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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頌月衝動之下俯首過去,在碰上的瞬間,看見聞人驚闕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話,或是感受到異動意欲應對。

那模樣看得人心頭生怯,於是江頌月的臉迅速一轉偏,唇落在了聞人驚闕側臉上。

聞人驚闕的臉頰微微泛涼,撥出的氣體卻很熱很軟,同樣傳到她臉上。

江頌月感受到聞人驚闕想要說什麼,猜他要麼是想說話,要麼是在笑。

二者區別不大,都是對她被美色迷惑心智行為的嘲笑。

江頌月羞澀與後悔並存,可已經落下了,沒有退路,她心緒疾速運轉著,在感覺到頰上的摩挲時,心中一亮,江頌月張口咬了下去。

第一下失利,轉著腦袋偏頭,江頌月緊貼著他的面頰,來了第二下。

這次她特意加大了力氣。

“嘶——”

抽氣聲響在耳側,同時聞人驚闕被按在枕側的雙手掙了下。

江頌月下意識用力按住,怕他掙脫,用盡全身力氣壓制住住他。

“以為我要親你?”江頌月直起身子,挑著眉梢問他。

她的力氣全部都用在手上,分不出多餘的勁兒支撐自己,乾脆就貼在聞人驚闕臉頰邊,搶先嘲笑:“這麼容易上當,這多謀善慮的大理寺少卿,也不過如此嘛。”

聞人驚闕笑了下,道:“下官能力平平,不過縣主也不遑多讓。”

江頌月第一反應是又被他發現了什麼秘密,擰眉回憶了下,今日回來後她還沒做什麼小動作呢,不該被發現。

確認沒問題,她有了底氣,坦蕩問:“我怎麼了?”

“縣主咬人一點也不兇……”聞人驚闕偏頭,將被咬過的側臉展現出來,“……和蝴蝶採蜜似的,只癢不疼。”

江頌月看著他頰上留下的淡淡齒印,上面溼漉漉的水光折射著燭芒,晶瑩閃亮。

她心中一羞,咳了咳,裝出若無其事的聲音,道:“不疼你‘嘶’什麼?”

聞人驚闕沒了聲,瞧著像是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江頌月嘴角一揚,重新放鬆,按著聞人驚闕雙腕的手在他腕上撓動了幾下,道:“反正你不疼,我再多咬幾口嘍。”

說著她低下頭去,這次的目標是聞人驚闕微抬起的下頜處。

有稜角的地方比面頰更好上嘴、更容易咬傷咬痛,江頌月沒敢用大力氣。

……

從下頜到嘴唇,最後江頌月猛地捂著嘴巴撤離。

聞人驚闕的呼吸很重,半晌,他氣息略有平緩,長舒一口氣,問:“……怎麼不繼續咬了?”

嘶啞的聲音壓抑著某種無法言喻的衝動,聽得江頌月心慌意亂。

她緊緊捂著口鼻,手臂護在心口,壓著“噗通”亂跳的心,驚疑不定地盯著聞人驚闕。

“你剛才在做什麼?”江頌月很想這麼問。

但問出來顯得很無知、很丟臉。

她壓著情緒

不肯出聲,半趴伏在聞人驚闕身上,分心回憶起那本小人書,確信書上沒有聞人驚闕方才那種行為。

不過也可能是那種親密無法用影象來描繪。

情緒與呼吸未能平復,心裡也還沒找到底,平躺著的聞人驚闕追問:“縣主,怎麼不咬了?”

他說話時,豐潤唇上的水痕亮晶晶的,將唇瓣襯得宛若垂露的海棠。

江頌月盯著他看,覺得他聲音含糊喑啞,帶著丁點兒含糊的溼意。

方才奇異的觸碰感重回腦中,江頌月咬著舌尖,心底的躁意卻直躥向天際,心口伏動幾下,她驀地抿緊嘴巴坐起,道:“我又不是小狗,你那樣……你才是小狗。”

江頌月說著,往聞人驚闕肩頭重重拍了一巴掌,然後抓著衣襟匆匆下了榻。

到圓桌旁飲了滿滿一盞茶水後,心情緩和許多。江頌月背朝床榻,偷偷用手指摸摸唇面,抿著唇,重新倒了一盞溫水,緩慢地啜飲起來。

這夜格外的沉寂,呼嘯的風也熟睡了般,不曾弄出半點響動。

燭光搖曳的寢屋裡,萬籟俱寂,僅餘紗幔半垂的床帳內外,兩道明顯的喘氣聲,聽得人心頭焦躁。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呼吸都漸漸平復後,床榻上傳來聞人驚闕低沉的、不緊不慢的聲音:“縣主,煩請你發發慈悲,也喂下官一口水。”

