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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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相起身來開啟門，葉幼聲上身穿著一件白襯衣，衣領上繫著一條某奢侈品牌的三色長絲巾。

下身是過膝的學生裙，露出一截細細長長的小腿，腳上是一雙平跟的漆皮小靴子。

長直的秀髮簡單地紮了個馬尾，雙手按在身前，不施粉黛，滿臉的膠原蛋白，乖巧懂事，青春靚麗。

葉淑敏同志從兒子背後伸出頭來，第一眼就相中了。

張青相先出來關上門，約法三章：“先說好，八點之前吃完回家。”

“嗯！”葉幼聲用力點頭。

張青相轉身：“進來吧。”

老母親滿臉笑容：“歡迎歡迎，快進來！我們家青相以前可從來沒帶女孩子回來過呢……”

張青相想要解釋，又覺得任何一位母親，在這種情況下，恐怕都是“不可理喻”的，也就放棄了掙扎，給葉幼聲添了一副碗筷：“快吃吧。”

張青相父子倆家庭地位急劇下降，葉淑敏把好吃的都夾給了葉幼聲。

葉幼聲一疊聲的推辭：“哎呀呀，阿姨，我吃不完的。”

最後都吃光了。

一頓飯吃完，張青相使勁給葉幼聲使眼色，該走了！

葉幼聲視而不見，主動要幫葉淑敏洗碗。

葉淑敏硬拉著她去客廳喝飲料，並且一指張青相，霸氣下令：“洗碗去。”

葉幼聲陪著葉淑敏聊天，乖巧的如實地回答了葉淑敏的一切問題，包括自己的年齡、家庭、學校等各方面問題。

但是葉幼聲的眼神，卻時不時的看向廚房。

她要確認張青相還在，以不斷地補充自身缺失的安全感。

葉淑敏唯一顧慮的是，這姑娘還是個高中生，年紀小了點。

不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不提前預定以後怕來不及啊。

張青相磨磨蹭蹭的洗完碗，出來在老媽背後對葉幼聲指了下手腕，示意時間到了。

葉幼聲戀戀不捨，還是起身來告辭：“阿姨，謝謝您的款待，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啊……這才八點呢，不晚不晚，再陪阿姨坐一會。”

葉幼聲當然不想走，今晚能睡這裡才最好呢。

張青相在老媽身後瞪著眼，連指大門。

葉幼聲只好委屈道：“太晚回去我爸會不放心的。”

“這樣啊，那好，以後經常來玩，想吃什麼阿姨再給你做……”

“呀，真的嗎？那太好了，我提前謝謝阿姨。”

“當然是真的，一定要常來啊，咯咯咯……青相你送送小葉。”老母親發出一連串銀鑼一般的笑聲，一直把葉幼聲送進電梯。

然後一用力把不情不願的張青相也塞進去。

電梯門合攏，只剩他們兩人。

一想到接下來老媽一定會對自己嚴加盤問，所有的問題都會圍繞著葉幼聲——張青相就心累不想說話。

轎廂內陷入沉默，樓層的數字不斷減少。

下降了四五層後，葉幼聲忽然繞到張青相面前，很鄭重的鞠躬道歉：“對不起，青相哥。”

“給你造成了困擾。”

“我真的有努力不讓自己這樣做……但我太害怕了。”

“請你相信，我一定會盡快克服的。”

她的模樣小心翼翼，讓張青相心裡一軟，那一夜的經歷，讓女孩產生了強烈的應激反應。

“沒什麼的。”張青相微笑：“以後有什麼需要，就給我打電話。我既然救了你，當然要救到底。”

葉幼聲抿了下嘴唇，用幾乎是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張青相將葉幼聲送上了停在樓下的車子裡。

車窗升起的一瞬間，儘管車子裡還有兩名保鏢，葉幼聲卻猛地縮成了一團，手中緊緊攥著那隻修眉剪，嬌軀不停顫抖。

……

張青相送完人回來，正好遇上父親面色凝重的出門。

“爸，伱要出去？”

