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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為什麼要出兵高句麗?
不就是這一年來,李承乾表現得太搶眼了麼!
他媽的,牛進達這些猛將都想去日月山尋找機會,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他懈怠了啊!
別說什麼有子如此咋咋咋的,他還活著了呢!不單單活著,而且還春秋鼎盛!
如果再過二十年,李承乾如此,他也許真的會欣慰,畢竟他有了接班人嘛,那時候他也許能大氣地說一聲,朕打下的江山,交給他,朕放心!
但現在,他放心個屁……
他也怕步李淵的後塵啊,畢竟,他開了個不好的頭……
沒人願做太上皇的,沒人!
權利這個玩意兒,它就像有著某種魔力一樣,只要沾染上就沒幾個人願意再放棄,除非,他死了!
哪怕是乾隆,他也只是讓位不讓權!
回頭看看吧!
乾隆不死,嘉慶敢動和珅麼?
所以李二心中不滿,其實也正常。
我他媽就是想證明,朕還沒老,這個機會你都不給我?
你個小王八蛋,這是跟你爹打擂臺麼?
不當人子啊!
可這話,他又不能宣之於口,那顯得他這個帝王缺了一些心胸。
魏徵看出來了,其實很多人都看出來了。
只不過魏徵站了出來而已。
“代國公他們若是聞訊,怕是要著急了。”魏徵笑道。
房玄齡回過味兒,當即也是哈哈大笑:“那是,西邊已經傳來了捷報,我大唐的那些驕兵悍將還不得著急上火,士氣如虹?”說到這裡房玄齡粲然一笑,“只是如此一來,可就苦了高句麗。”
都是聰明人,李二一句話,大家就全明白了。
不過這種事兒,他們能說啥呢?
人家父子較量,伱說啥?
李承乾北上的大軍那是人家一刀一槍打出來的,你能讓人家緩緩?
那是打仗啊……不是他媽的請客吃飯,戰機稍縱即逝!
再說了,人家如今是大明的明王,你以什麼立場讓人家緩緩?
沒道理的。
“是啊,這會兒壓力倒是給到代國公他們了。”李二聞言也笑道。
說到底,李二還是大氣。
對於自己的情緒也是收放自如,有脾氣,但也有胸襟。
“工部何在?”李二喊道。
原本還在震驚於李承乾兵貴神速的段綸立馬回過神兒了,出班道:“微臣在。”
“之前朕讓工部研究牛進達從大明購進的連弩,可有成效?”李二問道。
段綸聞言,頓時就蔫了:“回陛下,成效雖有,不過收效甚微……”
一聽他這話,李二頓時就怒了!
“爾等高官厚祿,為何一小小的連弩,讓你們照著做都做不出來?若工部上下皆是如此,我大唐還養著你們作甚?”
這就是很嚴厲的斥責了,段綸一時半會兒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心裡也苦啊,你是不知道你兒子有多賊是吧?為了防備被人偷師,一個不大的連弩全他媽都是細節啊,跟他媽拆機關一樣……
不過這話他是沒辦法跟李二說的,職責所在,沒完成那就是沒完成,這會兒找任何的理由都無疑是無能的表現。
“微臣無能,還請陛下責罰。”段綸說完就把頭低了下去,這會兒還是被李二罵一頓出出氣的好。
誰都知道,李二這會兒就是想找個人罵兩句,發洩發洩,好巧不巧讓他給撞上了。
不過他也是聰明人,這會兒讓李二罵兩句,回頭等李二氣消了,自然會從其他的地方給其找補回來,他倒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李二也不客氣,劈頭蓋臉的就對著段綸一通臭罵。
可能是這種單方面的輸出李二也覺得沒意思,罵了一會兒後,也就意興闌珊地坐了回去,打量起大殿上其他人來。
良久,嘆了口氣,李二頗為不解地說道:“大明人口不過數十萬,還不及我大唐一州一府之多。
可為何大明在王廷做的東西,我大唐卻做不出來?
都說我大唐有著天下最肥沃的土地、最勤勞的子民、最精湛的工匠還有最敬業的諸位臣公……
誰能告訴朕,這是為何?”
他是真的有幾分不解,也是真的有些失望。
大明啊,那個小王八蛋用一年時間折騰出來的玩意兒,居然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做到了這個地步,若不是大明王廷有著無數的實證擺了出來,若不是他有密諜在那邊,他都以為這是那小王八蛋和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忽悠他……
可反觀大唐呢?
大唐這一年的確也做了很多很多,可跟那小王八蛋一比的話,總覺得有幾分虛度光陰的意思。
其實,這也是改朝換代的一個必要階段,當初打天下時,大家願意光屁股跟你混,跟你拼,賭上一切哪怕是命都在所不惜。
如今坐天下了,當然想獲取一些收益了,要不然我們拼死拼活的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麼?
還是那句話,心懷天下的人,他有!一定有!魏徵算,蕭瑀也勉強算得上!
但他媽的真的少啊……
誰還沒有點兒私心啊?
這是人性!
李二懂,大家都懂,所以,這其實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你甚至沒辦法拒絕,更沒辦法阻止,否則今後誰還願意為了大唐賣命呢?
