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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正中梁興揚下懷!
省得他絞盡腦汁將人拖住。
給書癲甩了個眼色,讓書癲到外頭催一催混沌他們,便專心與黑衣人過起招來。
要怪也只能怪她來得不是時候了!
正愁著沒借口將黑衣人夜襲一事鬧大做強,她就主動送上門。不利用白不利用。
想著,他佯裝慌亂地往院子外面跑,口中不斷呼救。
院外的路,一邊是通往尚天大殿的山道,一邊是怪石嶙峋的山壁,旁邊是千丈高的瀑布,窮奇就在瀑布那邊堵著,梁興揚也不怕對方跑了。
再拖延下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眼看著每次攻擊青年都能有驚無險的躲過,黑衣人心中無端多了幾分煩躁,懷疑他上輩子是不是泥鰍轉世才這般滑不溜丟。
她緊緊盯著梁興揚,握緊了手裡的劍,微喘了口氣,雖然惱恨對方狡猾,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撤了。
然而,還未等她行動,混沌就帶著一大群提著燈籠的人來到上善客院前,將院子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在燭火的映照下,整個院子猶如白晝。
梁興揚眼睛一亮,宛如見到救星一般,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眾人身邊,激動得差點落淚,“謝天謝地,你們終於來了!要是再晚一點,我就要命喪黑衣人手上了!”
瞧見院子內手持利劍的黑衣人,眾人驚了下,一名穿著長袍,面貌不揚的青年率先張口問道:“我乃唯心宗葉思,請問道友這是發生了何事?”
梁興揚滿臉無辜,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她一上來就搞了出背後偷襲,二話不說就舉著劍胡亂刺。你們看,我都被刺傷了!”
說著,朝眾人展示了一下胳膊上的傷。
看到梁興揚胳膊上血淋淋的傷口,眾人冷不住倒吸了口涼氣,這幸虧是傷在胳膊上,要是落在胸口,只怕早就在院子裡面躺著了!
葉思瞅了一眼那劍傷,有點兒牙酸,“咕咚”嚥了口唾沫,他抬起眼看向黑衣人,這究竟是有多恨啊!
“這位兄臺……”葉思斟酌了片刻,遲疑地問:“不知你與這位……呃,還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
梁興揚禮貌回道:“在下來自平陵,乃是玄真觀的觀主,法號玄真。”
“原來是玄真道友,幸會幸會。”葉思客套了兩句,轉頭繼續對黑衣人說道:“不知玄真道友與兄臺有何過節?正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出門外在當以和為貴,任何會引發事故,帶來危險的打鬥都是沒必要的啊!剛好今日大家都在,兄臺不妨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
黑衣人眼一瞥,淡淡道:“你大可問問他做了什麼虧心事!”
聽到黑衣人的聲音,眾人頓時愣住了。
原以為是一名莽撞漢子,沒曾想竟然是個姑娘家。
作為從出生寡到現在,臨近而立之年卻連姑娘的手都沒牽過的光棍兒葉思瞬間叛變了,看向梁興揚的眼裡就像是淬了冰,整個人猶如公正嚴明的審判長一般,面容嚴肅道:“玄真道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沒事欺負人家一個姑娘家做什麼?!”
梁興揚沒想到這葉思竟然是個牆頭草,啊不,是個大色迷,發現黑衣人是個姑娘,都不用誘惑就直接叛變了!
幸虧他跟葉思不是兄弟,不然的話,他絲毫不懷疑葉思會為了姑娘使命插他兩刀!
梁興揚解釋道:“我根本不認識她,談何欺負?!”
“難道人家姑娘會胡亂說話嗎?”葉思明顯不信梁興揚的話,大聲道:“沒有一個姑娘會拿自己的生命危險前來刺殺你好嗎!”
梁興揚無語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葉思這傢伙卻拼命讓他證明自己的清白!
見過加害者為脫罪死命找理由、找藉口狡辯的,還從沒遇到受害者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才能像加害者討回公道的。
掃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廢話,徑自對人群說道:“這是誰家的,趕緊帶下去看看腦子吧!”
人群裡安靜了幾秒鐘,也不知道是誰忍不住“噗呲”笑出聲,這笑聲猶如會傳染一般,眾人臉上笑容越來越大,不一會兒院子裡就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唯獨葉思的臉色漲得通紅,羞憤欲死。
就在這時候,人群外傳來一聲高呼——
“原宗主來了!”
話音落下,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路來,原宗主面容威嚴地走了過來。
他的視線在院子裡快速掃了一圈,在梁興揚血染的胳膊上停頓了幾秒鐘,而後落在不遠處的黑衣人身上,氣勢威嚴道:“大膽宵小,竟敢在尚天宗傷人!”