吵架之後,他就總喊江頌月縣主,就像未定親前一樣。

只不過從前這樣喊,是尊稱敬意,現如今在閨房中這樣喊,江頌月聽出些許的調戲味道。

她臉上紅暈未褪,摸著唇,沒搭理聞人驚闕。

“又生氣了?”聞人驚闕等了會兒,沒等到聲音,沉重感慨,“被咬的人是我,縣主生什麼氣……我臉上帶著齒印,嘴巴也被咬腫了,明日被人問及,該如何解釋?”

“蹭蹭”幾聲,江頌月快步走到床邊,看見聞人驚闕躺著沒動,由她親手繫上的矇眼絹緞也紋絲不動地蒙著。

在素靜的絹緞映襯下,他臉上的紅痕、殷紅的唇,更吸引人的目光。

可什麼齒印、腫了,則完全是誇大其詞。

江頌月根本就沒下狠勁兒,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被咬過的幾處只剩下淡淡紅痕了,不到明早就該消失了。

聞人驚闕完全是瞎說。

江頌月掀起凌亂的床褥將他蒙了進去,隔著錦被壓在他身上,羞憤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悶死了!”

聞人驚闕笑了起來,聲音從錦被下傳出來,悶悶的。

江頌月被笑得難為情,壓了會兒坐起來,怒聲道:“我才不給你遞水,你就渴著吧!”

渴一晚上又不會渴壞。

說完她再次下榻,翻找了會兒,抱出另一床褥子鋪到榻上,蹬掉鞋子翻上去,將自己裹了起來。

經過方才那番觸碰與爭執,這會兒很難產生睡覺。

江頌月縮在寢被中,將事情重新在腦中過了一遍後,心裡正羞澀,聽見身後的聞人驚闕道:“縣主

……”

以為他想要水,江頌月先他一步道:“渴著。”

“我是想說……”

“你不想。”

江頌月覺得他要說些讓人難為情的話,諸如方才的事情。按聞人驚闕如今這模樣,興許會說她把他的手攥疼了,或是明日可否討要她的胭脂來遮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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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這事放在以前,江頌月是無法將之與聞人驚闕聯絡的一起的,現在可以了。

錢雙瑛的表姐說的對,男人成親後都是會變的。

“屢次打斷我,縣主以為我要說哪種話?”

看吧,又不依不饒地糾纏起來了。

江頌月覺得不讓他說,自己今晚別想睡覺了,而且會顯得自己很心虛。

她將寢被下拉,露出口鼻,隔著紗幔望著外面幽幽燭火,道:“說吧說吧,說完就閉嘴,我要困死了。”

她催得有多急,聞人驚闕說得就有多慢,“縣主聽信閒言碎語,對我的態度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若是後來證實我是無辜的,縣主該如何補償我?”

江頌月聽怔愣住了。

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而今從頭想,當初在聞人雨棠口中聽見那話,她記得的只有湧上心頭的怒火和被欺騙利用的失望。

被這兩種情緒主導了思緒,後來到了寢屋中,她語氣不好,咄咄逼人地讓聞人驚闕解釋都欺騙她什麼。

若那是聞人雨棠編造來挑撥的,就的確是她的錯了。

江頌月前一刻還是耀武揚威的惡霸呢,轉眼就心虛起來。

她擁著寢被翻身,在透進來的燭光照映下,看見聞人驚闕一如被她按著綁上絹緞時平躺著,悸動的情緒退卻後,殘留的紅暈將人襯托得很是脆弱。

“縣主要如何補償我?”他尾音揚著,聽起來心情很是愉悅。

江頌月的心虛消失,瞬間惱火起來。

補償什麼,就算是她誤會了,聞人驚闕也沒吃虧啊!

“就算那事是假的,你也騙了我別的。你明明都知道,卻假裝不知道,難道我不該生氣?”

聞人驚闕從容問:“你氣的是這個,而不是所謂的我只是在利用你我的婚事抓捕餘望山?”

