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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嬤嬤對李清懿的感官,還停留在祠堂外,她用腳踩著自己的臉那一刻,看著對方冰冷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奴婢見過李大姑娘。”
縱然不忿,她面上也不敢再表露出來。
李清懿微微抬起下巴,“秦嬤嬤總算懂得尊卑了。”
她對誰態度都好,唯獨對這個秦嬤嬤不假辭色,長寧有些納悶,菘藍在一旁解釋了幾句,她才明瞭。
原來是個狗仗人勢的惡奴。
李清懿看著秦嬤嬤眼中被自己挑起的怒火,又甩了把刀子過去,“走吧,別耽誤秦嬤嬤鑽狗洞。”
平日裡下人進出府都走角門,斷然沒有在正門來來往往的道理,秦嬤嬤再怎麼資歷老,也只是個奴婢,李清懿這是在故意拿之前的事諷刺她。
秦嬤嬤的臉色異常難看,她從前是太后跟前的人,即便郡主,也少有對她擺臉色的時候。
她李清懿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
深吸一口氣,秦嬤嬤從角門進了府,直奔大房元衡郡主的正院去。
院子裡的丫頭婆子一見她回來了,連忙出聲問候:“嬤嬤回來了。”
秦嬤嬤拿眼風掃了眾人一眼,才漸漸找回了優越感,將頭高高揚了起來。
“郡主可在屋裡?”
“郡主正跟在屋裡大姑娘說話,不讓人靠近。”
秦嬤嬤直接忽略了“不讓人靠近”這句,朝房門口走去。就聽裡面傳來魏瑾兒尖利的怒吼。
“憑什麼要把我的縣主之位給她!”
元衡郡主沉聲道:“這是你爹的決定。”
魏瑾兒哭的憤怒又傷心,“爹為什麼要處處捧著她!一個落敗侯府的女兒,有的是辦法讓她聽話!何必給她臉!難道以爹的手段,還磨不出她的性子,讓她替咱們魏家辦事?!這不就是你們最初的計劃嗎!為什麼全都改了!為什麼她來了之後全都變了!”
元衡郡主皺眉:“瑾兒!你冷靜點!”
說實話,元衡郡主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照原來的計劃偏離了這麼多。
大概就是從她進入李家祠堂,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以至於當年的事情一股腦都掀出來,讓宣德侯府再次進入所有人的視線開始,事情就偏離了她們的預估。
在魏世成看來,李清懿比想象的更有價值,她不僅僅是個空有美貌的花瓶,她很聰明,可以成為一枚出色的棋子,能夠幫魏家做更多更危險的事。
她可以成為皇子妃,可以成為王妃,甚至皇上的寵妃。
任何一個身份,都能給魏家帶來利益甚至保障。
現在,只看哪裡有機會罷了。
所以魏世成改變了計劃,替李家拿回了爵位,現在還要請皇后賜封縣主,為她造勢抬高身份。
這一切,以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愧疚出發,彌補和寵溺,毫無違和,足以應對他人的疑問。
然而她這個母親,卻始終沒能進入角色,將李清懿用母女之情牢牢拴住。
魏世成已經一而再的表達了不滿。
元衡郡主長嘆了一口氣。
如果二夫人林氏站在她的立場,恐怕早就將李清懿攏入懷中“乖女兒心肝寶貝”喊個不停了,可她就是做不到……
“娘!縣主之位對女兒來說很重要!”
雖說魏瑾兒如今仍舊是尚書府千金,可在一眾貴女之中的地位,也比太后娘娘在的時候差遠了。
“瑾兒,娘也知道你等及笄這一天賜封縣主已經很久了,但你父親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
魏瑾兒咬住下唇,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恨意,“如果李清懿不要呢?”
元衡郡主微怔,他們只想過給,並沒想過對方會不會要。
就像她當初去揚州接李清懿,也沒想過她想不想來。
但這次不一樣。
“瑾兒,你應該明白你爹的意思,這是魏家的示好,容不得她拒絕,她必須領魏家這個情。”
魏瑾兒的眸光狠狠沉了下去,“女兒明白了。”
母女倆一起出了屋子,打算去鶴延堂請安,秦嬤嬤正守在外面。
魏瑾兒看她一眼,有些不高興,不是說了不讓任何人靠近嗎!