黑衣人看到原德天的那一瞬間,臉上閃過一抹慌亂,沒想到竟把原宗主給招來了!
她看了眼原德天身後的混沌,心裡恨得直咬牙,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手下留情,把這傻大個先殺了!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黑衣人心裡後悔不已,飛快環視了一圈周圍,突然往後退了一步,腳尖在地上一點,縱身便要逃跑。
梁興揚一直默默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一看她的動作,立馬大呼道:“不好,她要跑了!”
現場這麼多人,還讓一個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跑了,那眾人顏面何存?大家夥兒往後還怎麼在外頭混啊?
因此,不用梁興揚再說些什麼,眾人便紛紛出手攔住了黑衣人。
原德天眼一瞥,幾乎沒人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覺得一道勁風擦身而過,等眾人回過神來,黑衣人的面巾已然被揭開,露出了一張眾人熟悉、梁興揚等人卻十分陌生的臉。
“是明月宗的張玉姑娘!”
“張玉道友,怎麼是你?!”
聽到眾人的稱呼,黑衣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覆在臉上的面巾,卻不想觸手一片溫熱,這才意識到面巾掉了。
她握緊了手裡的長劍,扭頭,目光穿過眾人,落在了原德天的身上。
原德天一襲玄袍,站在人群中,右手握著一塊麵巾,無波的眼裡,倒映出張玉的驚慌與錯愕,神情不悲不喜,扭頭對身後的尚天宗弟子吩咐道:“去,把明月宗宗主請過來。”
頓了頓,目光掠過樑興揚,又添上一句,“通知吳藥師來上善客院為玄真道友療傷。”
梁興揚有點兒驚訝,沒想到吳藥師還是個複合型人才,能製毒不說,還能做仵作,甚至還能醫治活人!
呆愣了半秒,梁興揚開口婉拒道:“謝謝宗主的關心,不過皮外傷而已,我讓小山幫我包紮便可,無需再勞煩吳藥師了。”
說罷,姜連山便主動走上前來,攙扶著梁興揚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細心為他處理傷口。
混沌也領著明文柏、書癲、檮杌擠過去,將梁興揚圍了起來。
原德天見狀,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頭,沒有再勉強,只道:“既然玄真道友堅持,那便罷了。”
扔下這麼一句話後,便不再看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張玉身上。
朝身邊的弟子使了個眼色,眾弟子會意,一擁而上奪下張玉的武器,然後將她制服住,等待宗主的發落。
原德天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張玉的面前,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凌厲地盯著她看了半晌,方才開口詢問:“是誰指使你來上善書院行兇的?”
張玉抬起眼去看他,以往印象裡寬和慈祥的老者如今面色冰冷,一派威嚴之態,一雙眼睛平靜得不見一絲波瀾,看著便讓人心生寒意。
她心裡一驚,嘴唇微動了兩下,卻沒發出任何一個音節。最後,抿了抿唇,沒有再吭聲。
原德天也不逼她,就這麼垂著眼,默不作聲地看,無形的威壓自他周身蔓延開來。
梁興揚率先感受到這股威壓,微頓了下,朝原德天的方向瞥了一眼,很快又恢復如常。
混沌往旁邊瞅了一眼,不屑道:“就那麼一點靈力還敢拿出來裝相?”
檮杌聞言,在心裡默默點了點頭。
明文柏聽到混沌的話,立馬見縫插針地拍馬屁,討好他,“誰說不是呢!跟阿沌大人你完全沒法比啊!”
混沌一眼刀甩了過去,“你竟然拿我跟他作比較?!”
完了。
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明文柏臉上的笑容一僵,忙訕笑道:“一時失言,一時失言。”停頓了幾秒鐘,轉移話題道:“玄真哥,你身上的傷勢不要緊吧?”
梁興揚搖了搖頭,溫和道:“無事,皮外傷而已。”
“那就好。”明文柏放心地鬆了口氣,看看遠處的張玉,好奇地問:“玄真哥,你真不認識她嗎?”
“真不認識啊。”不說明文柏,就連他都十分疑惑,他跟張玉素未謀面,也不知道為何她對他的恨意從何而來。
明文柏瞅著張玉,恰在此時,張玉也看了過來。目光相接的剎那,明文柏看到張玉那一雙盈盈美目裡充滿滔天的怨氣,期間還夾著幾許恨意,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怨,腦海裡靈光一現!
這一刻,他悟了!
這是風流債啊!
明文柏自以為窺得真相,看向梁興揚,笑得一臉促狹,“哎呀,想不到玄真哥也是個性情中人啊!”
