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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娜的手術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做手術的時候諾倫就在一旁看著,羅真也沒避嫌,放任他觀摩自己的工作室和手術。
羅真無疑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外科醫生,他先是將尤娜麻醉,然後將人偶懸絲和特製的假肢與她的腿部進行對接。
這個過程需要將人偶懸絲的一部分埋進尤娜的皮肉裡,因此得將她快要癒合的腿部創口重新切開動刀,幸好提前進行了麻醉,否則是個人都得被痛暈過去。
這是諾倫第一次見證人體與外物耦合的過程,在完成了這場細緻入微的手術後,一具量身定製的假肢被成功接在了尤娜的腿上。
假肢的主體是重量輕、魔力適應性高的靈風木,羅真在此基礎上做了人體擬真和碰撞緩衝處理,假肢接近膚色的表面甚至還有類似肉質的彈性質感。
手術過後不僅尤娜臉色蒼白,羅真亦是大汗淋漓,不過他一杯水也沒來得及喝,繼續為她講解術後的保養事項,並把操偶術的秘笈當面交給了她。
單看這場手術,羅真絕對算得上羅蘭帝國最出色的外科醫生之一。
諾倫很滿意這場手術的結果,再次向羅真道謝後,他帶著尤娜回到了鍊金工坊。
在囑咐她好好休息、幫她關上房門的前一刻,尤娜叫住諾倫,認真的看著他說道:“謝謝你。”
操偶術的秘笈如此貴重。在她心裡,諾倫肯定是花費很大的代價才達成了與羅真的交易。
他沒有騙自己。
“別在意,這是我們的等價交換。”諾倫微微一笑,“晚安,祝你做個好夢。”
今天經歷了考試、暗殺、談判各種事情,他也著實有些累了,回到房間後爬上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在無盡的混沌與黑暗中,恍惚間他回到了自己的小時候。
那座破落的、牆壁斑駁的孤兒院坐落在下城區的偏僻地方,孤兒院的收入來自於城主府的補貼和大人們領養孩子時留下的錢財。
作為被孤兒院養大的眾多孤兒的一名,他從小就被要求逆來順受、溫馴無害,以求能被大人們看中,更快的被領養出去。
他當然也想離開孤兒院,孤兒院的生存條件只能算是勉強維生的程度。
但他卻不想被領養到糟糕貧窮的家庭裡,在大人們挑選孩子的時候,他也在默默的篩選大人。
如果過來挑選的是一看脾氣就很不好的、或是家庭條件一般的大人,他就會故意蹲在角落裝作奄奄一息的樣子來躲過挑選,沒人願意領養一個病懨懨的小鬼回家。
其他孤兒們嘲笑他是個傻子,而他可憐他們不過是從一個地獄搬到另一個地獄而已,走與不走又有什麼區別?
他很有耐心,直到七歲的某一天,一位穿著黑袍、佩戴銜尾蛇徽章的中年人來到了孤兒院。
聽院裡的護工說,這位大人是尊貴的鍊金術師,他不是來領養孩子的,只是找院長談點事。
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從重生開始就存在於自己腦海中的全知全識之書此時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待到鍊金術師談完正事,與院長一起參觀孤兒院的時候,他在無數小夥伴們震驚的目光下攔在了他們面前。
“諾倫!”院長呵斥道,“這位大人不會成為你的父親,趕緊退下!”
鍊金術師則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跟其他蓬頭垢面的孤兒不一樣,至少這個孩子現在把自己打理得很乾淨。
“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鍊金術師,我覺得自己有這份天賦。”
他迎著院長不悅的目光開口道,“您可以考考我,如果我讓您滿意,請帶我走,我想成為您的學徒。”
鍊金術師被孩子的童言無忌逗笑了,心裡也存著想要逗逗他的意思,從懷裡掏出一支深綠色藥劑說道:“那我就考考你——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初級恢復藥劑。”
“不錯,你以前見過這類鍊金藥劑?”
“是的,大人。”
“你知不知道這支藥劑含有什麼成分?想要成為我的學徒,這是最基礎的知識。”
這個問題就強人所難了,普通七歲孩童連藥草也認不得,甚至都不識字,怎麼可能知道含有什麼成分?
