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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論長孫無忌的擔憂是何。
在長孫沖和大唐官員慢慢走流程的時候,李承乾終於收到了從大唐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訊息。
當他看到李淵要把武媚許配給他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他媽的是給自己送來一個王炸啊?
不過對於此時的武媚,李承乾倒也不是太過於擔心。
雖說這位歷史上唯一的大一統女皇確實有著諸多的過人之處,但此時不過還是一個小孩子,倒也不至於讓他提心吊膽。
真正讓他震驚的是李淵。
他給自己定下一樁婚事,究竟有何目的?
挑撥離間?
如果僅僅是這般,倒也罷了。
反正他是不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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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真有這麼簡單?
雖然他以往讀書的時候,李淵這個人褒貶不一,但作為大唐的開國皇帝,你要是認為他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老頭,那真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可能無能,開國皇帝若是同樣無能,那開個屁的國。
“武士彠……”李承乾暗暗嘀咕了兩句,“看樣子,這些人都坐不住了,是不是我的行為,讓他們有了什麼誤解?”
這事兒就有點兒意思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把沉浸在溫柔鄉里的李淵給炸出來。
李淵現在還有勢力麼?
自然是有的,只不過其勢力幾乎都被李二給打壓了。
“殿下,太上皇和應國公此舉,是不是想效仿於我們?”一旁,高純行說道。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不清楚,若真是如此,那對我們來說,其實算不得什麼壞事兒,真以為本王在這吐谷渾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就那麼輕鬆?
若每個人都以為,他來了之後,也能像我這般,裂土封王,那我倒是歡迎。”
他走到今天,其中的艱辛,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
其實,艱辛都還不是最大的困難,畢竟這玩意兒是可以克服的。
最關鍵的還是時機,他幾乎抓住了每一次可以壯大自己的時機,這才有了他的今天。
而他抓住的這些時機,其實也都是他自己逼迫出來的。
就比如當初剛進草原的時候,慕容順追殺他,他拉上了普氏一部。
這逼得慕容順不得不以整合草原為由,給了他籠絡更多部落的時機。
再比如,慕容順投唐,這也給了他機會一舉消滅慕容順,趁機拿下整個赤水源。
“殿下,赤水城打起來了!”就在這時,馬業興沖沖地跑了進來說道。
李承乾聞言,當即就將李淵的事兒拋在了一邊,當下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誰和誰?”
“就不久前,城裡的老百姓獲悉了當日破城的真相,質問守城的兵丁,最終引發了大規模的衝突。”馬業有些激動。
這一打起來,對他們來說,赤水城也就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他們能拿下赤水城不?”李承乾問道。
馬業笑道:“沒問題,真正負隅頑抗的守城兵丁其實不多,城裡甚至已經有人朝我們傳信,邀請我們的大軍入城!
嘿嘿,這一次慕容順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縱流民破城,自己又提前帶著人撤了,說實話,我都沒見過這麼心狠的人。”
“慕容順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李承乾又問道。
“慕容順現在也是困獸猶鬥。”馬業說著,看了看李承乾道,“不過樓寧怕是有二心,根據斥候傳回來的訊息,樓寧有些消極怠工,在圍剿慕容順的過程中,並不是很積極,要不要……”
李承乾擺了擺手,道:“不用,樓寧啊……他要死了,說實話,這傢伙的確是一個人物,若不是草原上恨他的人太多,本王還真想留下此人。”
他也有些無奈,樓寧之前在草原上造下的殺戮太多了,為了一個樓寧動盪整個草原,甚至給自己的統治埋下一個禍根,不值得。
馬業卻是有些疑惑道:“樓寧要死了?沒有啊,聽斥候傳回來的訊息說,樓寧如今活蹦亂跳的,傷都沒受。”
“你不懂。”李承乾笑道,“慕容順被俘之日,便是樓寧身亡之日。
你以為樓寧為什麼一直消極怠工?他就是在安排樓氏的未來,這樣,你待會兒順便將契苾何力喊回來,本王有事兒交代。”
馬業點了點頭,確實不懂。
既然李承乾都這麼說了,那就做好他該做的好了。
等馬業走後,高純行問道:“殿下,你就這麼確定樓寧會死?”
他大概猜到了一些東西,但又不敢肯定。
李承乾笑道:“可能對於我們來說,樓寧是罪人,但是對於樓氏一部而言,他定然是豐碑一般的存在。
談不上好壞,都有著自己的目的罷了。”
對於樓寧這個人,李承乾其實沒什麼憤恨,雖然他追殺過自己,但想追殺他的人多了,估摸著慕容伏允也是每天盼著他死。
這都正常,他也盼著慕容伏允現在就嗝屁呢,這能算個事兒?
處於他們的位置上,這樣的事兒,必須得習慣。
不多時,契苾何力回來了。
自從伊原峰帶著怨軍去了大唐以後,契苾何力就親自坐鎮日月山外。
“殿下。”契苾何力施禮道。
李承乾道:“慕容順那邊的戰事應該要結束了,你派兩千精兵,準備去接應邱博聞他們。
嗯,提防著樓氏的人,但也不要太過於刻意,只要他們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你的人也不要刻意的製造矛盾。”
“微臣明白。”契苾何力問道,“那他們的兵馬安置在什麼的地方?”
