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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在挑撥你與五哥的關係。”聞人雨棠怕江頌月不信,道,“以前我是很討厭你,可今日你……”

落了回難,知道江頌月帶她出來的本意就是幫她出主意改變困境,才打心裡改變了對江頌月的看法。

“其實,你、你這人也不是特別的討厭……”

江頌月坐在桌邊,心裡琢磨著餘望山那番話,沒聽見聞人雨棠彆扭的道歉。

聞人雨棠沒看出來,獨自道:“這話我可以瞞著你,直接與五哥說的,是把你當成朋友,才告訴你的。五嫂,你覺得餘望山是什麼意思?”

“五哥以前根本不認識他,能騙他什麼?他還說五哥欺君……我五哥忠君盡責,怎麼可能犯下欺君之罪?會不會是他想編造些虛無的罪名誣陷五哥?五嫂,你覺得呢?”

聞人雨棠素來聒噪,從驚嚇中恢復後,故態復萌,拉著江頌月與她求證。

“肯定是這樣!那他說五哥騙你,肯定也是想挑撥離間!這人死了也不省心,待會兒我就告訴五哥,讓他提早做了防備……”

“別。”江頌月聽見了這句,緊急阻攔住她,“這話肯定是假的,餘望山已經死了,你不往外傳,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些。所以,不要與任何人提這句話了,省得被不懷好意的人聽見了。”

聞人雨棠頭腦簡單,一聽她說的有道理,趕忙答應下來。

為了讓她快些將這事忘記,江頌月喊人送水伺候她洗漱,自己則是在外面細想餘望山死前那句話。

餘望山死前那句話沒有任何證據,任誰聽了都不會相信,可江頌月就是覺得奇怪,沒用的謊言,他說來有什麼用?

說聞人驚闕騙了他,可以理解為今日誅殺他的事情,可他憑什麼說聞人驚闕欺君、欺騙自己呢?

就算他欺了,餘望山怎麼知道的?

江頌月琢磨許久,想起聞人驚闕離京的那兩年。

他說他是與四叔一起外出遊歷山河,還曾去過雲州……

等聞人雨棠洗漱後出來,江頌月問:“你對你五哥的瞭解有多少?”

聞人雨棠攏著發,滿臉驕傲,“我五哥是全京城最俊秀溫柔的公子,瞎眼之前,無數人想嫁給他……”

“好了,你歇著吧。”江頌月確定了,聞人雨棠就是個傻子。

不多久,司徒少靖率人而來,親自核驗餘望山的屍身,接手後續事宜,將一應相關人等押送回大理寺。

聞人雨棠歡喜地想與之一起回府,卻聽聞人驚闕道:“明日再行回府。”

“為什麼啊?”

江頌月與聞人雨棠有著同樣的疑惑,天色見晚,到京城時該入夜了,司徒少靖率有大批人馬,與他一起回去是最安全的。

聞人驚闕道:“他另有公務,不便捎帶外人。”

無法,只得留在菩提廟中。

當晚,江頌月剛栓好房門,還沒躺到榻上,聞人驚闕就問:“餘望山死了,

我休妻另娶了嗎?”

語氣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感覺。

江頌月瞟他一眼。若非這是在府外,怕他因眼睛不便受了傷,她真想單獨住進另一間廂房。

沒理會聞人驚闕,江頌月上了榻,寢被一裹,閉上了眼。

“冤枉了我,想就這麼不了了之?”

面對餘望山時,夫妻間的相互關懷煙消雲散,開始了內部責問。

江頌月覺得聞人驚闕有時候挺煩的,要是成親前知曉他對內是這副模樣、府邸那麼混亂、並且身懷許多秘密,這門親事她就不會那麼主動地爭取了。

“我是做丈夫的,月蘿你怎麼誤會我,我都是能原諒你的。”

聞人驚闕又哀聲嘆氣道,“可若是我做錯了事,月蘿,你能像我這麼胸懷寬廣嗎?”

江頌月瞧出來了,不與他賠個罪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不想說話,翻過身,摸到聞人驚闕的手敷衍地拍了拍。

拍了兩下,聞人驚闕手一抽,躲開了她,遲疑道:“你真是月蘿?”

“不是我還能是誰?”江頌月忍無可忍,“你希望是誰?”

“沒希望是誰。”聞人驚闕笑了下,道,“今日午後餘望山闖了進來,我以為是月蘿你呢。幸好腳步聲不一樣……對了,月蘿,你趁我睡著出去做什麼了?”

江頌月氣不打一處來,惱道:“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的話,跟著我的侍衛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分明就是他讓人暗中跟著的。

目的是為她好,她承情,可聞人驚闕明知故問,拿這個來奚落她,她忍不了。

質問了他一聲,江頌月拂了下散亂的鬢髮,兇道:“我現在對你十分不信任,你安靜點,少惹我心煩。”

廂房中安靜了會兒,聞人驚闕幽幽的聲音傳來,“以前聽人說,有些姑娘成親後會變得格外兇蠻,原來是真……”

“騰”的一下,江頌月掀被坐起,怒瞪著內側的聞人驚闕。

聞人驚闕識趣地息聲閉眼。

確定他不會再開口了,江頌月躺下,聽著山寺外呼嘯的寒風,繼續琢磨聞人驚闕身上藏著的秘密。

欺君之罪沒有任由線索,暫時放著,聞人驚闕騙了她什麼,她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反省自身,聞人驚闕如果不是為了利用她捉拿餘望山才與她成親的話,江頌月覺得自己值得被人欺騙的,只剩下二樣

太后的疼寵、家財,這兩樣她白送給聞人驚闕,人家都未必肯收。

那就只能是美色了。

聞人驚闕貪圖她的美色……都成親了,貪圖就貪圖吧,有什麼可欺騙的?