元衡郡主也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狽和委曲求全,微微蹙眉:“嬤嬤怎麼在這?”
秦嬤嬤一愕,從前她不也經常替二人在外守著嗎?
“奴婢剛回府,過來給郡主回話。”
魏瑾兒說道:“母親先去祖母那吧,女兒先回房去換身衣裳。”
元衡郡主知道她心裡不高興,沒說什麼,便讓她去了。
秦嬤嬤低聲說道:“郡主,不如讓老奴去勸勸大姑娘。”
元衡郡主看了看女兒的背影,點頭應了。
秦嬤嬤緊走幾步追上魏瑾兒:“大姑娘。”
魏瑾兒頓住腳步:“嬤嬤怎麼跟過來了?”
“大姑娘是奴婢看著長大的,奴婢自然是心疼大姑娘。倘若太后娘娘還在,必不會如此委屈了您。”
“可惜,太后娘娘已經不在了。”
秦嬤嬤看了丫頭們一眼,丫頭們連忙後退幾步,讓二人私下說話。
“姑娘,咱們都知道魏家是為了什麼捧著她。”
魏瑾兒滿目陰沉:“是啊,要不然,我也不必如此忍讓。”
秦嬤嬤靠近魏瑾兒一步,低聲說道:“老爺現在捧著她,是為了能替她做選擇,選一條對魏家有利的路,倘若李清懿自己有選擇呢?”
魏瑾兒眼睛微眯,“她一個揚州來的,連京城的貴人都不認識幾個,能有什麼選擇……”
“她沒有,咱們可以讓她有,只要她自己有了選擇,跟了什麼人,對魏家沒了利用價值,到時候老爺和郡主,也就不得不放棄她了。”
魏瑾兒眯起的眼睛裡,陰霾盡去,恢復了尋常端莊知禮的模樣,“嬤嬤為何要給我出這樣的主意?”
“奴婢是覺得以老爺的本事,入閣甚至做首輔都是早晚的事,何必要捧出一個李清懿,豈不多此一舉?再者,奴婢也是心疼郡主和姑娘。”
魏瑾兒心頭的怨恨平復了些,終於有人跟她想的一樣了。
秦嬤嬤又說,“原先要將李清懿接到魏家的時候,也並沒想著要捧著她,不過是當個物件獻出去罷了,可老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
魏瑾兒將帕子一圈圈繞在手指上,又呼的鬆開,將眼中翻騰的怒意藏起,說:“我爹的意思,滿府上下誰敢違背,嬤嬤方才說的話,我也只當沒聽見。”
說罷,魏瑾兒頭也不回的帶著丫頭走了。
秦嬤嬤一怔,方才她明明感覺大姑娘已經動心了的。
濯香院。
李清懿重新洗漱換了衣裳,也準備去鶴延堂給魏老夫人請安。
今日回了一趟宣德侯府,對方總要問幾句。
菘藍一邊給她梳頭一邊問:“姑娘,您方才是故意激怒秦嬤嬤的?”
李清懿自己挑了支簪子遞給菘藍,說:“我與秦嬤嬤有過不小的衝突,魏家不可能不知道,就算面上要過得去,彼此也不可能不厭惡對方,麵人兒還有三分脾氣,我若對她軟和好說話,不就太假了嗎?”
長寧遞上桂花油,說:“除此意外,姑娘也是故意想撩撥秦嬤嬤記恨您,讓她出手對付您?”
李清懿讚賞的看了她一眼,“我若主動出擊,難免暴露行跡引魏世成懷疑,所以咱們得等魏家人出手再進行反擊。你打我一巴掌,我還回去一巴掌,不過分吧?就算魏世成要怪,也只能怪他們魏家人太蠢。”
菘藍十分討厭秦嬤嬤,說道:“那老刁婦也不過是個下人,又能有多大能耐。”
“你可不要小看了這些遊走在內宅之中的老人精,有時候只需要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就夠了,還需什麼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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