江頌月噎住。

前者是她先欺瞞聞人驚闕的,她沒資格發怒。

後者的話,萬一是假的,也成了她的過錯。

躊躇了會兒,江頌月道:“拋開這些不談,你以後一定還會在別的事情上在欺瞞我。這樣吧,萬一這回是我弄錯了,你就當我是為以後的事提前生氣了。”

聞人驚闕聽笑了,“……還能這樣?”

“那你接受不接受?”

聞人驚闕閉著眼反省了下自己,只需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就確信自己極其需要這個,遂道:“行。”

解決了窘境,江頌月滿意了,心情好了許多,偏頭看了聞人驚闕一會兒,翻身下床端了茶水餵給他,然後躺平了,道:“睡覺。”

兩人都安靜

下來。

半盞茶的時間後,江頌月忽地睜眼,翻身向裡,往聞人驚闕身上拍打了一下,惱聲道:“你以後還想騙我!”

聞人驚闕:“……”

他閉上眼,假裝已經熟睡。

.

翌日,江頌月早早醒來,快速梳洗後,來不及用早膳,就帶著侍衛去了緣寶閣。

先查這兩日的帳,解決些小麻煩,又去找錢雙瑛敘舊,回府時已近傍晚。

長琴見了她很是驚詫,“少夫人怎麼回來了?”

江頌月比她更詫異,“我不回來,那該去哪兒?”

不能因為昨日欺負聞人驚闕,今早沒幫他更衣、照顧他用早膳,就要被攆出國公府了吧?

長琴聽她誤會了,忙解釋:“五公子往江府看望老夫人去了,奴婢以為少夫人也要去的。”

江頌月根本不知道聞人驚闕去了她家,驚訝後靜了會兒,道:“不管他。”

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有那麼靈敏的感官和深重的心思,難道還真能在途中遇上壞人被騙走嗎?

江頌月不想理聞人驚闕,昨夜沒睡好,她想進屋去歇會兒,長琴見了,又道:“今早奴婢收拾床鋪,見榻上多了床夏日單薄的褥子,可是少夫人覺得夜間冷了,自己拿出來的?”

是江頌月拿的,她沒注意,裹著就睡著了。

原來是夏日的薄被,難怪一覺醒來,又與聞人驚闕躺一個寢被裡去了。

想起昨夜,她又摸摸嘴唇,轉過臉道:“是冷了,換……換床厚的吧。”

長琴依言去了。

被這一鬧,江頌月沒心思小睡了,看著飛速轉暗的天色,心裡還是有點放心不下聞人驚闕。

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

她擔心,又不想表現出來,讓人提早把藥熬上,自己去了前院的湖邊,假裝是在那散心。

等到府中下人開始掛燈,聞人驚闕才回來,拿著支竹杖“篤篤”試著路,身後跟著捧著狐裘的木犀。

江頌月遠遠瞧見狐裘就認出是祖母準備的那件,想了想,折了支早開的梅花踮腳走近,在木犀望見她的第一眼,豎起手指示意他噤聲停步。

木犀得令銷聲。

江頌月沒想到聞人驚闕今日會外出,先往他臉上瞅,再看他嘴唇,兩處都沒見昨日痕跡,心裡才放鬆了些。

她特意躲在避風的角落,等聞人驚闕走過去了,走近問木犀他今日都做了什麼。

“陪著老夫人用了午膳,午後試狐裘,肩膀處稍微窄了些,老夫人讓繡娘當場改了……”木犀一句句道來。

總的來說,聞人驚闕出去這一日就是陪老夫人解悶,過得十分平淡。

“一整日都在我家陪祖母?”

這麼賢惠嗎?

木犀當兩人鬧了別捏,以為江頌月是在查聞人驚闕的行蹤,仔細回憶了下,道:“公子不曾去別處,除了回程的時候遇見小侯爺,閒談了幾句,誰也沒見著。”

江頌月“嗯”了聲,接過狐裘回了凝光院。

原本她因為聞人驚闕記得昨日她說過的話,今日特意去陪祖母試狐裘,心裡挺高興的,想著今日可以對他和善些。

可等她邁入屋中,踮腳走近聞人驚闕,要說的話還沒醞釀出來,心中又生懷疑。

按木犀的話,他這一日只在江府停留過,來回路上全程未下馬車。

江老夫人聞不得刺激氣味,以前江頌月要去拜佛,都是躲去宅院偏角處焚香。她不在府中,應當不會有旁人燃燒香火的,那麼,聞人驚闕身上淡淡的寺廟香火味,是從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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