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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李承乾也沒閒著。
回來之後他就再次召集眾人議事。
議事的核心內容就一點,戶籍制度。
為了這個戶籍制度,普西偌等人來來回回已經討論幾天了。
草原上其實一直沒有個具體的戶籍制度。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一群逐水草而居的牧民,戶籍制度對他們幾乎沒什麼約束性。
這也限制了吐谷渾真正的做大做強。
說起來比較諷刺。
吐谷渾立國三百多年,歷史也算悠久了,縱觀華夏曆史,國祚如此悠久的也沒有幾個!
煌煌大唐也才兩百多年的國祚!
而且,少數民族有如此綿延歷史的,那就更少了。
可這幾百年來他們的發展一直充滿了侷限性,其原因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李承乾想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一個政權,要走的路還很長,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戶籍制度不如效仿大唐好了,大唐有一套完善的戶籍制度,完全可以應付我們眼下的情況。”長孫衝說道,這都商量好幾天了,也沒商量出一個所以然來,那還不如照搬大唐的戶籍制度。
對於大唐的戶籍制度,他熟啊。
如果能借此從禮部調到戶部,他更加滿意。
而他說完,普西偌當下就搖了搖頭,道:“不可。”
他倒不是擔心長孫衝惦記他的位置,有一點他很清楚,甭管長孫衝是什麼身份,他近些年來最多也就是一個侍郎的命。
哪怕他立下潑天的功勞也是如此。
一來是長孫沖年齡太小了。
小小年紀,主掌一部,並不是什麼好事。
在這個論資排輩的年代,縱使你天縱奇才也抵不過一句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有些時候,年紀真的就是資本,年紀在那,看上去就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總是比年輕人更有優勢。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
小小年紀身居高位,未來你再立功了,李承乾拿什麼酬功?
賞無可賞的時候,李承乾除了弄死你,難不成還能禪位於伱?
也就是長孫衝現在還是少年心性,總想幹出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否則他早就應該察覺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並不怎麼美妙了。
也不想想,就長安出來的那一幫子人,除了他長孫衝,還有誰小小年紀就身居要職的?
真到了李承乾給長孫衝升官的時候,那也就意味著他倒黴的時候該到了。
“大唐是大唐,大明是大明。”普西偌說道,“國情不一樣,我們不能一遇到問題就效仿大唐的做法,那樣,未來的大明只是第二個大唐而已,卻不再是大明。”
普西偌說完,李承乾點了點頭。
這老傢伙,現在是越來越適應自己的身份了,他明明是覺得大唐的戶籍制度太過於苛刻了,擱這兒扯這些。
不得不說,隨著大明王廷的成長,每個人也都在成長。
就連普西偌這些人都意識到了,李承乾建立大明王廷最大的目的是為了今後若是爭奪皇位失利後,還有一棲息之地。
對於這些傢伙開始揣測自己的心思,李承乾還真不在意,這說明大家都在努力的去適應現在的一切,這是好事。
“普尚書說得沒錯,國情不一樣,不能什麼都照搬大唐,大唐的也許是最好的,但對於我們而言,未必是最合適的。”李承乾說道。
“殿下,我們施行戶籍制度最終想達成什麼樣的目的。”伊原錫問道。
李承乾笑了笑,終於有人問出了問題的核心,或者說問題的關鍵:“當然是統計人口,諸位誰知道我大明現在究竟有多少人?其中男人多少,女人多少,老人多少,稚童多少?
就好比開年大明國學就要遍開大明十五城,但誰知道我大明有多少稚童需要進學?
對此我們都不瞭解,這會不會造成資源的浪費,或者說準備的不足?
還有,對於大明王廷的男女比例我們要不要有個瞭解,不能一直都是一個籠統的估值,這對於我們對自身的實力的估算會不會出現偏差?
戶籍制度,可不單單是給每個人登個記那麼簡單,它能讓我們更加了解大明,很多時候,我們從根源上就能徹底解決問題。
對於國朝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自從眾人開始商議戶籍制度以來,這還是李承乾第一次就這個問題開口。
之前幾天,都是讓他們自行商議,李承乾也就是聽聽,很少開口。
他現在正在學著放權,一直抓著權利,於他而言太累了,什麼事情都要他來處理,已經使得他幾乎沒什麼休息的時間,再這麼下去,就算大明今後稱雄於天下,他也只能在九泉之下拍手相慶。
那這對他有什麼意義?
他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縱使大明覆沒了,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殿下的意思是要打破草原上部落的制度?”普西偌一聽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當即說道,“若是如此的話,我怕各部會有些想法。”
李承乾做的和當初慕容順做得有什麼區別?
