想起張校長曾經跟他提過“你們醫學院有個學生不想上臺跟我合影,連獎學金都不要”,這個人是江傅?
獎學金可以不要,畢業證也能不要?周清元頓時皺緊眉頭,道:“不好
辦。”
江傅:“我說出來不是想讓您為難,我是想說……”
“我會申請改成打分制。”
自從傳出“老魔王上來就打零分”的恐怖故事,打分制就銷聲匿跡了。
打分制需要真材實料的畢設,必須在某方面做出突破,教授們才會打高分。
提問制其實是為難教授,一群高知看著個破論文,人均提問兩次,問題不能重複,也挺耗費腦細胞的。
教授可以向水貨提問,但不可能給水貨打高分。
周清元反應了一下,道:“那得懷孕六個月。”
江傅:“嗯。”
周清元又反應了一下,目光倏地看向江傅:“你有孩子了?”
江傳儘量鎮定:“嗯。”
周清元腦細胞燒壞了幾百個,想點一根根菸,嗯,悶聲辦大事,江得確實是這個性格。“有男朋友?”
江傅:“沒有,採用了非常規方式。”
周清元:“……”他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但醫學生搞出什麼他都不奇怪。
“你選擇打分制,我只能給你打零分。”這個零分不是對論文有意見,而是要替代提問制的作用——提高學生面對質疑的心理素質。
江傅:“我知道,我會爭取其他教授的高分。”
周清元倒也不操心論文,很多教授都沒辦法研發出藥物,江傅的優秀明擺著。更棘手的問題是.…
“岑閬知道嗎?”
這個Alpha喜歡江傅,要是知道江得懷了其他Alpha的孩子,會不會惱羞成怒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古人說,天子一怒流血漂櫓,這句話放在岑閬身上也
作數。
幸好是非常規方式懷上的孩子,一個為了愛人連淺表資訊素都改變了的頂級A,誰當他情敵誰倒黴。
周清元憂心忡忡,像被地主家混蛋兒子覬覦小兒子的貧苦老父親。他倒是不貧苦,但也不知道如何處理。
把江傅留在他這兒嗎?不行,懷孕不能長期呆在太空。想個辦法把岑閬支走幾個月?
周清元思考起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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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元替岑閬收下這張好人卡,道:“你要減少跟他接觸,尤其是他易感期的時候,洩露一點資訊素都會引起你胎像不穩。
江傅:“好,懷孕這件事,我暫時不想公開,等瞞不住了再說。”
周清元表示支援,正好他有時間想想怎麼把岑閬弄走。
江傅沒有許可權進研究基地,仍然住在陸上將的戰艦裡。周清元作為導師,親自帶了兩瓶酒和一隻烤鴨,答謝司機陸京。
江傅非常熟練地在戰艦外面支了一張小桌子,擺了兩個酒杯。
周清元道:“江傅不能喝酒。”
江傅:“我進去看書。”
兩個大佬坐著小板凳,相對無言。
周清元跟陸京打過幾個照面,因為逐鹿星離他這兒近,研究保密級別非常高,陸京親自運輸過幾次物資。
周清元:“岑閬讓你當司機送江聘過來的?”
陸京:“嗯。”
周清元喝了一口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陸京想從周清元這裡再瞭解腺體瘤藥物,硬是憋出了一句寒暄:“遇上麻煩了?”
周清元看了他一眼,嗯?仔細一看,陸京的五官跟江傅還有點像,只不過一個寡情冷硬,一個溫和善良,常年累月的表情習慣消弭了他們的共同點。周清元是遺傳學大佬,看人面相喜歡看遺傳特點這些比較本質的東西。
江傅要是能長成陸京這樣的石頭,硫掉岑閬的牙,他也就不操心了。周清元張了張口,沒有傾訴的慾望。在逐鹿星畫地為牢的陸京,怎麼可能理解他的心情!