江頌月苦心琢磨到半夜,也沒弄明白,聽著越發嘈雜的風聲,算算時間,決定暫不想這些了,先睡下吧,明日事情傳開,得回府安慰祖母呢……

才閉上眼沒多久,聽見了聞人驚闕的呼喚。

“月蘿。”

江頌月第一想法是聞人驚闕有事

要起來,可能是睡不著想說說話、渴了,或是起夜,不管是哪樣,她都該出聲,扶著他下榻的。

剛要應答,記起餘望山那句話,鬼使神差地,她假裝熟睡,沒有動彈。

她聽見被衾摩擦聲,很快,一具熱騰的身軀貼上她的後背。

寺中廂房簡陋,不若府中溫暖,聞人驚闕靠過來,身上的熱氣很快把江頌月圍攏,暖烘烘的。

聞人驚闕的手也從她腰上跨了過來。

聞人驚闕很喜歡這樣抱她,兩人吵架前,常這麼相擁而眠,吵架後,江頌月多加了床褥子從中隔開,沒讓他抱了。

此時的江頌月有點緊張,因為聞人驚闕沒有繼續喊她,很明顯不是有事要她幫忙,而是要趁她熟睡,做一些不能讓她知曉的事情。

趁她熟睡親吻?還是什麼不能見光的事情?

她不介意這樣的親密行為,但是以前全部由她主導,換做聞人驚闕來,江頌月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將人推開。

她儘量放鬆,不讓緊張的情緒暴露在身體上。

身後的聞人驚闕已經抓住她的手,輕輕地拿出了寢被。

背對著聞人驚闕,江頌月也沒敢睜眼。

她感受到聞人驚闕在她手背的薄紗上撫了幾l下。

江頌月的手背有擦傷,回來後由侍婢清洗過,上了傷藥包紮好了。

聞人驚闕的力道很輕,但因為她手背上的擦傷,帶起了一些細微的痛感。

江頌月心想,睡不著就玩她的手,聞人驚闕也是夠幼稚的。

很快,這想法就沒了影,因為江頌月感覺到手上纏著的紗布鬆了。

今日跟著她出來的侍婢,是她從江家帶去的,做事很是嚴謹,包紮好的紗布不會無緣無故鬆開。

是聞人驚闕解開的。

江頌月愣住。

他看不見,能這麼順利地解了她手上的紗布?

誤打誤撞解開的?

顯然不是,他已經有條不紊地將江頌月手上的紗布一圈圈鬆開了。

退一步來說,假設是他摸索著解開的。

他看不見,解開她的紗布做什麼?待會兒要怎麼纏起?

……

江頌月眼睫一顫,飛快地張了下眼睛,確定屋中燭臺還未燃盡。

辨別來人、識別身旁人的動作,可以解釋為聲音、氣味、熱度等等的不同,靜止的物品,一個盲眼人,如何能有條理地擺弄、包紮?

除非他沒瞎。

這個想法讓江頌月氣血翻湧,心跳加速。

劇烈的情緒轉變被她控制住,她沒動、沒說話,呼吸也竭力維持,可脈搏的跳動隱藏不了。

聞人驚闕偏握在江頌月腕上的手一頓,目光從她手背部的擦傷,移到她側過去的臉頰上。

側躺在床榻上的人烏髮蓬亂,粉面酡紅,櫻桃紅唇閉合著,儼然是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樣。

聞人驚闕藉著取下紗布的動作,拇指偏移到脈

搏處,細緻地感受了下,確信自己沒弄錯。

他快速回憶了下方才都做了什麼。

抱過來,抓手,這些都沒問題,只有拆紗布的動作過分流暢。

一個瞎子,不該有這麼流利的動作。

然而此刻停住,會將裝瞎的嫌疑放到最大。

於是聞人驚闕沒停,拆開紗布後,俯下身子在江頌月手背上親了兩下,放棄下榻取水重新清理擦傷的計劃,轉而從枕下取出一瓶傷藥,抖動著,刻意放緩速度,一點點傾灑在傷口處。

再之後,他的動作更慢,撿起紗布,小心地縛住擦傷與藥粉後,閉上眼睛,慢吞吞地包紮起來。

手上動作緩慢,心中快速思量著應對法子。

僅憑拆紗布的動作太過順暢來斷定他是裝瞎,證據不夠充分。

江頌月假裝熟睡,應該是在猶豫,在觀察他是否會有下一步行動。

聞人驚闕這晚的本意是檢視下她的傷口、為她重新清洗包紮,現在計劃有縮減,沒有了需要大量藉助目力的行為。

但江頌月等著他有所行動,他總要做出些什麼。

轉移下她的注意力也好。

閉上眼包紮確實沒那麼簡單,耗費了些時間。

終於把江頌月的手包紮好後,聞人驚闕將她的手放回到寢被中,傾身向前,朝著記憶中的方位壓了下去。

他閉著眼,真切地盲目親吻。

至於唇會落在何處,他自己也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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