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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迪·馬瑟斯,臨峰軍團第七大隊第二支隊隊長,負責指揮第二支隊五百人與三百工人、後勤在柏雲村修築防禦工事,擴張臨峰城的防禦範圍。
想當年他也是心存傲氣的修煉天才,從騎士學院以前三名的好成績畢業入伍後,很快就坐上第二支隊隊長的位置。
並且在三十歲出頭的時候實力突破,晉升為六階騎士。
本來以他六階騎士的實力,在臨峰軍團中擔任第一支隊隊長的職位沒有問題,可好幾年過去了,他依舊在第二支隊混著,沒有等到升遷的機會。
經歷了七十多年和平時期的積澱,臨峰軍隊中的人才吸收已經接近飽和,換句話說,就是太捲了。
卷的不是實力,而是資歷。
和平時期軍人沒有了戰死這一風險,前面的老傢伙還沒退位,後起之秀們自然沒有上位的機會。
失去了晉升渠道,偶爾在夜裡與戰友們一起喝酒暢想未來的時候,他也會想:
啊,如果有仗打就好了。
作為軍人,沒有什麼比立下赫赫戰功更快的升遷方式了。
那些在和平年代磨光了血性的老傢伙們最好都在戰爭中死掉,由他們這些新一代軍人接管軍隊。
然後他們將逆轉戰局,拯救臨峰,成為英雄!
哈哈,想想真是熱血沸騰啊!
當年,蘭迪以為這等場景不過是自己酒後的妄想,羅蘭帝國盛極一時,草原人已經幾十年不敢輕舉妄動了。
邊疆無戰事,臨峰城太平!
可世事難料,不過短短兩年,羅蘭一世突然駕崩,帝國動亂,草原人伺機捲土重來。
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各個義憤填膺,想要保家衛國、捍衛臨峰城的領土完整。
但他們被城主府的不戰策略束縛在城內,無法施展拳腳。
於是不滿情緒蔓延,當初在城內造勢的時候,軍隊裡的大部分人都是主戰派,他也是其中之一。
後來,自殺遊行事件爆發,臨峰城正式進入戰爭狀態。
蘭迪與他的部下們各個摩拳擦掌,準備在戰爭中施展拳腳,立下赫赫戰功。
但隨著軍隊出城,正式在草原上與草原人交戰,他們逐漸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
草原人部隊的實力……好像比想象中的還要強?
七十多年的和平時期雖然培養出了臨峰軍隊的很多人才,但這些人才都是沒有經歷過實戰的繡花枕頭,空有修煉等級與戰鬥理論,上了前線卻一碰就倒。
戰爭開始的這一週裡,其實臨峰軍隊已經和草原人經歷了大大小小十幾場的遭遇戰,但最終將其擊退的只有寥寥幾場,並且每一次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真正意義上的大獲全勝更是一場沒有。
失敗的那十幾場幾乎全軍覆沒,因而被當做醜聞壓下,而獲勝的那幾場即使戰績並不好看,也被當做捷報在城裡大肆宣傳。
這就導致城裡的人對局勢盲目自信,而城外的人則對戰況越發悲觀。
但他們無法後退,在放出了保家衛國的豪言壯語後,他們已經騎虎難下了。
而現在,此時此刻。
蘭迪·馬瑟斯,這位臨峰軍團第七大隊第二支隊的隊長,他長達三十年的軍人生涯(實際戰鬥生涯七天)正受到有史以來最嚴峻的考驗——
“隊長,已經撐不住了!”副官的嗓子都喊啞了,“他們已經攻進來了!”
這支草原人部隊裝備精良、實力強悍、人數眾多,只是一個照面就將村外的防禦工事全部摧毀,直接衝入了村內。
“死守,死守!”
柏雲村的廣場中心插著羅蘭帝國的紫荊花旗幟,蘭迪騎上自己的戰馬,舉劍將剩餘的部隊聚集在這裡,大聲吼道,“我們無路可退,我們的身後就是臨峰城!”
是的,他們現在想撤也撤不掉了,沒有誰能跑得過草原人的鐵蹄。
既然如此,不如回過頭狠狠的咬他們一口,萬一堅持下來了,援軍趕到了呢?