慕容順不過是想整合整個草原上的勢力,就鬧得整個草原上雞飛狗跳,他也怕李承乾重蹈覆轍。
李承乾卻是搖了搖頭,道:“不一樣的,慕容順當初整合草原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將所有部落合併成一個更大的部落,其實他的方針是沒錯的。
當眾人都團結起來之後,所產生的效果絕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他只是忽略了每個部落掌權的那些人不願意失去自己的權利。
什麼獨立性其實都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利益。
這一點兒兩位尚書應該最清楚。”
普西偌和伊原錫一聽,當下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李承乾這話說的是事實。
站在他們個人的立場而言,誰願意輕易的就放下手中的權利?
“就是這個原因。”普西偌說道,“我們要是也這麼做的話,他們怕是會起一些別的心思。”
李承乾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的,本王從沒想過要整合部落,不過是落實戶籍制度罷了,又沒人要吞併他們部落。
但大明的諸多福利,比如之前你們招工之類的,都嚴格按照每戶為單位,基礎名額,每戶一個。
而且,今後大明的任何福利,都以每戶為單位,不管你一戶是三個人,還是十個人,享受的福利待遇都是一樣的。”
“那如此一來,那些人怕是會分戶吧?”伊原錫說道,“為了謀取更多的利益,他們甚至會表面上分戶,實際上還是一戶,這樣做豈不是間接的壯大了他們?”
“壯大?”李承乾笑道,“你想多了,人都是自私的,當他們分戶出來後,獲得的權益更多,生活得更好,他們就會漸漸的疏遠,這是人性。就好比你們兩位,現在讓你們辭掉一切官職,回去管理自己的伊氏部和普氏部,兩位可願意?”
這……
普西偌和伊原錫兩人有些尷尬,你這話問得,不是把我們架在火上烤麼?
李承乾卻是不以為意,笑道:“不用不好意思,因為不單單是你們不願意,本王也不願意,現在大唐敲鑼打鼓迎本王回去當太子,本王都不願意。
為什麼?
因為本王現在擁有的已經大於現階段的大唐能給予本王的,就這麼簡單。
你我都是如此,更何況普通老百姓?
大家都是務實的,這一點你們大可放心。
時間長了,當他們看到了好處,他們自己就會想著自立門戶,部落最終只會成為一個象徵意義,這才是我們施行戶籍制度的最終目的。
因為部落制,於國朝而言,永遠都是一個威脅。
大明要想走得更遠,這是一個繞不開的問題。”
眾人點了點頭,這話沒錯。
一個部落大一點兒的幾萬人,就好比鐵勒部,他們真要有了異心,瞬間就可以在大明王廷割土稱王。
這也的確是大明的隱患。
不過聽李承乾這麼說,大家也終於明白了,李承乾這是要將各部落化整為零,不得不說,李承乾這時機挑得很準。
要想做這樣的事兒,也就現在是最合適的,立國之初,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都只想先把眼下的難關熬過去。
真要等他們熬過了眼下的難關了,想推行戶籍制度還真不一定靠得住。
“不過即便是這樣,還是會有不小的阻力。”普西偌說道。
他曾經就是部落頭人,自然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
這些人就算明著不敢做什麼,但暗地裡絕對會使絆子。
對於這一點兒,李承乾也明白,當即就笑道:“這是一定的,沒有什麼事情能做到盡善盡美,能做到一部之頭人,定然也不是傻子,對於各部落的頭人,朝堂上可以安排一些官職。
反正如今朝堂上也還缺人,各府縣也都有大量的空缺,安排他們難道還不夠?”
“可如此一來,他們要是在朝堂上聯合起來,再加上其背後有部落託底,到時候就怕尾大不掉啊。”普西偌有些擔心。
對於他的擔心,李承乾笑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者說你在怕什麼?既然要解決問題,承擔風險是必然的,到時候再解決就是!”
對於普西偌的擔心,李承乾其實是有解決方案的,但現在不適合講。
普西偌也沒多問,李承乾都這麼說了,他能說什麼?
“你們繼續商議,儘快制定出一套可行的戶籍制度。”李承乾說完就走了。
他在這裡,大家還是有些拘束的。
等他走後,伊原錫卻是說道:“殿下想得比我們遠啊,趕緊的吧,看樣子我們再拿不出一個方案,殿下自己都能拿出一套完整的方案來了。”
眾人聞言也是苦笑。
從剛剛李承乾透露出來的東西來看,這還真有可能。
不過這也不是說他們就真的不如人,真要說的話,一個人制定方案絕對要比一群人快,尤其這個人還是李承乾。
離開後,李承乾徑直來到了書房。
他如今是真忙,剛在書房坐下來,就對劉三說道:“有澆河郡的訊息回來麼?”