“嗯。”張睿謙心不在焉的答應了一聲就走了。

葉淑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沒有心情八卦兒子的“戀情”，擔憂的來到窗前，過了一會兒看到丈夫下樓，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媽？”

葉淑敏抱著手臂，輕聲說道：“剛才你爸接了個電話……”

張青相心中一動：來了！

張青相裝作看手機：“媽，同學找我有事，我今晚回學校住。”

葉淑敏擺擺手：“去吧。”

張青相出了家門，沒走電梯，而是開啟了走廊裡的一扇窗戶跳出去，發動【躡足】藉助兩面對立的外牆，閃現對跳，不到三秒鐘就到了樓下。

等張青相追到了小區門口，正好看到父親上了一輛停在路邊陰影中的黑色車子。

是特殊車牌——不會有錯了。

張青相想了一下，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那家密室店。

“靈維密室”外，張青相在對面樓上找了一家咖啡廳，要了一杯手衝靜靜的等候著。

晚上十點鐘，張青相拈著勺子攪咖啡的手微微一頓。

對面的密室中，神秘場景降臨了。

大約二十分鐘後，兩輛商務車停在了樓下，張睿謙帶著隊員趕到。

他們在樓下稍作商議，便分成了兩隊，一隊乘電梯、一隊走樓梯，分別上樓。

張青相不免衝動，想要跟上去百分百保證父親的安全。

但他忍住了。

張青相端起咖啡一飲而盡，什麼味道完全沒嚐出來。

然後他自我解嘲的微笑一下，在心中暗道：“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是時候放手，讓老父親自己飛了。”

治安局的大隊人馬在五分鐘後趕到，封鎖了“靈維密室”所在的大廈，疏散了裡面的無關人群。

三十七分鐘後，張睿謙帶著隊員們一起走出來。

幾名隊員身上掛了彩，沒有任何一人死亡。

年輕的隊員們一路上，緊緊追隨在張睿謙身後，不敢譖越半步；對這位剛見面不久的組長充滿了敬佩：

“今晚要是沒有組長，我們都得折在裡面！”

“組長你神了！你是怎麼知道那……其實是幻象的？”

“組長那是硬實力好不好？那一拳下去，混凝土承重牆都打出一個坑……”

“組長、組長，以後出任務我只跟著您，安全！”

張睿謙一張方方的大臉，肅穆淡然，天生的領導氣質。

其實心中惶惶又茫然。

“怎麼跟青相小說裡寫的一模一樣！？”

“是巧合，還是……”

張睿謙不敢繼續想下去，恨不得馬上飛回去質問兒子。

可是他不能，今晚是“秘案組”第一次行動，還有很多收尾工作。

“收隊！”

“小陳、小吳你們兩個加個班，回去把這一次的任務報告做了。”

被張睿謙點名的兩位女隊員沒有半點怨言，脆生生的答了聲“是”。

她們看向組長的眼睛裡，都閃著小星星。

兩個小時之後，收尾工作結束，張睿謙又有了別的想法：要把這次的“巧合”告訴兒子嗎？

神秘場景降臨對於大眾還是個秘密。

如果兒子真的只是瞎胡寫，自己就洩密了。

“只能暗中試探一下。”

張睿謙回了家，妻子已經睡了，他沒有打擾，自己在側臥睡下。

關燈後，張睿謙平躺在床上，一雙銅鈴大的眼珠子，直直瞪著天花板。

退役之後這些年，自己家庭幸福、生活快樂。

可是總有種……差了點什麼的空虛感。

今晚的行動，讓他彷彿回到了熱血沸騰軍營時光，張睿謙知道這個職務未來必定很危險。

可是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無法拒絕！

張睿謙大腦皮層極度興奮，兒子的小說，今夜的任務，自己突然擁有的超級力量……眾多事情糾纏在一起，一時間想不明白。

但毫無疑問，人生和事業都迎來了第二春。

他又悄悄爬起來，從儲物間箱底，把那一身舊軍裝找出來，掛在面前看了半天，在黑暗中喃喃自語：

“老兵，永遠是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