草原人的部隊將廣場重重包圍,為首一位身著華麗羽飾的草原人騎士一馬當先,揮舞著砍刀就朝他們殺去。
蘭迪知道,這便是這支草原人部隊的隊長,跟他一樣,也是一名高階騎士。
方才就是他殺了最多的臨峰士兵,在場只有自己有實力與他抗衡。
換句話說,只要能殺掉對方的隊長,這場戰鬥就有翻盤的機會!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銳利起來,一夾戰馬的腹部,揚起騎士劍便朝對手迎去。
為了立下赫赫戰功而戰?為了升官加爵而戰?為了保家衛國而戰?
這些崇高的理由在此刻都被他拋在了腦海。
他現在只想活下去。
活下去!
手中的騎士劍閃耀出更加明亮的光彩,絕境之中,蘭迪爆發出所有的力量,用傾盡全力的一擊斬向對手。
跟面露猙獰的蘭迪不同,草原人隊長只是用平靜到冷漠的眼神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然後揮出一刀。
在他眼裡,蘭迪在必要以外的地方浪費太多表情、力氣和魔力,如同一個空有實力而無法熟練運用的菜鳥。
這一刀精準擊打在騎士劍脆弱的位置,草原人隊長手腕一震,便將蘭迪的劍直接盪開,隨後又是一刀直撲面門而去。
他已經經歷過很多場戰鬥了,對於高效殺人的方法早已熟稔於心。
蘭迪沒想到自己竟會在三招之內被對手擊敗,眼神中不由流露出深深的挫敗與絕望。
六階騎士之間亦有差距。
殘酷的戰爭確實會篩掉那些空有資歷的繡花枕頭,但沒想到那些被篩掉的人中竟然也包括了自己。
眼見就要得手,草原人隊長眼中殺意更甚。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背後突然汗毛直立,風刃切割空氣的尖銳噪音從身後襲來。
他當機立斷停止攻擊,從馬背上側斜著躍出,翻滾到地上。
“轟——”
下一刻,鋒利的風刃將這匹駿馬切成兩半,揚起一地塵土。
草原人愛馬甚於自己的妻子,看著自己的戰馬當場分屍,他向來冷漠的臉龐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法術需要吟唱、需要施法時間,但相應的威力極大,這也是同等級的法師上限比騎士更高的原因。
即使是四階法術,若是六階騎士沒有防備、沒有穿戴足夠強度的防具,亦會被一擊重創。
他心裡戒備起來,眯眼仰頭望去。
只見在那輪耀眼的太陽下凌空懸浮著一個人影,她頭戴白色渡鴉面具,腳踩青色法陣,右手則舉著一把造型奇特的鍊金武器,正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著他。
這是誰?臨峰城的援軍嗎……
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草原人隊長的心中泛起一陣寒意。
下一刻淡青色法陣於槍口展開,又是一道風刃疾射而來,他彎腰翻滾躲避風刃,隨後狼狽的撲進了旁邊的一棟民舍中。
有了障礙物遮蔽,天上的攻擊就打不到他了。
高階騎士身手敏捷、感知敏銳,以初號機目前的武裝強度,如果對手一昧想跑,確實難以趕盡殺絕。
不過,他能跑,其他人可跑不掉。
尤娜調轉槍口,把目標轉移到其他草原人身上。
那些敏捷較差的薩滿和低階的騎士在高速風刃面前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他們被尤娜挨個點名,連人帶馬的被從天而降的風刃切成兩半。
這是誰?臨峰城的援軍嗎……
蘭迪愣愣的看著在天上灑落死亡風刃的身影,心中也抱有同樣的疑問。
他都不知道軍隊中還存在有這麼一位單獨行動的風系法師。
低階的風系法師可做不到一邊在天上飛行一邊釋放風刃,這意味著她能左右同時施展兩種法術,其水平起碼在五階以上,甚至是六階也說不定!
而仔細一看,這位神秘人跟一般的風系法師又不一樣,正統法師在施法時可不會召喚出魔法陣,她手裡握著的也不是一般的法杖,而是造型奇特的鍊金武器!