“有的。”劉三聞言便將澆河郡的訊息全部找了出來,放在了李承乾的書桌之上。
看著澆河郡的訊息,李承乾點了點頭,說道:“這楊林是越來越老道了。”
對於楊林之前的決定,他還是很滿意的。
這樣的訊息傳出去,對於慕容孝雋和慕容伏允及其吐谷渾諸王之間的關係的確會產生一定的影響。
“這樣,既然楊林那邊都動起來了,我們也不能閒著。”李承乾說道,“你待會兒去通知吳安,讓他把這樣的訊息也傳出去。
嗯,看樣子和澆河郡的貿易還不能斷。”
說著,李承乾陷入了沉思。
“殿下,這要不要瞞著王妃?”劉三有些尷尬,他說的王妃自然是指的慕容婉秋。
李承乾本來還在琢磨事情,聽他這麼一說,搖了搖頭,道:“不用,讓她知道也好,看看她究竟是怎麼個想法。”
說著,李承乾招了招手,劉三立馬走到其跟前,李承乾低聲在其耳旁低語了幾句。
劉三聞言,立馬點了點頭,當即就離開了。
“少年軍那邊最近怎樣了?”等劉三離開後,李承乾又問道。
尉遲寶林則是笑道:“自從殿下給他們弄了一個新式的練軍法子,最近那些王八蛋一天天的叫苦不迭。
尤其是站軍姿,就算是房老二都對其深惡痛絕。
不過還別說,成效還是有的,偶爾看到他們的時候,一個二個的都有些兵樣子了。”
他這話就是瞎說了,這才幾天的功夫,怎麼可能就能見到成效。
當然,他這不是在拍李承乾的馬屁,而是幫著少年軍說幾句好話罷了。
說到底,他和少年軍裡的很多傢伙都是從長安過來的,關係還是有的。
“不著急,慢慢來。”李承乾笑道,“練兵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本王不急。對了,最近長樂他們在忙什麼?一天天的也不見人。
她是不是忘了她大哥現在還受著傷,也不見她來看看她大哥。”
“公主殿下最近在習武。”伺候在一旁的春花聞言,當即笑道。
李承乾一愣:“她習武?她習哪門子武?堂堂大明長公主,需要她習武麼?”
“主要是之前殿下受傷了,公主殿下應該是受刺激了,聽夏晴說,公主殿下晚上睡覺都喊著‘先救我大哥’不過殿下放心,教公主殿下習武的是幾位王妃,最近幾位王妃也是在勤練武藝。”
聽春花說完,李承乾皺了皺眉頭。
小傢伙這是受刺激了啊。
也是,之前給他嚇著了。
小小年紀跟著自己離家千里之遙,缺少安全感倒也說得過去。
“她們在哪兒習武,帶我去看看。”李承乾起身說道。
雖然他今天事情還很多,但再多的事情能有長樂重要?
尉遲寶林笑道:“末將給殿下帶路。”
說著,一行人就走出了書房。
其實長樂他們習武的地方倒是不遠,就在之前李承乾的王帳之處,因為他們搬了過來,那裡就成了一片空地,倒是足夠寬敞。
等李承乾他們到了的時候,一群小傢伙正在那裡咿咿呀呀地叫喚著。
而慕容婉秋和契苾琳娜還有侯氏則是在那裡充當教官。
就連武眉都在其中,還有一些則是學堂裡的孩子,比如姚七他們。
不時,幾個教官還得爭論一番,一個覺得這樣不行,一個覺得那樣不對,另一個則是一臉的怒火。
反正就是誰都說服不了誰的樣子。
“你們吵完沒有?下個動作到底是啥?”長樂鬱悶得不行,說道,“就這個動作,我們都擺了快一炷香了,手都麻了。”
“就是就是,好歹給個準話啊。”長樂一說完,立馬有孩子跟著說道。
“別急啊。”慕容婉秋說道,“習武就是如此,就這個動作起碼要保持住兩個時辰才行,這才多久啊。”
侯氏也是立馬說道:“對對對,阿耶曾經也說過,習武是個細水長流的工夫,沒個十年八年的,根本就練不出什麼樣子來。”
“對,我們草原上都是從孃胎裡就開始練,一個動作得練好幾個月呢。”契苾琳娜也說道,“反正我孃親就是這麼說的,說我之所以跑得快,是在孃胎裡就學會了的。”
聽到這話的李承乾,一臉的無語,還孃胎裡就開始練?
明明是你們仨誰也說服不了誰,還能扯這麼多道道出來,他也是真的服了。
“行了行了。”李承乾直接出言道,“別聽她們的,自己都是半桶子水,還在這裡教別人。”
“大哥來了。”長樂一聽是李承乾的聲音,當下就跑了過來,說道,“你傷好了沒啊,咋沒在王宮裡休息啊。”
雖然大家都知道,李承乾的傷不打事兒,但長樂還是很關心,也很在意。
李承乾揉了揉她被凍得紅撲撲的臉,說道:“大哥這點兒傷早沒事兒了,這大冷天的,習哪門子武?
你們真要習武,等來年學堂開學了,大哥給你們找教官,你們找的這仨教官,自己都沒學明白。”
“那好。”長樂聞言笑道,“我也覺得她們教得亂七八糟,也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將就一下得了。”
“長樂,你說話可得講良心啊!”契苾琳娜當即不滿地說道,“當時可是你來找我教你習武的!”
“當時不是找不到別人了麼。”長樂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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