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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是怎麼個不一樣法,李二很清楚。
大明王廷是李承乾的一言堂,這就是開國君主的底氣。
可大唐卻不是他的一言堂,他做不到,這就是他的無奈。
此番酒宴他也不是真的馬上就要出兵高句麗,只不過是為了釋放這樣一個訊號。
告訴大家他的態度和想法,等到真需要兵發高句麗的時候,大家不會覺得那麼突兀罷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今年李二一定會動兵。
李承乾的確給他製造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朕還活著呢,你就想強爺勝祖麼?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大唐的群臣對李承乾太過於包容了。
這麼說可能不好理解,換個說法,如果今天大明王廷是另一個皇子鼓搗出來的,那麼群臣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態度。
原因很簡單,如果大明王廷的君王是別人,對於未來的大唐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真到了李二龍馭歸天之時,皇位之爭怕是要比當年的玄武門之變更加可怕。
甚至大唐還有分崩離析之危。
但這個人是李承乾,那就不一樣了。
說到底,李承乾才是大唐太子,是大唐的正統,也是未來的大唐皇帝。
既如此,大明王廷和大唐又有什麼區別呢?
甭管現在的大明王廷多強大,最終都會成為大唐的一部分。
只要未來的大唐皇帝是李承乾就行。
而且,最主要的是,隨著大明王廷愈發的強盛,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就愈發的穩固。
哪怕李承乾當初在太極殿摘冠而去,但現在誰敢說他不是大唐的太子?
所謂的不爭便是爭,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李承乾還留在東宮戀棧不去,那麼決定李承乾未來的人一定是李二。
但現在,李承乾的未來誰又知道呢?
縱使李二抽風真的褫奪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那有如何?
人家還有大明王廷,搖身一變就成了開國帝王,甚至廟號可以稱祖,你說氣人不氣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李二現在真要褫奪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滿朝文武能答應麼?
不能的,通俗點兒來說,李承乾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不單單是一個合格的儲君,就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勉強說是一個明君也不為過。
這樣的儲君他們不要,他們想要哪樣的?
而對他們來說,也有一個問題是他們必須考慮的。
那就是如果未來的大唐皇帝不是李承乾,那大唐和大明該如何相處?
李承乾會不會怒而興兵,從而將剛剛穩定的天下再次拖入猶如隋末一般的泥沼?
所以,如今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當真是穩得一批。
別看李承乾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為了那個位置,但事實上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在為自己的太子之位加碼。
這樣一來,李二就有些不舒服或者說是憋屈了。
….
作為一個皇帝,未來傳位於誰居然不是我能決定的,你覺得他樂意不樂意?
不是說李承乾讓他不滿意,相反,他很滿意李承乾現在的表現。但就是不舒服,那種失去了掌控權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這並不矛盾。
尤其是現在滿朝文武幾乎都認定了李承乾就是未來的接班人,你讓他怎麼想?
別忘了,他首先是一個皇帝,最後才是一個父親。
搖了搖頭,李二說道:「不急於一時,但高句麗終究還是要打的。
如今他們佔據著大半個遼東,又和草原接壤,如果現在不加以遏制,未來他們要是控制了草原,隨時都有南下,顛覆國朝之危。」
眾人聞言也是點了點頭,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雖然李二急需一場大戰來證明自己,但他也並非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比兒子強,就隨意的動兵。
高句麗對於大唐而言,絕非是金甌有缺那麼簡單,為什麼從前隋開始,兩朝四帝都會對高句麗動兵,就是因為高句麗的地理位置的確對中原王朝來說永遠都是一個威脅。
不過從李二這句話裡面,大家也聽出來了,李二對於出兵高句麗的態度是很堅決的。
今天,也就是跟大家通個氣,或者說,讓大家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雖然李二不能像李承乾一樣在大唐也一言而決,但縱觀歷朝歷代,李二也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強勢的帝王。
之所以有些時候要妥協,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拿大明的李承乾和大唐的李二作比較,其實對李二來說是很不公平的。
大明才多大個地兒?
李承乾又是鎮南府又是鎮北府的……你整個大明王廷有大唐一個州府大麼?
大唐雖然經歷了隨末的亂世,人口驟減,但三百來萬戶還是有的。
看清楚,那是戶!
大明總人口才三十多萬,這裡面差了多少倍?
「陛下,現在與其對高句麗動手,倒是不如圖謀一下吐谷渾。」恰在這時,長孫無忌站了出來,說道,「吐谷渾這些年來,對我大唐屢有不敬,而之前我們沒空收拾他們,但現如今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說吐谷渾近年是連年雪災,國力大損。
最重要的是,他南邊還有個大明,他不敢,也不能不防。
如此一來,拿下吐谷渾可就輕鬆多了,要是殿下再在南邊策應,吐谷渾幾乎探囊可取。」
聽他這麼說,李二笑了笑。
長孫無忌說錯了麼?
