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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館中,牛進達正琢磨著該怎樣才能順理成章的留下來。
為了能留下來,他也是絞盡了腦汁。
沒辦法,李二特意告訴了他們當年元謀舊臣來了日月山,到了這時候,他其實已經沒得選擇了。
這已經不是他想不想留下來的問題,而是李二需要他留下來。
為此,牛進達也是煩躁得很。
至於李孝恭,他就要輕鬆多了。
本就無慾無求,加上超然的身份,那的確要輕鬆許多。
這會兒,李孝恭正準備去少年軍軍營看大傢伙操練。
說起來,這事兒他幹得不地道,哪怕是少年軍,那也是大明的軍營,怎能讓他一個外人出現在這裡?
不過李孝恭身份高啊,打著探望一下自家子侄的名義就大大咧咧的來了。
你還沒處說理去。
李景仁是他子侄麼?
廢話,當然是,李景仁見了他也得畢恭畢敬的喊一聲王叔。
至於長安來的那些紈絝,誰敢說自己不是李孝恭的子侄?
這不是找抽麼!
當然,長輩探望子侄這種事兒,也就他們這些人幹得出來。
傳出去也不怕丟人的。
“王叔,你咋來了。”正準備去學堂的長樂看到李孝恭,當即跑了過來。
回到了大明王廷,小傢伙就沒了那麼多規矩,武媚和小花見狀,也只得跟著一起跑了過來。
李孝恭見到長樂,笑道:“小傢伙,聽人說你有宰相之才啊。”
在大明王廷待了幾天後,李孝恭也漸漸適應了這邊的生活方式,當下就打趣道。
長樂聞言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大哥是誰?大哥可說了,區區宰相之才,那都是委屈我了。”
當天的事兒其實很快就傳開了,李承乾也的確這麼說過,當然,這都是逗小傢伙開心。
李孝恭聞言,笑道:“好傢伙,我們李家莫不是還要出個女宰相不成?”
“哈哈哈。”小傢伙得瑟道,“王叔這是要去找我大哥?這會兒我大哥應該在王帳之中處理公務。”
“不是,我就是去看看你景仁堂哥在做甚,這些小王八蛋,還沒我們長樂懂事,老夫來了這麼久,也不見他們去看看我,還得老夫親自來。”
他這話說得就沒道理了,李景仁他們雖然渾,但這點兒規矩還是知曉的。
長樂一聽,馬上說道:“王叔等等。”
說著就拉著小花還有武媚跑了,李孝恭只得在後面喊道:“慢一點兒,別摔著了。”
“知道了,沒事兒的。”跑前面的長樂頭也不回地喊道。
看到這一幕,李孝恭也愣住了,不過也只能乾等著。
對於日月山的種種,他還是有些不習慣。
不管是長樂還是武媚,就算是那個張小花,那也是妥妥的貴女,放在長安,身旁何時不是僕役成群?
結果在日月山,好傢伙,就跟仨野孩子一樣。
不多時,三人一人提著兩個大竹筒走了過來,長樂將竹筒往李孝恭身前一遞,說道:“王叔,這是今早鮮榨的果汁,你要去看他們操練的話,有得等,渴了的話,這果汁剛好解渴。
那我們先走了啊,要去上課了,遲到了可不好。”
說完,三人又風風火火的跑了。
看到三人走遠,李孝恭還是有些恍惚,這?
不過心裡卻是有幾分舒坦,至於為什麼舒坦,一時間他也說不上來。
當下他也沒再耽誤工夫,提著幾個裝滿了果汁的竹筒,徑直朝著少年軍軍營而去。
沒辦法,來的時候,他也沒帶僕役,更沒帶隨從。
打著李景仁叔父的名號,李孝恭成功混進了少年軍軍營。
看著一群半大小子在那兒操練,李孝恭也沒多說什麼,自顧自地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
這一坐,少說也是一個時辰,差不多晌午的工夫,這些傢伙才算操練完。
而剛一操練完,房遺愛就看到了李孝恭,當即對李景仁說道:“那是不是河間郡王?”
