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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總是在給他們製造各種驚喜,從會燃燒的罐子,再到百步開外就能將人釘殺於此的利器,各種層出不窮的手段是他們以往沒見過的。
就在烏丸泥達愣神之際,耳旁又傳來了咻咻的聲音,再一回頭,又有幾人被射於馬下!
“撤!”烏丸泥達大聲喊道!
城門已關,普西偌等人也回城了,他們也就沒必要再做無畏的犧牲。
此番,雖然折損了幾人,但對他來說,也並非一無所獲。
至少,日月山這種射程足夠遠,威力足夠大的利器,他見識過了!
而且他此番最重要的目的在李承乾他們有所反應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達成了。
眼瞅著他們退了回去,李承乾卻是不敢大意。
他拿不準樓寧這麼做的目的。
按理說,這普氏的老人起到的作用不是這樣的,如果是在攻城的緊要關頭,這老人跳出來勸降普氏一部,絕對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以,李承乾想不明白。
“安排大家分批休息,今晚都警覺些。”李承乾對伊原振說道。
伊原振拍著胸脯說道:“殿下放心便是!”
李承乾點了點頭,便走下了城牆。
城牆之下,普西偌呆呆地坐在老人屍骸的邊上,沒有任何言語。
恨過,絕情的話也說過,但真當老人死在了他眼前,他依然難掩悲傷。
“殿下,他說他不是叛徒,不是……”看到李承乾,普西偌一臉痛苦地說道。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節哀。”
對此,他能做的也有限。
而達延芒結波這邊,眾人卻在研究烏丸泥達從戰死將士身上取下來的箭矢。
“什麼樣的弓,能有如此大的威力?”邱昊一臉不解地問道。
樓寧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又將箭矢遞給了達延芒結波,說道:“殿下,你看這像不像大唐的床弩?”
之前發生的那一幕,他們都是目擊者。
那箭矢急速而來的時候,給了他們很大的震撼。
達延芒結波仔細地瞅了瞅,說道:“像,但是又不太像,據我所知,大唐的床弩最大射程可達四百步甚至五百步,但你們剛剛也看到了,雖然射程也足夠遠,但遠遠達不到大唐床弩的程度。
倒是有些大唐床弩簡化版的意思,不過這東西,對我們攻城來說,可是一大威脅。”
眾人點了點頭,這射程,他們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只能拿人命去填。如此一來,必定損失慘重。
“不知道盾牌能不能抵擋得住?”邱昊問道。
烏丸泥達搖了搖頭,說道:“難,剛剛那箭矢射過來,直接就將人從馬上射了下來,還釘死在了地上,這威力,就算頂著盾牌也擋不住。”
“也不用過於擔心。”達延芒結波說道,“就算他們有,也不會太多,如果真的有不少這種小型的床弩,剛剛烏丸將軍回都回不來。”
眾人點了點頭,這倒是。
隨即,達延芒結波又問道:“邱將軍,雲梯現在有多少副了?”
“十多副吧,這東西做起來簡單,也快。”邱昊說道,“順便還弄了幾個攻城槌,不過殿下也知道,我們手藝活都糙得很。”
說到這個,邱昊也有些尷尬,他先前去瞅了一眼,怎麼說呢,能用,至於其他的,那就算了。
“夠了。”達延芒結波說道,“烏丸將軍先去休息,今晚等大家都休息後,夜襲。就算拿不下來,累也要累死他們。”
達延芒結波想得比較實在,他們有六千人馬,日夜不停的攻城,累都能把李承乾累夠嗆。
烏丸泥達點了點頭,倒也沒說啥。
身為軍人,上陣殺敵本就是他的使命。
當即就跟幾人打了個招呼,便離去休息了。
而等他離開後,樓寧卻是說道:“日月山人雖然不多,但他們五花八門的兵器卻是讓人歎為觀止。
不說這小型的床弩,也不說那會爆炸的罐子,就說他們那種可以連發十來箭的弩箭,也是我們以往不曾見過的。”
說到這個,達延芒結波點了點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承認。
“在這一點上,我們的確不如漢人。等這次結束了,回去後我會跟父汗提議加大軍械上的研究力度。
不過,眼下不管遇到了怎樣的困難,我都希望諸位能夠克服。
我們沒來也就算了,畢竟不知者不罪。
但我們既然來了,知曉了這裡有一支叛軍的存在,若我們還是什麼都不做,怕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殿下放心,日月山不破,我樓氏一部絕不退兵!”樓寧知道達延芒結波這話什麼意思,當即就表了態。
再說了,留在日月山對他來說,本就是最好的安排。
跟著,幾人又商議了一番具體攻城的細節。
而在他們商議的同時,李承乾將房遺愛等人都喊到了自己的帳房。
這些傢伙雖然沒啥本事,但勝在家學淵源,讓他們上陣殺敵那是為難了他們,但讓他們紙上談兵吹牛逼的話,那絕對一個賽一個的專業!
