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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
松贊干布將祿東贊送回來的信件惡狠狠的揉成了一團,奮力地砸了出去。
“這李承乾,壞我好事!”
他自繼位贊普以來,還是第一次受這麼大的打擊。
其他人不敢說話,尚囊倒是笑著將那團紙撿了起來,看了看,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笑道:“贊普何須動怒。
說到底,這明王不過是貪財好利罷了。
作為一個國君,如此行徑,當不得明主,於我吐蕃而言,其實是好事。”
“大相無需安慰本王。”松贊干布說道,“此舉,是我們大意了,我們只想引虎驅狼,禍水東引,倒是沒想到,李承乾竟然會如此沒血性。
哼,倒是讓我小瞧了他。”
他們倒是沒想過,李承乾是想透過此舉阻攔吐蕃一統,畢竟,就他們自己而言,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統一吐蕃。
在沒有真正一統吐蕃之前,任何事都有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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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作為先知的好處。
“其實就大明王廷的軍械,我們雖然瞭解不多,但透過最近和那些叛逆作戰來看,的確為他們增添了不少戰力,不過兩軍交戰,不是誰人多,誰的兵器好誰就贏定了。”尚囊說道,“昔日我吐蕃也不過是山南一小部落,彼時,蘇毗才是這片土地的掌權者,可那又如,我們吐蕃還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松贊干布點了點頭,說道:“大相說的沒錯,兵器之利和兵馬之盛從來都不是兩軍交戰取勝的唯一條件,不過既然大明王廷願意出售,我吐蕃自然也要採買一些。”說著,他笑了笑,“漢人有句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還是很有道理的。”
尚囊也笑了。
這話沒錯。
嚴格的來說,吐蕃也好,松贊干布也罷,都是有可取之處的。
他們能最終一統吐蕃,絕對不是靠的僥倖。
“那微臣這就去準備錢糧。”尚囊笑道,“大明王廷窮,作為友邦,贊助一些也是應有之意。”
松贊干布笑了笑,李承乾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瞭解、學習、甚至超越的機會。
遇到敵人不可怕,敵人強大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有了畏懼之心。
一連幾天,吐蕃都在準備錢糧,他們要和大明王廷交易。
只不過他們交易的目的不一樣罷了。
人都是這樣的,覺得別人能做到,我就一定能做到。
這樣的人從古至今,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
就在吐蕃籌措錢糧的時候,大唐,長安,太極宮。
李二等人再次因為大明王廷的事兒聚在了一起。
看完李孝恭送回來的信件,眾人都是一臉的驚歎,他們都沒想到,李承乾居然用這種方法消弭了戰禍!
這讓眾人都有些吃驚。
作為莽夫的尉遲敬德當即就嚷嚷道:“不爽利,賊來該打才是,這結果雖然好,但就是不痛快。”
“鄂國公此言差矣。”房玄齡說道,“站在大明王廷的角度來說,這才是最好的結果。之前老夫等人還在想,此一戰定然是吐蕃撿了便宜,現在看來,還是殿下棋高一著啊。”
說著,他自己都笑了。
李靖也點頭笑道:“確實,從戰略意義上來講,殿下此戰獲利巨大。只要蘇毗和吐蕃內戰不斷,那大明王廷的南線就穩如泰山。
殿下已經從全域性開始思考了,英雄出少年啊,我們這些人,終究是老了。”
“你別一天老不老的。”尉遲敬德最煩他這個調調,“就現在,讓老夫去打虎,老夫也能一挑二。”
“那是,一挑二也就對付對付你家的兩頭虎。”侯君集打趣道。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
哪怕是尉遲敬德,也是毫不介意。
男人嘛,這是本事!
“殿下今年虛歲十四吧?”恰在這時,長孫無忌說道。
李二點了點頭,他知道長孫無忌想表達什麼,他也沒多言。
十四啊,這心性,像他媽個四十的!
有些四十的都沒他這心性穩。
這才是他們想不明白的。
虛歲十四,近乎赤手空拳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建功立業,別管他有沒有扯虎皮做大旗,但人家就是成功了。
自打人家征伐草原以來,未嘗一敗。
真的是一場敗仗都沒打過。
按理說,這樣的人,別說是個少年人,就是個四十歲的中年人,也該是傲氣沖天才對?
不信你就看看尉遲敬德,他兒子都那麼大了,還不是牛皮哄哄的?
可李承乾才虛歲十四啊。
碰到別人欺上門來,他能為了大局暫且忍下去,這就讓眾人頗為意外了。
反正換了他們,站在同樣的立場,他們忍不了。
是的,忍不了。
可李承乾忍了。
這心性,比李二當初做秦王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問題是,他怎麼養成這心性的?
要知道,在長安的時候,李承乾可沒有這麼沉穩的心性。
“在過去的一年裡,殿下應該經歷過很多。”魏徵說道,“之前公主所言,也許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沒辦法來解釋李承乾身上的變化,只能從經歷入手。
不過有長樂之前的話語背書,大家倒也能接受這樣的解釋。
畢竟長樂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有據可查的。
而這還只是長樂看見的,她沒看見的呢?