“你別逗了。”李景仁隨口道,“王叔出行怎麼不得三五十甲士護佑左右?這麼打眼一看,跟個村夫一樣。”
程處亮多看了幾眼,說道:“好傢伙,你再仔細看看,好像還真是河間郡王。”
“我看著也像。”一旁,李德獎也說道。
聽他們都這麼說,李景仁伸直了脖子又看了看,還別說,越看越像,但他還是不相信,那可是河間郡王啊,怎麼可能跟個山野村夫一樣。
而就在這時,李孝恭也看到了他們,當即朝他們招了招手。
好傢伙,總算操練完了,還不趕緊滾過來。
這下子,李景仁確認了,還真就是他,當下,整個人都有些傻眼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王叔?
“咋整?”李景仁問道。
房遺愛無奈道:“能咋整,過去唄,那可是長輩,你溜一個試試?再說了,王爺可是大唐名將,要是能傳授一二?”
沒看到也就算了,看到了,那就必須過去,這是最基本的規矩,哪怕是在大明王廷這個幾乎沒什麼規矩的地方,這一條也是必須的。
而且,房遺愛沒說錯,李孝恭要是願意傳授他們一二,那就發了!
當下,幾人只得朝著李孝恭那邊走去。
一走到跟前,李景仁就先發制人道:“不是,王叔,我說你怎麼來了,這說到底還是我大明軍營啊。”
丟人啊!
李孝恭才不管那些,一巴掌甩在李景仁頭上,說道:“小王八蛋,還管起我的事兒來了,老夫來看看我那一群沒心沒肺的侄兒,還要你批准不成?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叫人的?”
“小侄見過王叔。”
“小侄見過王爺。”
一瞬間,眾人啞口了,媽的,輩分小就是如此,哪裡都能被人拿捏住。
李孝恭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剛好閒來無事兒,老夫特意來看看你們這些小王八蛋,一個二個的,居然還不領情。”
“王叔,你就打著空手來看我們的?”李景仁那是一點兒不客氣,見過禮誰還講禮啊。
李孝恭手一扒拉,說道:“老夫能像你們幹那麼沒譜的事兒?果汁,看到沒,長樂孝敬我的,老夫都給你們帶來了,看你們一天操練也怪辛苦的。”
說著,李孝恭就把長樂之前給他的幾個竹筒丟了出來。
一見這玩意兒,眾人當即來興致了,直接就搶了過去,而李孝恭則是順手從李景仁身上取下他腰間的那把連弩。
李景仁剛準備喝跟人搶竹筒,一見自己吃飯的傢伙事兒沒了,連忙說道:“王叔,這玩意兒可不能給你,給你了我就沒了。”
“就看看,誰要你的了?”李孝恭說著,就仔細的研究了起來。
他此番就是來看看大明王廷的新式軍械和軍隊素養,怨軍和徵西軍他是不好意思去,但少年軍他就不在意了。
一旁,李景仁是啥也不幹了,就眼巴巴地看著李孝恭,生怕他把自己的連弩給弄壞了。
“這玩意兒和之前賣給大唐的有些不一樣啊?”李孝恭隨口說道,“之前的比這個大,而且看上去也沒這個複雜,咋的,這是你們少年軍專配?”
“那都多少年的老黃曆了。”李景仁說道,“第一代連弩我們早就不用了,這都是第幾代了?”
“舒坦!這日子,操練完了來一口果汁是真舒服,可惜,被王爺捂熱乎了,不夠冰涼。”一旁剛喝完一口果汁的房遺愛說道。
李孝恭聞言,一腳就踹了過去:“有的喝你還挑三揀四的,把你的拿來給老夫看看,好歹也是百夫長了,總不能還和他這個沒出息的一樣吧。”
“還給我,我都沒出息了,王叔還看我的作甚。”李景仁不幹了,當然,他其實就是想找個由頭把自己的連弩給拿回來。
李孝恭粗手粗腳的,三兩下給他拆了他都不意外……
房遺愛聞言,連忙說道:“王爺,我們配備的都是第三代的連弩,都一樣的,不信你問程老二他們,程老二,是不是?”