她真的是法師嗎?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注意到他的目光,這位戴著白渡鴉面具的人影垂頭看向他,二人目光交匯了一瞬間,蘭迪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騎士劍。
白渡鴉抬手再次釋放法術,風刃從蘭迪的頭頂掠過,將一名爬到樓頂企圖射箭偷襲的草原人劈成兩半。
這下所有人都醒悟過來,副官激動的喊道:“隊長,她是來幫我們的,她是我們的援軍!”
蘭迪也不再猶豫,振臂高呼道:“援軍已到,我們一起殺回去!”
“殺!”
大家士氣大增,重新煥發了戰鬥的意志。
在天上白渡鴉風刃的掩護下,他們趁勢反推,竟是一鼓作氣將草原人部隊打得節節敗退!
“又一個。”
尤娜在空中飛過一個圓弧的曲線,躲避地面上薩滿的冰矛射擊,同時反手一發風刃將其斬成兩段。
地面部隊之所以能順利將戰線反推回去,是因為她吸引了草原人部隊中大多數超凡者的注意力。
他們或是用法術、或是用弓箭射擊,企圖將這隻白渡鴉從天上射下來。
可尤娜一直在近百米的高空保持無規則的空中機動,輕易就將他們的射擊盡數規避。
而他們因為聚精會神於瞄準,在地面就跟固定靶無異,被她一發接一發的風刃接連秒殺。
敵人能輕易殺死自己,而自己卻無法命中敵人,這樣的絕望持續了一段時間後,草原人計程車氣崩潰了。
他們開始慌忙的從村子裡撤離,蘭迪抓住這一時機,率領部隊乘勢追擊。
連續發出數道風刃後,魔導銃的魔力已經耗盡,尤娜在空中停了下來,她按下彈匣的機關,扔掉了耗光魔力的魔力水晶,從腰間口袋取出一塊新的拍了上去。
在這一片攻守異位的混亂中,一道人影站在房屋的陰影下,他拉滿手裡的弓弦,將箭頭默默對準了天上的白渡鴉。
被白渡鴉拖了那麼長時間,臨峰的援軍部隊即將趕到,這次的奇襲作戰已經失敗了。
但是,如果能把她擊墜的話,至少也算戰功一件,倘若能順勢奪下她的屍體,說不定還能得到“天父”的嘉獎!
草原人隊長的眼裡閃過一抹陰狠,他抓住白渡鴉操作鍊金武器的停頓瞬間,手中的利箭離弦而出!
“倏——”
尤娜身體微微一側,那道箭矢與她擦肩而過。
“看到你了。”她朝草原人隊長舉起了魔導銃。
草原人隊長是整場戰鬥中最有可能威脅到她的存在,所以自從無法鎖定他的確切位置後,她就一直在暗自提防著他的偷襲。
剛剛她在空中故意賣了個破綻,草原人隊長果然上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一擊不中,他便知道自己錯過了唯一的機會,以白渡鴉的機動力,眼下自己再也沒有了擊墜她的可能。
如果繼續糾纏下去,待得臨峰的援軍大部隊趕到,到時候他也走不了。
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在混亂的戰場中翻身騎上一匹無主的戰馬,驅使著它往村外趕去。
他跑的是與草原人部隊不同的另一個方向,因此遠離了追擊的臨峰軍隊。
但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就聽見一道凌厲的破空聲傳來。
他扭頭一看,只覺得心中絕望,全身如墜冰窖。
白渡鴉追上來了。
尤娜一直在空中鎖定著他,並朝他前進的方向發射了風刃。
他能反應得過來,可馬匹不行,草原人隊長被迫再次棄馬翻滾到地上,隨即到來的風刃將馬匹劈成兩半。
他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看著天上緊跟著他的白渡鴉。
這隻白渡鴉好像一個狀如鬼魅的臨峰亡魂,她如影隨形,將你籠罩在她的陰影下,你看得到她,卻始終無法觸碰到她。
他想逃,但是逃不掉。
這時,身後柏雲村裡隱隱傳來臨峰軍隊的歡呼聲,接著便有一支部隊朝著白渡鴉的方向疾馳趕來。
他知道,是臨峰的援軍到了。
失去了馬匹後,在白渡鴉的指引下,援軍很快就會趕來將他包圍,現在的他跟死人已經沒有區別。
他心如死灰,絕望的閉上眼睛。
唯有空中的白渡鴉冷漠的注視著他,她瞄準腳下的獵物,再次扣動扳機。
“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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