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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貞觀初年,還沒有鹽鐵專賣的說法,倒不是說朝廷不知道這裡面巨大的利潤,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其實也是因為朝廷需要在短時間內恢復大唐的商業規模。
所以現在大唐活躍著太多的私鹽販子,演義中,程咬金不就是私鹽販子,當然,那不過是演繹罷了,正史中,程咬金可是出自名門。
不過李承乾不讓精鹽進入老百姓的市場可沒有那麼簡單。
現在的粗鹽雖然趕不上李承乾弄出來的精鹽,但吃還是沒問題的,除了口感以外,其實區別不大,當然,你要問有沒有區別,那肯定有。
這一點兒毋容置疑。
簡單的來說,現在的粗鹽吃不死人,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李承乾不讓精鹽進入老百姓的市場,目的有三。
其一就是為了給那些鹽商留一條活路。
真要是讓李承乾的精鹽沖垮了現有的鹽市,那些鹽商得跳河。
而那些鹽商面對精鹽的衝擊,他們會如何呢?
降價!
降價是他們唯一的手段。
鹽鐵本來就是暴利,就算降價,他們其實也賺,區別只在於賺多賺少而已。
其二就是為了惠民。
粗鹽降價,不就是惠民的一種體現。
總的來說,最終的目的,就是用精鹽推動現有的鹽價。
如果精鹽和粗鹽一個價的話,老百姓為什麼不花同樣的價錢買品質更好的精鹽?
他們可能分不清哪個更好,哪個更差,但精鹽看著不就更好看一些麼?
老百姓終究還是務實的。
口感、健康、什麼的,都敵不過便宜二字來得實在。
哪怕是一文錢的利,老百姓也能樂呵好幾天。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圖謀吐谷渾。
弄清楚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後,長孫說道:“跟唐月明說,本宮知曉了,讓他放寬心去弄。”
長孫多聰明的人,想明白了李承乾的彎彎繞後,當即就明白了這傢伙打的是什麼心思了,當下也是心照不宣。
準確的來說,她也沒當回事兒。
小宮女聞言,當即又小跑著去通知唐月明瞭。
唐月明一開始還有些微微愣神。
就這麼一句話?沒有別的交代了?
不應該啊。
按理說,這麼大的生意,怎麼可能就這麼一句話就了了?
他是真的有些懵逼。
哪怕他離開後,這個問題他都一直沒想明白。
到頭來,他也只能放下心中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然後一門心思的投身到生意上。
離開了皇宮的唐月明,第一件事兒就是聯絡了長安城裡有頭有臉的鹽商,還別說,那是真不少。
他將這些鹽商聚集在了長明酒樓後,當下就將自己帶回來的精鹽倒在了桌上:“諸位可以看看,唐某此番也打算做精鹽的生意。”
長安城裡有頭有臉的商人,誰還不知道唐月明背後站著的是誰。
聞言也是一驚,不過當他們看到桌上那顆粒分明的精鹽時,一個個都是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真有這樣的鹽?
“唐掌櫃將我等喚來,莫不是就是為了顯擺這鹽?”有人好奇地問道。
都是生意場上廝殺了無數年的人物,自然不會把什麼都掛在臉上。
他說著的時候,還有人用手蘸了蘸鹽巴,塞進了自己嘴裡吸吮了起來。
“好鹽。”不管他們立場如何,這一聲好他說得心安理得。
唐月明說道:“鹽自然是好鹽,畢竟你們也應該猜到這鹽從哪裡來的了。”
“真是大明王廷過來的?”唐月明話音剛落,當即就有人問道。
對於唐月明之前去了大明王廷的事兒,他們心裡都門兒清。
在看到這般精細的鹽粒時,他們就有了這個想法。
唐月明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多言。
“直說吧,那位究竟是個什麼意思。”當下就有人問道。
唐月明聞言,笑了笑:“殿下能有什麼壞心思,大家一起發財唄。
殿下說了,這精鹽的買賣一個人是做不下來的,這不,小子一回長安就把咱長安有頭有臉的鹽商都叫上了。
為的不就是大家都別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麼。
諸位雖然是前輩,但有句話小子還是得說在前面,真要論做生意,諸位還是得掂量掂量啊。”
這精鹽的生意自然不可能是他一個人做。
不是說這生意他一個人做不得,關鍵是他一個人鋪不開這麼大的攤子,不借用這些鹽商的攤子,想要開啟這精鹽的生意,沒個一年半載你想都別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這會兒說這些,不過是敲打一二罷了。
真要說到做生意,他最服氣的人就是李承乾,無人可出其右。
“唐掌櫃的詳細說說,這生意該怎麼做?”有人來了興趣。
都是生意人,本就是追名逐利,只要能賺錢的生意,憑什麼不做?