“對對對。”程處亮幾人也怕李孝恭打自己連弩的主意,當即點頭道,“大明王廷上上下下都是配備的第三代連弩,沒區別的。”
李孝恭聞言點了點頭,都是一樣的話,那確實沒啥好看的了,轉而繼續打量著自己手上這把連弩,看著看著,他就動起手來。
李景仁一看他準備上手,連忙伸手摁了上去,一臉急切地說道:“王叔,可不帶拆的啊,上次房老二拆了就沒裝回去,為此這傢伙可是哄了長樂大半個月,才從長樂那裡騙了一把連弩回來頂數。
這玩意兒要是自己拆毀了,可是不會補發的,你也不想看到小侄兒倒黴吧。”
“瞧你說的,還有老夫弄不好的兵器?”李孝恭隨口道,“老夫擺弄的軍械比你吃的鹽都多,這能難得住老夫?”
“別介啊!”李景仁都快急哭了,“這玩意兒看著簡單,但裡面的小零件老複雜了,之前我們看著那些匠人組裝上來,我們都沒學會,王叔,你就別為難小侄了,這要是弄不好,小侄是要吃瓜落的。
對了,你要拆著玩兒,你去找長樂啊,她手裡有第四代的連弩。”
“連弩都出到第四代了?”李孝恭有些不敢置信,這才多久啊,連弩的製造工藝已經進步這麼大了?
一見李孝恭來了興趣,李景仁連忙從他手中將連弩給拿了回去,當即後退了兩步,才說道:“對對對,已經出到第四代了,聽說第四代連弩效能要比前三代加起來都誇張,不單單射程遠,而且準頭也提升了不少,聽說百步之內無敵手,反正優點多多。”
“誰有第四代連弩,拿來老夫看看。”李孝恭當即來了興趣。
他這麼一問,眾人都是搖了搖頭,還是李景仁說道:“我剛不是說了麼,長樂有,也不對,應該是整個大明王廷就她一個人有,王叔,你去找她吧。”
對於長樂手裡的四代連弩,他們都知曉,只不過現在工坊還沒有大批次的生產那玩意兒,所以一時半會兒也換不了裝。
李孝恭點了點頭,又問道:“對了,為何長樂身邊沒護衛就算了,連僕役都沒?”
“護衛?”李景仁好奇道,“要護衛作甚?在這宮牆之內,難道還有人敢對長樂動手不成?再說了,王叔怎就知道沒有護衛?這畢竟是宮牆啊,護衛肯定是有的,只是誰又知道他們在哪裡呢?
至於僕役,好像大家出門都沒有僕役,對啊,為什麼會這樣?”
說著說著,李景仁自己就傻眼了。
他也是有僕役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門就沒僕役了?
可好像不帶僕役,他日子好像過得更舒坦了啊!
想不明白是為什麼。
房遺愛等人也愣了一下,是哦,僕役呢?
李孝恭無語了,問這些傢伙算是白問了。
看來,大明王廷的秘密還挺多。
不過這跟他關係不大,正準備走時,突然看到房遺愛腰間別著一根銅管,跟當初王德全進獻給李二的一模一樣!
一瞬間,他眼睛一亮,這玩意兒他認識啊,事後李二拿出來給他們這些武將顯擺過,那可是千里眼!
當下,趁著房遺愛等人還在愣神之際,一步向前,就抽走了房遺愛身上的望遠鏡。
房遺愛回過神兒,當即大喊道:“王爺,咱可不帶明搶的啊!”
“啥搶不搶的,這話說得,就當你孝敬老夫了。”李孝恭笑道,“說起來,老夫來日月山也這麼久了,你們這些做晚輩的,怎麼著不得表示表示?”
