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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遷趕緊過來問道:「李兄,沒事吧?」
李庸抬眼,見對方滿臉關切之色,也十分平靜的回答,「沒事,虛驚一場。」
董遷鬆了口氣的模樣,說道:「還好你沒事,要不然,皇上不怪罪,太子也要抓了咱們興師問罪了!」
他這話,明裡是在捧李庸,實際卻不懷好意。
李庸笑了笑,「董兄還是趕快找個水性好的隨從去救人吧。」
董遷目光閃爍,看向湖面。
此時,水中的女子撲騰的力氣都小了許多,眼看就要往下沉了,他皺了皺眉,「到底是條人命。」
隨即點了個隨從下去救人。
那隨從很是小心,拿過船伕手中的船槳扔到水面,然後飛身躍下,一把揪住女子的後脖領,再借著輕踏船槳的力量,一個縱身躍回畫舫上,全程都沒有碰到女子。
薛準哈哈一笑:「聽說董指揮治下甚嚴,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連身邊一個隨從都有這樣好的身手,既然如此,怎麼不早點去救,好險這女子可就沒命了。」
薛準大大咧咧,卻每次都能說到點子上。
李庸和徐敏之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董遷顧左右而言他,「不過一個歌女,何須多費心思,咱們繼續回去喝酒。」
眾人呼啦啦又都進了船艙。
薛準回頭看了那女子一眼,低聲與徐敏之嚼舌頭,「嘿,我瞧這女人就是董指揮好的那口。」
徐敏之一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
卻暗中跟李庸交換了個眼色。
薛準的提醒已經很明顯了。
他這是看出來有人要算計李庸,故意說了這麼一句。
李庸心道,世家出來的子弟果真沒有心思簡單的,看著不著調,心卻這樣細,不知他方才有沒有看見是誰在背後推自己。
回了船艙,眾人很快忘了方才的小事,樂姬重新拿起琵琶撥弄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才盡了興致各自散去。
李庸與徐敏之同行了一段路後也各自往府上回返,眼看前面就是宣德侯府,馬車卻被人攔住。新
李庸掀開車簾一看,是個小廝模樣的人,「你是何人?」
「大人,李大姑娘派小人回宣德侯府稟明要事,沒想到在這碰見了您。」
李庸心裡咯噔一下,「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還請大人借一步說話。」
李庸上下打量眼前的小廝,長得眉清目秀,年紀不大。
他知道侄女身邊有好幾個侍從都是秦增的人,不知道這個小廝是不是。
雖然如此猜測,他還是謹慎的讓隨侍搜對方的身,見沒有藏匿兇器,才下車同此人說話。
幾步遠就是一條暗巷。
小廝走過去,垂首等著李庸過來。
李庸跟著他走過去,問:「有什麼事,你可以說了。」
巷弄的暗影中,那小廝抬起頭來,動作十分利索的一扯衣帶和髮髻,猛地撲進李庸懷裡!
李庸驚愕的去推,懷裡的人卻死死的抱住他,大叫道:「來人啊!救命!」
這聲音,分明是個女人!
紛亂的腳步聲很快傳來,李庸心中一緊,看向來人,「董遷?」
「李兄?你這是在作甚?」
李庸冷著臉,還沒說話,那女子衣衫凌亂,滿驚慌的跪倒在董遷腳下!
「官爺!此人輕薄猥褻小女子,求官爺替我做主!」
李庸看著一站一跪的兩個人,和董遷身後同樣穿著兵營軍服的手下,眉目驀然皺起來。
看來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又或者,先前不過小試牛刀,現在才是動真格的。
這董遷到底想做什麼?