其實並沒有,的確,按照現在的形式來說,的確是拿下吐谷渾最好的時機。
大唐和大明一起出兵,吐谷渾瞬間就會遭遇滅國之危。
但李二不會這麼做,不是他看不上吐谷渾,而是作為一個帝王或者說是作為一個父親的驕傲,都不會讓他這麼做。
「高明什麼意圖,你難道不知道?」李二搖了搖頭,「吐谷渾就讓他折騰吧,他想證明自己,那就讓他去證明自己。
….
朕也好奇,未來的大明王廷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這話說兒矛盾,李二前面還覺得李承乾給了他不小的壓力,這會兒又讓他去證明自己,聽上去確實有些難以理解。
但事實上,這話其實很好理解。
說白了,李二也有著他自己的驕傲。
他是想證明自己,證明爹永遠都是你爹。
但他絕對不是用長孫無忌所說的這種方法來證明自己,絕對不是。
李二想要大明王廷麼?
想要,這是肯定的。
大明王廷真的太過於神奇了,而且,大明王廷出產的那些玩意兒,也當真是讓他開了眼。
可想要歸想要,但有些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咋的,弒兄逼父還不夠,還得再加一條虎毒食子?
就單單是這一條,他就不會這樣做。
至少,此時的李二還是在意臉面的。
再說了,吐谷渾又跑不了。
真要是李承乾最終沒辦法拿下吐谷渾,他也有把握再把吐谷渾打下來。
到時候,誰是爹誰是兒子,不就一目瞭然
了?
至於其他人,同樣是笑笑不說話。
李承乾的打算基本上就屬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誰還不知道?
「不過說起來,大明的那些工藝倒是值得我們學習。」房玄齡笑道,「如今,市面上但凡能引起轟動的物什,一定都是出自大明,該說不說,大明的工藝的確是略強於大唐。」
他這個略強於就有些意思了。
這是略強於麼?
簡直就不是一個檔次好不好。
李二也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兒朕也認可,工部尚書,之前我們與大明交易得來的連弩可有進展?」
對於大明的工藝,不管是誰,都得說一句服氣。
工部尚書段綸一聽,立馬站了出來,施禮道:「回陛下,工部還在研究,但大明生產的連弩,看上去雖然不起眼,但真當拆解下來後,零件之繁複,也是極為少見,這麼長時間工部依然摸不清頭緒。」
說起這事兒,段綸就有些無奈。
李二點了點頭,說道:「不著急,慢慢來,既然大明能生產出來,朕相信我大唐的工匠也能生產出來。」
段綸點了點頭,倒也不再多言。
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工部丟臉可丟大了,還是少說話的好。
但不管是李二還是段綸都沒抓住事情的關鍵點。
大唐的工匠地位和待遇都太低了!
這個年代不重視工匠,其實也不單單是工匠,這個年代除了讀書人和農民,其他行業別說重視了,不歧視就算好的了。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工匠缺乏創造力也就不難理解了。
「陛下,之前大明王廷有意讓我大唐派遣一使者長駐大明王廷,以方便兩國友好邦交。
而大明那邊的意思是讓王德全長駐大唐,作為大明長駐大唐的使節。
….
大唐這邊一直以來都還沒明確給個答覆,不知陛下以為如何。」見段綸退下,房玄齡又站了出來,舊事重提。
李二聞言笑了。
李承乾現在做事是越來越老道了。
什麼兩國互派使者,不過就是李承乾一種示好的表示罷了。
說得像是朕不答應你還能召回王德全一樣。
「既然高明有這個想法,那就依了他便是。」李二笑道,「有合適的人選嗎?」
房玄齡說道:「之前戶部倒是給了一些人選,不過微臣倒是有一個更好的人選。」
說著,房玄齡自己都笑了起來。
要是把這人送過去的話,不知道李承乾會是什麼反應。
李二也來了興致,好奇地問道:「誰?」
「盧正卿。」房玄齡道,「自從去年殿下為他們求情後,盧正卿便和那些人有了些格格不入,繼續留在御史臺也有些不合適了。而且,最近他在朝堂上屢屢受其排擠,不如直接派他常駐大明王廷,也算是人盡其用。
此人雖然是士族出身,但為人卻是剛正,才學也是有的,最關鍵的是……」
說到這裡,房玄齡不吱聲了。
不過眾人一聽,也是立馬懂了。
就連李二都笑了。
這還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盧正卿這人要說的話,才學還是有的。
去年在太極殿上,他怒斥李承乾的時候,哪一句‘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到現在都讓他記憶猶新。
這八個字,當真是言簡意賅。
至於房玄齡沒說完的話,他也明白。
士族為什麼能稱之為士族,就是因為他們家大業大,族人眾多等。
房玄齡這是想撕一道口子出來。
還別說,從去年的崔明遠到現在的盧正卿,士族還真未必撕不開一道口子。
當然,房玄齡之所以這麼做,其實也是在還擊士族。
他一心振興文教,結果上次士族那些傢伙居然想抨擊朝堂才剛剛開始的文教振興,他豈能一點兒動靜都沒。
之前之所以沒有反應,不過是在等一個機會罷了。
現在,時機剛好。
「那就讓盧正卿去。」李二笑道,「好像還要安排一支護衛對吧?」
「對。」房玄齡說道,「殿下的意思是,護衛數量不能過百。」
李二點了點頭,道:「這事兒就安排給席君買,讓他挑選九十八人,隨盧正卿一起出使大明。」
聽李二這麼一說,房玄齡也就不再多言。
「來,諸君,飲勝。」李二笑了笑,便端起了酒杯,「別忘了,今夜可是郡王的慶功宴。」
李孝恭聞言笑了笑,便第一個站了起來:「飲勝。」
接下來,那就真的是飲酒作樂,倒是無甚好說。
而在太安宮中,李淵難得的一個人小酌了兩杯。
自從退位後,他不是在造人就是在造人的路上。
對於他來說,好像除了造人,也確實無事可幹,沒事兒幹,不就只有……
….