唐月明笑了笑,直接從袖籠中掏出一張紙,然後將其開啟,平鋪在桌子上,臨了才說道:“諸位自己看看便是,幾乎所有的條條框框都在上面了。”
眾人聞言,當即也是湊了上去,很認真地看了起來。
既然起了心思,那就不能馬虎。
唐月明也不在意,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而在眾人中間,有幾人頓時皺起了眉頭。
雖然說他們都是鹽商,但貨源卻是不一樣的。
很顯然,這幾人的貨源都是吐谷渾的青鹽,而在李承乾列下的條條框框中,著實把青鹽的價格壓了又壓。
雖然在精鹽上還有利潤,但要是損失了青鹽的市場,對他們來說,打擊還是蠻大的。
“唐掌櫃,如果真按照這價格的話,那青鹽的買賣可沒法做了。”當即就有人提了出來。
唐月明見狀,笑道:“這是自然,不知道伱們可否聽聞,前些日子吐谷渾的可汗派人行刺了殿下,這意味著什麼,諸位應該明白才是。
當然,你們若是堅持要賣青鹽也沒關係,但既然選擇了青鹽,那精鹽的生意自然跟你們無關,諸位自己考慮好。”
一聽唐月明這話,眾人頓時一愣,當即就有人說道:“這慕容伏允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膽敢行刺殿下?
既如此,那不賣他青鹽,倒也說得過去。”
商人哪兒有什麼家國天下的心思,他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利益罷了。
再說了,他賣的又不是吐谷渾過來的青鹽,這會兒說兩句漂亮話,對他有什麼影響?
而那些販賣青鹽的商人一聽這話,也是一愣。
這會兒他們才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李承乾要針對吐谷渾的青鹽,感情是因為慕容伏允派人行刺了李承乾,這會兒落在他們眼下就只能二選一了。
李承乾當初做的這個方案,可不單單是為了打擊他們的生意。
真要說的話,李承乾其實是在針對吐谷渾。
吐谷渾對外出口最多的是什麼?不就是青鹽麼?
毫不誇張的說,吐谷渾如今有將近半數的收入都來自青鹽。
以前他們還有牛羊出口,不過這些年連年的雪災,自己都不夠吃,還有屁的牛羊可以出口,現在出口的大頭就是青鹽。
李承乾要是在大唐斷了他們青鹽的生意,慕容伏允估計能氣得暴跳如雷。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唐月明說道,“你們也看到了,這精鹽生意,肯定有得賺,而且也就是殿下仁慈,要不是殿下考慮到諸位都不容易,真要是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把精鹽放出來,你們的生意可還有得做?”
“這倒是。”有人說道,“不過殿下定的價格是不是太低了?精鹽要是這價格,粗鹽估計還得向下再降一成的價,不然這粗鹽根本就沒人要啊。”
“這價格沒有利麼?”唐月明好奇地問道,“諸位,目光看長遠一些,這是鹽,不是別的什麼。都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鹽可是生活必需品。
真要是把精鹽賣到滿大唐都是,你們獲利幾何可曾想過?
別老是盯著粗鹽了。
粗鹽生意你們能做多大?除了你們,滿大唐還有多少鹽商?
也就是精鹽,暫且就你們這些人,你們要是能抓住機會,賣到滿大唐都是,誰是你們的對手?
好好想想吧。
若是願意,明日日落之前都可來找我。”
說完,唐月明就起身離開了。
他要給這些人商量的時間。
而他走後,幾個青鹽販子也起身離開了。
他們也需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要知道,他們雖然是長安的鹽商,但不代表他們就是漢人。
……
另一邊,李世民正在和李靖等人商議國事。
自從之前李二有心透露了要對高句麗動兵後,最近不少人都心思活泛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武將,一個個都是嗷嗷直叫。
對於這些人來說,打仗可不是什麼壞事。
身為武將,不渴望馬上封侯渴望什麼?
尤其是大唐開國之初,李世民集結了一大批能征善戰之輩。
這些傢伙,可沒一個安分的。
“陛下,聽說慕容伏允那老東西居然派人行刺殿下……”尉遲敬德大大咧咧地說道,“這老東西,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老程也真是的,這老東西敢行刺殿下,他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要不讓微臣和老程換一下?”
李二一聽他這麼說,彷彿也是剛想起這件事兒,臉上倒是沒什麼波動,隨口說道:“行了,你就別跟著添亂了,本來沒多大個事兒,你要是一摻和,非得雞飛狗跳不成。”
尉遲敬德聽李二這麼一說,心裡瞭然,當下也就不再開口了。
他可不是真要和程咬金換個位置,而是想聽聽李二的態度,很顯然,李二的態度讓他意識到了什麼。
一旁,蕭瑀倒是說道:“這事兒微臣也聽說了,殿下的處理確實無可指摘,即沒有亂殺無辜,又沒有放掉首惡,已然是有了明君之風。”
一聽蕭瑀這話,李二笑著說道:“確實,高明長大了,做的事情也是愈發的讓人無可指摘了,哎,終究還是我等老了啊。”
三十多歲的李二感慨自己老了。
作為人精的房玄齡立馬就聽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當下就笑道:“陛下春秋鼎盛,何故言老?而且如今大唐正有盛世之貌,還需陛下日夜提點才可。”
說完,他瞪了一眼蕭瑀。
心說,你腦子是不是有坑。
在陛下面前說什麼殿下已然有了明君之風?