也許更多。
“魏公此言不虛。”侯君集說道,“聽聞殿下現在張口就是市井俚語,想必也是和軍中糙漢待慣了。”
蕭瑀也點了點頭:“確實,經歷能改變一個人,也能塑造一個人,這一年多的經歷,殿下想必改變了很多。”
李二也說道:“是啊,這一年多,那孩子幹出了好多人一輩子都幹不出的事兒,些微改變,也是正常的。
聽聞他罵人的一些口語,現在都已經流傳到長安了。”說著,李二突然搖頭笑道,“這就苦了以後的臣子了。
要知道,他們今後要面對的帝王,可能是一個張嘴就是奶奶個腿兒的主,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適應。”
一聽李二這麼說,眾人頓時哈哈大笑:“這跟吾等就沒啥關係了。”
李承乾的改變,其實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也是能夠接受的。
畢竟這一年,李承乾經歷得太多太多了。
在他身上發生任何神奇的事兒,都沒什麼好值得驚訝的。
“陛下,有訊息說,裴默如今就在日月山。”笑了一陣後,侯君集說道。
他如今在李承乾身上下了重注,自然對日月山要比旁人關心得多。
李二點了點頭,說道:“朕已知曉了,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當日被長樂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的,正是裴默等人。”
說到這個,李二就得意。
“那是活該。”尉遲敬德大大咧咧地說道,“也就老夫當日不在,老夫當日要是在的話,哼,非得教訓他們不可。
殿下還是太優柔寡斷了,這樣的人,大耳刮子招呼上去就對了。”
“所以你只能在這裡跟朕吹牛皮,人家高明卻可以在外面裂土封王。”李二沒好氣地說道,“一個武氏,加上裴默,你當高明還不知這其中的深意?
據悉,當日高明還特意帶上了武氏一起,你覺得他不知道裴默的身份?
別忘了,大明王廷是他的地盤,確切的說,是他一個人的地盤。”
“太上皇此舉意欲何為?”高士廉問道。
李二搖了搖頭:“別問朕,朕也不知道,可能是對晚輩的喜愛也說不準。”
關於李淵的意圖,李二其實差不多弄清楚了。
但差不多的意思就是還沒確定下來。
在場的,除了魏徵和李靖,都是當初玄武門事變的參與者。
對於太上皇,呵呵,他們是真的尊敬,特別尊敬。
當然,哪怕是李靖和魏徵也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已經木已成舟,那你太上皇就應該安分一些。
尤其是魏徵,這種思想是根深蒂固。
說白了,他怕再次亂起來。
“好了,不提這個了。”李二說道,“今年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國庫也充盈了些許,各地也沒什麼災禍。
隨著高明在赤水源站穩了腳跟,就連吐谷渾都安分了許多。”
“這倒是。”侯君集笑道,“往年吐谷渾每年總會襲邊幾次,今年倒是怪了,一次都沒。”
“往年他襲邊不過是為了試探大唐對他們的容忍之度。”尉遲敬德說道,“今年,今年他都丟了赤水源,再加上河州現在是老程坐鎮,他敢襲邊,老程就敢殺出去,然後配合殿下,兩路大軍直奔他伏俟城。”
“陛下。”李靖聞言說道,“說起這個,微臣建議給河州增兵,慕容伏允不可能一直對赤水源無動於衷的,聽聞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褫奪大寧王的爵位,怕就是為了他日收復赤水源所用。”
李二聞言笑道:“你這麼一說,朕倒是想起一件事兒,你們還記得當初高明是如何拿下赤水源的麼?”
眾人一聽,來勁兒了。
雖然原因他們都知道,但聽李二這意思,其中另有內情啊。
“朕要是不說,打死你們都想不到。
當初澆河郡的兵馬之所以會受高明節制,是因為慕容順準備歸順大唐!”李二無奈道,“一開始慕容順是找高明合作,欲要和高明一起揮兵北上,再加上一旁的程咬金和牛進達,一同拿下整個吐谷渾。
按理說,他的計劃其實沒啥毛病。
高明是大唐太子,自然要從大唐的利益出發,對大唐而言,拿下整個吐谷渾意義是不一樣的。
所以他當時很自信,這個計劃高明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什麼截殺不截殺的?
在這等利益面前,算個事兒麼?
高明連追殺他的樓寧都放了一馬,還許了高官,會在意什麼截殺不截殺?
做大事者,有幾個在乎私人恩怨的?”