“王爺……”房遺愛話都沒說完,李孝恭便說道,“停停停,這樣,老夫送你一張好弓,絕對的好弓,要不要你就說吧,反正這千里眼老夫就當你孝敬我了。”
要說起來,李孝恭這麼做,確實有些丟人了……
不過這可是千里眼啊,整個大唐也就李二有一支,不是說這玩意兒稀有就是寶貝,換成其他的,李孝恭還真不會如此。
關鍵是這玩意兒對他一個武將來說,實在是愛不釋手。
房遺愛見狀,當即無奈的點了點頭,不同意咋辦?
不同意就白搭了一支望遠鏡出去。
而李景仁不知為何正躍躍欲試,結果房遺愛一把將其拉了回來,連忙說道:“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小侄還能說啥。”
“不錯不錯。”李孝恭聞言,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比這小王八蛋大氣多了,看看他的連弩,還生怕老夫搶了他一樣,老夫是那樣的人麼?”
眾人無言,你難道不是?
李孝恭突然也想起來了,有些尷尬的擺了擺手,說道:“老夫今日來,就是來看看你們操練得如何,有沒有丟人,不過看了一眼,還是不錯的,加油。”
“王叔,來都來了,要不給我們講講兵法唄,這房老二孝敬也孝敬了,怎麼著不得來點兒實惠的?”李景仁當即說道,“聽我父王說,當年王叔可是為大唐立下過汗馬功勞的,打過不少大仗,硬仗,要不給我們說說唄。”
房遺愛一聽,也連忙說道:“對對對,左右王爺在這日月山也沒事兒做,照顧一下我們這些晚輩也可以啊,再說了,我這望遠鏡……”
“停停停。”李孝恭聞言說道,“給你們講講沒啥,但先說好,講完之後,這,你管它叫啥?”
“望遠鏡。”房遺愛當即說道。
“對對對,咱就別再提這望遠鏡的事兒了。”李孝恭道。
房遺愛笑道:“那是自然。”
能請到李孝恭來教導他們少年軍,其價值遠比一支望遠鏡大多了。
這筆賬,眾人都會算。
當下,李孝恭就笑道:“那行,明日老夫來傳授你們,老夫的獨家兵法,現在你們趕緊散,老夫沒工夫搭理你們。”
說著,他就拿起了望遠鏡把玩了起來,眯著眼睛看了看,又說道:“都讓,都讓,擋著老夫視線了不知道?”
房遺愛等人見狀,也就笑呵呵地走了。
走遠後,李景仁說道:“房老二,你這生意賺了哈,不單單換了一把好弓,還將王叔請到少年軍講課,就單單請到王叔來少年軍講課,你就可以再去殿下那裡要一支望遠鏡了。”
“你還好意思說!”房遺愛一腳踹了過去,說道,“剛剛你是不是打算截胡來著,奶奶個腿兒,我一看你準備上前,就知道你想幹嘛!
一張好弓啊,我要是有張好弓,那叫如虎添翼知道不!”
當李孝恭說拿一張好弓跟他換的時候,他就知道,這筆買賣賺了。
畢竟李孝恭想要一支望遠鏡,李承乾是不可能拒絕的。
當然,這生意也只能和李孝恭做。
“嘿嘿。”李景仁也不尷尬,自家兄弟,不就是拿來坑的麼?
當然,小事兒坑,大事兒穩,這才是兄弟。
房遺愛也笑笑,沒當回事兒:“嘿嘿,希望王爺明天不後悔就是。”
等他們走遠後,李孝恭拿著望遠鏡擺弄了半天,拿著望遠鏡到處東張西望。
他倒不是貪玩,只是在測量這望遠鏡的最大距離是多遠。
對於一個名將而言,他自然知道這玩意兒最大的作用是什麼。
不過,他還不知道,房遺愛那些傢伙,給他挖了一個多大的坑,現在笑得歡,那也只是現在,明天,他就有苦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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