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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君奉打馬跟上,有意無意道:“我還以為軍司是趁夫人不在,有心攀結新權勢去了。”
穆長洲不語,若真如此,料想她也並不在乎。
他的目光又轉向了東邊,天際徹底暗下,黑沉沉的一片,今晚的風似出奇凜冽,狂然喧囂。
不知入了中原,會不會就感受不到了……
一馬急奔而至,胡孛兒追了上來,壓著粗嗓急道:“軍司,有訊息了!”
穆長洲一下勒停,打馬回身。
胡孛兒湊近,飛快在他耳邊道:“賀舍啜那狗賊的蹤跡被摸到了!”
穆長洲問:“她呢?”
胡孛兒一愣,馬上明白是在問夫人:“夫人已到秦州了。”
穆長洲看二人一眼,聲更低:“即刻準備出發。”說完抬一下手,策馬疾馳而出……
秦州,天已亮了。
舜音坐在房中,對著銅鏡,看著自己素淨的臉。
昨晚是何時回來的並未太在意,只知道已經很晚,隨馬緩行而回的一路夜色濃重,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至城下時,卻見護衛們都早已追隨她而出,就等候在城門處,才得以讓她在宵禁過後還能返城。
她抬手撫過左耳,耳中不再刺疼,一夜過去,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拿開時手指已捏著取下的耳墜,舜音低頭,手指不自覺地輕捻,剛剛發現,這看著輕巧,竟有分量,在她指尖捻久了,居然覺出了一份沉甸。
外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似是封無疾的聲音。
舜音回了神,才確信他昨晚真醒了,收好兩隻耳墜,起了身,走至門口,想起她母親又頓住,許久才開門出去。
那間正屋中沒什麼動靜,也不知她母親是不是仍在那裡。
她沒急著過去,轉身往前院走。
剛至前院廊下,面前忽而走來一人,堪堪停在她面前:“封女郎。”
舜音抬頭,看到他微愣:“虞郎君?”
面前站著的人一襲緋袍,身姿清俊,竟然是久未見面的虞晉卿。他抬手見禮:“封女郎一定詫異我因何在此。”
舜音掃視左右,忽而想起昨日聽見的聲響,當時感覺來的不止她母親一人,原來不是多想,淺淺還禮:“虞郎君因何在此?”
虞晉卿竟沒在她臉上看到多少詫色,只覺她此刻臉色蒼白,眼中似還隱隱泛紅,不禁多看了兩眼,才道:“聽聞涼州與西突厥和談,還拿回了閒田,此事已然傳入長安。近日西突厥使臣去過長安,見了家父,也不知是不是心有不甘想借家父便利上達聖聽。但家父臥病,早不過問政事,沒有插手,我如今任職鴻臚寺中,處理些藩族雜務,才主動請纓,願往西突厥瞭解情形。剛好得知令堂要趕來秦州,便請求同行,也好有個照料。”
舜音聽到西突厥,又想到了處木昆,臉色微冷,聽他說辭,卻覺牽強,和談之事已然塵埃落定,再走一趟又是何必,以如今朝廷與河西的狀況,也不會過多參與,口中道:“那虞郎君已繞遠路了。”
虞晉卿笑道:“無妨,我帶人不多,也不緊急,不差這些時日。”
舜音沒說話,只覺莫名承其恩情,並不是很舒服。這些年下來,她早已習慣不受人恩惠,因為不知道恩惠背後是什麼索求,淡淡點頭:“多謝虞郎君。”
“封女郎……”虞晉卿觀察著她的臉,腳下不覺已走近一步,轉了話頭,“昨晚可是出什麼事了?”
舜音才知道他昨晚看見自己出去了,難怪當時感覺有許多人走近,還道都是護衛,原來還有他。
“沒什麼事,舍弟受傷,我心中擔憂罷了。”
虞晉卿不知真假,但確實聽說封家郎君受了傷剛醒,便也沒往下問,眼神環顧左右,只見前院都是護衛,幾乎已將這裡住滿,一看就都是涼州帶來的。
他低聲道:“通常遠嫁,很難有返回探親的機會,封女郎這麼快就能離開涼州探親,莫非有何緣由?”
舜音不禁看他一眼,反問:“虞郎君因何這麼問?”
虞晉卿說:“因為……”他想說因為覺得穆長洲不像是會隨意放人的人,卻欲言又止,只看著她的臉。
舜音被他盯得不太自在,轉身道:“虞郎君自便,我還有事安排。”
虞晉卿見她要走,忙道:“我還有些話要說。”
舜音止步:“請說。”
虞晉卿剛要開口,遠遠傳來了封無疾的喚聲:“阿姊!”
舜音聽到他聲音,立即往回走,幾步後才回頭,朝虞晉卿點頭:“我先探望舍弟,虞郎君有話不妨下次再說。”
虞晉卿已跟出一步,又停住,作為外人不方便去後院走動,點頭:“那便隨後再說。”
舜音轉身,快步走向後院。
封無疾竟已出來了,身披外袍,站在她住的那間房門口,正往裡看,扭頭才發現她從前院而來。
舜音一路過去,沒看到她母親身影,才走到門口,仔細打量他,此時親眼看到他能走能動,懸著的心才算完全放下:“你剛醒,怎就出來了?”
封無疾臉上還白著,卻不以為意,也在打量她:“我醒了便是好了,只擔心你有事。”
舜音不想讓他擔心,昨晚的事隻字未提,邁步進了房中,低聲說:“我沒事,我還有未盡之事,也不能有事。”
封無疾跟著走入,本想提昨晚的事,又怕她難受,忍住了話頭,甚至沒說到他母親,抓著外袍,在門邊椅上坐下,許久,才悶著聲問:“那個伏擊我們的……可是我們封家的仇人?”