眾人點了點頭,這話沒毛病。
最好的例子就是李二他自己。
在座的,和他以前有私怨的又不是沒有,魏徵不就是其一。
還有之前死了的裴寂,那也是有私怨的,結果人家死了,該追封的李二還不是一個沒少。
這才是做大事兒的樣子。
“可高明卻轉過頭就去找慕容伏允合作了,他不要什麼吐谷渾,他就要赤水源。
慕容伏允什麼性格你們也知道,慕容順自從前隋就以質子身份進了長安,還在我大唐生活了幾年,加之又有我漢家血脈,慕容伏允本來就防著他。
可能也在慕容順身邊安插了人手,反正最終澆河郡的兵馬就受高明節制了。
想不到吧?我大唐竟然失去了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李二說完,自己都搖了搖頭。
眾人也是一愣,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兒。
搞了半天,慕容順已經有了投唐的心思。
“難怪當初有段時間,殿下封鎖了邊境,感情是在封鎖訊息?”長孫無忌道,“這是怕訊息傳到長安後,影響他的計劃?哎,可惜了!”
“可惜?為什麼可惜?”尉遲敬德卻是說道,“我認為殿下幹得沒毛病,什麼樣的領土都沒有自己一刀一槍打下來的來得結實!
就算慕容順的計劃成功了,那吐谷渾是不是還要交給他來治理?這和吐谷渾換了一個統治者有何區別?
你再看看現在的大明王廷,那能一樣麼。”
蕭瑀也點了點頭:“若是無法在文化上同化他們,確實用處不大,他們今天能歸順,明日也能反叛。”
李二卻是笑道:“跟你們說這個,不是讓你們來討論這些的,朕是想告訴你們,不單單是慕容伏允盯著大明王廷。
高明一樣盯著吐谷渾,剛剛不是說慕容順的大寧王還在麼?確實,慕容伏允明知他叛亂都沒褫奪他的大寧王爵位,的確是為了將來收復赤水源做準備的。
但高明到現在都沒殺慕容順,你們又以為是為何?
高明啊,這一年成長太多了。
別小瞧了他。”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多說。
李二今天說得過於多了。
可李二為什麼會說這麼多,他們其實也明白。
但這事兒,沒法明說。
……
同樣是長安,同樣是那個密室,同樣是那一些人。
自從謀劃刺殺李承乾開始,他們就沒一天順遂過。
這一次,吐蕃退兵,已經是他們不知道第幾次的失利了。
“現在蜀王和越王跟瘋了一樣的在找我們,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黑暗中,有個聲音響起。
聽他這麼說,又有人說道:“好幾次險些被他們抓到了我們的跟腳,長安怕是待不下去了。”
“無妨。”還是那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說道,“蜀王和越王不過是做給大家看罷了,誰要真以為他們就此放棄了,那才是傻子。
不信你們瞧好了,只要明王一死,這倆人立馬又開始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世上,誰都逃不過一個利字。”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有人問道。
“大明王廷不是開始出售軍械了麼?派人去吐蕃,讓吐蕃出面幫我們買一些。”老人說道。
有人不解:“我們要那東西作甚?要是運回大唐被發現,那就完了。”
“我們不要,別人也不要麼?”老人說道,“吐谷渾要不要?高句麗要不要?薛延陀要不要?總是有人要的,可不管誰要,這些拿到軍械的傢伙,他們要不要用?對誰用?”
一聽老人這麼說,眾人當即明白了。
這些軍械要是被人用在和大唐交戰,那李承乾可就麻煩了。
搞不好甚至會失去軍方的支援。
畢竟軍方是最重義氣的。
老人又說道:“另外,再準備一些錢糧,我們也要在日月山開一商號,既然大明王廷的生意能賺錢,這錢自然要賺。
屆時,賺他們的錢,買他們的軍械,想想也是一樁美談。”
“這都是小事。”有人說道,“士家這邊我們要不要?”
“士家……”老人敲了敲桌子,似乎是在沉思,良久才說道,“我一直很好奇,士家的人是不是沒有腦子?大明王廷如今缺大量的官員,士家那些人為何無動於衷?士傢什麼最多?讀書人最多啊!
他們一家送百八十個讀書人過去,未來大明王廷不還是他士家說了算?
現如今,整個大明王廷有百八十個官員麼?”
聽老人這麼一說,有人問道:“那我們要不要也送點兒人過去?”
“還用等你說。”老人笑道,“老夫早就安排了,不過缺了士家的人,總感覺缺了點兒什麼。”
“這個放心,回頭我就將這訊息隱晦地傳給崔家人。”那人笑道,“這一次崔家裡子面子都折了,估摸著正在找機會報復回去呢。”
崔家這一次,是真的有苦難言。
本來李承乾都沒當回事兒,這事兒也都過去了。
誰知道因為長樂的一番言論,又被翻了出來,而他們剛好碰上了正需要一個態度的李恪,然後就悲催了。
鬧吧,阻攔太子車架在前,無禮。
而且李恪和李泰的理由也著實讓人挑不出毛病。
可不鬧吧,他們也憋屈。
千年士族,何時受過這個氣啊?
所以當那些話傳到他們耳朵裡的時候,一個個都來精神了!
好傢伙,我們咋沒想到?
一時間,幾大士家開始籌劃了起來,但他們忘了,李承乾曾經說過什麼,這一遭,註定是他們士家的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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