這些年,他可是給李二添了不少弟弟妹妹,不過對於這些事,李二也不在乎,也沒法在乎。
不過從李承乾在吐谷渾站穩了腳跟後,大明王廷明揚大唐後,李淵倒是樂意抽出一個造人的空隙,一個人小酌兩杯。
他就在等,等自己的兒子和孫子最後怎麼收場。
擺明的說,他就是想看戲,看一場大戲。
都說知子莫若父,這話是一點兒不假,李二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有發言權的,否則,他當初怎麼會說出那句‘比起高明更是不遜半分?,他不知道這話會傳到李二的耳朵裡麼?
他知道的,但他就是故意的。
別忘了,他也當過皇帝的。
當初的李二還是秦王的時候,就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否則他為什麼要立李建成為太子?
不就是為了壓制李二麼。(劇情需要,別抬槓。)
當然,很多人覺得李建成是嫡長子,所以立為太子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真有那麼簡單?
毫不誇張的說,大唐的半壁江山幾乎都是李二打下來的,李淵他心裡沒點兒數麼?
父弱而子強在普通人家的確沒什麼問題,但是在皇室,尤其這個父還是皇帝,那就是大問題。
以己度人,他忌憚當時兵強馬壯的秦王。
那麼如今的李二會不會忌憚自己的那個絕對堪稱少年英才的兒子?
會的,這是一定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二隻會越來越忌憚。
別看李二現在還很驕傲,有著自己的堅持。
呵呵,你就等吧,等到他上了年紀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等到李承乾羽翼漸豐的時候,這兩父子之間的對決,才真正的開始。
權利這個玩意兒啊,那真的是世間最誘惑人的東西。
只要沾染上了,誰又會放棄呢?
「陛下,天涼了,早些休息吧?」李淵剛喝完杯中酒,便有一內侍說道。
李淵笑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亥時三刻。」內侍說道。
一聽他這麼說,李淵點了點頭:「都這麼晚了?」語氣中帶著些意外,不過很快又笑道,「休息吧,朕還要多
活幾年呢,未來啊,是真的精彩,可能還有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戲。」
內侍一聽,笑而不語。
也就只有這位敢這麼想。
「那今夜陛下要那位妃子侍寢?」內侍笑道。
李淵擺了擺手,道:「算了,朕要好好將養一下了,不然未來哪兒還有好身體看戲?」
他知道這話會傳到李二的耳朵裡。
但他在乎麼?
他在乎個屁,多年前他就詛咒過李二的兒子也會手足相殘,這樣的話他都說過,他還在乎這些?
再說了,李二還能拿他怎麼著不成。
李二誰都敢殺,能殺,但唯獨不敢也不能殺李淵。
哪怕是李淵突然自己暴斃了,李二都得向全天下人解釋。
因為大唐以孝立國,就這麼簡單。
至於說李二和李承乾最終會走到哪一步,那就難說了,反正李淵覺得,這兩傢伙最後搞不好就會有一場大戰。
所以他才想要多活幾年,這樣的大戰,他只要看一次此生便再無遺憾。
至於說最終誰勝誰負,呵呵,跟他李淵有什麼關係?
他就只是想看一場大戲罷了。
縱使,那一對父子都死了那又如何?
難道說他李家還沒有人能繼承這碩大的江山不成?
帝王無親情,李淵算是把這一句話演繹到了極致。
但從他的表現來看,就知道當年的玄武門之變,讓他有多恨!
當然,他恨的不過是李二將大唐的江山從他手裡奪走了。
僅此而已。
權利啊,只要沾染上了這個玩意兒,人性都不值錢了。
他的不值錢,李二的,同樣不值錢!
皇位之爭,從來都是血淋淋的。
這話是一點兒沒錯。
貞觀無太子.
赴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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