額,搞半天我把全家老小的命都搭進去,就是為了別人過上好日子,扯淡!
老子拼了命要掙的就是一個人上人的日子,這理由,在太陽底下老子也能說得理直氣壯,不偷不搶,老子靠搏命搏來的,誰敢說半個不是?
“陛下此言差矣。”房玄齡聞言,當即就站了出來,這不再是工部的事兒了,作為當朝僕射,他到了必須站出來的時候了。
“在過去的一年,我大唐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各級官府兢兢業業,商稅農稅都創了改元以來的新高,文教事業也在蓬勃發展。
農有地可耕、民無饑荒之苦、士有書可讀、官有法可依、商有市可謀,如此種種,都在昭示著大唐正在朝著一個盛世蓬勃發展。
至於大明王廷,陛下,船小好調頭啊!
陛下怎可將大唐和大明放在一起做比較?
明王的試錯成本就那麼大,為什麼我們這些臣子都樂意看著殿下在大明王廷折騰,因為殿下最大的依仗便是我大唐。
說到底,他就算錯了,也有我大唐為其兜底,這天下,它亂不了!
可我大唐人口雖然沒有恢復到前隋之時的鼎盛,但僅僅是我長安一地之人口,便勝過整個大明王廷,整個大唐數以千萬計的人口,我們要是行差踏錯一步,誰敢為我大唐背書?
所以,大唐和大明的發展方針就是不一樣的。
換句話說,大明能錯,但我大唐錯不得啊。”
聽上去,房玄齡的話和李二問的問題詞不達意,但事實上這才是高手過招。
李二想表達的是大唐不如大明麼?
不是,他想表達的不過是在過去的一年,我們懈怠了,他是在敲打大家。
換句話說,也是一種暗示,如果大家悶聲不吭的認了,李二搞不好就會有大動作,大變革了。
因為他的確不滿。
不過房玄齡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當即就站了出來。
李二想要的激進,不單單是房玄齡,滿朝文武都不會給他。
皇帝和臣子的關係其實很複雜,有些時候是互相扶持,有些時候是互相博弈,你得抓住這個度!什麼時候該相互扶持,什麼時候該相互博弈,你得分清楚。
“房僕射言之有理。”蕭瑀也站了出來說道,“大明的確在某些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這並不能掩蓋我大唐在過去一年的成績。
國情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之。”
見他們這麼說,段綸鬆了口氣。
好傢伙,差點兒又上了陛下的當。
這哪兒是要訓他啊,這是要藉機搞事情啊!
李二一見他們這麼說,當下心理瞭然,他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這麼順利的,這不過是個試探罷了,再說了,哪一次不是幾次交鋒後,才有個輸贏的。
他其實很享受這種政治上的博弈,這才有意思嘛,都跟點頭蟲一樣的,那這皇帝當得多沒勁兒啊。
“眾卿言之有理。”李二點了點頭,道,“朕用大唐的國情對比大明的國情的確是有些偏頗了。”
當皇帝的人嘛,臉皮那就得厚,李二毫無心理負擔的就承認了自己的問題,可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卻是話鋒一轉道,“不過,大明的工藝的確是要遠勝於我大唐,朕的疑問還是有道理的。
而且,朕聽聞,大明如今正在我大唐高價招募工匠,可有此事?”
兜兜轉轉,李二又把問題給繞了回來。
說到工匠的問題,眾人又將目光看向了段綸,沒辦法,誰叫他是工部尚書呢?
段綸也是無奈,只得點了點頭:“回陛下,確有其事。”
“朕還聽說,大明此舉收效還不錯,聽聞你工部、將作監都有不少工匠動了心思,正在找門路?”
段綸無語了,心說,你還聽說了啥,一道說出來吧,這擠牙膏似的,誰著得住?
“陛下,這並非臣等懈怠……”不過說到這個,段綸有話說了啊,“微臣也不想如此,也想留下那些工匠,可微臣留不住啊!”
“為何?”李二問道。
段綸突然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事情,頓時就叫起了撞天屈:“這工匠辛辛苦苦勞作月餘,連養家餬口都做不到,人家大明給的錢多,人家要走,微臣能有啥辦法?
總不能讓那些工匠極其家眷餓著肚子給我們幹活吧?沒這個道理啊陛下!”
聽他這麼一說,戴胄心說一句,我操!這是要把火燒到老夫這裡來了啊,他也是當即站了出來:“段尚書此言差矣,難道說,以前那些工匠就不養家餬口了?留不住人,那是你工部自己的問題!”
“老夫說是你戶部的原因了?”段綸頓時就嗆了一聲,“以往,那是他們沒得選擇,只能留在工部,但現在人家有更好的選擇了,還不明白麼?”
戶部也就是以前的民部,在今年初,李二將其改名為戶部,而戴胄正是戶部尚書。
“關於工匠的糧餉,老夫也是按照朝廷制定的規章制度來撥付的,難道段尚書懷疑老夫中飽私囊不成。”戴胄開始耍無賴了,沒辦法,戶部沒錢,他就只有耍無賴!