沒想到他卻是伸出手來:“可以讓我看看嗎?”
鍊金術師訝然,將藥劑遞了過去。
他接過藥劑看了看,又開啟木塞聞了聞,最後竟是一咕咚將整瓶藥劑都喝了下去!
“諾倫,你瘋了!”院長髮出了驚怒的吼聲,就是把這小子賣了也不夠償還這瓶藥劑的!
他卻是抹了抹嘴巴,表情平靜的回答道:“苦中帶澀,又有些清涼。像是大地青藤、生命葉、薄荷花的混合味道。”
鍊金術師挑起了眉毛:“你嘗過這些藥材?”
“沒嘗過,只是以前在畫冊上看過這些藥材的介紹,就猜出來了。”
“這樣就猜出來了?”
“所以我覺得自己有這方面的天賦。大人,我還很喜歡讀書,只可惜這裡的書不多。”
“喜歡讀書是好事。”鍊金術師點頭,“我叫拉斯提·維謝斯,你叫什麼?”
“那麼,我叫諾倫·維謝斯。”
拉斯提莞爾,他轉頭對震驚的院長說道:“這孩子我要了。”
……
溫柔的晨光打在床邊,諾倫從夢境中睜開雙眼。
他坐在床頭呆了幾分鐘,這才緩過神來,走出房間洗了把臉。
剛經歷了一場手術,尤娜的房間裡沒有動靜,估計是還在休息,諾倫沒有打擾她,來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這是前任鍊金工坊主人、他已亡故的老師——拉斯提·維謝斯的臥室。
這幾天事情太忙,直到現在他才有空清點工坊,整理拉斯提的遺產。
拉斯提的臥室有著符合鍊金術師刻板映象的髒亂,雖然鍊金相關的書籍沒有存放在這裡,而是在書房,但各種筆記、圖紙和實驗記錄卻散得滿房間的都是。
諾倫拿著一口麻袋走進房間,把拉斯提的個人物品通通掃了進去。
十年過去,自己的鍊金水平早已遠遠超過拉斯提,這滿屋子的筆記和實驗記錄對他來說不過是無用的廢紙,遠不如床底暗格裡藏著的那堆金幣吸引人。
將房間粗略打掃了一遍,他去鍋爐房生起火,將這些紙質垃圾丟進火堆集中焚燬。
焚燒過程中,他從麻袋裡摸到了一本老舊的棕皮筆記,本來想下意識的把它扔進火堆,但最後又鬼使神差的停下了手。
他對這本筆記有印象,這是拉斯提的日記本。
遲疑了一會兒,他翻開日記本,很快循著日期找到了和自己有關的內容:
羅蘭歷六十七年。
六月二十日,受委託人的邀請,我拜訪了他的孤兒院,沒想到在那裡遇見了一位很特別的孩子,我決定收養他,看看他能帶給我多大的驚喜。
七月十六日,……諾倫的表現太讓我驚訝了,他真的很喜歡看書,也很喜歡鍊金術,很難想象一個七歲的孩子居然對這些枯燥的知識如此著迷。他進步神速,難道他真的是天才?
