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長於學院 第234章 少女與巨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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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牆土壘之下，魔獸的屍體越堆越高，牆根地下那幾排木質的尖刺早已經被沒過了。

最上面一層魔獸屍體在顫動著，不甘的咆哮從屍堆中傳出，想來是下方還沒有死透的魔獸還在掙扎。

查特芬妮看著這無比血腥的景象，身體不由自主地抖動，但少女高傲的性格不允許她後退。

“紅薔薇騎士團聽令！隨我衝殺！”查特芬妮模仿著她的父親查爾斯的動作和語氣，對騎士團的戰士們下達了命令。

第一批越過陷阱的魔獸群，在弓箭、魔法還有木牆上的戰士們的消耗下，已經不那麼密集了。

甚至相對於一開始的密集程度，現在可以說是很稀疏了。

所以戰士們沒有猶豫，忽略了木牆之上大聲呼喊的查利松，聽從了自己效忠的人的命令。

戰士們的第一波衝鋒取得了成效，他們三兩結陣，幾乎都有斬獲。

查特芬妮緩緩舒了一口氣，自信的笑容洋溢在臉上，心裡想著，“這些魔獸僅僅是看著兇殘可怕而已。”

“繼續衝殺，將魔獸群擊退！”查特芬妮激昂地喊道。

戰士們士氣大增，更加突前了。

查特芬妮也不甘寂寞，抽出還未見過血的精緻長劍，動用自己家傳的龍行步法，衝殺出去。

少女的戰鬥方式簡單直接，和她憧憬的那個帝國最閃耀的新星相似。

或者說，查特芬妮就是在模仿著菲莉雅，心裡想象著她殺敵的姿態，不停地揮出手中的劍。

身為帝國最強者查爾斯皇的女兒，查特芬妮的天賦優秀，再加上身處帝國最大的貴族家族，可以擁有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資源，少女的劍技非常精湛。

她對自己極有自信，不光是因為她的性格，也因為她確確實實辛苦訓練過。

少女為了成為她憧憬的那個人，不停磨鍊著自己的劍技，甚至得到了查爾斯的親口讚賞。

查特芬妮再次將劍從一頭魔狼的頭骨中拔出，輕呼一口氣。

第一次親身上戰場，第一次殺死魔獸，少女迅速適應了自己的身體與戰鬥的節奏，覺得勝利唾手可得。

於是她盯上了一隻剛從陷阱那邊跳躍過來的巨大的老虎。

這隻老虎的體型是尋常紅背林虎的三倍有餘，那背部的毛髮殷紅如血，利爪與劍齒駭人至極。

查特芬妮看著它就像是看著一隻滿意的獵物，調整好了呼吸，足尖一點，如箭一般衝向魔虎。

少女覺得自己正在狩獵，然而在木牆上的查利松角度看去，這無疑是魯莽衝動的行為。

因為查利松注意到，那道羅格佈置的起到關鍵作用的陷阱，正在逐漸失去它的作用。

陷阱的多個位置，那些不可能跳躍過來魔獸，竟直接奔了過來！

不是它們能夠在空中奔跑，而是那已經很深的陷阱終於被陷落其中的魔獸填滿了。

查利松很想衝過去把查特芬妮帶回來，但二皇子不善武力，他僅僅是個初級魔法師，衝過去只會成為戰士們的累贅。

因為其謹慎的性格，查利松並沒有派遣軍中高手前去支援，倘若這些擔任隊長的精英有了差池，軍隊的戰力將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於是他聲嘶力竭地大喊，希望親妹能夠聽到他的呼喊後趕緊回來。

但是他錯了，查特芬妮確實聽見了查利松的呼喊，但少女只是認為他干擾了她的戰鬥，皺著眉頭不屑一顧。

她並非不信任查利松的判斷，她只是單純地過於信任自己。

人們常常把這樣的性格稱之為自傲，又或者說是——自負。

正是因為這過於自負的性格，才會使得她做出衝動的舉動。

對自己實力的信任，對自己憧憬之人的嚮往，對自己安逸處境的反抗，這便是她的自負。

查特芬妮出劍，與巨虎纏鬥了數十招，並未取得戰果。

這隻紅背林虎並不像之前的那些魔獸那麼狂暴，那雙虎瞳冷酷而充滿殺意，不管是爪擊、尾鞭還是撕咬，都不急不躁，極有章法。

但查特芬妮卻急躁了。

少女初上戰場連獲戰果，卻在一隻老虎面前遭遇了阻礙，自傲的她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唔……”再一次與巨虎錯身而過，查特芬妮全力進攻下，終於將劍刺入到了那龐大的虎軀，而自己也被那威力巨大的虎爪拍到了手臂。

這一爪沒有拍實，僅是爪尖剮蹭，但比查特芬妮整隻手還要長的爪尖，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可怖傷口，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這是查特芬妮持劍的手臂，是她引以為傲的精湛劍術的根本，她連劍都握不住了。