江傅坐在床上,靠著戰艦牆重新審視被導師指點過的實驗計劃。想用手機設定備忘錄,才想起手機不知道被他塞哪兒去了。他的手機才一千多,一到偏遠星球就斷訊號,變成一塊磚頭。他這些天都沒用過。
陸京正要跟周清元聊聊腺體瘤,通訊器突然震了一下。他收到一條太空基地轉發的訊息——[上將大人,麻煩把戰艦網路給江聘連一下。]
周清元:“有事?那我先回去了。”陸京直接把訊息給周清元看。
周清元看清之後:……
江傅正蹲著在行李箱裡翻找手機,陸京突然進來,給他指了指戰艦網路介面的位置。江傅摸了摸臉蛋
,自己看起來很想上網嗎?
他找到手機,連上網,立刻收到兩條不知名來源的資訊。一張白焰戰艦修好的圖片。還有一句生活得習慣嗎?
岑閬應該是藉助了別的基站,給他發的資訊,所以顯示的不是本人的號碼。江傅回覆:“很習慣,見到了院長。”
岑閬:“他沒說我壞話吧?”
江傅:“……他為什麼要說你壞話?”
岑閬:“不說這個,有沒有好好吃飯?”要不是陸京戰艦隻有營養劑,岑閬頓頓給江得花錢買三菜一湯。
江傅:有。臨走前,岑閬把白焰儲存的所有食物都給了他。
他欠了岑閬太多,不知道怎麼還。
岑閬:“再過二十小時,我就接你回地球。
你倒計時,我起飛了。”
接著,便斷了音訊。
江傳捏了捏手指,要回地球了。
他走出戰艦,告訴周清元回去的時間。下一次見面,就是三個月後了。
周清元:“我明天來送你。”“我有話跟岑閬說。”
岑閬的白焰戰艦修好之後更囂張,毫不客氣地碾上研究所外面的減速帶,風聲轟鳴。
他看見江傅的第一句話就是:周清元呢?會來送你嗎?江傅:“會,院長有話跟你說。”
岑閬看著從研究所走出來的老魔王,笑道:“我也有事找他。”
他快步迎上去,親切友好:“別來無恙,周院長。天宸實驗室的鑰匙送我一把。”周清元:“你做夢!”
岑閬遺憾道:“你要是不給,我只能競選校長當你上司了。”周清元:“你去,張校長估計求之不得!”岑閬嘆氣,真是軟硬不吃。
周清元警告道:“我來是想告訴你,治好了風暴症就好好管控,濫用風暴症,尤其是對江傅,我會親手送你上軍事法庭。
岑閬:“那你得抓到證據。”風暴症殺人於無形,等於沒證據。
周清元氣道:“別太自信,不送。”這種人真是,活該心上人懷別人的孩子。
江傅眼睜睜看著院長跟岑閬交談一會兒,暴怒地回研究所,嫌
隙很深的樣子。怪不得岑閬怕老魔王說他壞話。
岑閬踱步回來,在距離江傅一米的地方停下,慢慢端詳他的臉。兩天半沒見,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越看越好看。
“我來接你。”岑閬提起江傅腳邊的行李。江傅離開後他都睡不好覺,度日如年。
江傳環顧一圈,沒看見陸上將的身影,便先跟著岑閬去白焰。
岑閬把江傅的行李物歸原處,心臟空掉的一塊圓滿補回來,他看著江傅道:“我保證,不會再把你交給別人。”
江傳和他對視,覺得這句話含義很深。
不等他細想,陸京踏著軍靴進來,凜然嚴肅,道:“岑隊,蹭個車。”
岑閬:“你沒有自己的戰艦嗎?”
陸京:“私人行程。”
他不像岑閬,白焰是他私人打造的,他開戰艦回地球會有記錄,雖然也不礙事,但這次的的確確是他的私事,不想留下記錄。
岑閬一句婉拒的話即將出口,江傅拉了拉他的袖子,問道:“可以吧?”陸上將一看就是準備回去看望江挽瀾的。岑閬:“當然可以。”
尊重別人的愛情,江傳才會期待他們的愛情。
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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