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玉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心尖意 第43節,心尖意,天如玉,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勝雨在正中一間屋中收拾忙碌,見她進來,忙問:“夫人可要換裝去陪軍司行獵?”
舜音掃視一圈,看到中間一方案席,當中小案上備有筆墨,入席坐下:“晚些再說。”
勝雨看她似是要忙,趕緊退去了。
舜音提筆鋪紙,卻又停頓,她習慣了記述機密,從未寫過真正的見聞,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去寫。
可偏偏有個機會擺到了眼前,今日一來就遇上西州都督夫人,已是天大的機遇。西州都督本人是回鶻貴族,那便有回鶻勢力在支撐,其夫人又是閻氏一族中人,如此身份疊加,在河西必有一分權勢,現在又是主動過來結交,若是錯過,豈不是太可惜了。
眼下他又是這樣的境況,更不容錯過了。
舜音擰擰眉,只得將至今所見表面景象在腦中過了一遍,所幸記憶好,都記得清清楚楚,繼而落筆,邊憶邊寫。
不知多久,屋中光亮都似暗了許多。
忽而“篤”的一聲輕響,她抬頭,眼前多了男人的頎長身影。
穆長洲剛放下手中的弓,身上袍衫依然扣得嚴整,只護臂和腰身似束得更緊了,愈顯得肩寬身長,眼睛正看著她:“音娘這是陪去何處了?”
舜音看到他,心中一動,將筆遞了過去:“穆二哥來得正好,以你的文采,定然能寫出篇好手稿。”
穆長洲走近兩步,垂眼掃了眼她面前的紙,又看她:“做什麼?”
舜音說:“自然有用。”
穆長洲沒作聲,鬆了鬆右臂護腕,又掃一眼那紙。
舜音忽然想起劉氏和胡孛兒都說過他不願再提年少往事,大概也不願聽說他文采如何,只好收回筆:“若實在不願就算了,我自己胡謅就是了。”
身側忽的一暗,穆長洲已然入席,掀了衣襬,坐在了她右側。
舜音立時要讓開一些,但他取了她的筆,在案上一點,直接問:“要怎麼寫?”
她便停住了,湊近來看紙上的字,忽覺離得更近,整個人都似已要倚上他,這些時日都離他太近了,心口隱隱跳快了些,乾脆坐正些,輕聲說:“都可以。”
穆長洲偏頭,看到她白生生的側臉,嗅到她髮間淡香,左手已搭在她腰後,又刻意收心沒動,才能專心去看她寫的手稿,口中問:“今日來信寫了什麼?”
舜音回神,嘴角又緩緩揚了起來,低聲道:“無疾已高升了。”
那封信中,封無疾說,因她此番及時送信去秦州,知會了三州生變之事,讓他摸清了距離秦州最近的河西幾州大致情形。他及時上報長安,聖人雖未宣揚,但以其穩定邊防為功,已加封他為昭武校尉。
也許真是趕上了朝中人事變動的好時機,一下升至校尉,已算得上是重用了。
穆長洲轉頭,很少見到她這樣笑,眉眼微微一動:“那看來總算還有件好事。”
舜音臉上笑意又淡去了:“可在這時候,便算不得什麼好事了。”此時他受打壓,她的弟弟卻受到了加封,即便不是什麼高位,若被知曉,也只會讓他更受打壓。
穆長洲不置可否,筆下輕動:“那你在此寫這些?”
舜音看向他:“我要送給西州都督夫人。”
穆長洲筆一停,看向她:“送人?”
舜音點頭,聲音低了許多:“穆二哥來此,總不會是真為了閒到底,那些人雖官階低微,可都是你的下屬將領,都散佈在涼州軍政中。這裡又有官員家眷往來,不該趁此時機結交權勢?西州都督夫人想要你的詩文和我的手稿,何不滿足她?”