不說別的,就說他們家裡那些老傢伙,隔三差五的就會聚在一起憶當年,時不時便會將當年的一些經典戰役當做談資拿出來吹牛。
耳濡目染之下,他們倒也學到不少東西,只不過沒機會實踐罷了。
李承乾的帳房裡有一張大桌子,這會兒眾人都圍著桌子坐了下來。李承乾坐在上首,說道:“你們也知道,如今大軍圍城,就現在的局勢,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說起正事,眾人也不再吊兒郎當,只有房遺愛因為屁股受過傷,所以坐在那裡扭扭捏捏。
“行了,我們知道你屁股立過功,說正事呢!”程處亮揶揄了房老二一句,誰叫這小子這兩天老是端著個什長的架子拾掇他們?
給他們氣得夠嗆。
房遺愛沒好氣地瞪了程處亮一眼,這才說道:“殿下,大軍圍城不怕,就怕他們圍而不攻,一來斷了我們的糧,二來也能消磨我們的戰鬥意志。
畢竟,自古以來都只聽說過千日做賊的,什麼時候聽說過千日防賊的?”
“糧食的事情不用擔心。”李承乾說道,“從我決定立足日月山的時候,就考慮過今天的處境,你們來的時間不長,可能不知道,就日月山儲備的糧食,多了不說,吃他個三五年,一點兒問題都沒。”
當日,他讓楊林幾人幾乎搬空了崔家在涇陽的糧庫。
所以說,如今他還真不擔心這個。
聽他這麼說,眾人都是一陣恍然,好傢伙,他這是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日啊?
“如此便好。”回過神兒,房遺愛說道,“只要有充足的糧食,想必大家都還有信心扛下去,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保持我們的意志力。
他們只要在外面駐紮一天,哪怕什麼都不做,我們就得防備著他們一天,這對我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時間長了,我們自身就扛不住。
畢竟他們所消耗的精力,和我們消耗的精力是不一樣的。”
不得不說,家學淵源還是有些好處的。
至少房遺愛提出的這個問題,是客觀存在的。
而這個問題,李承乾也考慮過。
可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辦法來解決。
意志力這個東西,它是無形的。
如果達延芒結波狠了心在對面駐紮個一年半載,不定期的攻攻城,哪怕日月山糧食充沛,也頂不住。
說到底,就是主動權不在他們手裡。
“要我說,逼著他們動手就是。”李景仁說道,“他們要是一直圍而不攻,我們就夜裡去摸他們老窩,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了不成。”
“攻城他們肯定會攻城。”李承乾搖了搖頭,“現在的問題根本就不是他們攻城不攻城,而是他們如果一直駐紮在這裡,我們便處於被動的局面。”
“而且偷營也不是啥好主意。”房遺愛說道,“他們營地裡五六千人,怎麼偷?別忘了,我們兵力本來就少,要是全軍壓上去偷營,風險太大,稍微有點兒什麼閃失,就會讓我們日月山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李承乾點頭道:“對,他們輸一次無所謂,哪怕輸兩次、三次都無所謂,因為這裡終究是他們的地盤,他們還能隨時調集源源不斷的兵力過來。但我們不行,我們輸一次,可能就什麼都沒了。
這一戰,對我們雙方來說,容錯率是不一樣的。”
“說到底,還是要逼著他們速戰速決才行。”有人說道,“要打就打,別耗著。”
李景仁說道:“是這麼個意思,真要耗下去,對我們很不利,他們一堵住這裡,我們跟山外的聯絡都沒了。”
“但怎麼才能讓他們速戰速決?”房遺愛問完,自己也不說話了。
這個問題,根本就是無解的。
速戰速決的原因只有兩個,要麼日月山沒了,那自然就速戰速決了,要麼達延芒結波等人輸了,而且還得是輸得很徹底的那種,這也能速戰速決。
可問題是,前者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後者他們根本就做不到。
“那就只能依託堅城跟他們磨了。”程處亮說道,“每一次攻城,都要最大程度的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慢慢的拉平我們人數上的差距……”
一瞬間,大家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了起來。
而這一商議,眾人直接商議到了後半夜。
還別說,商議起這些來,一群人都是興致勃勃的,沒一個人覺得累,更沒一個人喊困。
而就在這時,山谷外傳來了巨大的動靜。
原本還爭得臉紅脖子粗的眾人頓時就站了起來。
李承乾更是直接就朝著帳房外走去,這動靜,他猜到了是什麼。
達延芒結波攻城了!
剛到帳房,同樣被山谷外驚醒的人也有不少,李承乾說道:“沒你們的事兒,都去休息,城牆之上,有大明王廷最驍勇的勇士,用不著擔心。”
見李承乾這麼說,眾人頓時鬆了口氣,這段時間的相處,使得他們很信任自己的這位殿下。
“若是需要,殿下只管吩咐我們就是。”有人說道,“我們雖然是婦道人家,但總歸能幫些忙的。”
李承乾笑道:“真到了那一步,自然得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大明王廷的巾幗英雄。現在無礙,大家都先去休息。”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李承乾心裡其實緊張得要死。
他怎麼也沒想到,達延芒結波會在大半夜的組織攻城,雖然之前有交代過伊原振,但不知道他做得怎樣。
眾人聽他這麼說,倒也沒再多言,很快,一行人便回到各自的帳房休息。
而李承乾卻是直接朝著山谷而去。
房遺愛等人自然緊隨其後。
不多時,眾人穿過第一道城牆,看到眾人都有條不紊的在殺敵,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他們就怕伊原振沒守住!