也就是他了解蕭瑀,這話要是換做侯君集來說,他都懷疑這話是不是在暗示李二學李淵,太安宮裡去造人。
皇家,縱使是父子,有些東西也不能觸碰。
這是規矩。
魏徵這個人精當下也是站了起來,笑道:“房相此話甚佳,如今大唐也算是走出了前隋的泥沼,老百姓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有盼頭,眼看著盛世在即,當可喜可賀才是。”
對於李承乾遇刺的事情,他們都不太在意。
既然李承乾選擇了那條路,那麼就應該有面對這一切的覺悟。
李世民沒遇刺過?還是李淵沒遇刺過?
這有什麼好說的。
相反,隨著李二愈發急切的想要出兵高句麗,他們都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李二的威嚴正在被人挑釁。
關鍵是,挑釁李二威嚴的正是李承乾,這就讓眾人有些無奈了。
這話要怎麼說呢?
功高蓋主可能不合適。
應該這麼說,李承乾風頭正盛,搶了原本屬於李二的風頭,這讓李二有些挫敗的感覺。
嗯,這麼說就差不多了。
不過他們也無奈啊,如果大明的主人不是李承乾,他們能把人給罵死,但正是因為大明的主人是李承乾,這才讓他們有些投鼠忌器。
包括李承乾都認為自己是在再開一國,但只有他們這些人固執的認為,這是大唐在尋找新的一種方式或者說是一種嘗試。
他們願意暫且看看,而且繼續看下去。
看看這種方式對於大唐來說,究竟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從這一點兒來說,他們這些人,還真沒什麼私心,謀國如此,誰敢說他們不夠殫精竭慮?
李二自然知道這些傢伙是個什麼樣的想法,但被自己兒子比下去,這終究讓他有些拉不下臉來。
還是那句話,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那是因為前浪不是你。
要是前浪是你,誰他媽願意被人從後面給推了?
“好了,既然慕容伏允做出瞭如此惡行惡事,大唐也該有個態度。”李二笑了一聲,說道,“這樣,禮部,擬信,問一問他慕容伏允究竟有沒有把我大唐放在眼裡。”
一聽李二這麼說,李孝恭當即起身應了一句。
不過李二這態度,就讓人玩味了。
李承乾遇刺,你就問一句?
這是暗示麼?
慕容伏允看到了,還不得懷疑你們兩父子之間有什麼矛盾,所以現在都只是隨便過問一句得了。
“陛下,這是不是有點兒……”蕭瑀剛準備開口,李二擺了擺手,道,“行了,此事兒,高明知道了,都得感謝朕,說了你們也不懂,就按朕交代的去辦即可。”
這話說完,李二擺了擺手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他沒辦法跟這些人說清楚,或者說,他也說不清楚。
這些傢伙和慕容伏允的想法大致一樣,他們都覺得李承乾現在為了皇位積攢籌碼,但只有李二知道,李承乾並不是這麼想的。
他並不是在為了皇位積攢籌碼,他是真的在打造屬於自己的帝國。
別忘了,他們兩個,才是一類人。
當年李二在打造秦王府的時候,不就是在打造今天的朝廷班底。
而如今,李承乾做的事兒和他做的事兒,何其相像?
只有同樣圖謀天下的人,才知道所謂繼承而來的皇位,遠遠沒有自己一手締造出來的帝國來得更有徵服感。
回到後宮,李二看到難得一笑的長孫,心情也好了許多,問道:“觀音婢今天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高明派人回來了。”長孫笑著將大致的情況介紹了一番。
聽長孫將具體的情況介紹了一番後,李二點了點頭,心裡對自己的猜測更加了然了一些。
不過這些事兒他註定了沒有人可以分享,只能爛在自己肚子裡。
跟誰說?
誰都不行的。
因為這些都是帝王心思。
也只能跟李承乾說說,只可惜,如今這個帝國的繼承人卻在為了自己的帝國嘔心瀝血。
皇帝啊,很多時候都是孤獨的。
這話還真沒錯。
“有了這精鹽的生意,內帑的日子可是要好過了許多。”長孫笑道。
她其實不在意這生意賺錢不賺錢,她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李二,你兒子哪怕是遠在千里之外,也還牽掛著我們。
李二何嘗不懂她的心思,但卻沒法告訴她,這精鹽生意的背後,將是怎樣的屍山血海。
在聽到這生意之後,他幾乎就看到了吐谷渾血流成河的畫面。
不過是小小的一筆生意罷了,背後藏著的東西,屬實是讓人膽戰心驚了一些。
當然,他也不打算提醒李承乾什麼。
既然你想和你老子一較高下,那咱們就公平的較量。
你打你的吐谷渾,老子打老子的高句麗。
想到這裡,他恨不得現在就去通知三軍,兵出高句麗。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單單是大唐和高句麗或者說大明和吐谷渾的爭鋒了,這已經發展成了李二和李承乾的較量。
當然,暫且可能也就李二這麼想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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