如此破綻百出的圈套,稍一查證便可查明。
那女子嚶嚶哭泣道:「小女子只是路過此地,就被此人強行拉到巷弄之中,官爺,您一定要給小女子討回一個公道!」
董遷倒也客氣,「李兄,我是相信你的為人的,不過營裡這麼多兄弟看著,我若徇私怕也不好,還要請李兄跟我回兵馬司一趟,例行調查清楚後,董某親自送李兄回來,否則驚動了都察院,恐怕就要傷了李兄的臉面,眼下,就得罪了。」
都察院監察百官,若有人德行有虧,都察院那幫人可就太會做文章了。
李庸是皇上親自提拔的人,他若出了這檔子事,到時候丟的可不止他一個人的臉。
不過,他也不能讓董遷牽著鼻子走。
「方才董兄說到都察院,我倒覺得是個好主意。」
董遷心中凜然,「怎麼,這點小事,李兄真要驚動都察院?」
「請。」
董遷頓在原地。
李庸提唇,「董兄要為這女子做主也無可厚非,只管去請御史言官便是,不過這種案件恐怕沾不上兵馬司的邊兒,且這女子來歷不明,就算是個良家女,也是民告官,是非曲直先打一頓板子再說。除了京畿衙門,我哪兒也不會去,董兄想請什麼人來,請便。」
董遷的面色逐漸轉青。
當年他就處處被李庸壓一頭,走了武舉的路子後,摸爬滾打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可李庸隨李家退隱揚州這麼多年,剛一冒頭就被皇上親自提拔為太子少師,這足以點燃董遷的熊熊妒火。
「李兄,你我是多年的熟人了,不過走個過場,何必如此較真兒呢?」
李庸說道:「是非曲直自有定論,正是因為你我是熟人,我才不能跟你走,萬一事情傳出去,以為你我官官相護該如何是好?到時候我的事說不清楚,還要連累你,那樣的話,我可要過意不去了!」
董遷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有些下不來臺,臉色有些難看,便看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方才聽李庸說民告官要先打板子,臉就白了幾分,此時見董遷目光不善的望過來,咬咬牙,扯亂了衣裳就往宣德侯府的大門衝。
李庸目光一冷,想要阻止,卻又不能自己伸手去抓人,否則更說不清楚。
董遷一揮手,讓人「攔住了」那女子,笑道:「李兄,這麼簡單的事,何必鬧得如此複雜,你若不聽我好言相勸,那我不管就是。」
他這意思,李庸堅持要找都察院或是京畿衙門,他便直接帶人退走,這女子再怎麼糾纏不清,也不干他的事。
那女子不斷掙扎,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
李庸卻不能真的讓她鬧到府裡去,跟這種事情搭上邊,免不了讓人背後議論,即便時候查明,宣德侯府也難免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萬一這女子死在府門前,那可真是說不清了。
「既然董兄願意為李某費心,那便麻煩了。」
董遷露出笑容來,「請。」
*****
魏府還在查硃砂蠟燭的事,元衡郡主將今年府裡的蠟燭來源盤了個遍,根本就沒有時間再理會旁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意外躲過了一劫。
李清懿卻是實實在在遭了場刺殺,之後,秦增送了四個護衛過來,雖然不在魏府中行走,但只要李清懿喊一嗓子,怕是立刻就能站到她面前。
她欣然接受了秦增的庇護,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不行。
可丫頭們這
幾日的氛圍就有些奇怪了。
想問又不敢問,私下裡也不敢出口,隻眼神交流。
李清懿見她們「眉來眼去」的,好笑道:「你們要是有話,就直說,免得那日眼珠子受不住,從眼眶裡掉出來。」
丫頭們對望一眼,想開口,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菘藍鼓了鼓勇氣,正要開口,外面就傳來護衛的稟報,「姑娘,宣德侯府來人了。」
李清懿皺眉出了屋子,「這個時辰,家裡怎麼來人了?出什麼事了?」
護衛無一遺漏的將方才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李清懿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破綻百出。」
長闌問:「那個董遷是什麼人?」
李清懿回憶了一下,「董遷應該是二叔早年就認識的人,我有點印象。」
護衛說道:「董遷此時人命北城兵馬司使。」
「北城兵馬司使?」
李清懿的頭皮一瞬間發乍!
北城兵馬司使董遷,娶的是鄒氏的妹妹!
難不成,是林氏夥同鄒氏及其妹夫誣陷二叔?
*****
佩蘭院。
林氏兩指捏著眉心。
趙媽媽端了熱茶過來,「夫人,您這幾日在鶴延堂也是累的夠嗆,今夜就好生休息吧。」
魏老夫人的身體有了起色,就不肯讓林氏在身旁照顧了,伺候老夫人的事,便落在了兩位姑奶奶身上,林氏這才得意回來歇息。
林氏問道:「鄒氏那裡,有沒有訊息傳過來?」
趙媽媽搖頭:「還沒有。」
林氏深吸一口氣,想起那日去見鄒氏時說的話。
「他是我男人又怎麼樣?這麼多年他花了我多少家當?還要我拿銀子給他填窟窿?那是做夢!我如今還能為他籌謀已經不錯了!」
林氏聽她這話氣的五臟都在哆嗦,「他死了你就是寡婦,這樣你也願意?」
「哼,成了寡婦又如何,大靖改嫁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怕什麼!」
林氏被她氣的頭頂冒煙,只能妥協。
「鄒氏這種人,毫無底線,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慫恿母親給文業說下鄒家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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