穆長洲忽而笑了:“我以為是給你的。”
舜音一怔。
他已擱筆,霍然起身,徑自走去門口,停一下說:“我會安排昌風另送別的給她,這就給你。”說完出去,喚了聲昌風。
舜音低頭看了一眼紙上,入眼都是他走筆遒勁的字,將她寫的手稿通篇改了一遍,最後還多了一行小字:涼州行軍司馬穆長洲贈夫人封舜音,獨存。
她眼神輕晃,一把收了折起,低低自語:“又是故意的……”
第三十九章
這一晚,圍場當中出奇得熱鬧。
這些來此行獵的軍士官階低微,都是行伍出身,沒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臨晚時直接在場中燒起篝火,圍坐一圈把酒言歡,鬧騰到了半夜也沒停歇。
料想這般動靜,就連城中也知道了。
次日直到臨近午間,舜音坐在屋中,還能聞到外面遠遠飄入的殘煙味。
她掃視一圈屋中,沒見有男人停留的痕跡,穆長洲昨日出去安排昌風另送東西時就被叫走了,晚上一定是與那群人徹夜飲酒未歸……
剛想到這裡,忽有人進了門,她一頓,看過去,看見健壯英氣的女子身影,是勝雨,目光又緩緩收回來。
勝雨近前道:“夫人昨日就未出去,現在馬已備好了,請夫人去圍場。”
舜音點點頭,起身,忽而想起什麼,對她道:“這兩日我們忽然出城,要仔細盯著城中動向,你與昌風多留心些。”
勝雨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夫人指什麼動向?”
舜音停一下,儘量說得簡單:“你與昌風安排幾人,每日留心各城門處就好,這最容易,其餘就算了。”
勝雨稱是,忙去找昌風傳話,臨走又多看了她一眼,奇怪夫人怎會有這等心思。
舜音低頭理一下身上穿著的窄袖襦裙,又順一下緊挽的髮髻,並未多做釵飾,準備出門。
門邊又來了一道身影,她以為是勝雨回來催了,抬頭說:“來了。”
穆長洲站在門邊,換了身玄色袍衫,手裡拎著弓,似是專門來等她的,正看著她。
舜音看到他,便又想起了昨日的那篇手稿,後來也只能好好收起來了,倒真像是獨存了,輕輕合住唇,緩步走過去。
他忽而說:“昨晚鬧到太晚,未能甩開他們,我便沒來。”
舜音停住,心想怎麼跟解釋一樣,又沒在等他,不禁看他一眼,找話般說:“那不是正好,料想這動靜都傳入總管府了,現在誰都知道你在這裡沉迷享樂了。”
穆長洲一笑,沒說什麼,讓她先出門。
舜音出去,走去那座高臺邊時,還能遠遠看到場中喧鬧後剩下的殘煙。
一行軍士已經在馬上等著了,老遠就向穆長洲見禮。
穆長洲不緊不慢地跟在舜音身後,手中的弓指一下她。
一行人立即又齊刷刷朝舜音見禮:“夫人!”
舜音走在前,沒見到穆長洲的動作,被這士氣給震了一下,停步往後看,低低說:“你們行獵,何必帶上我?”
穆長洲走過來,取了她的馬韁塞入她手裡:“你不在,我還叫什麼沉迷享樂?”
“……”舜音看著他翻身上了馬,只好跟著上了馬背,好好做他縱情享樂的幌子。
穆長洲扯馬要走,忽又問她:“你可有想要的?”
舜音一愣:“什麼想要的?”
他說:“來行獵,自然是問獵物。”
舜音只覺莫名,抿一下唇:“沒有,我要獵物做什麼?”