說到這個,李承乾笑了笑,道:“我們與吐蕃邊境上,不是在築城麼?樓氏的兵馬便擇一駐紮,至於邱氏,就駐紮在與澆河郡交界的邊城。”
分散他們的兵力,這是必要的。
“那微臣這就去安排。”契苾何力笑道,對於這個安排,他還是滿意的。
李承乾卻是說道:“記住,慕容順一定要給本王帶回來,而且,要活著帶回來。”
“那要是已經戰死了……”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不會,不管是慕容孝雋還是樓寧、邱博聞,都不會要了他的命,而慕容順自己,更不會死戰,他就不是那樣的人。”
對於他來說,活著的慕容順,可比死了的慕容順有用太多。
倒不是為了炫耀自己的功勞,而是為了日後圖謀整個吐谷渾。
契苾何力點了點頭,當即也就出去安排了起來。
而就在此時,赤水源以西。
樓寧、邱博聞、慕容孝雋三支人馬已經將慕容順團團圍住。
此時,慕容順還沒有放棄,他很清楚,只要他逃回赤水城,那他就還有一戰之力,不說別的,至少能學一下李承乾困守圍城。
所以,這會兒的慕容順其實還沒有絕望。
可就在這時,赤水城投降的訊息傳了出來。
這一刻,慕容順仰天苦笑,他清楚,他輸了,輸得很徹底,連一絲翻盤的機會都沒了。
同樣收到訊息的樓寧也是無奈一笑,他也知道,自己的路,走到頭了。
“你真想好了?”邱博聞騎在馬上問道。
樓寧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想好了,而是我不這樣做,整個樓氏都有可能為我陪葬。
哎,你和我不一樣,追殺過殿下其實關係不大,王者自然得有王者的氣度,若我只是單純的追殺過殿下,我倒是真不用如此。”
邱博聞也是搖了搖頭,他懂樓寧的意思。
樓寧的問題從來不是追殺過李承乾,而是在草原上造了太多的孽。
“也好,作為武將,能戰死沙場,便是我最好的結果。”樓寧笑道,“當日,我們都以為自己會如此窩囊的死去,如今,能戰死沙場,又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日後,還請邱兄對我樓氏一部多多照應。”
說著,樓寧朝邱博聞拱了拱手。
他倒是不怕別人吞併樓氏一部,這種事兒,不太可能發生,至少,李承乾就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兒發生。
“那是自然。”邱博聞嘆了口氣,道,“哎,如今不管是邱氏還是樓氏,都如這風中的野草,飄搖不定。”
“誰說不是呢。”樓寧道,“誰又能想到,大寧王在這赤水源上,居然輸給了一個從大唐而來,毫無根基的李承乾。
只能說,時也命也,都是我們的命,逃不掉,也躲不脫。”
“是啊,逃不掉,也躲不脫。”邱博聞嘆氣道,“要怪,就怪我們自身能力不濟吧。”
“不說這些了。”樓寧道,“赤水城投了,大寧王再無希望,剛好藉此一戰定乾坤,可有個問題,我們還是得注意一些。”
邱博聞問道:“你是說慕容孝雋?”
“對,就是他。”樓寧說道,“大戰結束,慕容孝雋定然是想要帶走大寧王,但你覺得,我們那位殿下不想要大寧王麼?”
邱博聞沒說話,這不廢話麼?
不管是私人恩怨還是為了未來考慮,李承乾都想要大寧王,這是必然的,不過他也不是太過於擔心,說道:“慕容孝雋未來的日子未必就好過,你想想,此番澆河郡的兵馬受殿下節制,就以慕容伏允那多疑的性子,他今後還能像之前那般信任慕容孝雋。
而且,慕容孝雋的女兒還在日月山,呵呵,這傢伙,估摸著現在也頭疼。”
他說完,兩人都笑了。
世人就是如此,只要大家都倒黴,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多時,大戰又起。
樓寧宛如瘋魔了一般,直接衝進了戰圈,他想求仁得仁,只有如此,才能讓樓氏一部存活下去。
但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這個事情,絕對是樓寧等人都沒想到的。
李承乾估計都想不到。
當樓寧他們的大軍圍上去的時候,慕容順直接降了!
沒有做任何抵抗,直接降了!
降得那叫一個乾脆,那叫一個利落,都把衝殺進去的樓寧看傻了。
我他媽就想求仁得仁,這個機會你都不給我?
慕容孝雋也愣住了,頓時失望地說道:“慕容順,你妄為吐谷渾的勇士!”
他其實還有更多的話想說,但這一刻,他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降了?