舜音目光凝滯一瞬,點頭。
封無疾一手扶住額頭,他聽見賀舍啜那幾句話時就覺出不對,難怪處處針對封家人。
當初封家出事時他不過才十歲,根本不如舜音知道得清楚,此時才知錯過了什麼,抬頭恨恨道:“我記住他了。”
舜音淡著聲:“你眼下不該操心這個。”她走去一旁,取了那一小摞絹布包裹的黃麻紙過來,遞給他,“你就在這裡好生養傷,將這些都整理好上奏長安,才好得一個機會,開啟局面。”
封無疾看她臉上到此時都很平靜,只比平日又白了一分,默默接過。
早就明白她的意思,當初她出嫁時說換的是她自己的前程,就是想用這份冒險建下的功勞換朝廷給封家一個機會,將當初那個彈劾舊案重啟再審的機會。
他忽覺不對:“我做這個,那阿姊你呢?”
舜音說:我做我該做的事,你無需擔心,好好養傷。”
外面似有聲音,封無疾朝外看了一眼,看她一眼,神情訕訕,沒能再問。
舜音知道大概是她母親去了正屋,輕聲說:“回去休息吧。”
封無疾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想起昨晚母女之間那般劍拔弩張,又怕她難受,還是閉了嘴,起身回去了。
舜音沒再出過房門,默默坐著,理著思緒。
直至天色漸暗,她忽而起身,拿了披風罩上身,在腰間收上匕首,開門出去。
正屋裡亮了燈,她看了一眼,也許封無疾已在整理那些邊防情形,那也好,至少可以讓他安心待著。
一路往外走時,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站在那裡婦人身影,大約是她母親,舜音不確定,默默看了一眼,也不知她有沒有看見自己,轉頭走去前院。
虞晉卿不知在何處休息,她刻意放輕腳步,直直走出了院落大門。
護衛們卻已陸續跟來,列於身後,如常聽候吩咐。
天又黑了一層,舜音低聲問:“當日伏兵逃離方向,親眼看見的,走出一步。”
頃刻走出兩小支人,約有二十人。
舜音目光掃視過去,夜色裡聲音低而冷:“即刻準備,隨我出去一趟。”
第六十三章
如今賀舍啜已然現身,沒了西突厥的依傍,又剛一擊不中敗走,正是難得的時機,舜音不可能放過。
她要將他的行蹤揪出來。
群山莽原之間秋風瑟涼,頭頂剛剛顯露微青天光,黎明悄至,離城已遠。
一行快馬馳來,先後勒停。
舜音領路在最前,掀開披風兜帽,掃視四下,觀察著周圍情形。
離開秦州已是第五日,連日來除了晚間在途中找客舍停頓休息,便全是在路上。
一路走捷徑到此時,已回到了河西與中原的交界一帶,離遇伏之處卻還有距離。
一名護衛上前,抱拳道:“夫人容稟,我等誓死護衛夫人,但夫人此刻應當回往探親。”
舜音明白,他們大概是認為現在所做的並非是職責內事,抬高聲:“此番出來你們只盡護衛之責,其餘是我的事。”想了下,又說,“若有不敵之時,儘可退去,回往涼州。”
護衛立即道:“只請夫人務必留心安全,軍司有命,一切以夫人安全為重,不敢違背。”
舜音冷不丁聽見穆長洲的名號,無聲垂眸,隔一瞬抬眼,扯了韁繩繼續往前,口中才輕輕“嗯”了一聲。
據當日賀舍啜逃走方向推斷,他應當是在交界線一帶遊走,再往南而去了。
如今他們一路而來恰好是迎著他逃走方向在走,連日來卻並無半絲蹤跡。
舜音便知他可能是刻意繞路,往南逃不過是為甩脫追兵制造的一個幌子,他定會半途折道改向。
秋陽露頭,周圍的痕跡漸漸清晰。
舜音在心裡推算著他可能改道的去向,眼見身下馬已邁蹄踏入一片荒涼無人之地,頓時放慢行速,這裡僻靜蕭索,逃竄時最可能在這種地方停頓。
想到此處,她目光幾乎一寸一寸掃視過周圍,又去看地上,緩慢而細緻。
忽而瞥見地上有一小塊暗褐色的痕跡,她立即勒馬,下馬過去,蹲下用手捻了一下。
一小塊暗褐色的土,在她指尖捻開,她遞到鼻間輕嗅,拍了拍手起身,快步返回上馬,順著痕跡往前:“就沿這方向走。”
那是血跡,這一帶皆是戈壁碎石,荒涼乾燥,連鳥獸都難見蹤跡,只可能是人留下的,說不定就是賀舍啜的殘兵。
忽有兩名護衛自後打馬上前,護在一左一右。
舜音立即警覺,轉頭掃視四周,看見他們口型在小聲說:疑有馬蹄動靜。
她沒能聽見,好在他們足夠機警,衝他們點點頭,一夾馬腹,加快了行速。
日已升高,照著四下白晃晃的一片,彷彿到處都是一個樣。
馬蹄下的土似比先前軟了一些,戈壁中的碎石變得細小,往前延伸出去,冒出了一叢一叢的駱駝刺。
舜音勒住馬,左右掃視,低聲問:“是否還有動靜?”
護衛回:“現在沒了,不知是不是在暗中跟隨。”
舜音想了想,下了馬,吩咐說:“就地休整,若再有動靜,只當沒發現,引去前方。”
眾人抱拳,都帶著軍中習慣,連休整也是一半休整,一半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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