表面看著光風霽月,不近女色,背地裡也跟他一樣,瞅準機會就四處沾花惹草。
梁興揚一怔,神情十分茫然,“什麼意思?”
“嘿嘿。”明文柏湊到他身邊,用胳膊肘子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偷了人家姑娘的芳心啊?姑娘發現被騙了,這才上門來討要說法?”
“看樣子你很有經驗?”梁興揚斜睨著他。
“還好還好。”明文柏謙虛地擺了擺手,正準備傳授幾招脫身大法,明月宗的宗主來了。
聽到尚天宗弟子的稟報聲,張玉瞬間鬆了口氣。
無人知道,她在面對原德天的時候,心裡是多麼的恐慌。原德天只稍微一施加威壓,她便感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擠壓了反過來。她根本無法反抗,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凍住一般,慢慢變得冰涼,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就剩下一個想法——
要不認了吧。
是她不顧尚天宗的規矩,膽大妄為,三番四次來上善客院刺殺玄真觀這些人。
一切都是她做的。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模糊的那一瞬間,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道人聲——
“無事,皮外傷而已。”
猶如玉石撞擊的清越之聲,讓她瞬間清醒。
等等。
她明明是第一次來到上善客院,為何剛剛她會覺得自己來了兩三次呢?
她根本不知道上善客院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想著把所有的事情都認下,說全是自己做的呢?
這不正常!
張玉心神一震,又清醒了幾分,想到剛剛若是真按照自己腦海裡的想法說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後知後覺感到一陣害怕,一滴冷汗從額角滑落。
“玉兒。”
頭頂上,傳來師父熟悉的聲音。下一秒,有人輕輕嘆了口氣。
張玉費力地抬起眼皮,只看到一片繡著祥雲的裙角。
視線往上,是明月宗宗主汪明月熟悉的面容,垂下眼,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伸手將她扶起來,而後抬眸看向原德天,問道:“不知我的徒弟犯了什麼錯誤,竟使得原宗主動手教訓?”
原德天聽言,看汪明月面露不滿之色,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只道:“這得問你的徒弟為何無視尚天宗的規定,半夜襲擊玄真觀的道友們了!”
“什什麼?!”汪明月有些吃驚,這才注意到張玉的打扮,見她穿著一襲夜行衣,汪明月下意識皺起了眉頭,“你為何這身打扮?不是說身體不適嗎?為何跑到這……”偏僻得幾無人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停頓了下,考慮到眾人都在,此院還有客人居住,便把到嘴邊的話換成了,“為何跑到這上善客院來擾人清靜?”
“何止擾人清靜,她還出手傷人呢!”書癲陰陽怪氣地接了一句,讓開身子,將梁興揚暴露在汪明月面前,指著他胳膊上的傷口,大聲告狀道:“我們觀主一沒招她,二沒惹她,她倒好,一上來就刺了他一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書癲的話,汪明月的臉立刻沉了下來,轉頭看著張玉,沉聲道:“你因何對玄真觀的道友出手?”
“我……”在汪明月的面前,張玉再無之前的高冷範兒,反而如同做錯事的小姑娘一般,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交代了自己的“作案動機”。
“是江辰。他昨日跟我說,玄真觀的仗勢欺人,經常到城中欺壓無辜百姓,他看不過眼上前阻止,結果玄真觀這群人非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甚至還將銘鈺他們的修為給廢了……”
“我們仗勢欺人?”書癲眼一瞪,差點被氣笑了。就沒見過這麼會顛倒黑白的人!
“玄真觀不過是平陵鎮裡的一個小道觀,成員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清,能仗誰的勢?論勢,誰能比得上尚天宗?”
尚天宗不欺負別人就不錯,誰敢欺負尚天宗?
“還有!”明文柏跟著站出來,指著她罵道:“就算我們真與江辰有過節,那也是我玄真觀與尚天宗的事情,關你什麼事兒?你一個明月宗的弟子跟著上躥下跳做什麼?”
活了這麼些年,他就沒見過這麼沒腦子的人!
真是氣死他了!
還不如說是被梁興揚拋棄了,氣不過,來找梁興揚討要個說法呢!
雖然不體面,但至少合情合理,也能掩飾她沒腦子的事實。
面對書癲與明文柏這兩個玄真觀嘴炮擔當的炮轟,張玉羞憤欲死,卻強撐著,嘴硬道:“身為修道之人,自然看不過有人仗著修道者的身份欺行霸市,到處為非作歹!”
“放你媽的屁!”明文柏沒忍住爆了粗口,“蠢就要認!不要試圖狡辯!否則,大家會知道你的腦袋只是擺設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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