穆長洲眉峰一動,點點頭,扯韁往前,去了一行人面前。
一行軍士等到現在,一見穆長洲打馬過去就立即調頭奔出,誰也不讓誰。
穆長洲回頭看舜音一眼,朝場邊遞去一眼,示意她就在附近跟著,一扯韁繩,疾馳而出。
舜音打馬緩行跟隨,看著他身影縱馬入了前方林中,一副專心於狩獵的模樣,想了想,也許現在總管府知道了動靜,會認為他是受到打壓後心情沉悶才來此放縱的。
那恐怕那正是他要的結果,因為這種時候,毫無反應才更古怪。
心中正想著,眼角餘光忽而瞥見老遠來了一行人,舜音再去看林中,他身影一閃,已看不見了。
她又回頭去看剛來的那行人,一行十幾人隨從護衛前行的隊伍,最前面有兩人騎馬,皆著胡衣,是兩個女子。
遠遠的,快到跟前,為首馬上的女子高聲喚了句:“軍司夫人!”
舜音已認了出來,是昨日見到的西州都督夫人閻氏,立即打馬過去。
閻氏今日跨馬而出,顯然也是出來玩賞的,一近前就道:“昨日軍司命人給我送去了他珍藏多年的褚公字帖,我實在感激,今日出來賞玩,特地繞來此處道謝。”
舜音又想起他讓自己獨存的手稿,哪知他送出去的是這麼珍貴的東西,笑一下:“夫人喜歡就好,我手稿尚未整理好,實難獻醜,軍司眼下只想行獵,也無暇作詩了。”
閻氏溫婉笑道:“我已很感激了,哪還敢奢求別的。”
舜音才想起還在馬上,從馬背上下來,朝遠處的勝雨點頭。
勝雨和昌風早在遠處看見,已經麻利地領著幾人過來,搬來了幾張軟凳擺在場邊,請來客就座。
閻氏攔一下,跟著從馬上下來:“夫人不要客氣,我們隨便走走就好。”說著朝旁喚了聲,“下來吧。”
舜音此時才注意到她身旁馬上的女子,是個年輕姑娘,生得姿容端麗,看過去時,一下和對方目光碰上,才發現這位姑娘似乎已經看自己很久了。
閻氏介紹:“這是我妹妹,閨名會真,一向隨我居於西州,前些時候我寫信回去說見到了夫人,她也有心一見,昨日才趕回涼州,今日便跟著我出來了。”
舜音只覺古怪,怎會對她如此關注,衝對方稍稍點頭,算作見禮。
閻會真回了禮,跟去閻氏身側,忽而扭頭低低說了句:“可氣,竟還這麼美……”
舜音剛要轉身請她們四下走走,看到她口型,目光還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不禁一愣,這是在說自己?
閻氏轉頭看來,似是不好意思:“夫人莫要在意,她就是這般直來直去的性子,心裡藏不住話,是想誇夫人貌美。”
舜音才知真是在說自己,笑笑,沒說什麼,但看了出來,這個叫閻會真的姑娘確實很關注自己。
遠處林中一陣響動,似有軍士在大聲呼喝,大約是看到獵物了。
頓時閻氏姊妹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閻氏道:“軍司歷來箭無虛發,今日行獵的頭彩一定是軍司的了。”
閻會真忽然說:“那可不一定,軍司為人君子,說不定會讓與別人。”
舜音看她一眼,她竟說穆長洲是君子?那想來對他了解還是太淺了,他如今可沒有半點君子樣了……
頭頂陽光由烈轉淡,天似陰了一些。
又來一陣蹄聲,幾匹快馬先後從林中奔出,為首的玄袍振振,持弓策馬,不是穆長洲是誰。
他疾馳到了場邊,一下勒停,手中和馬背上卻空無一物,一隻衣袖卻已沾滿了泥水,半邊衣襬上也是,大概是策馬入林太深了。
昌風立即快步上前,給他送上一塊布帕。
閻氏已向他見禮:“軍司昨日厚禮相贈,今日特來拜謝。”
穆長洲取了帕子擦拭衣袖,點頭還禮:“不必客氣,是夫人有心準備的。”
舜音不禁看他一眼,居然成她的功勞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