十月十日,……再說說諾倫,今天他跟我說,他已經讀得通幾乎所有的書籍了,他識字識得很快,明明四個月前還是孤兒院的孤兒,沒有接受過系統的通識教育。
十二月二十八日。年末,我照例對我的四名鍊金學徒進行考核。我的另外三位學生實在是太蠢了,明明他們的歲數比諾倫大上許多,但他們都沒有諾倫學得明白。
……
羅蘭歷六十八年。
五月八日,諾倫將理論知識倒背如流,我想他有能力開始實操了,但他還只有八歲,一個人甚至連攪拌鍋爐都很費勁,他笨手笨腳的模樣看起來真是有趣。
八月十七日,有時候看他搗藥的模樣我會想,他莫非是某位強大的鍊金術師轉世?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鍊金學徒,恐怕這世上沒有幾個人的天賦能比他更厲害了。
十二月二十九日,年末,我照例對我的四名學徒進行考核。諾倫的水平已經完全超過了他的師兄們,我為此感到開心,也感到焦慮。
我快沒什麼可以教他的了。
羅蘭歷六十九年。
七月七日,我開始有些害怕與諾倫交談了,我接不住他一個接一個的天馬行空的奇怪問題,他的想法太過跳躍,就像個瘋子一樣。
十一月二十二日,諾倫找我告狀,他掀開衣服露出一身淤青,說彼得最近一直在欺負他。
彼得也只有十五歲,是這裡第二小的學徒,我以為他們一直相處得很好。孩子之間的打鬧,我想不用太過擔心。
十二月三十日。
考核結束後,諾倫來找我,他希望我能制止彼得對他的霸凌行為,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
我去問過彼得,彼得說那是因為諾倫不尊重他們這些前輩,所以才會對他略施懲戒。這個理由足夠合理,我不希望自己的學生恃才傲物,忘了為人處世、尊師重道的基本禮貌。
……
羅蘭歷七十年。
四月四日,我懷疑諾倫瘋了,他居然說自己現在已經有能力成為正式的鍊金術師?我怎麼可能為一個剛滿十歲的小鬼寫推薦信?
他太過狂妄自大,都快忘了自己是誰,又是誰把他從孤兒院裡領養出來的。我嚴厲斥責了他一通,其他的學徒在一旁看著,那一刻我又找回了身為老師的威嚴。
十月四日,說起來上次教訓諾倫已經過了半年,在這之後他果然有所收斂,不再那麼張揚,對我也尊敬很多。果然對待孩子是要嚴加管教的,他是天才更要如此。
……
羅蘭歷七十一年。
十月二十一日,臨峰城的瘟疫持續了兩個多月,我們成功配置出了瘟疫的解藥,城裡的情況已經好轉很多,但唯獨彼得喝了解藥後仍舊高燒不退,病得尤為嚴重。
十月二十二日,彼得死了,我們焚燒了他的屍體,為他舉行簡單的葬禮。
十一月七日,天氣轉冷,瘟疫也結束了。因為我參與研製了瘟疫解藥,鍊金學會準備給我一次機會,只要能完成學會的考核,就可以晉級成為高階鍊金術師!
……
羅蘭歷七十二年。
二月十八日,我已實驗了三個月,對考核課題的研究依然沒有進展。為了中和龍炎果的毒素需要加入寒霜之靈,可這樣也會讓龍炎果本身的效果大打折扣,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五月四日,距離死線只剩下三天了,我寫信請求舊友亞蘭德的幫助,總算完善了自己的配方……就這樣吧,我盡力了。
五月五日,諾倫有些猶豫的給了我一沓筆記,他昨天偶然看到了我的考核課題,於是連夜趕了一份配方出來。
這是他的一片心意,但高階鍊金術師的考核可不是兒戲,他的配方思路和我完全不一樣,事到如今再更換也不可能了。
五月六日,我嘗試在實驗室重現了諾倫的配方,雖然中途失敗了,但不可否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但我的配方已經提交上去了,或許正確答案不止一個吧。
五月二十五日,鍊金學會公佈了考核結果,我失敗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五月二十六日,我提交了諾倫的配方。
六月二十日,鍊金學會理事找到我,說第二版配方是正確的,但我的考核已經結束了,我失去了成為高階鍊金術師的機會。
可我能怎麼做呢?那不是我的配方,而是我學生僅僅花費一夜時間的成果!
我的這位學生,今年才只有十二歲!