當然啊,不是說戶部沒錢,要說去年確實是一個好光景,但你架不住李二動兵啊,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一動兵,一開戰,打的就是錢。
哪裡都能省一點兒,但唯獨前線的大軍不能省,這是原則問題。
李二看著這兩傢伙在朝堂上爭得面紅耳赤,當下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一千道一萬,都是錢鬧的。
對於工部的情況,
搖了搖頭,李二道:“行了,戶部有戶部的難處,工部有工部的訴求,你倆爭什麼?
閻立德呢?你這個將作監大匠就一句話都沒有?”
對於閻立德這名字,有些人可能有些陌生,但他有個弟弟卻是大名鼎鼎,那便是閻立本。
聽聞李二的話語,閻立德面無表情的出班應聲道:“回陛下,微臣在。”
得,一看他這副模樣,李二就知道自己所託非人,指望他幫工匠說兩句話,那是真不容易。
倒不是說這傢伙不近人情,只是作為將作監大匠的他,有點兒時間都研究那些工藝去了,哪兒有心思琢磨這些彎彎繞繞的玩意兒?
“身為將作監大匠,你還是得關心一下你的下屬。”李二搖了搖頭,這傢伙,沒得講,幹活吧還挺認真,但也就剩下認真了,不知道變通。
換一個心思活絡的人,這會兒早就跟著段綸朝戴胄開炮了!
“陛下,微臣思量過的。”閻立德躬身說道。
李二一愣,你還思量過?
“說說?”
閻立德沒做猶豫,當即就說道:“微臣這段時間將大明的弓弩仔仔細細的研究過,甚至市面上能買到的大明所產,微臣都去買來研究過,為此,還專門去纏著河間郡王研究了一段時間王爺帶回來的望遠鏡。”
聽他這麼一說,李孝恭當即笑道:“你還好意思說,纏著本王好幾天,就差跟著本王就寢了,若不是本王知道你這老匹夫的為人,非得把你亂棍打出去不可。”
他一說完,朝堂上立馬是一片爽朗的笑聲。
沒辦法,閻立德這人就是這麼軸。
不過閻立德自身卻是沒什麼感覺,也不在意這些,而是繼續說道:“陛下,微臣打算組織我將作監的工匠親赴大明和大明的將作監學習交流一番。
研究了大明的工藝這麼久,微臣覺得大明的很多工藝還是有學習空間的。”
“閻卿用心了,此事可為。”李二點了點頭,這老倌確實說到點子上了。
雖說這年頭的工藝幾乎都是敝帚自珍,但他們又不是去偷師的,交流學習嘛,大唐的工藝也有很多是大明需要的。
這點兒,別說閻立德了,就連李二都很自信!
“微臣謝過陛下。”閻立德立馬躬身施禮。
自打研究過大明的工藝後,他早就想去大明取取經了。
“我大唐富源之遼闊,人丁之興旺,當世誰能出其右?”李二藉機說道,“可為何大明王廷在短短一年時間之內就能取得如此成就?
朕深知大明和大唐國情不同,不因相提並論,但眾卿可曾想過,在這種工藝上的領先,又於國情何意?
如今,我大唐大將作都欲西去大明,交流學習,這說明了什麼?
故,朕深思熟慮,特地從內帑撥付款項,廣招天下工匠的同時,對現有的工匠制度進行改制,一是增加工匠的錢糧,使其能安心為國效力,二是加大發明的賞賜,刺激工匠創新,朕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大明的工匠也會不遠萬里來我大唐交流學習。
堂堂天朝上邦,焉能久居於人下?”
“陛下聖明!”
原本還爭得面紅耳赤的戴胄和段綸立即躬身施禮道。
他倆一個落了實惠,一個省了腰包,這還不連忙表示一下。
而房玄齡等人卻是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陛下這態度,不對頭啊!
等散了朝,房玄齡一臉憂心忡忡地走在宮殿之外,正好路過的魏徵卻是一臉的笑意。
“房僕射為何憂愁?”魏徵打趣道。
房玄齡一聞其言,當即說道:“你這老傢伙,難道沒看出來,陛下這是借用工匠之事挑起大唐和大明的爭鋒,只要開了這個頭,未來難料啊……”
“好事兒。”魏徵卻是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好事兒?”房玄齡有些迷糊,“此話怎講?”
魏徵笑道:“立國多年,僕射不覺得如今的朝堂缺了一些東西麼?”
房玄齡琢磨了一下,當即就明白了魏徵的意思,卻還是有些憂心忡忡:“可這種爭鋒開始容易,結束難啊。
你我可都是經歷過的……”
說到這裡,魏徵也沉默了,暫且來看的確是好事兒,可真要從長遠來說的話,世事難料啊。
“再看看吧,如今聖意已決,也非吾等能夠改變的,而且陛下是從內帑撥款,我等也無力反駁,而且,內帑錢多了也不好,還不如貼補那些工匠的好。
老夫之前去看過,那些工匠的日子,過得還不如普通百姓,都是一群可憐人啊。
至於大唐和大明的爭鋒,不是還有僕射和滿朝文武麼,只要在大方向上拿捏住了,問題就不大。”
(今天還有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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