還是不戰而降。
這讓他看不起慕容順,
樓寧也坐蠟了,這自己連戰死沙場的機會都沒了?他仔細盤算過,只有戰死沙場,對他也好,對族人也好,哪怕是對李承乾也好,都是最完美的交代。
可現在,這樣的機會沒了。
“事已至此,本王已迴天無力,為何不降?”慕容順卻是說道,“樓寧、邱博聞,你兩人不接受本王的投降?”
他其實是一個極致的利己主義者,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赤水城投了,那也就意味著他當初在赤水城做的那些事兒,可能被李承乾公之於眾了,這一點兒他不奇怪。
如果是他,他也會這麼做。
可這件事兒的發生,也就意味著他無法在赤水源翻盤了。
失了民心,他拿什麼跟李承乾鬥?
至於說投降,他很清楚,投李承乾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說向他父汗投降,雖然有可能保住一條命,但他屬實沒有再見慕容伏允的想法。
成者王侯敗者賊,輸了就是輸了。
再說了,對於李承乾而言,他還是有價值的。
至少投降李承乾,未來有無數種可能。
在他看來,李承乾終究還是要回大唐的。
“大寧王,既然你已降,隨本王回伏俟城請罪吧。”慕容孝雋說道。
他話剛說完,樓寧卻是說道:“高昌王說笑了,剛剛大寧王可是說了,他是向我大明王廷投降。”
“你要和本王爭?”面對李承乾,慕容孝雋的確有些束手束腳,但是面對樓寧,他卻是沒什麼好臉色。
對於這些背主的傢伙,他一貫是看不上。
這會兒,慕容順倒是看熱鬧一般地看著眾人。
果然啊,只要我投降,所有的麻煩和矛盾都轉移了。
而一旁的邱博聞卻是說道:“高昌王息怒,大寧王你帶不走。”
“要試試?”慕容孝雋不屑道,“莫看你們兵馬略勝於本王,但到底孰強孰弱,還真得打一場才知道。”
邱博聞笑道:“高昌王說笑了,我說你帶不走,可是為了你好。”
“笑話。”慕容孝雋不屑道,“當我三歲頑童好欺?”
“高昌王不信?”邱博聞笑了,“那我就幫你分析分析,大寧王所犯何事?起兵謀逆!若是你將大寧王帶回去,交於步薩缽可汗,這是不是逼著步薩缽可汗殺了大寧王?
謀逆大罪若是可赦,那後來者還不紛紛效仿。
可大寧王終究還是步薩缽可汗的長子,今後要是步薩缽可汗想起自己這長子,或者說後悔殺了這長子,高昌王你告訴我,步薩缽可汗最恨的人該是誰?”
聽邱博聞說完,慕容孝雋倒是愣了一下。
有這個可能性麼?當然是有的。
作為一個統治者,有些時候殺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
就如慕容順這般起兵謀逆,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其罪當誅。
可這終究還是慕容伏允的兒子,你親手將其兒子送到他手上,這不是逼著他親自動手麼?
“還有。”邱博聞說道,“大寧王與我家殿下有生死之仇,高昌王若是執意要帶走大寧王,那無疑是想和我家殿下交惡。
我家殿下雖然寬厚仁慈,但……”
慕容孝雋沉默了。
他其實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好,自從自己閨女落到李承乾手上之後,他就很清楚這個道理。
可讓自己閨女嫁給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達延芒結波,那他還是很難接受的。
關鍵是,達延芒結波的女人太多了,所有女人到了達延芒結波手裡,幾乎都淪落成了玩物。
就在這時,一支兩千人馬的騎兵打著大明王廷徵西軍的旗子,朝眾人趕了過來。
看到這些傢伙,慕容孝雋便很清楚,今日他無論如何都帶不走大寧王了。
來人簡單的瞭解了一下情況後,說道:“高昌王,本將臨來之前,我家殿下說了,大戰結束後,澆河郡的兵馬速速退回澆河郡,只給你們兩天的時間。”
“明王倒是好生霸道。”慕容孝雋嘲諷了一句。
兩天時間,說退就退,這是真當我們是其麾下不成?
來人卻是笑道:“高昌王這話說得,我家殿下霸道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習慣就好。”
他這話把慕容孝雋差點兒氣吐血。
這話說得……
“大寧王本將要帶走。”來人繼續說道,“當然,作為回報,大明王廷會在澆河郡與赤水源邊境修建三座榷場,兩地可互通有無。”
這其實也就是給慕容孝雋一個臺階下。
慕容孝雋也很清楚,當下便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便謝過明王了。”
他其實也意識到了,慕容順現如今就是個燙手的山藥。
帶他回去吧,除了會逼著大汗手刃兒子以外,並沒有任何其他作用。
搞不好,慕容伏允為了不自己沾惹殺子的名聲,還會讓他親自動手,那就更操蛋了。
思來想去,好像留給李承乾也不錯。
至少,站在他的利益上出發,留給李承乾絕對是最合適的。
而且,他回去還說得通,自己就兩千兵馬,還在別人的地盤上,搶不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他又哪裡知道,李承乾這一個又一個的坑,可把他坑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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