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十二歲的小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六月二十二日,諾倫來詢問我課題的情況,他那自信而期待的眼神好像在等待我的誇獎,而我只感到厭惡和煩躁。
我訓斥了他一番,他的表情從茫然變成失望。我有些後悔,也有些快意。
無論如何,他是我的學徒,他未來的命運掌控在我手裡,只要我願意,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我的推薦信,成為正式的鍊金術師。
所以他才會來討好我。一旦讓他獨立出去,我幾乎都能想象到他那目空一切、對我不屑一顧的傲慢模樣了。
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我承認我嫉妒他的才能。
不,我是在恐懼他的才能。
我當初就不該領養他的。
如果瘟疫中死的是他就好了。
……
往事如走馬燈般一幕幕從記憶裡浮現,諾倫翻動著泛黃的書頁,眼睜睜的看著師徒兩人的關係從親密走向破裂。
……
羅蘭歷七十三年。
……我無法再把諾倫當成我的學生來看待,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態度,對我已經不再敞開心扉,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無法對話的厚壁障了。
羅蘭歷七十四年。
……諾倫有事瞞著我,他經常在暗地裡鼓搗一些鍊金道具,我無所謂,也沒興趣知道,他只要完成我每天交給他的煉藥任務就行。
羅蘭歷七十五年。
……我對鍊金術的研究已經不再感興趣,當我發現無論如何努力也追不上一個天才的進步速度時,我覺得自己的人生毫無意義。
羅蘭歷七十六年。
……諾倫越長越大,他開始公開反抗我,我不給他寫推薦信,他就暗中與其他鍊金術師接觸,想要與我解除師徒關係、另拜師門。
同行們當然不會為了一個學徒得罪我,這不合規矩。諾倫的計劃沒有成功,但他讓我丟盡了臉面,我養了這個白眼狼那麼多年,如今他翅膀硬了,拍拍屁股就想走?
我讓人狠狠教訓了他一頓,我忘不了他那天看向我的眼神。
我知道,那是仇恨。
……
羅蘭歷七十七年。
……我想殺了他,這個念頭最近在我心裡越來越強烈。
諾倫是個天才,我不可能永遠束縛得住他,而一旦他脫離我的掌控,他一定會報復我。
哪怕他不報復我,我也不想看見他做出比我更輝煌的成就。
那就只能殺掉他了,本來他就是被我領養大的孤兒,要不是我,他估計早就死在貧民窟的不知哪條臭水溝裡了。
時隔兩年我再次回到實驗室,這次我煉製的不是別的什麼,而是一瓶毒藥。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決定動手。
不要怪我,諾倫。
你是我的心魔,我過不去這道坎,這段扭曲的關係繼續下去只會讓彼此都感到折磨。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如果有來世,希望你我再也不要相見。
……
日記終於翻到了盡頭,諾倫將它擲向火堆,任由橙黃色的火焰吞噬往昔的回憶。
拉斯提是他名義上的養父,也是他鍊金術的啟蒙老師,可以算是他在這世上第一個、或許也是唯一一個可以算是親人的人。
相信最開始的時候,拉斯提也曾真心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那樣對待過。
那麼,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才會導致如今師徒決裂的地步呢?
或許是從他放任自己被其他學徒欺凌開始、或許是從他嫉妒自己的才能開始、或許是從他不給自己寫推薦信開始,又或許……
十年的歲月沒有讓兩人變得更加像親人,反而使他們形同陌路、互相殘殺。
他花了後幾年時間偷偷打造的鍊金武器「魔導器·決鬥者」,最初的假想敵就是自己的老師拉斯提。
而幾乎就是在他做出決鬥者的幾天後,拉斯提在他的晚飯裡下了毒。
幸虧全知全識之書在湯裡自動解析出了毒藥的配方,他才堪堪逃過這一劫,本已名存實亡的師徒關係於此刻徹底決裂。
那天晚上他坐倒在地上,看著火焰中打滾慘叫的人影彷彿丟入火堆的垃圾那樣被燒成灰燼,心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空蕩蕩得只剩下一望無際的解脫。
曾經的鍊金學徒諾倫已經死了,新的鍊金術師諾倫從烈火中重生。
焚燒完垃圾,他搬來扶梯,把工坊門楣上掛著的“拉斯提煉金工坊”卸了下來,將嶄新的“諾倫鍊金工坊”安了上去。
這是個新的開始。他抹了一把汗水,站在早晨的暖陽下默默的想。
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
現在,所有的阻礙都已經消失。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讓所有人知道,一位天才鍊金術師已經橫空出世了。
那位天才的名字就叫諾倫·維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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