巨虎沒有急於進攻，它伸出猩紅色的舌舔舐著那一道淺淺的傷，戲謔地看著那個竟敢挑戰它的少女。

查特芬妮忍受不了一個畜生的戲謔的眼神，換手持劍，就要繼續進攻，忽而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是她騎士團中最活潑最年輕的騎士，然而此刻，那活潑的聲音卻悽慘至極，少年的慘叫戛然而止。

查特芬妮轉頭看去，正好看到少年騎士的下半身緩緩落地，而上半身已經不知所蹤。

不知何時，她的紅薔薇騎士團被魔獸衝擊得全線瓦解，戰陣變形，戰士們艱難地戰鬥著。

查特芬妮看著那些熟悉的人接連倒下，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像是一根根針一樣，刺痛著她驕傲卻不那麼堅強的心。

自負從來不會招來什麼好的結果，貴族出身的她理應明白這一點才對。

自負使得她有著不切實際的自尊心，這份對於她有些沉重的自尊，使她心中的負罪感空前絕後地膨脹了。

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錯誤，這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後果，這是自己一念之私的苦果。

“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我一定可以殺死這隻畜生，然後帶領大家撤回去！”少女給自己加油打氣。

查特芬妮一咬牙，再次衝向巨虎，儘管換了非慣用手，她的劍勢依舊犀利！

但劍勢只是長期訓練的結果，少女的動作已經不再敏捷，進攻不再自信。

查特芬妮注意到了，自己那變得遲緩的手，並不是傷勢的副作用。

讓手變得遲緩的，讓腿腳變得不再迅捷的，其根本原因，是她正在否定構建自己的基礎。

她在內疚，因內疚而開始自我懷疑。儘管自負並非瘋狂，但自負同樣會使人赴向不幸。

在內心的愧疚感不斷摧毀自己的現在，在藏在內心中的恐懼不斷攻擊自己的此刻，查特芬妮，這名驕傲的少女漸漸開始理解了一些東西。

自己是錯誤的，自己不該如此，她漸漸明白了這件事。

她正在被一股力量拽著往下墜，她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就這樣墮落下去，一邊否定自己，一邊否定著否定自己的自己。

然後……勢大力沉的虎尾如鐵鞭一樣抽在她的胸口。

“唔……痛，不，一點也不痛！”查特芬妮艱難爬起，嘔出一口鮮血，復又衝了上去。

然而當人否定自己的時候，就註定會失敗。

紅背林虎輕巧躲過查特芬妮攻防不定的劍招，一個撲擊將少女按在地上！

利爪切斷了她的肋骨，刺穿了她的腹部，身體上的劇痛令查特芬妮手腳抽搐，但心靈上的痛苦更令她懊悔不已。

“我搞砸了……”她想。

近在咫尺的死亡令她感受到生命流逝的速度，在終於意識到自己失敗後，她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自己應該聽哥哥的話留守在木牆上，不應該帶隊衝出來，如果不是自己的冒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部下的死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錯誤，自己簡直是爛透了，就算在這裡死了也罪有應得！

可是戰鬥還沒有結束。

紅背林虎再次戲謔地看著查特芬妮，強烈的敵意讓這隻森林之王有了施虐的快感，並沒有直接殺死她，拔出利爪，如同看著毛絨玩具一般看著她。

面對死亡，查特芬妮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反省了自己的錯誤，但就算這樣，她依舊不會認輸！

她依舊不打算放棄自己的驕傲與尊嚴，就算死是罪有應得，她也不會否定自己的尊嚴！

查特芬妮又爬了起來，低著頭沉聲喊道：“本小姐，一定要把你解決掉！”

“唰！”利劍掃過，回應她的是紅背林虎的痛苦嚎叫。

即使身受重傷也依然能夠戰鬥的身軀，在她選擇了以傷換傷戰術時，取得了最大的效果。

放棄防禦，全攻無守，在對方攻擊的時候給予回擊，這算不上是明智的做法，但是現在的她能夠採取的最佳方案。

“最後一擊了！”查特芬妮衝刺而攻，但是，利用攻擊的間隙進行反擊，兩邊的機會是等同的。

她與紅背林虎同時瞄準了對方的頸部，給予對手致命一擊的想法達成了一致。

木牆上的查利松看著孤注一擲的妹妹，眼中有熱淚流出。他為自己的猶豫不決後悔不已，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派遣部隊前去支援。

而素來與查特芬妮關係不好的查莉斯塔，已經消失在原地，衝向了這個與她同父異母，經常頂撞她的妹妹。

少女與巨虎的體型差距懸殊，她那麼小，如何能抵擋得住？查利松現在只願有誰能夠將查特芬妮從虎爪中救下來。

他的願望實現了。

一位從天而降的少年，打斷了少女與巨虎的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