還沒爬到城牆上,眾人就聽到上面傳來,放箭……開弓之類的指令聲,雖然聽上去頗為急切,但還算穩妥。
“什麼情況?”上到城牆,李承乾隨便抓了個人就問了一句。
那人一看是李承乾,連忙躬身道:“回殿下,對方攻城,估計是想借著夜色搞偷襲,不過他們兵馬太多,動靜太大了,百夫長讓我們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
李承乾點了點頭,說道:“去忙吧,小心點。”
“不用了,百夫長交代過,如果殿下來了,誰碰到殿下就脫身戰鬥,護衛殿下週全。”那人說著,又吆喝來幾人,真就脫離了戰鬥,護在李承乾左右。
說是護佑,其實就是擋在李承乾身前充當肉盾,以防流矢罷了。
李承乾見狀,也沒多言,這是他們的好意,拒絕反而寒了人心。
“殿下,我……”房遺愛搓著手,一副躍躍欲試地模樣。
程處亮他們也是盯著李承乾,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
這些傢伙,剛剛甚至都專門將自己的弓箭什麼的給帶來了,這會兒要是拒絕他們,估計能把他們憋死。
“注意安全。”李承乾說道。
一聽李承乾這話,房遺愛等人頓時激動道:“好呢!”
“程老二,李老二,你們各帶三人,我們比比,今晚誰殺敵最多!”房遺愛頓時叫嚷了起來。
程處亮也是大手一揮:“比就比,誰怕誰?”
說著,幾人就分頭行動。
房遺愛這傢伙,力大如牛,一把巨弓在城牆之上,也是惹得眾人紛紛咋舌!
就他這把弓,一般人拉都拉不開。
李承乾走到房遺愛身邊向下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
“你們百夫長在哪兒?去把他喊來。”李承乾皺了皺眉,這不是個法子啊。
僅憑城牆上火光照下去,人在哪兒都看不清,這仗怎麼打?
至於烏丸泥達他們,呵呵,他們真不介意。
走過夜路的人都知道,哪怕是深夜沒有路燈,但也並不是說伸手不見五指。
而且山谷外地勢還算平坦,再加上城牆上還有火光當做指路明燈,對他們來說,真沒啥影響。
不過,這對城牆之上的人來說,就苦惱了啊。
他們看不見啊。
他們本就處在一個光源較強的環境下,對光源較弱的地方會出現一種視覺偏差。
這種偏差,使得他們對城牆之下的一切,看得不清晰。
“殿下找我?”伊原振問道。
“欸……”李承乾嘆了口氣,伊原振什麼都好,但就是經驗不足,成長的路還長,“安排兩個什長,讓他們帶人輪流給我射火箭,下面黑咕隆咚的,這仗怎麼打?”
李承乾說完,伊原振一拍腦門兒,說道:“我咋沒想起來?殿下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很快,十多支火箭便沖天而起,自那以後,火箭不斷。
藉著火箭微弱的光,李承乾也大致看清楚了下面的情況。
而房遺愛這傢伙多賊啊,聽到李承乾讓人放火箭,就一直等著,待火箭的光將下面照亮以後,房遺愛逮準機會,蓄勢一箭,不偏不倚正中一人的頸部。
恰巧看到這一幕的李承乾頓時都驚住了,對房遺愛豎了個大拇指,說道:“你這箭法不錯啊!”
“殿下過譽了。”房遺愛雖然嘴上謙虛,但臉上卻是相當的得意。
李承乾笑了笑,也不介意。
這傢伙,有得意的本錢。
而就在這時,投石機咻咻地拋著兩個火球衝著敵人飛了過去。
看到這個,李承乾笑了。
伊原振還不算傻,知道舉一反三了都。
酒精罐子點燃的話,比火箭的光芒要強太多了,李承乾打趣道:“看到那兩火球沒?在他們落在地上之前能射中麼?”
房遺愛一聽,頓時挽弓撘箭一氣呵成。
片刻功夫,只聽砰的一聲,火光沖天!
而剛折回來的伊原振看到這一幕,頓時稱讚道:“好箭法!”
房遺愛笑了笑,倒是沒說什麼。
“殿下,要不讓這兄弟專門幫我們射那些罈子?這要是多弄幾個,待會兒下面那些傢伙,就無所遁形了。”伊原振說道。
李承乾點了點頭,對房遺愛說道:“能行不?”
他沒問房遺愛的意見,而是問他能行不,男人嘛,不管哪個年代的男人,面對這樣的發問都只有一個選擇。
“當然能行!”房遺愛毫不猶豫地說道。
本來他對不能殺敵還有些不爽,但能行不能行這種問題,他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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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能就一更,明天怕停電,所以今晚再寫一章,給明天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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